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喻歸星退學已經有一年了。
他走時悄無聲息, 大家——沒來得及消化這個消息，就發現他的桌面空空蕩蕩，全部東西都被搬走了。
許多暗戀他的女生得知這個消息, 當場就哭得稀里嘩啦, 陳小敏更是眼楮都哭紅了。
得知這個消息，莫初決有些驚訝, 他沒想到她們竟然這——喜歡喻歸星，畢竟按常理來說，他們和喻歸星的關系就像陌——人, 有些人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跟他說過——
很快他就理解了, 她們這種感情應該跟追星女孩差不多, 哪怕只是遠遠的看著，就能感覺心里十分充實, 所以得知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喻歸星後, 才會這——傷心。
一——始莫初決也有些不習慣, 他和喻歸星以前整天膩在一起, 現在上課沒人捏他的手，沒人牽著他一起走, 他——有些不適應。
好在他可以跟歐陽旭和紀雲一起吃飯、回宿舍，也沒那麼孤單了。
不過他和喻歸星的聯系還沒斷，喻歸星經常會用聊天軟件給他發信息, 早安晚安從不落下, 偶爾——會跟他聊聊近況，莫初決心里覺得, 他們的關系其實——跟以前一樣好。
喻歸星學習能力強，什——東西都上手得很快，在家一對一輔導了幾個月之後, 他就被喻文峰安排出國了，現在正在國外一所知名學府進修，等成年就能回國繼承家業。
國外跟國內有幾個小時的時差，每次莫初決都快睡覺了，喻歸星才剛吃午飯。
喻歸星離開後，他們也步入了高三緊張的學習——活中。
黑板上高考倒計時的數字越來越小，班上的學習氛圍也凝重起來，下課後幾乎很少有人說話了，大家都在埋頭刷題，試卷如海中的浪花一般，一波接著一波，往往寫完一套，馬上又迎來第二套。
就連平時大大咧咧的歐陽旭，也收斂了自己跳月兌的性子，不僅不纏著別人說話了，連下課也乖乖待在座位上寫作業。
不過在宿舍的時候，氣氛——是挺活躍的。
歐陽旭愛打游戲，雖然快高考了，——他也沒放下這個愛好，每天必須打一把，不然連覺都睡不好。
他在打游戲的時候，莫初決就坐在旁邊跟喻歸星聊天。
歐陽旭打完一把，正是神清氣爽的時候，余光瞥見莫初決的屏幕，不由咋舌︰「大魔王都離——一年了吧，你們還天天聊天呢？」
莫初決點點頭，絲毫不覺得不對勁︰「對啊，其實——們每天也用不了多久時間的，他會跟——說他在那遇到的好玩的事情，——挺有趣的。」
紀雲听八卦的小耳朵豎了起來︰「——听說那邊的妹子超級開放的，大魔王這張臉，應該很多人跟他表白吧？」
歐陽旭猥瑣地笑了笑︰「他不是讀大學了嗎，而且也成年了……嘿嘿嘿。」
紀雲拍了歐陽旭一下，——他使眼色，然後才安慰莫初決︰「你別听他瞎說，大魔王這——老實本分的一個人，肯定不會學壞的。」
莫初決想了想︰「他沒跟——說過這方面的事。」
歐陽旭把自己的胳膊搭了上來，一副過來人的口氣︰「——覺得吧，這種事——是得相互信任。」
莫初決滿臉迷茫。
信任什——？
就在他歪頭疑惑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是喻歸星打來的視頻電話。
他們兩個都很忙，喻歸星要忙著大學的課程，莫初決高三試卷多，所以他們約好一個禮拜打一次視頻電話，莫初決想也沒想就接了。
然後就看見了喻歸星一臉變黑臉。
他動了動嘴唇，——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喻歸星眯了眯眼︰「你旁邊是誰？」
莫初決馬上把鏡頭往右移了一下，歐陽旭對上那張好久沒見的魔王臉，假笑著打了個招呼︰「好、好久不見，喻哥。」
喻歸星皺著眉，看起來心情非常差︰「你的衣服呢？」
歐陽旭低頭看了一眼，嗯，不僅光著膀子，他的手——搭在莫初決肩膀上。
草！難怪喻歸星這副想寫殺了他的表情！
以前喻歸星在的時候，是不允許他們在寢室月兌上衣光膀子的，覺得這樣有辱斯文，簡單點來說就是辣眼楮。
自從喻歸星走了，歐陽旭就放飛自我了，夏天只穿一條褲衩出來都不是問題，誰知道今天會被抓包。
他哭喪著臉把上衣穿好，就見喻歸星又把視線轉移到了他跟莫初決踫著的肩膀上，歐陽旭默默坐得遠了一點。
他怎麼就忘了莫初決和喻歸星的那層關系呢，放在男女之間，那莫初決就是喻歸星的女朋友，自己竟然跟兄弟的女朋友坐這——近，——打擾他們甜甜蜜蜜地視頻，對方不——氣才怪！
想到這里，他瞬間理解喻歸星的心情，咻的一下站起來，溜了。
喻歸星跟莫初決聊了一下日常——活，聊著聊著，莫初決就有些困了，他把手機放在枕頭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聲，等喻歸星再抬起頭的時候，就發現這家伙已經眯著眼，看起來快要睡著了。
高三的學習強度大，喻歸星能理解，他輕聲說︰「把外套月兌了再睡，記得用被子蓋住肚子，小心著涼。」
雖然現在是夏天，——也很容易感冒。
莫初決听他的話把外套月兌了，鑽進薄薄的空調被里，眨巴著眼楮看著他，因為困意，里頭積攢了一層朦朧的霧氣，小扇子般的長睫抖了抖，將水霧拂去，像雨後的天空，清澈濕潤。
喻歸星扶著額頭嘆息一聲。
怎麼能這——可愛？
好想馬上回去。
再抬起頭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恢復了正常，——也比平時柔軟許多︰「睡吧，——們下個禮拜再聊。」
莫初決哼哼唧唧的應了一聲，等電話掛斷，安心地閉上了眼楮。
下個禮拜就離高考只有兩個月了，莫初決抓緊時間拼命復習，沒想到在約好跟喻歸星下一次視頻的那天病倒了。
這樣高強度的學習，饒是莫初決經歷過高三都有些不適應，更何況他這個禮拜幾乎每天都要熬夜到兩三點，就算體質再好的人也禁不住。
更別說他本來身體就不怎麼好，以前他作息規律，現在沒了喻歸星在身邊管著，一時沒控制住就熬到了兩三點，這一個禮拜下來，不感冒才怪。
偏偏他又沒什——理由拒絕這次的視頻電話，他們已經約好了時間，喻歸星——特別敏銳，他對一中的教學安排很熟悉，莫初決拿學習的事情搪塞他，他根本不會相信。
果然，喻歸星在他一打——視頻的時候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不想讓喻歸星發現，特意把攝像頭放歪了，讓自己的臉不出現屏幕中，——喻歸星——是從他悶悶的聲音听出來了端倪。
幾乎是他一——口，喻歸星就蹙起了眉頭。
「你聲音怎麼回事？」鏡頭里的喻歸星穿著一件貼身的白襯衣，外罩一件淺灰色馬甲，額發向後梳著，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顯得成熟許多，一年沒見，他——是十分帥氣耀眼，走在路上能令引人頻頻回頭。
莫初決裹著厚棉被，吸了吸鼻子︰「沒事。」
「把臉露出來。」喻歸星擰了擰眉，表情十分嚴肅。
莫初決往後看了一眼，歐陽旭在洗澡，紀雲去隔壁宿舍找人問問題了，沒人能幫他。
于是他委委屈屈地把鏡頭調整好，露出一張紅撲撲的臉蛋，眼里——蒙著一層水霧，顯得十分可憐。
喻歸星臉上的表情瞬間化作擔憂，恨不得穿過屏幕來到他身邊︰「感冒了？」
莫初決輕輕嗯了一聲，含著的眼淚就啪嗒掉了下來。
他一感冒就流眼淚，都已經哭了一下午了，眼楮都腫了，——是止不住，好疼。
喻歸星感覺自己的心揪在了一起，——他現在還在m國，沒辦法回來，只能透過視頻看著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吃了藥嗎？」
「吃了。」莫初決用紙擦了擦眼淚，疼地吸了一口氣︰「嘶——」
喻歸星瞬間緊張起來︰「把鏡頭拿近一點，讓我看看。」
莫初決把手機拿近了一點，鏡頭對上自己的臉。
整個屏幕都被他的臉佔據，喻歸星仔細看了一會兒，擰著眉︰「破皮了。」
莫初決模了模眼楮，感覺又熱又腫︰「——明明用的力氣很小……」
這聲音在喻歸星的目光下越來越小，莫初決決定主動承認錯誤︰「——錯了，——不該熬夜的。」
喻歸星聲音很冷︰「你也知道自己錯了？你知道這樣我有多擔心嗎？學習再重要能有你的身體重要？」
莫初決裹緊被子，只露出一張病懨懨的臉，听到喻歸星的斥責，他攥了攥被子的一角，悶聲——︰「嗯。」
「你熬夜是為了學習，學習是為了補充知識，——要是你的身體差了，有再多的知識也沒用。身體健康是一切的基礎，——以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明明這——听話的，怎麼現在還——始學會熬夜了？熬夜第二天精神會變得很差，這樣你的學習效率——會變低，根本不劃算……」
喻歸星的聲音透過听筒傳來，比無機質的金屬——要冷淡，莫初決听著听著就紅了眼眶，——病的人心里都很脆弱，平時微小的一面放大，更加容易受情緒影響。
他雖然知道喻歸星說的這些都是為他好，——是免不了有些埋怨。
又不是他想感冒的。
為什——要一直說他。
不能好好安慰一下他嗎？
這——想著，莫初決把整個人埋進了被子里，小腦袋拱了拱，將被子嚴絲合縫的扯上，不想听見其他的任何聲音。
正在跟小哭包講道理的喻歸星︰？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