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行船上死一般寂靜。
誰也沒有見過這場面，包括牧長清——因為上次去救栗子香時，那片次元虛空從表面上看很正常，所以嚴格來說不能算見過。
當時猜測是天地法則掩蓋了，現在想想，倒不如說是被勺子大叔掩蓋了。
短暫寂靜過後，船上爆發出大量震驚之聲。
這場面，不說記得三生三世，此生牢記還是絕對沒問題的。
「我的親娘啊！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曉得……我感覺我心跳都要停止了。」
「誰說不是呢？我他媽後背直冒冷汗，兩腿都哆嗦！」
相比于他們，馬武身為掌門也沒好太多，同樣跟馬恆和另外兩名長老低聲交談，言語中滿是震驚。
硬要說誰最淡定，在場可能只有牧長清和栗子香了。
前者懂空間術法所以不怕，後者因為前者是自己男人所以也不怕。
趁著他們討論，牧長清飛上天觀察前方。
這里距離天盆已經非常近，只有大約二十里路，立于高空可以很輕松看到那邊的景象。
不出意外，那兒此刻正火光滔天，各種劍氣、靈力肆意飛舞，打得火熱。
而在天坑底部，八個泛著光亮的「罩子」將八個村子保護住，苦苦支撐，看架勢已經有點難以為繼，被攻破大概就是這兩三分鐘的事。
「長清，我們過去幫忙吧。」栗子香抱著豆皮跟上，認真道，身後還拖著一臉焦急的水淼淼。
要不是栗子香攔著，她已經忍不住先沖過去了。
牧長清點點頭︰「好……」
話音剛落，下方神行船突然爆發劇烈震顫，船體周圍的保護屏障閃爍起耀眼白光，顯然挨了狠狠一擊。
好在沒有傷筋動骨。
馬武立刻應對，抄起靈棍，振臂一呼，大量天境派弟子跟他一塊兒飛出神行船。
緊接著，許多魔物也從下方竄起，剎那間兩邊戰作一團，打得難解難分。
牧長清隨意觀察了下，那些魔物說起來叫魔物，實際上外觀也在人形範疇，只不過氣息極度陰沉，跟陰間來的似的。
從服裝上看，他們好像和天境派差不多，也是某個宗門的。
實力亦相差不遠，基本算是五五開——不，不算，天境派這邊還多了一艘神行船，這玩意兒可不只是「運兵船」，還是一艘戰斗船。
在他們打起來時，留守在上頭的天境派弟子便紛紛進入炮火射擊位，進行遠程支援。
其中有幾門還是自己的靈符大炮，這玩意兒不用上實體炮彈，所以發射效率能高出一倍不止。
緊接著，栗子香雙手結印，數道光圈以她身體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
每經過一個天境派弟子，就會在其體表添加一層保護性質的增益效果，來來回回疊了得有四五層。
這下子可不得了了。
原本還能強行五五開的魔物們瞬間落入下風，說七三開可能都抬舉了，幾個回合就被天境派眾妖逼退許多。
「好啦，這里暫時應該沒問題了，除非魔族也有大能前來支援。」栗子香拍了拍手，重新從水淼淼懷里接過豆皮。
小家伙這會兒精神得很，聞言舉起雙手開心道︰「好耶！豆皮也能除魔衛道了喵！蔥呀——喵嗚~」
「沖沖沖！老娘也饑渴難耐了！」
「憐華也沖……沖呀……」
無鋒不能說話，閃閃光芒算作附和。
話落，牧長清撕開空間裂隙。
在那瞬間，豆皮掙月兌栗子香懷抱，第一個沖了進去，速度快到攔都攔不住。
「豆皮！」
牧長清大喝。
這空間裂隙正好開在了一伙魔物身邊，她這小身板上去不是送嗎？
然而事實給了他狠狠一巴掌。
只見豆皮沖過去後，舉起小手隨意揮下——接著一道高達百丈的黑色貓爪印便從天而降，瞬間將那幾個魔物撕成了碎片。
力量去勢不減，又把地面撓出了五道深深的溝壑。
甚至于路徑上還有幾個倒霉的魔物也被一並干掉，殘軀都都埋進了坑里，找不著了。
不過他們並沒有真的死。
魔物的特性便是如此，死去後還有一團被稱之為「魔核」的氣息，只要這個在，早晚還能復原。
果不其然，好幾團紅黑色光芒從那些尸體里飄飛而起，迅速變幻成各種造型怪異的東西。
有的雙臂如鐮刀；有的軀干如寶塔；也有的干脆就是一張深淵巨口，奇奇怪怪，認都認不出。
要不是他們此刻的軀體都是由「能量」構成，辯識性很高，估計沒誰會把他們認做同族。
眾魔大吼著，發出來自地獄九幽般的嘶啞怒吼。
下一秒，各色攻擊迅猛而至，直奔豆皮而來。
後者卻是不慌不忙，細長的黑尾巴輕輕晃動，張嘴︰「喵——」
與此同時一道黑色火焰從她嘴中噴出，黑火迎風暴漲，剎那間鋪天蓋地，直沖雲霄。
那劇烈高溫燙得周圍空間都呈現出扭曲之感，地面黃土迅速干化、裂開，牧長清即便站在後頭都感覺扛不住，被迫用靈力隔熱。
「豆皮還會噴火？！」他驚訝道。
栗子香點點頭，輕笑道︰「是的，這是她的看家本事之一，威力很大的，可千萬不要小瞧了。」
「我哪兒敢啊……」
談話間，被黑火籠罩的魔物們發出淒厲慘叫。
就跟那次在清香園里被牧長清滅掉的魔物一樣，聲音難听得要死。
不過不同的是，那一只好賴放了幾句狠話，而這幾只就只叫喚了幾聲，然後便沒了動靜。
等豆皮將黑火收回，天空中青煙裊裊，一陣風吹過，魔物們塵歸塵土歸土化作虛無。
這邊的動靜自是引起了附近其他魔物的注意。
但或許是忌憚那滔天黑火，他們並未第一時間發起攻擊，而是迅速聚集在一起，遙遙對峙，場面一時間微妙起來。
「牧兄弟，涼月仙子，他們是在拖延……咳咳……在等同伴攻破其他村子，萬不要給他們機會！」
一道略顯虛弱的聲音響起。
牧長清這才想起來剛死掉的那幾個魔物原本在跟赤狐們廝殺來著。
為首的赤狐正是這道聲音的主子，水河。
水淼淼立馬蹦了過去，扶起他緊張道︰「姐夫！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你姐在村子里守著，快去幫她，不然孩子們都完了……」
「好，我這就去！」
鏘——
水淼淼拔劍，回頭看向牧長清和栗子香。
後者點點頭示意無礙，又從手鐲內模出一沓靈符送給她，認真道︰「隨便用，一切以保全性命為主。」
「這……」水淼淼看著手里明顯不凡的靈符，頓了頓，拱手致謝，「謝謝！」
話落靈力全開，直奔坑邊上的水狐沖而去。
與此同時，豆皮已經向前走了好遠，像個好奇寶寶似的打量那群魔物，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受到傷害。
終于，在雙方距離只剩不到十丈時，豆皮停下腳步。
「你們妖族是沒妖了麼？竟然讓你這小丫頭片子上戰場？」魔物中響起一道聲音。
這回倒是不嘶啞了，不過還是挺陰間的。
聞言，豆皮皺了皺好看的眉毛，撅嘴不滿道︰「你們什麼意思呀？看不起貓貓嗎喵？」
「我……」
「可是貓貓也很厲害的，不信的話你們看我眼楮喵。」
「？？？」
其實都不用她這麼說，這群魔物本就在看著她。
下一秒，豆皮漂亮的黃金貓眼突然發生變化，瞳孔急速旋轉，綻放絢爛金光，金光中有著無數大道符文生滅，詭異異常。
而魔物們在目睹這一幕後，瞬間變得痴呆起來。
個個兩眼無神，四肢放松，手里的武器甚至都不由自主掉在地上，站在那嘴巴一張一張，發出意義不明的囈語。
不知道的他們集體出來夢游了呢。
「什麼情況？」牧長清震驚道。
栗子香掩嘴輕笑︰「幻術咯~這也是豆皮的看家本事之一。」
「不是……她到底有多少看家本事？」
「唔……不多，具體要看覺醒次數來定，現在的話……大概也就十幾樣吧。」
「……」
大概？
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