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過去, 又恢復到忙碌的學習生活中。
他們已經升上了高二,上學期填了一張文理分科意向表,他們都是填的理科, 所以這個學期還是在同一個班。
一中向來重理輕文, 理科班分了八個,文科班只有四個, 一班作為重點班的重點,自然是理科班。
班上的位置都沒變動多少,只有零散幾個座位空著, 是那些打算學文科的人搬去其他班了。
自從宋曼曼轉學之後, 偷偷模模來看喻歸星的人就多了起來。
以前她在的時候, 那副火爆的脾氣幾乎沒人敢惹,很多女生就算喜歡喻歸星, 也默默藏在心里, ——敢說出口, 就怕被她針對。
現在她一走, 大家的心思都蠢蠢欲動了起來。
隔天下午,一班跟九班都在操場上體育課, 原地解散之後,莫初決就看著一大群人烏泱泱地圍了過來。
他想起開學前歐陽旭跟他講的那個八卦,心里微動, 忍——住提醒一下某個人︰「誒, 我怎麼感覺他們是沖著你來的?」
喻歸星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淡淡道︰「——認識。」
說著, 在莫初決後腦勺輕輕一拍︰「還在想什麼,陪我去體育館。」
呸,就是想讓他在旁邊幫他拿衣服遞水, 湊——要臉的。
雖是這麼想,但莫初決還是老——實實地把喻歸星的校服外套抱在懷里,跟在他們後面。
剛走沒幾步,就被人攔了,最前方的是一個穿著短裙的女生,現在才剛剛入春,她的身形顯得有些單薄,莫初決光是看著就替她覺得冷。
她臉上的笑容飛揚明媚,如漫天春色一般秀美︰「喻歸星。」
一群人停住了腳步。
歐陽旭轉頭給莫初決做口型,怕他看——清楚,一字一頓地說︰「陳、小、敏。」
莫初決也像模像樣地回復︰「我、知、道、了。」
就在他們暗中聯絡的時候,喻歸星垂眸看了過去,淡淡道︰「什麼——?」
陳小敏見他願意跟自己說話,心跳略微加快︰「我是九班的陳小敏。」
喻歸星淡淡嗯了一聲,像是在等待她的下一句話——
樣的舉動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心里想的話都說了出來。
听見她告白的話,喻歸星臉上表情半點沒變︰「——好意思,我有喜歡的人了。」
陳小敏臉上難掩失落,雖然已經做好了會被拒絕的準備,但她還是非常難過。
她以為她會是特別的。
「你就不再考慮一下嗎?」
面對她的希冀目光,喻歸星毫無波動,嗓音仍然冷淡︰「抱歉。」
跟她一起來的朋友很是尷尬,帶著她走了。
直到圍觀的人也稀稀拉拉地散開,莫初決才開始質問他︰「你什麼時候有喜歡的人了,我怎麼——知道?」
別走了個宋曼曼,又來個陳曼曼,明明正宮cp才是最配的。
喻歸星了然地看了他一眼。
又想讓他說情話?
小男朋友真是愛吃醋。
他牽住對方的手,柔聲說︰「我喜歡誰你——是知道嗎?」
莫初決︰「……?」他知道什麼?
旁邊的歐陽旭和紀雲默默走到一邊,又喂他們吃狗糧,真是夠了!
告白事件之後,那些蠢蠢欲動的心思總算消停了一些,畢竟陳小敏作為第二校花,哪一方面都不比其他人差,喻歸星卻還看——上,——會是喜歡沈映秋了吧?
再加上他那天說有喜歡的人了,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許多人都在猜測——個人是誰,很多人猜是沈映秋,但更多的都覺得——是喻歸星拿出來敷衍別人的說辭。
畢竟他周圍幾乎沒有半個異性生物,就連坐在他後排的沈映秋,一個禮拜跟他說過的話可能都不超過一句。
時間就——樣匆匆流逝,幾個月轉眼過去。
喻偉光很久沒來學校,大家都以為他已經休學了,沒想到在期末考試的前一天晚上,他突然出現在了教室外的走廊上,目光沉沉。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他盯著的人是……喻歸星。
莫初決心跳莫——加快,原著劇情根本沒有——一段,就算他有上帝視角,也——知道喻偉光到底是想做什麼。
喻歸星走了出去。
莫初決想伸手拉他一把,只撈到一片空氣。
喻歸星隔著玻璃窗,安撫地看他一眼,然後轉頭對喻偉光說︰「你來了。」
喻偉光沉默著點了點頭,過了良久才道︰「好久——見。」
喻歸星打量著他,喻偉光看起來比上次的樣子還要憔悴頹廢,看起來完全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人。
跟他同齡的人還無憂無慮地身在校園中,渾身充滿陽光與希望,他卻像個遲暮老人。
喻歸星說︰「你——次又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喻偉光苦笑了一聲︰「我媽在精神病院過得很——好,喻文峰這回是鐵了心了。」
喻歸星眼神淡漠,像一座無情無欲的神祗雕像,什麼——情都不能引起他的心情波動︰「——與我無關。」
喻偉光眼楮通紅︰「你——是恨我媽嗎?你——想親自懲罰她嗎?」
喻歸星語氣平淡︰「我討厭她,但我更討厭喻文峰,現在這樣就是對她最好的懲罰。」
喻偉光咬著牙︰「讓她親眼看著喻文峰跟你媽復婚才是對她最好的懲罰,你能讓她出來的吧?喻文峰這麼喜歡你,要是你跟他說,他一定會同意的……」
喻歸星打斷道︰「我為什麼要——麼做?我——會讓我母親重新踏入深淵,喻文峰這樣的人,——用你說,我以後也會親手對付他。」
只不過——是現在,他和陳九九現在過得很幸福,沒必要為這樣的人渣浪費時間。
等他成長起來,對付喻文峰不過是輕而易舉。
「可是來不及了……」喻偉光眼中似乎有淚光閃動,「你知道我媽在里面受的是什麼樣的折磨嗎?」
就算陳白露是小三,就算陳白露現在離瘋不遠了,她也是將他帶到這個世界的人,孕育他生命的親生母親。
喻歸星蹙了蹙眉︰「跟我有什麼關系。」
喻偉光抹了把臉,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知道了……」
他轉身——外走去,喻歸星覺得他現在的狀態很奇怪,就見喻偉光已經走到了樓梯口,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是我的一個機會,也是給你的一個機會。」
喻歸星擰起眉。
他轉身回了教室,莫初決一見到他,就擔心地問︰「怎麼了?」
喻歸星——想讓他擔心,搖搖頭︰「沒事。」
但——件事一直到晚上都縈繞在喻歸星心頭,弄得他心煩意亂。
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是莫初決在里面洗澡。
喻歸星——手機拿在手上反復把玩,猶豫許久,還是走到了走廊上,撥通了一個熟悉號碼。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听筒那邊傳來一道帶著笑意的調侃聲︰「怎麼了?星星想媽媽啦?」
喻歸星松了口氣,聲音柔和下來,帶著滿滿的無奈︰「媽。」
陳九九笑了幾下,正色道︰「——逗你了,今天特意打電話過來有什麼——?平常一個月都不見你打一次。」
喻歸星在心里斟酌幾番,還是沒把自己的猜想說出來,只試探著問︰「你——幾天有遇到什麼奇怪的——嗎?」
陳九九說︰「有啊,今天你給我打電話了,——奇怪?」
喻歸星听她還在開玩笑,略微放下心︰「沒有其他的了嗎?」
陳九九想了想,突然道︰「……有!最近的生意比平常好了很多,——算嗎?」
喻歸星︰「……」
喻歸星︰「還有呢?」
陳九九說︰「沒了,你問這個干什麼,是出什麼——了嗎?」
「沒事。」喻歸星揉了揉太陽穴,心里的憂愁卻還沒散去,他總有——好的預感,「注意安全,要是看到周圍有可疑的人,就馬上報警。」
陳九九听他語氣認真,——敢再開玩笑,語氣也變得小心翼翼︰「……是出什麼——了嗎?」
喻歸星遲疑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今天喻偉光來找了我,他的狀態……很——對勁。」
「我懷疑陳白露會對你下手。」
莫初決從浴室出來,發現喻歸星沒在寢室里,問其他兩個人︰「看見大魔王了嗎?」
歐陽旭搖搖頭,紀雲說︰「好像出去打電話了。」——
麼晚了還給誰打電話?
他推開寢室的門,一句話順著夜風飄散進他的耳朵。
「……會對你下手。」
喻歸星耳朵靈,自然听見了開門的動靜,跟陳九九說了一句晚安之後就掛了電話,轉身見莫初決看著他。
「洗完了?」他神色不變,打量莫初決一陣,皺了皺眉頭︰「穿這麼少——冷?」
現在又快入冬了,莫初決卻還穿著一套短袖睡衣,被冷風一吹就瑟瑟發抖。
「就出來找一下你,在宿舍待著又——冷。」莫初決見他臉色正常,小聲問,「你在給誰打電話呀?」
喻歸星揉了揉他微冷的濕發︰「怎麼?查崗?」
莫初決小聲嘟囔︰「誰查崗了……」
要——是那句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才——想過問喻歸星的私。
喻歸星輕笑一聲︰「先把頭發吹干,——然不告訴你。」
莫初決哼哼唧唧了一陣,乖乖拿吹風機吹頭發。
其實他們男生頭發短,——用吹風機也一會兒就干了,但偏偏喻歸星管他管的嚴,覺得濕著頭發容易導致頭疼,每次都逼著他吹,有的時候還親自動手。
等發根差——多都變干,莫初決就懶得弄了,他把吹風機一關,坐到喻歸星旁邊,眼巴巴看著他︰「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喻歸星刮了刮他的鼻子︰「是我媽的電話。」
莫初決想了想,擔憂道︰「是九九阿姨出什麼——了嗎?」
喻歸星模了模他微濕的發尾,安撫道︰「別多想,應該沒。」
莫初決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他沒發現,喻歸星說的是應該。
喻歸星做——來穩妥沉穩,而且對自己的猜測十分自信,每次的回復都是有確定的把握,——是他第一次用上「應該」——個詞。
莫初決熄燈後就放心地上床睡覺了,呼吸漸漸變得綿長。
而與他一床之隔的喻歸星卻久久難以入睡,他仍安——下心。
喻偉光的狀態太不對勁了,而且陳白露是什麼樣的人他是知道的,之前為了勾引喻文峰,她無所——用其極,就連被全部人罵小三、在背後肆意嘲笑也可以忍受。
可以說,當喻文峰的妻子是她——輩子唯一的執念。
現在喻文峰跟她離婚了,還親手把她送進了精神病院,她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也——奇怪。
但罪魁禍首明明是喻文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