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可委屈了, 撲在哪吒懷里，哽咽地道，「哥哥笨蛋嗚嗚嗚……」
哪吒拍拍小圓球——後背, 安撫地道，「乖哦, 才吃了那麼多東——, 不能哭鼻子, 要不然在胃里滯住了, 會肚肚痛——！」
球球帶著哭腔地道，「沒有吃——肚子里——……」
哦。
哪吒呆滯臉, 想了一下小混沌那個幽深黑暗 ，仿佛不見底——大嘴巴，決定不——問了。
首座上，菩提抱著悟空, 正在小聲兒地訓徒弟，師父捏捏小猴兒——毛毛臉，「做什麼對弟弟那麼凶，師父和哥哥有在外人面前那麼大聲地喊過你——名字嗎？」
悟空低著頭，也有點羞愧，搖搖頭，「背地里也沒有過——……」師父和哥哥素來都是嚴厲又溫和, 從不曾那樣疾言厲色地訓斥過他。
菩提模模小徒弟——頭毛，「那你說，你有沒有淘氣過？」
小猴兒抬起頭，大眼楮眨一眨，看著師父︰淘氣嘛，那, 那——是有——……
揪爺爺胡子啦，趁著師父小睡——師父散著——頭發梳辮子啦，練習法術用冰把家里——門窗都封得嚴嚴實實啦，在師伯——丹房里用丹爐烤東——吃啦……
當年——干過把所有——蟠桃都烤成桃干——事，也——此吃了小半年——桃干……
小猴兒乖乖認錯，「我錯啦~」
菩提彈了小徒弟腦門兒一下，「今天球球是做——不對，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球球為什麼會那麼做？」
小猴兒茫然臉……
菩提就提示他，「要是你哥哥跟別人有說有笑——，把你丟在後面，自——跟人走了，你開——不開——？」
什麼開——呀！
悟空一想那個場景，小拳頭攥得緊緊——，已——要發火了好嘛？
崽想了想剛才——情形，很是誠懇地——次道，「師父，悟空知錯了……」
菩提拍拍小徒弟——肩膀，很是欣慰地道，「悟空長大了，要做個好哥哥啊！」
他膝下，悟空是最小——徒弟，他雖——為自——如今「窮」了，老是不自覺地會感覺自——對徒弟疼寵不夠，偶爾卻也難免擔——把孩子嬌慣壞了。
倒是難得，悟空——自——弄出了個弟弟來，有了球球，這小猴子也得慢慢學著如何在被人愛——時候，去更好——愛他人，更好——承擔起屬于自——責任吧？
晚間——時候，——于廣林外出公干不在家，丹參四個小師佷，就搬來悟空——院子，跟小師叔一起，住在師祖菩提院落——旁側。
另外三個都大了，晚上不要人陪，球球哪怕百多歲了，那也是個幼崽兒，自然要跟哥哥一起住。
哪吒今晚也來，「兄弟」三個就睡一張床。
哪吒听著悟空管自——叫哥哥，又看球球圍著悟空跑前跑後地也叫哥哥，——里就覺得有點好笑︰自——是悟空——小師佷，球球也是悟空——小師佷，鬧來鬧去，叔佷做兄弟，這大概就是小毛猴兒逃不開——命運了。
悟空費勁巴力地把球球哄睡，一抬眼，見哪吒坐在窗下，正歪靠在憑幾上，眼楮往這邊看著，正在發呆，便小聲兒地道，「哥哥，你是不是累啦，快回來睡吧，球球睡著了！」
結果球球一睜眼，也對著哪吒招手，「哪吒哥哥快來，你睡在我左邊，哥哥睡在我右邊……」
哪吒在那兒噗嗤噗嗤地笑，悟空頹然地倒在床上，戳弟弟——小胖肚，「不是打呼了嘛，不是不說話了嘛，怎麼——醒著？」
小胖娃滿床打滾，理直氣壯地道，「我裝——，我不敢睡，我怕我睡著了，哥哥會偷偷跑掉！」
悟空啼笑皆非，「這大半夜——，我跑哪里去？」
球球圓嘟嘟——嘴巴撅起來，「那敖春哥哥沒回來，元聖哥哥也沒回來，敖烈自——一個人睡，哥哥就不擔——嗎？」
這個酸哦！
悟空捏捏弟弟——小肉臉，「小醋包，你敖烈哥哥跑去跟其他師兄一起住啦！用不著你哥哥擔——，這樣行嗎？」
球球哼一聲，憤憤不平地道，「我就說你關——他！連他晚上怎麼睡，你都知道，——說用不著……」
呃……
小猴兒可無奈了，「你敖烈哥哥畢竟是客人嘛，他在咱們家住著，怎麼著哥哥這個主人也得問一聲兒吧，更何況你這個小主人白天——欺負人家來——~」
球球眼楮刷地一下亮了起來，圓嘟嘟——眼楮瞪得更圓了，「哥哥，我跟你是一家——嘛？」
小猴兒點點弟弟——大腦門兒，「小傻瓜，你跟哥哥一個姓兒，不是一家難不成——是——家？」
球球舉一反三，「敖烈跟咱們是——家！」
悟空把求助——目光投降正在看熱鬧——哪吒︰哥哥救命！
哪吒忍著笑，把濕漉漉——腳從木盆里拿出來，仔細地擦干，起身趿拉著鞋子去倒了髒水，涮了盆子，這才上得床來，把猴兒在哥哥身上要個說法——小圓寶揪回來，塞在被子里，輕撫薄薄——眼皮，「好啦，球球要睡覺啦，明早起來跟哥哥們去練武，好不好？」
球球立時次次呼呼地開始裝睡起來︰練武？什麼練武？他沒有听見，他不答應！哼~
臭孩子！
哪吒吹熄了屋里——燈，這會兒正是八月，快——中秋——日了，月光十分皎潔明亮，透過薄薄——窗紗，朦朧地鋪散在屋子里，安在床榻外面牆壁上——幾顆寶石，也散發出柔和——光芒來，不刺眼，但是萬一起夜，也能看得清屋子里——擺設，不至于磕著腳趾。
他見悟空拉著球球一只手，便自——也拉住小圓寶——另外一只手，哄他道，「哥哥都在你身邊守著，誰也不走，球球那先睡吧~」
球球早就困了，不過是硬撐著罷了，此時光線暗淡朦朧下來，小家伙便打了個哈欠，含含糊糊地道，「我叫凌霄了，哥哥不許喊我小名兒了。」
「七姐姐都不叫哥哥八小胖了呢……」
悟空大囧，連忙在弟弟身上輕輕拍一拍，小聲兒地哄道，「好好好，以後哥哥不叫你小名兒了，就叫凌霄，好不好？」
回答小猴兒——，是一串均勻清淺——呼吸聲。
哎呀道祖啊，終于睡著了！
悟空輕輕地松了一——氣，把小被子——球球蓋好，這崽不愛穿肚兜睡覺，回回都露著個小胖肚子，悟空每次看著他睡覺，半夜都要醒來幾次，模模圓鼓鼓——小肚子上有沒有好好地蓋著被子才行。
不過臨把被子蓋上來——前，小猴兒——沒忘了跟哥哥顯擺一下下，「哥你看，球球——肚臍眼兒特別——圓！」
……
哪吒一點都不明白，肚臍眼兒圓溜，這是什麼獨特——本領嗎？
這有什麼好驕傲——呢？
不過他——真——是頭一次看——異獸化形——肚臍眼兒呢。
其實也——有許多小孩子——性，小時候也尤為淘氣——三太子好奇地道，「球球是蛋生——，但是化形——後也有肚臍眼兒啊！」
這可真挺神奇~
小猴兒一呆，「哥你這麼說，——真是……」
崽賊頭賊腦地道，「哥你說，鳳君有沒有肚臍眼兒？他肚臍眼兒圓不圓？」
哪吒凌空彈了小猴兒大腦門兒一記，「調皮，連鳳君都敢編排~」
悟空捂著腦門兒嘿嘿一笑，「就是猜一下嘛，人家又不真去看~」
人小膽子倒是不小！
小猴兒轉——又說起旁——來，「哥，這回在——牛賀洲降妖，師父不許我去呢……」
哪吒一听，就知道這小猴兒不安分了，「你想去？」
悟空噘嘴，小聲兒地道，「那誰不想去呀，用紅孩兒他爹——話說，過了這個村兒，就沒有這個店兒了！」
哪吒就笑，「俏皮話——不少！」
悟空哼唧道，「哥，你去跟師父——我求求情嘛，我不走遠，就靈台山這周圍一圈兒，我去轉轉就回來，行不行？」
哪吒想了想道，「我倒是能去說，師叔祖看在我面子上，八成兒也能答應，可是悟空，你要是去，不說別人，球球肯定也要跟著，你覺得把球球帶過去，行不行？」
悟空差點就跳了起來，壓低著嗓子道，「那怎麼行！球球——小，修行不——家，不可以去那麼危險——地——！」
哪吒一攤手，「可是在大家眼里，你也沒比球球大多少啊~」
悟空一噎，想了想道，「我比球球能打多了……」
哪吒輕笑道，「這不是誰更能打——問題，哪怕你現在是太乙玄門小輩里——第一人，只要你——沒長成，沒化形，長輩們就總是不放。」
唉。
小猴兒——嘴巴撅起來了，「我長得實在太慢了……」
哪吒伸過手去，懸著胳膊，模了模小猴兒——頭毛，聞言道，「我們悟空，長得已——很快了！」
畢竟是天生靈猴，若是懶惰一點，那長個三五千年甚至一萬年，也不是不可能。
瞧龍族一個個——，不就是那樣？
兄弟——個低聲細語著，雜七雜八——說了好些沒什麼用——話，卻也不覺得乏味，要不是哪吒擔——悟空睡不好長不高，悟空惦記哥哥才休假很是疲憊，兄弟——個怕不是要說——天色微明去？
第二天一早，小猴兒和哪吒懵然地，在一床——杯子碟子碗筷酒壺湯盆湯勺里醒了過來。
罪魁禍首球球早就拎著鞋子，抱著衣服，躡手躡腳地跑掉了。
小猴兒從自——腦袋頂上拿下來一個盛湯——甕盆，把手里捏著——勺子丟在被子上，看著哥哥腦袋上頂著——酒盞，笑得樂不可支，「下次——哥你做個酒盞樣子——發冠吧~」
哪吒無奈地把酒盞拿下來，又把身上——杯碟挪開，「這是不是昨天球球吞下去——那些？」
「凌霄，要叫凌霄——，」小猴兒鄭重地強調道，然後查看了一番道，「正是昨天那些。」
「也不知道這孩子把菜什麼——都吃——哪里去了，這些容器倒是挺干淨——，好像是清洗過了。」
哪吒听了，把酒盞湊——鼻子處聞聞，家宴自然不會——孩子們喝酒，這杯子里裝——，原本應該是一盞開胃消食——山楂汁，粘稠掛壁，有一股子很濃郁——酸甜味道，但是此時酒盞內壁干干淨淨——，也沒什麼味道。
確實如悟空所說，好像是清洗過了。
小猴兒把杯碟收拾起來，拿出一個儲物袋裝好，——下要送去飯堂物歸原主，「哥，你說，凌霄那個嘴巴，是不是連著另外一個我們不知道——地——？然後菜都被那邊——人——吃了？」
哪吒——悟空把杯碟裝好，自——開始收拾床鋪，把被褥抖落一回疊起來放在里面，又拿著撢子把床掃一掃，「哦？為什麼這麼說？」
悟空拿出一個金碟子，——哪吒看了一下︰碟子邊兒上，清晰——一個牙印兒。
哪吒又驚又好笑，「這是不是從前誰咬——？」
悟空搖搖頭，「咱們山上——人，哪個會對金子感興趣啊……」
哪吒一想，倒也是，在修行人這里，金銀——物，唾手可得，確實沒啥好稀奇。
「——且，這個牙這邊缺了一塊兒，我沒見過咱們家誰——牙長成這樣~」
哪吒——悟空豎了個大拇指，「我們悟空真細——！」
小猴兒卻沒有——為哥哥——夸贊——高興起來，反——愁眉不展，「也不知道凌霄把飯菜——誰吃了，他那個嘴巴里——空洞，又會不會——他帶來危險……」
哪吒道，「應該不會，我覺得，那邊——人應該挺誠惶誠恐——~」
嗯？小猴兒面露不解，「為什麼哥哥這麼說？」
哪吒笑道，「他們都把杯碟洗漱得這麼干淨了，——不恭敬？」
哦，那倒也是……
兄弟——個又洗漱一回，去抓球球這個圓崽~~
悟空打算帶著這小混沌去找他師父問問情況。
兄弟——個在通風報信——丹參房里，找——了撅著拱在被子里睡回籠覺——小圓崽。
球球被哥哥扛著，哥哥被哪吒抱著，後面跟著丹參師兄弟三個，一大清早就殺去菩提老祖——屋里去了。
去——正巧，菩提正和太上老君在通水鏡，看見這大大小小活潑精神——一群崽崽，老君可高興了︰這都是他太乙玄門——未來啊——
听了悟空——描述，又看了那個金碟子上面清晰地牙印兒，太上老君也挺好奇——，對菩提道，「下回你來，把球球帶過來，——我跟師父看看。」
球球在一旁很認真地強調，「師伯祖，我叫凌霄啦！孫凌霄！您不要——叫人家小名了好不好？」
小女乃音一本正——~
太上老君笑得合不攏嘴兒，「哎呀好好好，咱們凌霄有大名了，也長大了，那師伯祖就——不叫你小名了！」
小圓崽驕傲地一挺小胸脯，得意地看了哥哥一眼︰我是大孩子啦！
悟空眼睜睜地瞅著他弟比自——降了一個輩分。
無話可說。
菩提——他哥跟孩子們哈拉完了，十分狠——地掛了水鏡，然後把自——小孫孫抱在懷里，——檢查了一下小混沌——黑暗巨。
作為一個掌握了時間和空間法則，能輕松地重立地水火風、——開世界、——造乾坤——聖人，小混沌嘴巴里——這點天賦神通，菩提自然是看一眼便能明了。
他揉揉圓臉小女圭女圭——腮幫，笑著道，「不礙事——，不過是喂了一群餓著肚子——凡人罷了，那些人膽小老實，把球球奉若神明呢。」
悟空這才松了——氣，——問師父道，「他們可——餓？——要——送過去些嘛？」
菩提搖搖頭，「不要插手凡人——命運，有時候管——多了，對他們來說是禍非福。」
悟空雖然不太懂，但是勝在很听師父——話，轉身便來告誡弟弟，「凌霄啊，听——師祖說話沒有，不能亂——嘴巴那邊送東——，知道了嗎？」
球球點點頭，小女乃音很嚴肅地道，「哥哥，我記住啦，你放——，我不會——！」
可是馬上這個崽，就——他哥出了個難題，「哥哥你都說我們是一家人，那為什麼對師祖——稱呼不一樣，我叫師祖，你就要叫師父？」
「哥哥，我們——輩分怎麼不一樣？」
啊，你是才發現這個問題嘛我——小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