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雖然表面上什麼都不說,可心里全都很清楚,曹氏父女與姚軍輝派系攤牌時刻已經到了,可能今天就是決戰時刻。
這場決戰的結果,或者是曹氏父女保住了公司,姚軍輝等人身敗名裂。或者就是姚軍輝收購成功,曹氏父女狼狽離開公司。
大家誰也沒想到,預料之中的決戰沒有到來,雙方竟然和解了。
看姚軍輝等人,表情略帶微笑,而且是發自內心的,根本不像是受到脅迫的樣子。
再看曹志鴻,竟也是非常欣慰,對姚軍輝等人沒有半點恨意。
所有人都傻住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曹志鴻繼續說道︰「公司全體同仁都知道,姚軍輝總裁在公司多年,從基層一直做到高管。曹氏地產能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姚軍輝功不可沒,今天,他基于個人原因,決定離開公司二次創業,我雖然很惋惜,但也只有支持。讓我們用熱情的掌聲,為姚總的勇氣鼓掌。」
會議室立即響起一陣掌聲,雖然確實很熱烈,但里面參雜著很復雜的情緒。
在掌聲中,曹志鴻和姚軍輝熱烈的握了握手,姚軍輝非常感動的說了一句︰「謝謝。」
「共事一時,友誼一生。」曹志鴻笑著道︰「工作都是臨時的,但友誼卻是長久的,以後我們還是朋友。」
姚軍輝點點頭︰「這個當然。」
「外面風吹浪打,創業不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管說出來。」長呼了一口氣,曹志鴻非常認真的道︰「以後,曹氏地產就是你的家,希望你常回家看看。」
曹雅茹看著兩個人,不時的輕哼一聲,眼神中充滿鄙夷。
說起來,曹雅茹的城府很深,但此時此刻卻毫不掩飾情緒,明明白白讓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會議在耐人尋味中落下帷幕,井悅然給蒼浩發了條短信︰「馬上來休息室。」
蒼浩去了休息室,井悅然已經等在這里了,看到蒼浩立即把門鎖上︰「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問……」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蒼浩就把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你可能會責怪我,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也知道,雖然姚軍輝一伙表面跟我和解,實際上卻有可能恨死我,以後不是沒有可能對付我……」
「不。」井悅然打斷了蒼浩的話︰「我覺得你做的非常好。」
「哦。」
「你是一念之仁。」井悅然點上一根女士香煙,淡然道︰「其實,這個世界並不存在心底無私天地寬的聖人,聖人這行業早就被取締了。如果這個世界是仁慈的,那麼正是由各種一念之仁構成的,因為每個人終歸都有些善念,所以我們總是可以看到希望。正相反,如果每一個人都恨不得把對手踩死,踩得永不超生,那麼這個世界就太可怕了。」
「我真沒想到你會支持我!」
「我你是我男朋友,我當然要支持你。就算將來姚軍輝一伙果真對付你,我也會全力支持你的!」井悅然彈了一下煙灰,笑著道︰「其實讓我失望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曹家父女現在已然有矛盾了,毫無疑問,曹志鴻是力挺你的,而這家公司歸根到底還是曹志鴻說了算。所以,你完全沒必要讓步,就讓曹雅茹繼續停職好了,你直接擔任第一副總裁多好。結果呢,不但曹雅茹成功復職,而且還推薦了第一副總裁的人選,擺明了就是要永遠壓住你。」輕哼一聲,井悅然有點不滿的道︰「如果你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將來當上總裁也是有可能的!」
「我只想讓眼下這些事情盡快過去,更不想讓曹家父女因為我鬧翻。」
「你犧牲自己顧全大局,不過沒人領情,你根本就不該讓步。」頓了頓,井悅然接著道︰「說真的,我對曹雅茹這人原本無感,畢竟她是頂頭上司,我只需要順從她的意思就行。但現在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就不得不從個人角度出發評價曹雅茹,總的來說,這個人剛愎自用,作為管理者卻像小孩子一樣任性,做事摻雜很強的個人情緒。這一次如果不是因為你,她肯定要輸給姚軍輝,可你雖然幫她贏了,她卻也不會感謝你。」
蒼浩沉重的點點頭︰「我知道。」
「這種人必須給她一個教訓,否則永遠不會學乖。」井悅然說到這里,悠然嘆了一口氣︰「當然,如果真的讓她失去曹氏地產,這個教訓又未免太沉重了。」
蒼浩滿不在乎的笑了笑︰「能當上第二副總裁已經是意料之外了……」
「等等。」井悅然打斷了蒼浩的話︰「走了兩個第二副總裁,你擔任一個,還有一個位子空著……」
「你要干嘛?」蒼浩嚇了一跳︰「你也想當副總裁?」
「不可以嗎?」井悅然微微一笑︰「說起來,我在公司也有些時日了,就憑我的工作能力和各方面資源,完全勝任第二副總裁。」
蒼浩黑著臉說了一句︰「是嗎。」
「怎麼你不支持?你女朋友提職,難道你不高興?」輕哼一聲,井悅然拍了拍蒼浩的肩膀︰「我理解你壓力很大!」
蒼浩被搞愣了︰「我為什麼壓力大?」
「我級別一直都比你高,學歷比你高、賺的也比你多。好不容易你升職了,我跟著也升職了……」井悅然輕嘆了一口氣,像是很為蒼浩惋惜︰「我知道你作為男人的自尊心無法接受!」
「你要是不說吧,我還真沒往這方面想……」蒼浩臉色更黑︰「不過讓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
「怎麼你難道是在其他方面有意見?」
「如果你只是為了事業前途,不管怎麼做我都支持你,可你現在這個決定根本就是在慪氣!」
井悅然板著臉︰「我跟誰慪氣?」
「夏明琪。」
「沒想到你還挺聰明嗎,真就讓你說對了……」井悅然坦然承認了︰「夏明琪呆著沒事就跟我挑釁,還真以為我怕了她。過去,我是總經理,她只是個秘書,我可以不跟她一般見識。沒想到啊,這個秘書搖身一變,竟然也成總經理了,你沒見她如今變得趾高氣昂了嗎。」
「所以你就要在級別上壓住她。」
「沒錯。」
「可你怎麼做呢?」蒼浩聳聳肩膀︰「你剛轉任部門,轉眼又提成第二副總裁,這個難度有點大吧。」
「我有我的辦法。」井悅然一挑眉頭,氣呼呼的道︰「大不了……干脆我去勾搭曹志鴻。」
「你說什麼?」蒼浩嚇了一大跳︰「你不會真的要當董事長夫人吧?」
「以後你就叫我干媽吧!」
蒼浩一臉黑線的道︰「我希望你是開玩笑!」
「廢話。」井悅然翻了翻白眼︰「當然是開玩笑,我井悅然是那樣的人嗎。」
「不是什麼玩笑都可以開的。」
井悅然笑嘻嘻的問︰「你吃醋了?」
蒼浩正色道︰「沒有!」
「你明明就是吃醋了!」
蒼浩拼命搖頭︰「就是沒有。」
蒼浩跟井悅然斗嘴的同時,在曹志鴻的辦公室正進行著另一場對話,主角當然就是曹志鴻和姚軍輝。
「事到如今,我們就把話說開了吧……」曹志鴻給姚軍輝遞上一根雪茄,笑著道︰「我們互相明爭暗斗許久,沒想到最後會握手言和,世上的事有時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哭笑不得嘛?」姚軍輝嘆了一口氣道︰「我倒覺得應該是笑,因為這是最好的結局。」
「沒錯。」曹志鴻用力點點頭︰「希望你創業順利。」
「謝謝。」
「還有,我在會上說的是真的,以後曹氏地產就是你的家。」頓了頓,曹志鴻接著道︰「你是地產行業的老人了,無論對行業內幕還是公司情況,知道的都比我多。雖然你現在離開,但曹氏地產的未來,還是需要你的幫助。」
「你……」姚軍輝拖著長音,緩緩問道︰「你相信我?」
「為什麼不?」曹志鴻一攤雙手︰「如果我不相信你,今天就不會有這個會,正相反的是,公司股價會一路上揚。」
「既然你相信我,我也要投桃報李。」姚軍輝斷然道︰「雖然我人離開公司,但心還在這里,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做的,董事長你盡管開口。」
「我聘你為公司特別顧問!」
「沒問題。」姚軍輝大大方方的道︰「我不要薪水的。」
「薪水的事情好說……」曹志鴻看著姚軍輝,問了一句︰「從顧問這個角度來說,眼下你有什麼建議嗎?」
「我這一次走,帶走了大批高管,而且都是行業精英。這也就是說,公司的很多崗位會出現空缺,如果你相信我,那麼就給我留出一個過渡期,等到新人逐漸上位,我們這批人再全部撤走。」
曹志鴻點點頭︰「好主意。」
「這是其一,其二,任何大企業都會存在派系斗爭。今天我姚軍輝這幫人走了,新的派系馬上會崛起,新的斗爭馬上會出現,這個無可避免。」頓了頓,姚軍輝一字一頓的道︰「實話實說,面對這些爭斗,我對曹雅茹沒什麼信心。」
「這個嗎……」畢竟曹雅茹是自己親生女兒,曹志鴻听到這話,臉色有些難堪。
「要我說,派系至少將會有兩個,一是楊旭飛。畢竟他沒走,還留在公司。至于另個一嗎……」抽了一口雪茄,姚軍輝深深的道︰「就是新來這個王延輝了。」
「詳細說說。」
「我是干業務出身的,所以我對所謂職業經理人有些抵觸,這種人放到政界就是職業政客。反正不管是從商還是從政,他們這路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不懂具體業務,只擅長擺弄人際關系。對他們來說,只要把人擺弄明白了,任何工作都不是問題,從現實來說其實這倒沒錯。只不過嘛……」頓了頓,姚軍輝又道︰「這也就意味著,他必須要在公司培養自己的嫡系,漸漸形成一個派系。從管理者角度出發,應該充分利用派系之間的矛盾,鞏固自己的地位和利益。曹雅茹過去就是這麼做的,但做得不夠好,董事長你以後恐怕要多費點心思。」
「說得好。」曹志鴻點了一下頭︰「還有呢?」
姚軍輝又說了許多,包括對公司未來發展的建議,還有公司內部的一些情況。
這一次,姚軍輝是毫無保留,把自己的真實認知全部講了出來,讓曹志鴻受益非常大。
「非常感謝你。」曹志鴻隨口問了一句︰「對了,還不知道,你創業有具體打算嗎?」
「我只了解地產,當然要做地產公司了。」
曹志鴻哈哈一笑︰「那麼以後大家就是競爭對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