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綿綿沉浸在怎麼提升自己魅力的時候,並沒有發現白沉往他這個方向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
綿綿沒等多久,白景的車子就在對面的額過道上停下了,車窗搖下,白景將臉露出來,綿綿背著書包小跑過去,喊了一聲︰「大哥。」
「嗯。」白景眼底劃過一絲笑意,家里的弟弟妹妹都太有個性了,雙胞胎就不用提了,從小到大闖出來的禍就罄竹難書,妹妹不惹事就算好消息,白沉更不用提,他一直想要個乖巧听話的弟弟,顧青輪的出現讓白景才有當哥哥的感覺。
王秘書就是和綿綿聯絡的那位,他下車給綿綿開了車門,綿綿看向白沉的方向,又看看白景,白景自然也看到了,對白沉就遠遠沒對綿綿的溫和,只對綿綿道︰「上來吧。」
既然白景不提,綿綿當然也無所謂。
余綿綿與綿綿本名阮綿綿只差了一個姓,性別也不同,長相更是天差地別。
余綿綿本來就漂亮,看到白沉整張臉像是被點亮了,來到白沉面前,還是矜持地離白沉一手的距離,而且這是在校門外,學校明令禁止談戀愛,所以她就像普通同學那樣,溫柔地問道︰「今天一起出去嗎,我和我閨蜜都約好了,她們都好奇我男友是什麼樣的,而且按照我們的約定,誰找了男友都要請閨蜜吃飯的,拜托拜托。」
她雙手合十,聲音輕柔可人,一般男生早就招架不住了。
「有事。」白沉卻是不解風情。
如果綿綿就會發現這個回答極為耳熟,那不就是在天橋對寧姝說的話嗎。
「那就下次吧。」余綿綿也不做糾纏。
還沒說完,就听到一陣轟鳴聲,邢星騎著摩托車呼嘯而來,學校里不能停車,他的車是停在女友的職高那邊,這會剛過來,對白沉道︰「白沉,要不要帶你一段?」
說著促狹地看了下余綿綿,這位怎麼追求的過程他可是目睹的,
白沉︰「不用了,帶你女友吧。」
邢星立刻板著臉對嬌滴滴的女友道︰「你下車。」
「啊?」新女友還在回味剛才同學看自己羨慕的眼神,他們都很羨慕她找了個五中的男友,五中啊,那就是嘴上再不屑,在他們這群學渣眼里都是神聖的地方,特別是這個男友不但長得好,家境還特別好,她上網查過他的這輛摩托造價可以買好幾輛小轎車了。
「我說下車。」邢星語氣一重,女友嚇了一跳,下來的太急摔了個底朝天,尷尬地臉爆紅。
她听到輕輕的笑聲,是那個漂亮的像女圭女圭一樣的女生,女生羞恥得臉都爆紅了,見邢星沒半點反應,惱怒下瞪了一眼余綿綿,直接走了。
本想讓邢星看到她生氣會追過來,邢星就站原地不動,反而對余綿綿道︰「你也是夠壞的,把我女友氣走了誰陪我啊。」
余綿綿無辜地眨眨眼,笑道︰「有的是人陪你吧,而且我什麼話都沒說,你可以現在就去追,我也沒攔你,說到底,你們男生都是渣。」
「我為色,她為錢,沒毛病好嗎。」你余綿綿有資格說我?寧姝好好的,不作妖不纏人對白沉也足夠真心,不都被你不擇手段搶了,還要被你威脅一把。
不過這余綿綿還是這樣本性外露有意思一點,清純白蓮那套在白沉面前起不了作用,大約是發現了這點,在白沉面前余綿綿立刻改變了方針。
也是個相當聰明的姑娘,知道在完全能看透你的人面前,偽裝沒用,不如真實點。
邢星對余綿綿之前的追求手段挺無語的,白沉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女友,也從沒見他上心過。
故意又邀請白沉了幾次,毫無疑問都被拒絕。他也沒指望白沉會答應,用班上同學的話,有種人生來不會屈就人後。他就是想刺激刺激余綿綿,見田甜出了校門,帶著氣呼呼想要算賬的她坐上了車,呼嘯而去。
「不是去校外寫生?」
「我很久沒見你了,繞了一圈回來。」她想到了什麼,忽然道,「阿莎是不是中午惹到你了,我替她給你道歉。」
阿莎就是余綿綿的閨蜜,也就是中午被白沉罷了學生會成員的姑娘,後來甚至想報復,反而被紀律委員抓道。
「那是誰?」白沉隨口道。
「…………我閨蜜。」原來你根本不記得那是誰。
對于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閨蜜,余綿綿也是很氣悶,甚至還讓她和白沉說說情,說什麼情,白沉又不是學生會的,再說白沉會這麼說,定然是她哪里惹到白沉了。
手機又震動了下,白沉點開,上面又來了條微信,還是那個叫綿的人。
我會打掃衛生,沒有不良生活習慣,學習態度端正,絕不會無故打擾他人,同學,你再考慮一下,多考慮個3秒鐘,不要沖動下決定,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我一定是個絕世好室友。
我可以包了寢室的打掃,衣服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順便給你洗,同學?
沒過兩分鐘。
同學,你不是把我刪了吧quq
這句話之後,就很久沒說話了,應該是放棄了。白沉準備收回手機,也許是發現沒被刪掉好友,又來了一條︰真的不再考慮考慮?
有點煩人,語氣還有點耳熟。
頭像是一朵白雲,像顆軟綿綿的棉花糖,上面還有個笑臉,挺幼稚。
白沉進入後台,在按下刪除鍵前,頓了頓,縴長有力的手指放在那個綿字上面,也不知在想什麼,最終還是關閉了屏幕,將手機放回口袋。
「你說什麼?」白沉半晌,回應一直說著話的余綿綿。
余綿綿裝作若無其事,道︰「你是不是落下這個了,要不是我發現,可就被別人撿去了。」從書包里拿出從阮綿綿那兒拿到的借書證。
白沉拿過借書證,緩緩摩挲著,若有所思。
兩人走出學校的範圍,左右看沒人,余綿綿小心翼翼的挽住白沉的手臂,「可以送我回家嗎,我家就在學校附近。」
交往了一段時間,她沒見白沉聯系過她。白沉不是個主動的人,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整個暑假都很難聯系到,她隱約感覺到白沉在做些什麼,而她沒資格知道,或是白沉沒想過和她說。想到寧姝已經出局,既然寧姝能被她代替,是不是別人也能隨時代替她?
她也開始慌了,試探著白沉的底線。
白沉蹙了下眉,但沒甩開她。
「啊,對了我剛上論壇發現有人竟然把你體育課上的視頻發上去了,不知道你不喜歡被拍照嗎,還好有那個叫衛白的人,肯定會出手,也省得你為這種事心煩。」
白沉抽出了自己的手臂,長腿一跨,余綿綿被甩開一段。
「不必,放著吧。」
綿綿上了車後,對著他這位穩重的大哥除了一開始打招呼,就沉默了。他不知道應該聊什麼話題,他和白景的年紀都快差了一輪,又不熟。可能也是前世顧青輪的記憶作祟,太主動太熱情容易落人話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綿綿為避免車內的尷尬氛圍,就打開手機,繼續發消息給那位「白」,白依舊沒回復過他。
綿綿翻到最上面︰對方同意加你為好友,你們可以開始對話啦,這句話後面,就是他一面倒的信息……
綿綿用高冷、半威脅、裝可憐、分析好處等各種方式發消息,企圖打動「白」,可惜對方油鹽不進,這種軟硬不吃的家伙,綿綿是最怕應付的,因為什麼招在這種人面前都沒用,他覺得自己簡直愁白頭了。
果然,肯定是意外加成了好友。
仔細想想,「白」的行為已經間接說明他的拒絕,發完最後一條,綿綿想著算了,強行一個寢室,大概也相處不好。
要不要刪除白呢,但人家也沒做錯什麼,這麼刪除搞得他多小氣似的,雖然放著也不會聊天就是了。
綿綿不知道,另一人也不約而同都想到了刪好友。
「唉。」強扭的瓜不甜,先暫時住白家,找賺錢的辦法,再慢慢月兌離,然後把白家的恩情還掉,就這樣的順序吧。
「小小年紀做什麼唉聲嘆氣?別這麼老氣橫秋的。」白景說完,就意識到自己太嚴肅了,平時這樣說話說慣了,也是沒怎麼和弟弟相處過。他昨天特意將工作都提前做好,空出了今天晚上的時間,就想著帶乖巧的弟弟出來吃吃飯,昨晚上大家都只是隨便吃了一頓,也不算正式的歡迎宴。
但真見面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偏偏顧青輪也是乖巧過了頭,居然也是不說話,大概是太緊張太拘謹了吧。
「我在想五中的進度有點難跟上,擔心期中考試的時候讓大哥失望。」
顧青輪的成績白景早就看過了,沒期待也就沒指望什麼了︰「沒事,你盡力而為,又不指望你繼承家業,爸爸不管這些事,到時候卷子要家長簽名你給我就行。」
大哥,你想的好遠。
眼看打開了話茬,白景終于把自己挑的一款電子表給綿綿,是隻果家新出的,外形簡潔流暢,綿綿恍惚想起白沉好像也有一塊,是黑色的,他之前在洗手間的洗漱台下面看到過,應該也是白景送的,不過白沉沒戴過吧。
白景還是挺了解他們這些學校的學生的,知道他們不是喜歡車就是電子產品,車子還早,高考完再說。
白景問綿綿想吃什麼,綿綿說道︰「大哥決定吧。」客隨主便,他就不冒這個頭了。
兩人來到一家自助餐餐廳,綿綿放眼望去就覺得這家餐廳環境很不錯,人不是很多,琳瑯的種類應接不暇,挑高的穹頂,投影著星空幻影,環形360度的觀景台。
見顧青輪挺喜歡的樣子,白景有了一點笑意︰「別人推薦的,說是這里種類多一點,喜歡的話待會多吃點。」本來白景打算帶綿綿去他常去的一家餐廳,但王秘書說顧青輪這個年紀的孩子可不喜拘著吃飯,就在手機上挑了一家評價不錯也沒什麼拘束的自助餐廳。
「你先去拿吧,想吃什麼都行,不用拘束。」
白景今天中午開完會都兩點了,等他吃飯已經三點,現在倒不是很餓。
綿綿隨便選了幾樣,挑的數量卻不多,他只是覺得食物吃不完浪費就太可惜了,很多時候想吃點東西也是很困難。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種節約食物的概念哪里來的,但好習慣就應該堅持。
白景給去排隊拿現煎扇貝,兩人差不多時間坐下。
剛吃了幾口,走來一個把所有奢品都穿身上的男人,頭發染了個女乃女乃灰,身邊伴著一個很有ins網紅氣質的美人。
「白景,你你居然也會來這種地方,真是巧啊,怎麼沒見你白家其他人?」
看到這人,沒有什麼好臉色,也不理會,夾了一塊扇貝給綿綿︰「多吃點。」
男人好像這才發現不怎麼明顯的綿綿,道︰「這又是哪個?我說你家到底怎麼回事,有個白沉就算了,至少一個白沉還有本事幫你們更上一層樓,怎麼又來一個?我听我家保姆說,這是你們家佣人的孩子,這都要,你白家是垃圾回收站?」
白家所在的山坡是一個景觀住宅區,從山腳到山頂都有造型設計不同的住宅,是一個住宅生態園,這家人也住在那兒。
綿綿對陌生人的貶低都是心平氣和的,這人是哪個旮旯里冒出來的,他怎麼樣還不需要對方來評價,而且這明顯在挑釁白景,明顯和他關系不大。他反而對話語中的白沉出生有點意外,他之前還覺得白家另外三兄弟多少有點像白檀,就白沉不太一樣,他以為是像媽媽,原來也是收養的?
見綿綿停下,白景以為對方的話刺激了小孩的自尊心。
對這個不速之客道︰「把你的話收回去,他是我弟弟。」
「哪門子的弟弟,撿來的也能算?不過也是,白沉這麼對你,你還能幫他到這個地步,更何況是這個了。我該說你傻呢還是傻呢,哈哈哈哈。」
白景整了整領結,看著並不像生氣,道︰「孩子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你說的有道理,我弟弟快出院了,他會幫你好好照顧白沉的。」
說著,男人帶著他那妖嬈網紅美人離開。
「他弟弟叫胡天明,和你、白沉都是同一屆,在十六班,以後看到他能避就避開,避不開了也不用客氣。」
「他好像很討厭白家的人?」
「什麼白家,也是你的家。他們家是海原市的老牌家族,我們家是後面來的,但做的產業差不多。」
很簡單的一句話,不過前因後果很容易就理清了。同行就是天然的仇敵,到哪里都是這個理。
「前段時間,他的弟弟胡天明被白沉打進了醫院,要白沉跪地道歉才願意調解。」
「呃……白沉不可能做的。」哪怕他和白沉不熟,也能肯定。頭可斷血可流,腿是永遠不會彎的。
白景喝了口酒,笑道︰「你都能看出來的事,我當然也明白,不過白沉還是去醫院看了。」
綿綿有了興趣,問道︰「那後來呢?」
「從那天起,胡天明就天天白天晚上說自己全身痛,是白沉做的,可白沉去探病的時候很多人在場。我也去看過他的ct、mr做出來都沒問題。」意思是對方裝病。
「……」綿綿想到自己腰上的酸脹點,那還是白沉手下留情的後果,他都酸了好幾節課。
默默的,居然覺得這位仁兄可能沒說謊。有點可憐,說真話都沒人信。
「那不調解怎麼辦?」
「不怎麼辦,本來我打算砸錢,不過白沉去了那次後,胡天明說都是他自己撞的。」莫名就改了口供,胡家人一直認為是白沉做了什麼,可惜沒任何證據,所以最近胡家人都想辦法在找他們麻煩。
綿綿听了一通八卦回來,回到家就有點累了,雙胞胎兄弟去學校報到了,臨了還留了個張紙條給他,讓他幫他們照顧咪發發它們,綿綿跟著管家吳恕來到後院的動物房,幫忙喂了幾只貓咪,幾只大型犬,幾只倉鼠,一大窩的兔子,簡直像個小型動物園。可能是認出了綿綿,咪發發和哆哆啦一大一小兩只小美貓高貴冷艷地趴在他腿上,綿綿也享受了會擼貓的樂趣。
綿綿回來就很累,做了會作業,復習了明天的課程後已經很晚了。他堅持了做了幾分鐘俯臥撐,和體能情聖給他的訓練單,在房間里出了一身汗,才來到浴室,看到縴塵不染的浴室,才想起隔壁的人。
綿綿貼著白沉方向的浴室門,听著那一頭的動靜。
沒聲音,應該沒回來。
他剛才問過吳恕,白沉不是每天回家的,他在外面也有住處。
那就好,他現在急需休息一下,比如泡個熱水澡放松。
他翻箱倒櫃在一個抽屜里找了一次性洗澡袋,給浴缸套了外套才放水,別看白沉在外和正常人差不多,一點兒都看不出潔癖,人家多能忍,綿綿自認他是做不到的。
綿綿相信自己如果不加個隔層果/泡,白沉絕對不會再用這個浴缸了。
身為短暫的同住人,還是想和平解決問題,他舒舒服服地泡在浴缸里。
如果那個白答應的話,他就不用這麼戰戰兢兢洗澡了,可以和白沉說拜拜了,現在這樣多折騰,洗個澡都要趁著對方不在。
雖然同樣有個白字,但此白非彼白,他相信白沉這樣的家伙這世上只此一家。
又看了下微信,果然沒什麼回應,這樣吧,待會最後再問一次,不行就放棄不去打擾人家了。
白沉去了一趟常年包房的網咖,將上課時間做的數據傳到剛買的服務器上,最近賺的錢全用來買服務器了,又看了會股市,本來只想回白家拿一下替換衣服,剛進浴室,就狠狠皺了下眉。
地板上全是泡沫和水,到處是匪蔻掃蕩過的模樣。
拉開浴簾,泡沫中泡著一個白斬雞一樣的小崽子,白沉墨黑的眼眸看不出什麼情緒,但臉色放了下來,他大概從沒想過自己的浴室會亂成台風過境的模樣。
說著就抓住綿綿的肩,預備這兔崽子直接丟出浴室。
綿綿還是很警覺的,在白沉開門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有所察覺,只是他今天實在太累了,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只迷糊抬頭看了眼,發現是白沉那張陰魂不散的臉,很輕地嘟囔了一句。
白沉隱約听到,似乎在說︰做夢就讓我做點好的。
白沉簡直氣笑了,吃我的,用我的,現在還覺得我不好?我有多不好,一樣樣說給我听听。
叮咚。
一條提示音過來,是綿綿弄的提醒事項,跳出屏幕︰最後一次問白。
白沉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機,看到這段話,電光火石間想明白了來龍去脈。
一陣寂靜。
望著渾然不覺的家伙,低聲道︰「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