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溫泉山莊待了兩天, 除夕當天下午才回家。
因為來不及在家做飯，兩家人是去外面吃的晚飯。
像他們一樣出來吃年夜飯的人很多，這家店的菜色十分豐富, 莫初決全程就沒有抬過頭, 吃得香噴噴。
今天是一年難得一次的日子，姜依靈也就隨他去了, 不僅沒有管束他，還給他去對面的甜品店買了一塊小小的巧克力慕斯蛋糕。
莫初決開心得眼里都冒著小星星，吃完飯之後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包裝禮盒, 挖了一口蛋糕往嘴里塞。
喻歸星模了模他可愛圓潤的肚皮, 笑了笑︰「小豬。」
莫初決哼哼著抗議了一聲, 然後就不理他了。
姜依靈在旁邊笑著問︰「星星這——個月變化真大，是有什麼開心的事嗎？——最近——見你總是在笑。」
這麼一說, 陳九九也反應過來了, 難怪她總是感覺怪怪的, 自家兒子從小就是一張冰山面癱臉, 笑的次數屈指可數，這段時間是怎麼了？
「不會是談戀愛了吧？」莫軒文樂呵呵地笑著, 隨口說了一句。
他的話音剛落，飯桌上突然一陣詭異的沉默。
陳九九和姜依靈對視一眼，把目光投向喻歸星︰「星星, 你談戀愛了？」
喻歸星用余光掃了莫初決一眼, 發現這個心大的家伙還在吃蛋糕，腮幫子鼓起, 絲毫不擔心他們的事會被家長發現。
他在心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在決定跟莫初決在一起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出櫃的準備, 但並不是現在。
現在的時機不夠成熟，他們還在上學，毫無經濟來源，還沒有能力對抗世俗的異樣目光。
心思百轉間，喻歸星平靜地說︰「沒有。媽，你想多了。」
說完這句話，他下意識——向莫初決，就怕他覺得他是不敢承認他們的關系，然後生他的氣。
莫初決接受到他的「求助」目光，心里了然。
這種事他以前見多了，青春期的男生嘛，肯定是有那麼一點蠢蠢欲動的心思的，父母問起這種事，難免會有些羞澀，喻歸星應該是不好意思了。
為兄弟解圍的事就包在他身上了！
莫初決懷著一腔熱血，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理直氣壯地說︰「——每天跟他一起呢，他要是談戀愛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陳阿姨，你就放心吧，他是不可能早戀的，有——在旁邊看著呢。」
陳九九被他逗笑，其實剛才的懷疑只是一閃而過，她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沒人比她更清楚喻歸星的性格，這孩子不僅——起來冷淡，心里也有一層厚厚的防衛，這麼些年下來，除了莫初決，她還沒見過有誰能真正走進他的心，讓他放在心上的。
所以她不大相信喻歸星會早戀，但莫初決這麼可愛，倒是可以逗一逗︰「真的嗎，那小初你呢？就沒個喜歡的女孩子？」
莫初決愣住了，怎麼炮火的口子突然調轉到他身上了。
姜依靈和莫軒文也一副看熱鬧的表情，興致盎然。
莫初決一轉頭，發現喻歸星抱著胸看著他，像是在看好戲，直接狠狠瞪了過去。
真是沒——氣，要不是為了幫這人解圍，他會被陳阿姨盯上嗎？
喻歸星眼楮彎了彎，暖黃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竟然顯得十分溫柔。
莫初決愣了一下，隨即對陳九九說︰「陳阿姨，你就別開——的玩笑了，——只對學習有興趣。」
姜依靈毫不留情拆穿他︰「就你那看——頁書就睡著的樣子，還只對學習有興趣呢。」
莫初決氣鼓鼓︰「媽！」
只是偶爾太困了而已，他要是一——書就睡著，那他怎麼可能一直穩坐年級第二的位置。
莫軒文笑了——聲︰「哈哈，依靈，你就給咱們兒子留點面子吧。」
接下來的時間在輕松的氣氛中度過，大人們有各自的聊天話題，莫初決閑得無聊，玩了一會兒手機，突然想上廁所。
他站起來跟其他人說了一聲，就推開門往外走。
在他走後沒多久，喻歸星也借口上廁所出了包廂。
莫初決放完水，正想抖抖小鳥，余光——見喻歸星進來，忙手忙腳亂地提褲子。
可惜喻歸星還是看到了，他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微微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這麼害羞？小也沒關系，還挺可愛的。」
莫初決︰「……」
可愛你妹啊！
「大就了不起啊？」莫初決眼里起了一層水霧，又是害羞又是憤怒，臉和耳朵全紅了。
喻歸星唇角勾了勾，安撫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別生氣，反正我的就是你的。」
他往下——了一眼，剛才的畫面在腦海里一閃而過。
莫初決的動作——快，但他的視力挺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個粉色的小東西。
他說的不是假話，他之前沒關注過別人的，唯一——過的也只有自己的和莫初決的，這麼對比起來，莫初決的的確很可愛。
莫初決一臉懵逼︰「什麼？」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還——的就是你的，莫初決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這人不對勁！
被他用詭異的目光盯著，喻歸星施施然走到一邊，淡定地拉下拉鏈。
莫初決眼楮瞪大，——了一眼就收回視線，連自己剛才打算問什麼都忘了。
不愧是能一夜七次的男主，這配置讓他直呼牛逼。
隔壁那聲音跟高壓水槍似的，莫初決就算轉過身不——也沒辦法，還是會有聲音傳過來，他忍著羨慕問︰「你怎麼出來了？」
喻歸星放完水，把褲子整理好︰「上廁所，你不是看見了嗎？」
「——當然知道你是上廁所。」莫初決小聲嘟囔，跟他並肩走了出去。
喻歸星問︰「你還餓嗎？」
莫初決腦袋上的吃貨雷達瞬間豎起來，轉頭——他，語氣難掩興奮︰「餓，想吃燒烤！」
喻歸星這是良心發現了嗎？！
「那就繼續餓著，不能吃太飽，對身體不好。」喻歸星淡定地說。
莫初決︰「……那你還問我餓不餓！」
太過分了，就知道喻歸星還是那個陰險狡詐的小人，良心發現是不可能的！
兩人繼續往前走，旁邊傳來熱鬧的說話聲，今天是除夕夜，來吃年夜飯的人很多，整個飯店的氣氛都很熱鬧。
在這一片吵嚷中，喻歸星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今天的事你別生氣，——只是不想讓——媽她們這麼早知道。」
莫初決還在生悶氣，雖然好奇他說的是什麼事，但不想問。
就這麼回到包廂，里面的——人看見他們回來，齊齊投來視線，姜依靈說︰「——有沒有東西沒拿，——們該回家了。」
莫初決點點頭，拿上東西就跟在姜依靈身邊，不想理喻歸星。
除夕夜大街上十分熱鬧，怕飯店沒有停車位，他們就開了一輛車，回到家後，莫初決洗了個澡，然後趴在床上玩游戲，一條信息突然彈了出來。
【喻歸星︰一起跨年？】
喻歸星的微信跟他本人一樣冷淡無趣，昵稱用的自己的名字，頭像是系統自帶的灰色小人，朋友圈空空如也，要是不發信息，就像一個空殼僵尸號。
莫初決在鍵盤上敲了——下，回復︰
【ccyyds︰不要。】
他可沒忘了喻歸星是怎麼欺負他的，氣還沒消呢，他才不想這麼早原諒他。
這條信息發出去之後，對面卻沒了回復。
喻歸星不會因為他拒絕就生氣了吧？
他正納悶著呢，就听客廳里傳來了動靜，姜依靈在說著什麼，好像是在跟人聊天。
他沒在意，保持著趴在床上的姿勢，兩條腿在空中亂晃，然後點開某個游戲app的圖標。
喻歸星生氣就生氣吧，他的氣還沒消呢。
游戲加載的頁面跳了出來，他剛打算換個姿勢，就听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轉頭一——，恰好對上喻歸星的目光。
「你怎麼來了？」他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盤著腿坐在床上。
喻歸星走過來坐下，另一邊的床墊下陷，他淡淡道︰「——來看——某人不願意跟——跨年，是在做什麼。」
莫初決莫名有些心虛︰「什麼啊，——是想睡覺了。」
喻歸星垂下眼簾，——著他藏在身後的手機︰「你是想一邊睡覺一邊打游戲？還是說你有特殊技能，能在夢里打游戲？」
莫初決被他說的一陣臉紅，直接從後台把游戲退了︰「不小心點到的。」
喻歸星卻沒揪著這點不放，朝他伸出手︰「跟——來。」
「去干什麼？」莫初決雖然這麼說，卻乖乖把手放在了喻歸星的手心。
喻歸星牽著他站起來︰「跟——來就知道了。」
莫初決穿上拖鞋，跟他走了出去。
姜依靈見他們兩個往門口走，還在玄關換了鞋子，問了一句︰「這麼遲了，你們要去哪里？」
莫初決還在想措辭，喻歸星就先一步回答︰「阿姨，——們就在小區里面散一下步，不會出去的。」
姜依靈對他——放心︰「你們去吧，——就是怕你們出去，太遲了會進不來。」
他們小區的安保措施做的——好，一過十二點，小區大門就會關上，是有門禁的。
喻歸星點了點頭︰「謝謝阿姨，——們不會回太遲的。」
說完，他就牽著莫初決出去了。
喻歸星的手心——暖，莫初決默默跟在他身後，見他不是下樓，而是往樓上去了，不免有些疑惑︰「——們不是下去散步嗎？」
喻歸星坦然承認︰「——瞎編的。」
莫初決︰「……」——
不出來啊，喻歸星什麼時候變這麼壞了，原來明明這麼正經一個人。
兩人一直沿著樓梯往上走，喻歸星直接帶著他上了頂樓。
在這里住了這麼久，莫初決來頂樓的次數屈指可數，大多時候都是幫姜依靈曬被子、床單。
去往頂樓的樓梯間只安了一個燈，因為年久失修，燈光十分昏暗，像是下一秒就會熄滅。
這樣月黑風高的夜晚，還是在頂樓，周圍的環境顯得十分陰森。
莫初決抱著手臂，哆嗦著問︰「——們來這里干什麼？」
喻歸星捂得嚴嚴實實，半點提示都不透露︰「你進去就知道了。」
說著，他往旁邊一側身，讓開一條道，露出通往頂樓的門。
莫初決半信半疑，慢慢走了過去。
喻歸星雖然嘴毒了些，人龜毛了些，有時候還愛故意逗他惹他生氣，但他還是挺信任他的，應該不是什麼故意嚇人的東西。
這麼想著，他伸出手，往前一推。
頂樓的門上原本掛了一個小小的鎖，只不過鎖眼沒扣上，是為了防止一些小孩偷偷溜上來玩，現在那把鎖卻不見了，他只是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吱呀一聲輕響，——清里面的東西後，莫初決驚訝地張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