第11章
宇文杰再次有意識睜開眼楮發現自己身上都被捆住了, 耳邊是‘滋啦滋啦’的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燃燒,鼻翼間有一股香氣傳過來。
「醒了?」冷冽的女聲刺激的宇文杰回想起之前趙弘給他的‘禮物’, 身子不由一僵,想要動一動抬頭看過去,但發現整個身體都無法動彈了。
這時一只強有力的手握住他下巴, 讓他能夠看到剛剛發聲的女人,一身華服彰顯著她的身份, 面容美.艷, 但那一雙看著他的眼眸卻絲毫沒有溫度。
「你是永河公主?!」
「處心積慮的接近我的駙馬, 會不知道我的身份嗎?」永河放下手中的筷子,宇文杰這才注意到在他沒有醒過來之前, 這個女人在這麼一間昏暗的牢房里在吃烤肉, 滋啦聲就是油脂滴到炭盆上發出來的聲音。
「你想要干什麼?你放開我,難道堂堂的大唐公主竟然也要濫用私刑嗎?」
永河一聲冷笑, 「首先你這句話就是錯的,正因為我是大唐公主,所以我才能濫用私刑,因為在永城之內, 沒有人能夠把我怎麼樣,只要我願意, 殺人放火草菅人命都可以。」
宇文杰不信永河的話,如果永河真的那麼做了, 整個永城也不會像是現在這樣, 不過是說來恐嚇他的而已,「你抓我來到底想要干什麼?」
「想要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宇文杰,不是你的真名字吧。」永河抱胸看著宇文杰, 這人長得不錯,不像是在突厥長大的那種類型,白白女敕.女敕的,看來從小被將養的很好。
見永河問他真實身份,宇文杰猜測永河知道的也不多,不過想來應該是知道了他突厥人的身份。
「我不叫宇文杰,宇文杰是我來中原之後的化名,我只是一個來自突厥的商人而已,大駙馬的綢緞很好,我準備買回去進行販賣,就是因為對他欺騙了真實身份,所以我才會出高價,只為了彌補我的欺騙而已。」
宇文杰大腦飛速運轉解釋著,一邊說著一邊目不轉楮的盯著永河看,深怕她不相信他的話。
然而直到他說完永河都沒有一個表情,坐回桌子後面,給身旁的人一個眼神兒。
宇文杰不明所以,只看著隨從用鐵夾子夾起來一塊燒的火紅的炭向他走過來,宇文杰這才明白永河的意思,想要用力掙扎但他一動都動不了︰「你到底要知道什麼,我都已經說了,你為什麼啊……」
宇文杰話沒說完,炭塊已經放到了他身上,驚天尖叫。
見他額角滴落的汗珠,永河面容這才有了一絲笑意,「信口胡謅,這就是懲罰。」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知道他說的是假的,那就說明她已經知道真相了,可她到底知道多少?
「現在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永河也不想審問他了,反正該知道的她都已經知道了。
從一旁的玉瓶當中拿出一枚丹藥放在桌上,「給他喂下去。」
丹藥味道難聞,宇文杰知道這不會是好東西,極力掙扎著,可丹藥入口即化,根本不給他反抗的機會。
「放心,這藥不致命,只是讓你身體虛弱無力反抗而已,你和你的那些隨從不是已經說好了下一步去長安的嗎?我現在就成全你,讓突厥的五王子見識見識我們大唐長安城的繁華。」
她都知道了,怪不得剛剛不由分說的就說他的話是假的,現在一想到剛剛在她面前費力找理由的模樣真的很像一個傻子。
宇文杰沒有更多的精力來反應,整個人就再次昏迷過去。
走出牢房,趙弘迎上來給永河披上披風,「怎麼樣,宇文杰都說了什麼?」
「他當然是什麼都不肯說了,不過他說了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知道什麼。」
永河目光落到那一冊文書上,這是從宇文杰住處搜出來的,同時搜出來的還有一些書信,都是宇文杰和突厥高官的往來書信,文書是宇文杰離開突厥的憑證。
她現在很感謝從小哥哥讓她學習那些東西,不只有大唐的文史典籍,還有其他異邦的學問,突厥匈奴吐蕃高句麗,哥哥說想要征服一個地區,就要知道那個地方的發展歷史,這樣才能因地制宜。
所以對于那些滿是突厥文字的書信和文書她才能看得懂,也正是因為這個,她才能用幾日的時間就寫好了來永城之後要做的事情,讓父皇信任她,雖然真正實施下去的不多。
兩個時辰之前,他們從酒樓的密道帶走了宇文杰,不到一刻鐘外面的侍從就發現端倪了,但好在他們沒有打過她的暗衛。
于是永河直接一不做二不休,讓暗衛穿上宇文杰侍從的衣服,回到宇文杰的住處,里應外合一舉將所有的侍從拿下。
一共加在一起十三個人,手中都帶有武器各個身手不凡,但是再厲害他們也不是神仙,無法以一敵十,沒用多久就把所有侍從都拿下了,只是這些人護主心切,在被抓到還沒問出來什麼呢就都咬舌自盡了。
永河也不理會那些死了的,宇文杰是不會輕易自殺的,送他回長安給父皇處置,並且這次永河打算自己親自押送宇文杰,不跟著去她不放心。
永城最近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有護城軍守著,還有趙弘能夠在做生意的同時兼顧一二,她一兩個月也就回來了。
趙弘放心永河去,但長孫皇後卻不是很放心,但也知道這種事情越早處理越好,並沒有多加阻攔。
長孫皇後來到永城的寺廟已經好幾年了,這幾年以來經常能夠和永河見到面,並且她身體也好很多,她也不去想那些距離她很遠的事情了,日日常伴青燈古佛,為國祈福為子女祈禱平安就是她的責任。
快馬加鞭,從永城到長安城,永河一行人只用了十日的時間,她選擇跟隨的都是驍勇的士兵,趕路不在話下,至于宇文杰是否舒服,那就不是她考慮的問題了。
多則生變自然是越早越好,之前她也特意讓人快馬前往長安送信,故而在長安城外幾十里地的地方就有軍隊迎接,直接帶走了宇文杰,永河進宮見李世民。
趕了十日的路,風.塵僕僕,永河想要快點兒和李世民說宇文杰的事情,突厥之前只是一個小邦,這幾年動作頻頻,現在還有人化名前來,可見心思不小。
李世民知道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更何況這個人還是突厥的五王子,明顯心懷不軌。
「永河,你這次很細心,父皇很欣慰你有如此眼力,快回宮洗漱休息吧,宇文杰的事情你就放心吧,朕一定不會再讓他也翻身的機會。」
「父皇聖明,永河告退。」
其實之前李世民就接到了大臣稟報,說最近有一部分突厥人在長安城內來回走動,但是一直都沒有找到首領,那些人除了走動四處看看也沒有別的事情,未免打草驚蛇就沒有行動。
現在看來那些突厥人的首領肯定就是這個宇文杰了,既然如此索性來一個守株待兔。
翌日一早,朝堂之上,李世民當眾宣布永河公主在永城擒獲了意圖不軌的突厥五王子,定于三日之後問斬。
一些主和的官員不同意這麼輕易的就殺了突厥王子,一不小心突厥來戰,大唐還在和吐蕃對戰,這時候應接不暇啊。
但李世民絲毫不管那麼多,並且還在朝堂之上大發雷霆,怒罵官員無能懦弱,連小小突厥都怕成不了大事,眾官員不敢多說什麼,天子一怒浮尸千里,可千萬別突厥沒打過來呢,他們先被皇上砍了頭。
「大皇姐真是厲害,不愧是皇後娘娘的嫡女,連敵國王子都能抓獲,可比我們這些只知道享樂的公主強多了。」
「誰說不是呢,父皇這回肯定是更加寵信大皇姐的,听說大皇姐管轄的永城比長安城都要繁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要是想知道的話這次就和大皇姐一起走,去親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還是算了吧,我體弱趕不了路,上千里得走到什麼時候去啊。」
「你體弱嗎?可你剛剛還說要去看突厥王子斬首呢?那種血腥的畫面你不怕你一個體弱受不了暈過去嗎?」
昭陽看著面前一起說笑的幾個姐妹,明明這是她的宴席,可現在討論的話題都是永河。
本來是因為她見不慣金家人的情深,想著讓金多祿見見皇家的姐妹情,讓他不要以為只有他們金家才有親情,正好父皇賞賜了葡萄美酒,她借此來舉辦宴席。
「幾位公主,金多祿敬幾位公主一杯。」金多祿見昭陽尷尬,舉杯說道。
這幾位公主也都很給他面子,喝了葡萄美酒。
放下酒杯,清雲提議道︰「六皇妹在宮中不好出來,大皇姐又是剛回來還沒休息好呢,昭陽你這宴席說是請姐妹們都來,可也就只有我們幾個,不如明日我在宮中設宴,你帶著三駙馬一同來啊。」
「我明日可能沒有時間進宮,要陪著太婆婆去進香拜佛,陪伴老人家嘛比較重要,二皇姐見諒。」不用想也知道明日宴席的主角一定是永河,再說雪僮去她才不要去呢,好不容易出嫁了可以住在公主府里不用看她瞪眼了,她才不要回去找虐呢。
昭陽搬出孝道了,清雲也不多說什麼,她們作為公主出嫁之後都是住在公主府里的,伺候家翁這種事情根本不用做。
昭陽的母親雖然是民女出身,但她在宮中生活多年性子同樣是刁蠻的,她就不信昭陽真的是陪著太婆婆去進香拜佛,不過是找個借口而已。
金多祿看了一眼昭陽,他可不知道太女乃女乃明日去要進香拜佛,看來他們一家人又當了一次昭陽的借口。
「你們說父皇下命要砍了突厥五王子的人頭,會不會造成突厥和大唐之間的戰爭啊,皇兄去了吐蕃,听說吐蕃距離突厥挺遠的,真的有戰爭發生了皇兄肯定來不及趕過去。」
「干嘛總想的那麼消沉?父皇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二皇姐沒听說在朝堂上有大臣提議主和被父皇訓斥了,我們大唐巍巍大國,難道還真的怕了小小突厥嗎?」
在昭陽看來李世民做什麼都是對的,既然他下了那樣的命令,就說明他有足夠的把握,她最看不慣的也是有人滅我國國威長他人志氣。
清雲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對勁兒,誠然不能滅我國國威長他人志氣,但是這麼輕易的就殺了突厥五皇子還是有些問題。
主戰本來沒問題,當初吐蕃來求娶公主,父皇和皇兄都是寧可開戰也不選宗室女嫁過去,這個舉動看上去有些冒失但她知道皇兄和柳將軍的用兵如神,他們都是大勝過匈奴的人。
而現在要砍頭的是突厥王子,昨日突厥王子被押送到刑部大牢,今日父皇下令三日之後就砍首示眾了,誠然殺了突厥王子能夠起到殺雞儆猴的地步,但是留著審問不是比殺了更有用嗎?
那可是突厥王子啊,用對了方法應該能夠從他嘴里撬出來不少東西吧。
但在場的幾個人都沒有提出異議,清雲也就沒有多說,也許是她想多了。
畢竟她的本事真的沒有多少,之前說好了三年的,結果去封地不到一年就已經堅持不下去了逃了回來,這麼重要的事情她還是不要多話了。
事實上這一次還真不是清雲想多了,刑部大牢關押著宇文杰,而李世民要用的就是仗著突厥人對大唐不熟悉,對大唐的規矩也不熟悉。
深夜,一伙蒙面人闖入了刑部,劫走了身體虛弱的宇文杰。
這些人在長安城里轉悠了很多天,熟悉了長安城的道路,但是他們不知道刑部看守到底是嚴還是松,為了自己的主子願意去試一試,結果真的成功了。
在他們當中,也就只有宇文杰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但這一路的顛簸,在加上永河的藥,讓他身體很虛弱,勉強能夠睜開眼楮,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猜想到了這是一個陷阱,但已經沒有了阻止的能力,只能任由手下把他救出去,帶回他們的落腳點,接下來想辦法出城。
宇文杰本以為李世民的人會很快找過來,但是一.夜過去了,什麼動靜兒都沒有,宇文杰不由得開始懷疑這位皇上的真正能力。
他的一雙兒女皆是能力不凡,可沒道理長安城的刑部大牢守衛那麼松懈,而且一.夜過去了,真的就一點兒警惕都沒有嗎?
「王子?我們現在要如何出城?」
經過了一晚上的休息,宇文杰恢復了一些體力,能夠開口說話了,大腦飛速運轉著,不用想也知道城門一定是層層守衛,他們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出去肯定是不成的,再加上他太虛弱了,沒有辦法如同往常一樣裝作商人出去。
「去找羅道遠,帶著我的印章偷偷的去,不要讓人發現了。」宇文杰很是虛弱的說道。
手下听命前去,宇文杰閉上眼楮,能不能出去就看羅道遠的了,他現在是大唐的少府監,之前卻是一個突厥人,現在也算是可以為他所用了。
與此同時,大街小巷已經貼滿了宇文杰的畫像,護城軍挨家挨戶的搜索,陣仗很大。
但在皇宮當中,李世民卻一點兒都不著急,漫不經心的和永河下棋對弈,眼見他手執的白子就要輸了,落下一子。
永河不由挑眉,「父皇當真要落在這里?」
「落子不悔,該你了。」
永河放下手中的黑子,一瞬間勝負已分,她大獲全勝,「多謝父皇讓著我。」
「不用謝我,這是你自己贏得。」李世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這一盤棋他輸的徹徹底底,但他也只是輸了棋而已,天下棋局之上他不認為他會輸。
既然他贏得不是那麼徹底,他的子孫後代會替他徹底的贏過來。
「不是說清雲宴請你們幾個嗎?現在也該去了吧。」
「那永河先告退了,宇文杰有消息父皇一定要讓人來告訴永河。」
「知道了,退下吧。」
宇文杰的所在之處他們一直都知道,身為帝王即便不對萬里江山了如指掌,對身處的皇城還是要心知肚明的,他就是要看看,朝中可有突厥奸細。
亦或者是其他異邦的人,想要趁亂渾水模魚的人,這次一次性都揪出來,當然李世民也希望沒有更好,這說明朝中眾臣即便有的人能力不行,但還是都忠于大唐的。
今日永河參加的宴席是公主們的聚會,但昭陽並沒有參加,永河見昭陽沒來問了緣由知道她是去陪太婆婆燒香拜佛了便沒有多問。
雪僮也在,昭陽來了免不了還是一通吵鬧,她幾年才回來一次,也是不想要听吵鬧聲。
只是永河沒想到,昭陽正因為今日沒有來,才卷入了那些斗爭當中。
宴席過半,李世民命人送來了一張紙條,上面赫然寫著八個大字︰昭陽被俘,暫無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來了,來晚了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