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見已死, 有事燒紙。奈何狗子不興燒紙也不愛祭祀,境界還高得一批,導致邪見臨到快投胎了, 卻連托夢都做不到。
沒辦法, 他只好坐在黃泉的彼岸花田里,拿著投胎的號碼牌,先跟冥加告別。
托他們的主人都是神明的福, 作為受到主人關照的隨從,他們可以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去往想托生的地方。冥加選擇去往斗牙王身邊,邪見亦是選擇殺生丸。
「他們告訴我, 斗牙在隔壁的新地府上班。」
邪見︰「新地府?」
大島究竟是死了多少人啊?有尸魂界和冥界還不夠裝, 又多了個新地府?
「啊,據說是大洲特地派來常駐的地府分部,主要是為了引渡在大島滯留的屬于大洲公民的魂魄。其實存在已經很久了, 但他們辦事很低調,一直沒出現在人前,只是當年涉谷死了太多人才冒頭。」
冥加︰「管事的鬼神名為‘鬼燈’, 是個特地在大洲進修過裁判制度的輔佐官呢!鬼使們說,鬼燈大人對毛茸茸的動物毫無抵抗力,斗牙去世那天剛入冥界,就被他死拖活拽地扒進新地府了。」
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斗牙實慘!
邪見︰「……你去了的話, 或許是跟斗牙王一起上班吧?沒準再也見不到犬夜叉,這樣甘心嗎?」
「我不擔心少爺。」冥加道, 「少爺的日子就像倒吃甘蔗,先苦後甜。斗牙就不同了,我听說新地府的鬼燈四千歲, 白澤上億歲,斗牙吃大虧啊,我得去看看他。」
他還挺心疼斗牙的。
五條蓮是個缺大德的貨,死了都要跟十六夜合葬,擺明了不會讓十六夜再見到斗牙。凌月王是不會回頭的主,她和斗牙路過彼此的生命,之後不會再有交集。
到頭來,日曜支還是擺月兌不了單身狗的頭餃,別看斗牙生前風光,兩個老婆兩個孩子,可死後還是老婆兩失,兒子「孝順」,嘖嘖嘖!
不多時,鬼魂的轉站列車駛過彼岸花田,邪見一邊感慨冥界的基礎設施真先進,一邊把冥加送上車。
兩小妖揮別彼此,又過半小時,投胎專用列車抵達站點,邪見爬上列車鑽進兒童座,握著號碼牌發呆。
他們駛向了不同的未來。
不過……
邪見震驚地發現,這一整個車廂的小妖都是「邪見」。他們都坐在兒童座上,區別只是拿著不同的號碼牌。
「我的主人是殺生丸。」
「好巧,我也是!」
「天吶我也是!」
邪見︰……
他們或「年輕」或年邁,他們的主人殺生丸或仍是大妖,或成了霸主。當然,也有少之又少的二三者在追逐霸道的途中不幸隕落。
「殺生丸大人是個嘴硬心軟的家伙。」號碼16的邪見嘆道,「五百年後的世界不適合妖怪生存,每只妖怪的力量都在失去,就連長生種都不得不退場。大人雖然嘴上說著半妖沒用,但等犬夜叉妖力耗盡,他還是會給他續命。」
「那時候啊,只剩下他們兄弟了……我走得早,不知道後事如何,但在我走之前,犬夜叉已經失蹤了半年。我想,他也是不想再拖累大人了。」
號碼17的邪見听得一愣一愣的︰「你的五百年後是這樣嗎?跟我經歷的不一樣。」
「你是怎麼回事啊?」
對方回道︰「1999年,地球聯邦政府成立,人類開始移民宇宙。09年,地球聯邦軍隊成立。45年,第一顆殖民星球誕生。uc一年起,殺生丸大人開上了高達,犬夜叉也成了高達機動戰士。在我去世那天,他倆還在前線開著高達打仗。」
「……」
雖然他們听不懂高達是什麼東西,但他們大受震撼!
「難道每個人的經歷都不一樣嗎?」號碼27的邪見道,「在我的世界,殺生丸大人走得很早,那時他只有五百歲。」
「誒,怎麼回事?」
27號邪見長嘆︰「他得到了鐵碎牙,為了追逐霸道一直在戰斗,挑戰最強的對手,再滅殺對方。但他無法再變強,他找不到原因。凌月大人曾讓他棄了鐵碎牙,還給更需要刀的半妖,可那時候,犬夜叉早就死了。」
「或許是宿命,犬夜叉憑妖血戰斗至死,他的哥哥也是。而我,往後幾百年都在懷念大人。」他幽幽道,「我甚至想,他要是得不到鐵碎牙就好了。」
車廂內一陣沉默,有的邪見感同身受,嗚咽著哭了起來。
邪見听到了很多個版本的故事,它們各不相同,但沒有一個如他所經歷的那般離奇。同樣是狗兄弟,怎麼他所只曉得好像跟他們有億點點不一樣?
「你呢?你的經歷是什麼?」
「額……」邪見捏了捏號碼牌,「說來奇怪,在我的世界,犬夜叉大人三歲就跟著殺生丸大人了。而且,他還給大人做飯。」
「誒?」眾邪見大吃一驚,「怎麼可能?」
「胡說八道!」
「不對,你們听他的稱呼,他稱呼犬夜叉為‘大人’啊!這肯定是長久相處養成的習慣,只能說明……他說的是真的。」
見自己成了焦點,邪見仗著當年在楓之村給小朋友講故事的功力,開始娓娓道來。
從犬山的半妖母子說到邪術士死神,從半妖跟著大妖走說到兩兄弟成長的那些年。之後是成年期的分離和再遇,最後是王與大將的共同扶持和旅行……
待他說完,投胎專用的列車已經快到站了,而車廂內靜得落針可聞。或許是這個故事太過離奇曲折,讓邪見們陷入了沉思。
「原來還能這樣啊?」
「原來他們兄弟是可以彼此成就的嗎?」
「其實殺生丸大人是很溫柔。」靠窗的老年邪見道,「半妖小時候總有一天會恢復人形,而他在那天都會去看他。我曾以為大人真的只是路過,直到年邁才想明白,他對半妖頗多關照。」
邪見19號︰「確定是溫柔嗎?據我所知,殺生丸大人是個愛面子的大妖,要是犬夜叉死在別的妖怪手里,那不是打他的臉嗎?肯定會去看看半妖,但關照絕對算不上。」
「就是就是,大人有時候是真的想殺犬夜叉啊!」
「對,只是愛面子!」
邪見21號︰「之前還不覺得,現在想想——殺生丸大人確實喜歡帶孩子。他四百多歲時帶過一個叫玲的小女孩,還帶了個叫琥珀的小男孩。啊,我都沒受過這種優待,大人還會問他們在原地呆著乖不乖。」
「大人才不喜歡帶孩子!」邪見23號反駁,「他都是撿回來丟給我帶好嘛!」
這話讓一車的邪見幡然醒悟,他們忽然想起自己的日子也是這樣的,大人撿回了玲,但平時帶娃的人是他啊!是他啊!
「殺生丸大人好過分……」
「是很過分,他總是一腳踩過我再走。」
「還踢小石頭砸我!」
「什麼事都能賴在我頭上,明明我只是實話實說。還特別嘴硬,我一提犬夜叉就揍我,可最後還是給犬夜叉喂招。每次把對方打趴下,都到了能輕而易舉殺死對方的地步,卻還要說‘半妖不值得我殺’,然後一走了之。」
「對,沒錯,大人非常極其無比之別扭!」
「我最初追隨他時,他的話不多,但也不少。完全是個飽受贊揚長大的貴公子,說話像淬毒的刀,特別喜歡嘲諷人。但被犬夜叉砍了一只手後,他就不喜歡說話了。」
「啊?犬夜叉砍了他的手?他怎麼能……哦不對,這是什麼仇啊居然要走到砍手這一步?」
「殺生丸大人諷刺了犬夜叉的生母。」
「……」
隨著邪見們的深入交流,整個車廂都變成了「吐槽殺生丸大會」。他們都是追隨過殺生丸幾百年到千年的小妖,只要是關于殺生丸的事,雞毛蒜皮都能記得。
深扒繼續,他們愈發覺得高大威武牛逼至極的殺生丸大人,實際上是個月復黑毒舌莽直嘴硬熱衷帶娃打弟的冰山傲嬌狗。
他們也是沒想到,直到快投胎前坐進同一個車廂里,他們才算讀懂了這位大人的心。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狗!
……
「您好,投胎專用t188次列車已到站,請攜帶隨身號碼牌進入轉生站點。祝您下一輩的旅途愉快。」
叮咚輕響,車門打開。一堆邪見從兒童座上下來,按號碼排起長龍,等待投胎名號的分配,他們都想回到主人的身邊,但不是每一個都能回去。有的隨機,有的隨緣,有的隨心,有的……選擇呆在這里等待合適的機會。
慢慢地,總算輪到了邪見。
他遞出手中的號碼牌,上頭是一個神眷者的金色字符,他告訴他們︰「我想再去追隨殺生丸大人。」
沒有邪見會覺得他能成功,有時候,與大妖怪起交集的緣分只有那麼一瞬。一瞬過後,就再也不會有了。
卻不想,鬼卒彎下腰請他上船︰「你的主人對你很信任,他也想再見到你呢。」
「所以,去吧,繼續去追隨他吧。」
這一刻,邪見睜大眼,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下。即使他的主人從未夸過他什麼,但殺生丸願意讓斷掉的緣分續接,一定是出于最深的信任。
「殺生丸大人,哇——」邪見嚎啕大哭!
小妖怪不知道何為神眷者,不知道金色的字符意味著什麼,他只是覺得自己生前死後乃至來世都圓滿了。
在邪見們羨慕的目光中,他登上了投胎的大船。他們將駛過黃泉渡向彼岸,然後,他會以另一種方式再見到他們。
2369年,西國的河童部落誕生了一只非常普通的綠皮小妖。
2758年,旅行回來的狗兄弟對他「一見如故」,不僅給了人頭杖,還允許他追隨。這一年,高天原的大空間里響徹著一只河童抓狂的聲音——
「殺生丸大人、犬夜叉大人!你們等等我啊!」
作者有話要說︰ ps︰冥加︰斗牙,這個「死」在你絨尾里的鬼神就是大名鼎鼎的鬼燈嗎?
斗牙︰啊,對,他已經死了。
鬼燈抱著大絨尾,十分幸福地「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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