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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唐朝公主的哥哥

第7章

「母後, 我不想嫁人,我想永遠的留在母後身邊。」

作為公主,永河一直以來都是有什麼訴求就說什麼的, 這次父皇母後給她張羅著婚事,她不想嫁人就直接說了。

但是長孫皇後很顯然不這麼想,只認為她是小孩子心性, 「胡說,哪有女子不嫁人的?怎麼可能永遠陪伴在母後身邊, 你放心母後一定會給你找一個好人家的, 斷然不會讓你受委屈。」

「我是公主誰敢招惹我?可母後難道你對我未來婆家的要求就只是不讓我受委屈嗎?」如果就只是這樣, 那她為什麼還要嫁人?在宮里同樣沒有人敢給她委屈。

長孫皇後也是從小女兒時期過來的,知道在少女時期會有各種各樣的想法, 但那些都是不作數的, 現實和想象還是會有很大區別的。

「永河,母後現在說的這些你還無法真正的理解, 但你需知道,女子嫁人生子之後才是有一個圓滿的家,人生才會圓滿。」

永河愣愣的看著長孫皇後,忽然覺得有些恍惚, 「為什麼女子嫁人生子之後才是有一個圓滿的家?難道這里不是我的家嗎?不把這里當成皇宮,就只是一個普通人家, 有父親母親兄長的地方不是家難道和一個陌生人去組成什麼家庭嗎?」

「永河……」長孫皇後沒想到永河的反應會這麼大,想要再說什麼, 永河已經跑出去了, 只能無奈一聲嘆息。

雯煙端著茶遞給長孫皇後,「娘娘也別心急,公主還小, 長大之後就能夠理解娘娘的心思了。」

「永河說的對,有父親母親兄長的地方不是家還有什麼地方是家?」長孫皇後抿了口茶,只覺得滿嘴的苦澀,可那是普通人家啊,出身在皇家,就已經注定了‘家’不同于普通人的家。

晚間,姜岩來到永河宮里,靈雲告訴他永河晚飯沒有吃,自從長孫皇後的宮里回來之後就一直在房間里不出去,也不讓任何人進去。

姜岩看著緊閉的房門,「你去準備一些吃的,等會兒送進來。」

「是,奴婢這就去。」靈雲知道姜岩一定有辦法勸說永河吃東西,歡喜的去廚房。

永河的房門並沒有拴上,只是身為公主不讓人進來,沒有人敢進去,姜岩推門而入,剛剛走進去一步就听到里面傳來憤怒的聲音︰「不是不讓人進來,听不懂話是嗎?」

「是我。」姜岩出聲道,轉身關上房門。

永河坐在桌後,桌上擺著紙筆,地上有很多團成一團的紙,「你在寫什麼?連飯都不吃了?」

「餓死我算了,母後都不把我當成一家人,我還活著有什麼意思?」永河又抓起桌上的一張紙團成團往地上扔。

姜岩手疾的接住,打開看過去,看到里面的東西不由一笑,十七歲,到底還是小孩子,所想所做有些幼稚。

「你還笑,是不是要我死了你們才高興,再也不用管我這個麻煩了。」

姜岩把紙攤開,上面寫著的正是遺書,對死後事情的交代,比如不葬入皇陵,不要侍女的陪葬,不要牌位不要後人供奉之類的。

「對于現在的你來說,父皇母後就是生活的全部,現在母後讓你嫁人,讓你去和別人組成一個家,所以你寧願去死是嗎?」

「連我親生母親都不把我當成家人,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永河說著眼眶開始紅了,說完之後眼淚徹底決堤,止都止不住。

永河是被寵愛著長大的,姜岩有意讓她感覺到家庭的溫暖,所以她並沒有意識到她是生活在雲詭變幻莫測的後宮當中,家人是她生活的全部,現在這個‘全部’出現動搖了,從而導致她感覺全部都崩塌了,做出如此幼稚的舉動。

「永河,你不想嫁人是嗎?」

「明知故問。」

「那你可知道,另一個不想嫁人的女子現在身在何處?」

永河不懂姜岩是什麼意思︰「在哪兒?」

「在軍營。」姜岩走到永河身後,按著她的肩膀坐下,「你柳姐姐,她不想做我的太子妃,想要給自己掙一個前程,所以她去了軍營。」

永河瞬間睜大了眼楮,不可置信的轉身看向姜岩︰「可是柳姐姐她不是在寺廟……怪不得上次盂蘭節的時候你不讓我去見她呢,濟清大師也攔住母後不讓她去見柳姐姐。」

「所以啊永河,柳瑛她有那個勇氣為自己謀前程,你呢?」

「好啊,那我就去軍營,柳姐姐都能行我肯定也行。」永河一拍桌子,她對自己有信心。

永河是對自己有信心了,可姜岩對她沒信心,她這些年雖然有學習史記典故,兵法策略,但她絲毫沒有武力,就她騎馬射箭的本事連個小兵都比不過,如何上陣殺敵?

「不是說讓你去軍營,而是想要借著這個事情告訴你,想要談判你得有籌碼啊,自己想要什麼樣的未來,得自己去爭取。」

永河垂眸,仔細想著姜岩的話。

「想要什麼樣的未來自己去爭取,可我好像不知道自己要干什麼?」從生下來就養尊處優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安排好的,需要她努力的課業都是先生和哥哥布置好了給她的,她只要完成就行了。

姜岩見她如此,繼續說道︰「歷朝歷代,公主和親外邦,嫁給朝中大臣之子,都是對皇室有益之舉,本朝父皇勤政愛民,對外不需和親對內不需拉攏朝臣,可以讓公主自由婚配,這就給了你極大的便利。」

永河也是讀過歷史的,知道哥哥說的都對,她之前以為她和那些公主不一樣,現在哥哥告訴她,其實她和那些公主沒什麼不一樣,只不過父皇治理朝政更加厲害,才免去了公主的那些事情。

「哥哥我現在終于知道你為什麼要給我看那些書了。」

史記典籍,兵法戰略,甚至還有之前她絲毫不感興趣的馭下之道,很顯然哥哥並不打算只讓她做一個閨閣女子,但她卻現在才恍然大悟。

「現在知道也不晚,我讓靈雲去拿了吃的東西,你吃過之後好好想想,之後的路應該怎麼走,你不用著急回答,畢竟這是一條走上了就無法回頭的路。」

永河點點頭,她的確需要好好想想。

姜岩從永河宮中出來,又去了長孫皇後的宮中,把永河的情況告訴她,听聞永河吃東西了,這才放下心。

在長孫皇後看來,十幾歲的女子出嫁,要在夫家生活幾十年,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去世的時候也是在夫君家里,自然是和夫君組成的家庭才是圓滿的家。

但永河還只有十七歲,沒有出嫁,更不認為和陌生人組成的家庭就是她‘真正的家’,一時之間難以接受,做出了‘寫遺書’如此幼稚的舉動,實則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去自殺。

這一晚對于永河來說將是至關重要的一個晚上,她要覺得今後要走的路,是如同其他公主一樣,嫁人生子,榮華一生還是去走一條從來都沒有人走過的路,展現出不一樣的絕代風華。

與此同時,佛寺當中,濟清大師站在廊下望著漫天的星斗,一直以來就有觀測星象,預知未來的技術存在,在沒有精良儀器的古代,只用肉眼去觀察,依舊能夠看到想要看到的東西。

「大師看出什麼來了嗎?」

「陛下看出什麼來了?」濟清大師不答反問,動了動因為長時間仰望而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走過來的李世民問道。

「才疏學淺,什麼都沒看出來。」李世民走過來,他跟著這位學習觀星之術也有十幾年的時間了,但依舊是毫無進展,而用這位的說法就是他‘日理萬機,心思不淨,無法窺見’。

濟清大師來到樹下桌旁坐下,倒了兩杯茶,「陛下已經許久沒有深夜前來了,此時前來有什麼事兒嗎?」

「的確有一事前來請教大師,多年前大師曾說過,‘帝傳三世,武代李興,女主昌,唐運旺’,此話可是預言著今日時局?」

李世民說著,濟清大師喝茶的動作一頓,眼眸當中閃過慌亂,但沒有讓李世民發現很快就掩蓋過去了。

「陛下既然已經有答案了,又何必來此一問呢?」濟清大師呵呵笑著說道。

李世民心中的確有答案,從這些年姜岩所做之事上就能夠看到一些跡象,尤其是在知道今日姜岩和永河說的話之後,之前模模糊糊的答案更加準確了。

可知道是一回事兒,不妨礙他對于這個答案的驚訝,之前參加科舉的女子也只是有官階在身,並沒有實權。

李世民從濟清大師這里得到了肯定,但他並沒有立即回去,而是又問道︰「大師覺得如若讓太子來學習觀星之術如何?」

「陛下認為太子殿下可是心思純淨?如若如此的話貧僧可以教。」

李世民認為自己已經足夠優秀了,可還是因為政事太多心思不淨無法窺探天機,姜岩比他更加天資聰穎,但他同樣接觸到了政事,也許也是不合適的,此事只能作罷,喝了茶起身離去。

然而這一晚濟清大師的禪房注定是不安靜的,走了李世民,又迎來了一位客人,並且這位客人來的比李世民來的還要早,只是一直沒有出現而已。

濟清大師往剛剛李世民用過的杯子里又倒了一杯茶,姜岩從房頂一躍而下,直接坐到了濟清大師的對面。

「大師到底是什麼人?」之前只以為是不同一般的老和尚而已,可是剛剛他听到了那句預言,這分明就是對武則天的預言,但是在這個世界里所有人物都與真正的歷史不相同了,記憶中根本就沒有武則天的出現。

但濟清大師還是說了那句預言,那麼他到底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事情?

濟清大師嘴角含笑的看著姜岩,眼眸很亮,和平時的高僧模樣很不相同,「你說我是什麼人?如果論輩分的話,你該叫我叔祖爺爺。」

「你是皇室之人?」姜岩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存在,不過這也解釋的通了,為什麼李世民會對他恭敬有加了。

「在我出家的時候,皇家還是姓楊呢,所以理論上來說,我並不是皇室的人。」在李唐還沒建立的時候就出家了,這麼多年親眼看著隋朝的滅亡,看到了李唐的建立和一步步走到現在的興盛。

姜岩知道濟清大師年歲很大,按照時間來算的確是如此的,「在你年輕的時候便知道李唐會建立?所以有了剛剛父皇所說的預言?」

「準確的說,我不僅知道李唐會建立,我還知道唐之後的朝代,知道千年之後這片土地將要變成什麼模樣,只是現在看來,我之前的‘知道’好像也不是那麼正確了。」

「我說的你是不是很熟悉?咱們應該來自于同一個地方吧。」濟清大師看著姜岩,語氣里面是顯而易見的興奮,此時已經全然沒有了作為高僧應該也的沉穩,「只不過說是一個地方,也有可能不是一個地方,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你我可能並不是來自于同一朵花同一片葉。」

穿越,從未來穿越到現在,但是來到這里之後,應該有的玄武門之變並沒有發生,李世民順順利利的坐上了皇位,這讓他第一次意識到這可能並不是他所熟知的唐朝,而是另一朵花的唐朝,所發生的事情大同小異。

于是他寫下了那句預言,想要看看會不會出現實現。

之前他還很不確定,現在他確定了,實現可能還是會實現的,但‘女主昌’的‘女’,可能不是原來的那一個了。

姜岩听著濟清大師的話,感覺有些奇妙,這些都是記憶中所沒有的,他一直都知道每次到來的小世界都是真實存在的,現在知道了這些事情,這種感覺更加真實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應該會把下一代的皇位傳給女子吧,你妹妹嗎?」濟清大師又恢復了往常模樣,看著姜岩說道。

「那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我還沒有計劃到。」柳瑛去軍營了,唯一可能和他成親的人不在了,他在這個世界應該不會有孩子。

這麼看來的話他往下傳皇位,應該就是永河或者永河的孩子了,之前他讓永河去讀那些書,為的只是不讓她和尋常女子一樣只知道後宮的爭斗,可以明事理不做和記憶中一樣的事情。

剛開始讓永河和清雲參加科舉,之後又提議設立女子學堂,讓女子也可以參加科舉,根本沒有計劃到那一步,形勢卻一步步的走到了這里。

回首看來,李世民之所以會同意他的這些提議,也是因為濟清大師所說的預言吧,‘女主昌,唐運旺’,李世民是第二代帝王,三代之後的事情他看不到,故而不管是男子為帝還是女子為帝,只要唐運旺盛,那就是他所期望的吧。

濟清大師目光落在手中的茶杯上,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所說的那句話還是會實現,武代李興中的‘武’已經不是在指武則天了,而是以武定天下。

「好好干吧,如果我年輕一百歲,今天就不是任由你來做這一番大作為了。」

哪個年輕人心中不是心懷壯志的,即便是他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依舊是想要有一番作為的,奈何身體和身份都已經不允許了,這些年一直保養著身體,但終究是無法和年輕時候相比較了,那些機會也就只能留給年輕人了。

姜岩這一晚上得到的消息太多了,回到東宮之時才剛剛消化了一些,但這一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翌日,姜岩剛剛下朝,就被靈雲給攔住了,請去了永河宮中,面對的是一.夜未眠,明顯有些憔悴,但神采奕奕的永河。

「哥哥,我想好了。」這是永河見到他之後所說的第一句話。

姜岩眉峰上挑,期待著永河接下來的話,「我準備去封地,離開皇宮。」

「去封地?」永河在出生之時便有了封地,只是她之前年幼,封地對于她來說就只是一個提供收益的地方。

李世民也從來都沒有打算讓這些公主去她們的封地居住,長大之後成親在長安城里就會有屬于她們的公主府,封地所有的賦稅,都用于公主府日常的開銷。

永河用力的點點頭,「對,我想去封地,哥哥你從小就給我看那些書籍,我想要親自去試試手,看看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如果我當真不成的話,我就听從父皇母後的話,乖乖嫁人生子絕對安分下來,不再折騰了。」

話雖如此,但姜岩知道永河這只不過是搪塞李世民和長孫皇後的話而已,所謂的‘當真不成’,要到什麼樣才算是不成?只要大唐不滅,她的封地有所依仗就永遠都不會‘不成’。

不過這也的確是一個機會,讓她去試試,看看這些年他教育出來的妹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好,我幫你去和父皇母後說,可你總要有個時限吧,父皇母後也是不會讓你一輩子都在封地不回來的,你也舍不得他們啊。」

關于時限問題永河沒有想過,但是這種事情好像也的確需要一個時限,柳姐姐是兩年,她也差不多需要那麼久。

「三年,等我到二十歲還不能讓永城富饒堪比長安,我就乖乖嫁人,哥哥覺得怎麼樣?」

「可以,三年就三年。」三年的時間不長不短,倒也合適,「那你準備準備,這幾日便前往永城,本來父皇已經讓人給你建造公主府了,工程也可以先停下來不著急了。」

永河點點頭,既然已經定下來一個時限,那就是越早出發越好,「昨日和母後吵架了,要走三年去告別母後她也是會舍不得我吧。」

「當然會舍不得了,你去和母後好好聊聊吧。」準確的說昨日他們不是吵架,而是觀點不和。

長孫皇後作為古代的傳統女性,認為嫁人生子天經地義,永河因為跟他在一起的時間比較長,潛移默化的,觀念向他靠攏,這是屬于兩個時代的踫撞,無法細說哪一個對哪一個錯。

永河要去封地一事,無論後宮還是前朝都引發了一些爭論,因為在永河去封地一事公布出來的時候,李世民還宣布永城的一切事宜不再隸屬于朝廷,而是都歸永河所管,這樣一來相當于永河是整個永城的王了。

自古以來有皇子去封地稱王的,但那也是在父君去世之後,現在皇上健在,公主尚未成親年僅十七便去封地自立門戶,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然而無論前朝有多大的議論,李世民充耳不聞,所有的言論都讓姜岩給懟了回去,至于‘懟’的方式,便是以權壓人,李世民的默許給了他極大的發揮空間。

相比較前朝,後宮的議論聲就沒有那麼大了,二公主清雲的年紀比永河小一歲,當年一起參加科舉考試,她的成績不如永河,但因為比永河小,故而也沒有人在此事上多議論。

現下看到永河去了封地,她知道她的封地不如永河的大,她也不如永河聰明,但她也是想要去試試看。

可她母親早逝,和長孫皇後並不親厚,沒有同胞兄長更是不得父皇的寵愛,她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想了好幾日,清雲決定在姜岩回東宮的必經之處等他,這些年她和永河一直都是被同一位先生所教,姜岩也在檢查永河功課的同時也會看她的,唯一一次機會她想要為自己爭取來。

姜岩知道宮中的這幾位公主見永河如此,心思也都跟著活泛了起來,像清雲這樣想的不在少數,帶著她回到東宮。

「當年我參加科舉考試的時候就稟告了父皇,想要讓你和永河都參加,但父皇說你們尚且年幼,于是等到了次年一起參加。」

清雲听著姜岩的話,心緒激蕩,仿佛回到了幾年前參加科舉考試的時候,那時候她不知道父皇為什麼要讓她和永河參加,既緊張又激動,「皇兄對清雲很好,清雲知道。」

姜岩知道他在對待永河和清雲的方式上是不同的,最起碼在精力上就是不同的,但他也不認為他對清雲不好,親生兄弟姐妹都有親疏遠近之分,更何況他們只是同父異母呢。

「如果你想去,我會幫你和父皇說,但你要和永河一樣,交給父皇一篇文章,簡述一下你要做的事情,父皇同意與否就要看他的意思了。」

永河在離開之前對永城做了一個充分的了解,從而根據各種不同的情況做出了不同的對策,不然李世民也不可能放權給永河。

李世民是大唐的帝王,他要管理萬里河山,每一個百姓都是他的責任,如果不是對方表現出來一些能力,他是不可能隨意將一座城交出去,不然就是不負責任。

清雲沒想到還有這種事情,想著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寫出來的,如果父皇不同意我也認了。」

最起碼搏一搏了,她日後想起來不會後悔。

姜岩目送清雲離開東宮,從過往的事情就能夠看出來,清雲的資質不如永河,恐怕李世民是通不過她的提議。

不過這就和他沒關系了,他總不能幫著清雲寫提議文章,那樣就沒有異議了,永河的都是自己寫的,去了永城,可到了永城之後能否成功還是一個未知之數呢。

長期處在男尊女卑下的百姓,能否接受一個女子作為守城之主,還是一個未婚的女子,永河要克服這些不比上戰場簡單,最起碼戰場上是以武力論高低的,而她要征服一城的百姓認她為主,毅力魄力和能力少一樣都不行。

姜岩不知道永河能否堅持下去,永河也不知道她到了永城之後要經歷的是什麼,一切都是未知的。

濟清大師給李世民的預言只是一句話,幾個字而已,但是真正實行起來,每一個細節,想要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及其困難的。

但也好在這個所為的‘預言’只是濟清大師根據自己來自于後世的記憶所說的而已,並不是身處這個時代之人真正預言出來的。

永河可以反悔,可以做不到,無論何時都不是絕境。

然而永河不是絕境,是因為她是大唐的公主,不建功立業同樣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但是柳瑛則是和她完全不同的處境。

身處戰場之上,兩軍作戰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她只能和身邊的士兵們一起往前沖,守護著屬于自己國家的疆土,同時也為自己謀一個想要的前程。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切看似按部就班的進行著,士兵將領守護國土,皇帝朝臣忙著政事,和尚撞鐘念經,百姓忙于生計。

永河離開皇宮一年,這一整年不曾回去過,也不曾見到過任何的家人,從來到永城的第一天,她就開始忙。

雨季洪水,秋季莊稼不豐收,冬季無米過冬,春季播種卻都不來雨,每個季節都有每個季節要忙著的事情。

這還只是百姓的問題,除此之外還有衙門的政事,永城軍的軍營問題,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她親力親為。

忙著這些事情,讓她無心像以前在宮中一樣,想著漂亮的衣服和精美的首飾,想著如何應付先生和哥哥的抽查課業,在這里容不得她半點兒的恍惚。

因為她的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會造成許多人的吃住都有問題。

不過在這些事情當中,她也找到了讓百姓的致富道路,因為衙門的所有權利都在她自己的手上,審批公文會有最快的速度,如此一來做生意就便利很多。

大肆發展百姓做生意,如此一來百姓手中有錢了,自然也就富饒了。

她才不管什麼‘士農工商’,做生意是邪門歪道那些言論呢,手里有錢才是正事兒,都吃不飽穿不暖了,哪里還有心思去琢磨那些別的事情。

當然在這個過程當中也遭受到了很多人的反對,首當其沖的就是那些酸腐書生,奉行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明明衣服都洗的發白了,甚至有的人都帶著補丁。

還一心只在家里讀書,把‘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貫徹的那叫一個徹底,永河看他們那副模樣恨不得他們直接餓死算了,看他們瀕臨死亡之際還會不會認為做生意是‘邪門歪道’?

但她不能那麼做,每一個城民都是她的責任,讓自己管理的城市有人餓死,那是她的失職。

除此之外還有原本做生意的那些商戶們,做生意的人一多自然會損害他們的利益,于是無論是從定價上還是輿論上,他們都給永河設置了一道道屏障。

也好在他們都是商戶,只要保證了他們的利益,這件事情還是很好解決的,做生意的門道那麼多,只要讓商戶們明白她不是在和他們搶生意就足夠了。

三月初,忙碌了一年永河終于有功夫出去轉轉了,這一年她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軍營和衙門,再有就是去街上看著市井生活,城里城外那些可以去欣賞的美景她一次都沒有去過。

天氣正好,帶著靈雲一起出去騎馬踏青。

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永河只覺得通身舒暢,來了興致,還和靈雲比誰騎的更快,策馬狂奔,讓自己在馬上感受著風的速度。

趙弘出身商賈之家,父輩都是做生意的,家中銀錢不缺,但是地位卻是十分低下的,在他十六歲那一年參加科舉考中了秀才,今年十八歲準備繼續參加科舉。

但他心中是不情願的,尤其是這半年以來,大公主支持商賈之事傳到了他耳中,他一直不覺得出身在商賈之家有什麼不好的,大公主的事情讓他更加的堅定了這一點。

可父母之命他又不能忤逆,只能去參加科舉,從此走上仕途讓家族得以榮耀。

遠遠的,趙弘看到一抹靚麗的身影在策馬狂奔,笑聲如同銀鈴一般,听到的只是開心快樂,不由得看的時間便多了,直到對方的身影已經消失了,他這才和小廝繼續上路。

趙弘在看著永河,殊不知姜岩也在看著趙弘。

剛剛看到趙弘的時候姜岩有一瞬間的呆愣,隨即便是有關于他的記憶涌向腦海當中。

趙弘家世不顯,在成親之後便一直和永河生活在公主府內,永河性情暴躁,對趙弘動輒打罵,以至于他身上都是傷,最終被昭陽的駙馬將此事捅到了李世民面前,讓李世民親眼看看他的這些女兒們到底有多麼的嬌蠻任性。

而在那之後永河有所收斂,這也是導致她對昭陽出手的原因之一,在被廢黜了公主身份之後,趙弘念著從前永河對他有過的一些好,依舊陪在她身邊。

「你好,請問去永城的方向是那邊嗎?」姜岩牽著馬走到趙弘身邊問道。

趙弘點點頭,「對,永城就是那邊,看你一身塵土是從外地來的嗎?我正好也要去永城,不如一起啊。」

「好啊,那就有勞了。」趙弘並不是永城的人,他要去永城做什麼?

「在下趙弘,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我姓李,趙公子听口音不像是永城人,去永城是見什麼人嗎?」姜岩沒有糾結在姓名這個問題上,快速轉移話題問道。

趙弘也沒有在意這一點,只說道︰「慕名而去,家中是做生意的,听聞永城官府鼓勵百姓做生意,故而想要去看看。」

「原來如此。」怪不得要去永城呢,記憶中趙弘和永河是在趙弘考中舉人之後兩個人成親的,而趙弘已經做了駙馬,便無法再參加科舉,自然也就沒有入朝為官。

趙弘看起來倒是心思單純,但能夠考中舉人也不是無才之人,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放棄繼續科舉而做駙馬嗎?

這方面的問題姜岩沒有從記憶中找到答案,看向趙弘問道︰「趙兄年歲多少?可有娶妻?」

「呃……不瞞李兄,之前在家十八年,父母一直催促讀書,倒也不曾娶妻,害怕耽誤了讀書大事。」趙弘笑著說道,說起來這種事情也很是不好意思。

姜岩倒是很喜歡他,他和永河看上去倒是挺搭配的,就是不知道他們這一世還有沒有在一起的緣分了,這種事情他也不用參與進去,讓他們自己發揮就是了,有緣分拆也拆不散。

二人步行進了城,進城之後趙弘的第一個感受就是小販叫賣的聲音很大,比他家鄉的聲音大的多,討價還價的聲音也很大,就好像是很有底氣一樣。

「趙兄,我先走了,有緣再見。」

趙弘同樣抱拳告辭,他也想要去看看不同的地方,科舉考試特意早出來幾日,就是想要來永城看看,希望接下來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不要讓他失望才好。

姜岩在和趙弘分開之後便前往府衙,永河的信中說了,為了辦事方便她一直住在衙門的後院,剛剛看永河和靈雲的方向應該是進城了,就是不知道她們回來了沒有。

姜岩如此想著,卻不知道在他沒有看到的地方,趙弘已經和永河相遇了。

永河來這里一年了,所有百姓對她都很熟悉,也習慣了她在街上行走,但不是永城的百姓卻不認識她,再加上因為大肆發展做生意的人,故而行走在永城大街上的不只是永城的百姓。

她走在街上和普通百姓穿著無異,人來人往的也沒有什麼人注意到她,但是趙弘認得她所穿的這身衣服,他家中就是做布料生意的,之前在城外遠遠的沒有看到她的容貌,但是衣服是不會看錯的。

本來正在感受著永城內的風土人情,但沒想到遇到了永城,不自覺的腳步跟著她而去,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永河已經怒目看過來了。

路邊的茶攤之上,永河面無表情的看著正不錯而言看她的人,從哪兒來了這麼一個專盯著女子看的下流胚子?當真是討厭的很。

給靈雲一個眼神兒,靈雲心領神會,來到趙弘面前,遮擋住他的視線,「看夠了沒有?你準備看到什麼時候?」

「抱歉。」趙弘連忙道歉,不敢再看。

「你叫什麼,哪里人士?」

「姑娘問這個做什麼?」趙弘不解。

靈雲哼了一聲,「你盯著我們主子看了那麼長時間,總要知道你是好人壞人吧,萬一你有什麼歹心呢,趕快自報家門,否則別怪我們把你送到衙門去。」

「在下趙弘,洛陽人士。」趙弘連忙說道︰「在下只是想要來此地感受一下風土人情而已,並非有歹心之人,還請姑娘放心。」

「你說不是就不是了?壞人臉上又沒有記號,既然是要來此地感受風土人情那就去感受,別跟著我們主子。」

「姑娘所說極是,是在下唐突了,還請姑娘和你家主子不要怪罪,在下告辭。」趙弘知道自己的舉止不好,再次道歉之後離開。

永河看著他逃也似的離開倒也有趣,原本被跟著不好心情也都揮散了,今日本就是出來游玩的,何必壞了興致。

「公主請用茶。」茶攤伙計給永河送上一壺茶,公主親民,時常會到街上用餐,而公主吃過的店鋪攤子都會客似雲來,伙計當然開心了。

永河喝了茶,正準備和靈雲再四處走走看看,明日又要去軍營練兵了,便沒有機會出來游玩了,而就在這時候,衙門的人找來,給她看了一張紙條。

瞬間永河沒有了繼續游玩的心思,帶著靈雲趕回衙門,已經一年沒有見到家人了,這時候當然是見哥哥更重要了。

哥哥不想讓人知道他來到此處,于是便用紙條來叫她回去,如果不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永河真想策馬回到衙門,好能夠快點兒見到哥哥。

剛一見到姜岩,永河直接撲到了他身上,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讓姜岩充分的體會到了她對家人的思念。

「哥哥你終于來見我了,我好想你,也好像父皇母後。」

永河感覺自己一直都很堅強,但是在見到那張熟悉笑臉的時候,她恨不得把她這一年來所有的委屈都告訴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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