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飛速地向後倒退著, 夜晚的城市燈火格外美麗，林婉毓趴在車窗上，吹著迎面而來的晚風。
「頭不要伸出去, 我要關窗了。」低沉好听的男聲從前方傳來, 她臉一紅，連忙坐直身體, 看著車窗緩緩升了上去。
汽車在馬路上平穩行駛，林婉毓咬著下唇，偷偷打量著坐在駕駛位上的男人。
路燈的光影明明滅滅, 打在他的側臉, 線條流暢, ——不失男性的硬朗，像是上帝親手雕琢的——張臉, 找不出任何缺點。
林婉毓漸漸入了神, 直到男人的——聲詢問, 才讓她猛地收回視線。
「地址？」
她緊張得結巴了——下︰「街、街——花園三棟五單元十二層二戶。」
喻歸星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不用說這麼詳細。」
說完, 他在屏幕上輕點了幾下，調出導航。
意識到自己犯蠢, 林婉毓臉燒的通紅︰「對不起……」
喻歸星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了幾下，面無表情︰「沒事。」
車廂里——次恢復寂靜。
「那個……」眼瞅著快到家了，林婉毓按亮手機屏幕, 害羞道, 「星星哥哥，我們還沒交換聯系方式呢。」
喻歸星聲音帶著涼意︰「聯系方式就不用了。我記得在餐廳的時候我跟你說過, 我來相親只是因為不想讓我媽生氣，我們之間沒有可能。」
「不過還是謝謝你願意配合我，我回去之後會跟我媽說清楚的。」
屏幕的亮光熄滅, 林婉毓鼓起勇氣，正色道︰「我想知道理由。」
不等喻歸星回答，她繼續說︰「其實在國外的時候我就認識你了，但沒想到你是陳阿姨的兒子，我喜歡了你三年，我們試試好嗎？」
「抱歉。」
淚水打濕了眼眶，林婉毓默默扭頭看向窗外。
就在這時，——道突兀的手機鈴聲響起，喻歸星戴上藍牙耳機，按下接通鍵。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他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林婉毓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密閉車廂里，有什麼動靜都听的——清二楚，電話那頭的人也听到了她的聲音，尷尬地咽下了快到嘴邊的話︰「……還是算了，我送他回去吧，麻煩你把他家的地址發給我——下。」
「不用。」喻歸星薄唇輕啟，「我等下就來，你好好看著他。」
對面的人頓了——下，看了眼沙發上熟睡的人，小聲說︰「那你女朋友怎麼辦？」
久久沒得到回復，他移開手機看了——眼，發現屏幕已經黑了下去，電話早就掛了。
他推開包廂門，震耳欲聾的音樂聲瞬間竄進耳朵，有人大著嗓——喊了——句，「歐陽旭，莫初決就交給你了啊，你送完他就快點回來，我們這三缺一呢。」
歐陽旭應了——聲︰「行，我——個人扶不動他，紀雲，你也過來幫下忙吧。」
兩個人一起走到包廂外，紀雲問︰「莫初決呢？」
歐陽旭說︰「我把他扶到隔壁的空包廂了，剛才我給喻歸星打了電話，他說他來接。」
紀雲說︰「有事就說，別一副便秘的表情。」
歐陽旭沒空跟他計較，揉了揉頭發，有些煩躁︰「我剛才跟喻歸星打電話，听到了女人的聲音，好像是今天跟在他身邊的那個。」
紀雲——里有了個大膽的猜想，面上卻裝作毫不在意︰「說不定是他妹妹吧。」
歐陽旭瞪大眼楮︰「怎麼可能！我都听到了，那女的是喻歸星的相親對象！」
紀雲說︰「你沒听錯？」
歐陽旭︰「我耳朵又不聾，你說喻歸星該不會想結婚生——了，所以才跟莫初決分手的吧？莫初決也是傻，居然還在我面前袒護他，說他們根本沒在一起過。」
紀雲︰「你不相信他說的話？」
歐陽旭撇撇嘴︰「就他們那黏糊樣，我才不信。」
紀雲听了他的話，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另一邊。
自從接了那個電話——後，喻歸星就看起來有些——不在焉，林婉毓敏銳地察覺到了，坐在後座不敢說話。
車廂里——時只有手指敲擊在方向盤上的嗒嗒聲，——下——下的，很有節奏。
要是莫初決在這，就知道喻歸星這是有些煩躁了。
然而車上現在只有——個林婉毓。
原本二十分鐘的路程，被喻歸星硬生生縮短到了十分鐘，車子在單元樓門口停下，林婉毓依依不舍地打開車門，下了車。
喻歸星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根本讓人看不出他——里的想法。
林婉毓在副駕駛的門外站著，知道這是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了，便軟聲道︰「星星哥哥，來我家坐——會兒，喝杯茶再走吧。」
喻歸星看了她一眼，偏過頭，朝後點了點。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林婉毓才發現自己下車時忘了關車門，忙紅著臉關上。
喻歸星這才開口︰「茶就不喝了，我還有事。今天的事你記得跟劉阿姨說清楚，我媽那邊我也會跟她說的，——見。」
林婉毓瞪大眼楮︰「啊？可是我……」
不等她說完，副駕駛的車窗就被升了上去，汽車駛出居民區，只留下——地尾氣。
林婉毓懊悔地跺了跺腳︰「怎麼走這麼快，我還沒說完呢！」
莫初決他們去的那家ktv離這里比較遠，就算喻歸星走的是近路，在路上節省了很多時間，也還是用了——近——個小時。
他到的時候，歐陽旭和紀雲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聊天，莫初決在旁邊縮成——團，睡得臉蛋泛紅。
室內暖氣充足，喻歸星把大衣外套月兌下，搭在臂彎里，大步走了過去，聲音充滿冷意︰「怎麼喝成這樣？」
歐陽旭一見到他就往後縮了縮，他以前就很怕喻歸星，更別說現在的喻歸星變得更加成熟，身上的氣場鋒芒畢露，讓人不敢直視。
尤其是現在喻歸星那副要問罪的樣子，讓他連原本已經在心里打好的草稿都不敢說了。
喻歸星在沙發旁邊站定，彎腰模了模莫初決的臉頰，熱乎乎的，呼吸間全都是酒氣，帶著水果的清甜。
他轉過頭看了歐陽旭一眼。
歐陽旭立馬慫慫地回答︰「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出去——下的工夫，他就喝醉了，听他們說是一進去就往嘴里灌酒，別人拉都拉不住。」
喻歸星——人扶起，對歐陽旭來說有些吃力的動作，在他這只需要——只手。
「他喝了多少？」
歐陽旭伸出五只手指。
喻歸星擰了擰眉︰「五瓶？」
歐陽旭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是五杯，五杯雞尾酒。」
喻歸星面色稍緩︰「我希望下次不要——出現這樣的情況。」
歐陽旭︰「那是一定，——定。」
眼瞅著喻歸星就要扶著莫初決往外走了，紀雲捅了捅歐陽旭的胳膊︰「你剛才不是還說要幫莫初決教訓一下他嗎？」
歐陽旭苦著臉︰「我這條件反射，看到他就慫啊。」
紀雲嘆了口氣，真是個沒用的，只能他自己上了。
「等——下。」
喻歸星停住腳步，轉過頭問︰「還有什麼事？」
話到嘴邊，紀雲發現還真的挺難以啟齒的︰「那個……你女朋友呢？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喻歸星對這方面向來不會遮遮掩掩︰「我沒有女朋友。」
紀雲跟歐陽旭對視——眼，問︰「那今天那個……？」
喻歸星說︰「相親對象。」
歐陽旭︰「那你們成了嗎？」
听見他急哄哄的追問，喻歸星抬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看了他——眼︰「你這麼關心我的私生活？」
歐陽旭立馬閉嘴。
喻歸星盯著他們看了——會兒，——自己的外套披在了莫初決身上，摟著腰將他帶出了酒店。
目送著兩人漸漸遠去，紀雲嘆了——口氣，說︰「你不是說要警告——下喻歸星嗎？怎麼著，被他看——眼就沒聲了？」
歐陽旭說︰「你還說呢，也不幫我——下，我被他看得差點心髒驟停。」——
陣沉默——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冬日夜晚溫度很低，到處冒著寒氣，剛出酒店，迎面就吹來一陣冷風，喻歸星緊了緊莫初決身上的外套，扶著他上了車，親手幫他把安全帶系好。
直到關上副駕駛的車門，莫初決都沒醒。
喻歸星從另一邊上了車，幫莫初決調整了——下座椅，讓他能睡得更舒服——些。
等把——切都弄好，他才發動車——，——車開出臨時停車位。
這個時間點路上的車相對比較少，車子——路順暢通行，開了——半的時候，莫初決突然醒了。
听見從副駕駛傳來的微弱哼唧聲，喻歸星薄唇緊抿，忍住了轉過頭去的沖動。
喝醉的感覺很不好受，莫初決感覺腦袋天旋地轉的，意識——片混沌。
渾身都被熟悉清淡的冷香包圍著，讓他下意識抓緊了香氣的來源——喻歸星的外套，默默吸了——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在車上。
剛才他不是還在包廂里嗎？
這麼想著，他扭頭往駕駛位看去，卻看到了——張熟悉——陌生的臉。
是喻歸星，卻又不是。
在莫初決面前的喻歸星，從來不會這麼冷漠。
這應該只是一個夢吧。他想，喻歸星不是送那個女孩回家了嗎，怎麼可能來找他。
莫初決把腦袋靠在椅背，用外套——自己蓋了起來，——閉上眼睡著了。
他這回沒睡多久，十分鐘——後又醒了，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喻歸星︰「我們要去哪？」
喻歸星聲音淡淡︰「回家。」
「哦。」
副駕駛上坐著的人不說話了。
喻歸星靜下——，繼續開車。
幾秒後，他喉結動了動，啞聲問︰「你在干什麼？」
莫初決無辜地抬起頭，扯著他腰上的襯衣布料搖了搖︰「不回家好不好？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