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欽原——還在猜測, 自己再睜開眼楮的時候，——是在地府，還是在仙界。
畢竟他之前都和地府打過不知道多少次交道了，自然是知道人死——都要先去地府報到的。
但是他之前在那些小——界里穿梭的時候, 又是確確實實的飛升過的。
如果是在地府的話, 他老婆準備讓他怎麼走——門——入天宮, 是直接以未婚夫婿的名義呢，還是以男寵或者下屬的名義。
方言欽覺得, 前者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百，但是如果是——兩者……其實也還不錯，——為真要是這樣，那這——書少不了要再寫——一百萬字了, 雖然標簽可能得再加——虐戀情深、復仇虐渣、破鏡重圓這幾個詞。
結果他一睜開眼, 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類似——電梯的密閉空間里。
好在下一秒，他就看見電梯門的——方，掛著一塊寫著‘天宮曹吏司’幾個大字的半透明小匾。
方言欽心底陡然升起的警惕瞬間就又消失地無影無蹤。
也就在這個時候，電梯慢慢地停了下。
緊跟著，電梯門打開。
方言欽一回神，抬頭——對——一雙充滿了探究欲的眼楮。
一秒鐘、兩秒鐘……足足過了十秒鐘，等候在門口的年輕男人才終——回過神——, 他連忙說道︰「閣下可是方言欽？」
方言欽點了點頭，從電梯里走了出——︰「您好。」
「您好。」
年輕男人瞬間就笑了, 眼中還閃爍著一股異樣的光芒。
不過沒等方言欽弄明白他眼中的那股異樣的光芒到底是——麼的時候，就听年輕男人繼續說道︰「首先，恭喜您——行善百——，功德感——天地，榮登仙位。」
「我是負責接引您的曹吏司——三品佐令, 席中。」
方言欽︰「……」
所以他之所以——出現在天宮，不是——為他之前在其他的小——界飛升過，也不是——為他老婆給他開了——門，而是——為他死的時候就已經功德圓滿了？
但是這麼算的話，他不是應該在死——就直接飛升仙界的嗎？
為——麼——先穿到其他——界？
而且當初那個跟他溝通的神秘的聲音也沒有告訴過他這件事情。
還有就是，——三品佐令？
如果按照古代的官階制度——看，——三品就算不是一個衙門的主官，至少也是一個衙門的佐官了。
結果一個堂堂衙門的一二把手，過——接引他一個剛剛飛升的末等仙官……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
「請跟我。」
席中一邊引著他往外走去，一邊跟他解釋道︰「所以各個宗教說的功德圓滿，飛升成仙的說法都是真的。」
「天宮一半仙官都是這麼——的。」
「至——另一半，大部分是大——界的修煉者飛升——的，另一小部分是洪荒時期存活下——的——古大神，當然了，他們只是名義——歸天庭管轄。」
「不過以前十——善人就能飛升成仙，這——兒幾十萬年過去了，天庭早已經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了，十——善人更是遍地都是了，所以現在，百——善人才勉強有資格成為低階仙官候選人。」
「天宮有一皇三清四御，又有二十八星宿，九曜星官，八方部眾，四方功曹……」
「一皇即玉皇——帝，統領天、地、人三界神靈，三清即元始天尊，靈寶天尊和道德天尊，四御即勾陳——宮天皇大帝、中天紫薇北極大帝、承天效法——土地祉、南極長生大帝……」
「這些神官自——古時期就存在了，從——沒有變更過。」
「玉皇——帝麾下除了這些神官之外，還有道君府和二十四司，其中道君府是用——供奉十方諸天尊、神仙之——、天地日月星辰等諸神的，而二十四司才是天宮真——的職權部門，包括曹吏司、司封司、司勛司、度支司、膳部司等，我們這些——飛升的仙官除了去各大道君、神官的宮殿中輔佐他們，大部分都是前往二十四司任職。」
「天宮的官職等級也分為九品十八階，神官和道君——為身份超凡，所以不受品階的限制。」
「但是仙官比地府的陰神和龍宮的侍官更難晉升，還是那個理由，天宮的位置，一直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除非有仙官犯錯被剝奪官職，貶下凡間，否則一般是不——輕易調整官員結構的。」
「不過在天宮，也不是沒有出頭的機——的，天宮里住的既然都是神仙，自然也——注重實力，所以只要能夠將自身的實力提——去，官階自然也就跟著——去了。」
然而听見這話，方言欽卻不禁皺起了眉頭。
不過他——快就顧不——這些，——為他們從飛升通道里出——了。
飛升通道的左邊，是曹吏司衙門，一棟佔地……佔雲不知道多少畝的古建築群。
而飛升通道的右邊，是漫天的星雲，星雲之中，是若隱若現、若明若暗的殿宇，用古人的話——說，就是方丈檐間，層雲疊嶂，奔騰飛——，近者數十里，遠者數百里，更有仙鶴騰飛，引吭高歌……
當然了，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其他的宮殿前都看不到——麼人，就屬曹吏司衙門門口的人最多，不僅絕大多數都是男人，而且在看到方言欽的一瞬間，他們都不約而——地停頓了一下。
方言欽︰「……」
就突然有一種自己是只國寶，——在被一大群人圍觀一樣。
下一秒，那些人就裝作是無事發生過一樣，繼續——回走——了起。
而且隱隱約約中，他還听到了那些人說的話︰「……這臉……這身材……難怪那位看了幾眼之——就陷——去了……」
「……听說他還天賦異稟——著……」
「眼淚不爭氣地從嘴角流了下。」
「……席佐令不要臉，明明是我負責接引方……的，結果他直接把我的活搶了過去，要不然……」
「听說那位原——也不相信從地府傳出——的去小——界度假可以找到對象的流言的，但是拗不過靈寶天尊的催促，就隨便挑了一個小——界——去了，結果——去沒幾天就找到了對象了。」
「我穿了十幾個小——界還是沒有找到對象，那位隨便挑了一個小——界就找到了對象，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我更慘，都把——面三百年的假全都請光了，還是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老攻。」
「……嗚嗚嗚嗚……」
方言欽︰「……」——
麼？
不過不等他細——，像是感應到了——麼，他驀地轉過了頭。
也就在這個時候，席中停下了腳步︰「其次，要恭喜您——為積攢的功德太過龐大，受天道意志垂青，所以甫一飛升，就能出任從五品工部司郎中之職。」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然——一臉羨慕道︰「原——應該是我陪——您去工部司報道的，不過我覺得您可能不需要我的陪——……」
說著，他也順著方言欽看向的方向看了過去。
只見天際處突然傳——一聲聲獸吟，緊跟著九匹頭——長著鹿角的似馬非馬的異獸就拉著一架用一整塊白玉雕刻而成的華麗的馬車飛了過。
少頃，那架馬車就穩穩地停在了不遠處的地面。
不用——也知道——的是誰。
方言欽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了幾分。
雖然他和他老婆已經是老夫老夫了，但是在現實中，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面，所以他能不激——嗎？
但他沒有——到的是，有人比他們還要激——
為下一秒，就听見那些路人說道︰「啊啊啊，見面了，終——要見面了……」
「唉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方言欽︰「……」
馬車里的人︰「……」
下一秒，一股微風穿過車架的紗簾，徑直朝著方言欽飛了過去，緊跟，方言欽被這股微風帶著直接騰空而起，朝著車架飛了過去。
再然——，方言欽穩穩就地落在了車架里。
幾乎是——一時間，那些路人的話，比如‘……道君都是這麼小氣的嗎，居然連看都不讓看……’、‘好友還說讓我到時候把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一五一十的描述給他听——著……這是在逼我自己腦補啊，那可就別怪我到時候腦補出——麼帶顏色的東西了’、‘……姐妹，我也——跟你交個朋友……’，就全都被隔絕在了紗簾之外了。
而方言欽顯然也顧不——這些了——
了馬車，才知道里面竟別有一番洞天。
外面看起——不過五尺見方的馬車，內里竟然竟然是個小院子，除了一個涼亭和一大片花圃和一個果園之外，還有一片溫泉的那種。
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站在涼亭里的人。
他穿著一身廣袖雲袍，腰間束一條靛藍色的腰帶，——面系著一塊雪白的玉佩，看顏色，顯然和他頭頂——的玉冠是用一塊玉石做出——的。
再往下看，鬢若刀裁，眉如墨畫，原——細長而溫和的雙眼，在看見他的一瞬，瞬間就多了一層亮光，還有幾乎凝為實質的緊張。
連帶著院子里的氣氛也瞬間變得曖昧起。
方言欽的目光徑直落在他抿了又抿的唇角——，下一秒，他抬腳就走了過去。
戚溫景下意識地蜷了蜷手，目光也忍不住飄忽了起。
以至——他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唾棄自己，明明都是老夫老夫了，還能這麼緊張。
不過他——快就沒時間思考這些，——為下一秒，方言欽就在他面前站定了，緊跟著他低沉的聲音就響了起——︰「我能抱你嗎？」
戚溫景︰「……」
這狗男人——麼時候變得這麼禮貌了？——
是不等他回話，方言欽就直接抱住了他。
戚溫景︰「……」
果然是他——多了。
只是雖是這麼——，他卻也默默伸手抱住了方言欽。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方言欽的心終——安定了下。
他的下巴搭載戚溫景的頭——，長嘆一聲道︰「真好。」
這種有了靈魂伴侶之——，發自內心的喜悅的感覺。
「嗯。」
戚溫景也輕聲說道，然——不禁收緊了摟在方言欽腰——的手。
也就在這個時候，像是——起了——麼，方言欽稍稍松開了他一些，然——低頭看他，低笑著說道︰「而且戚道君可比我——象中的好看多了。」
說著，他的手指輕輕一勾。
幾乎是——一時間，未——界。
彼時，距離新聯邦成立，已經過去兩千多年了。
而今天恰好又是國慶節，按照規定，政府工作人員必須要在部門主官的帶領下，前往道君觀，祭拜兩千多年前，發明出變異植——培育液和營養液，——研究出——化藥劑和潛能藥劑，幫助普通人擊敗了舊——化者，創立了新聯邦，以及在兩千多年前——伴侶一起飛升的國父鄭言欽，和他信奉的凌清道君。
只是兩千多年過去了，如今的新聯邦人沒有經歷過兩千多年前的艱苦日子，對方言欽和道君觀的感情，自然不能再跟以前相比。
听著觀主慷慨激昂的介紹，下方的一眾公務人員除了在攝像頭轉過——的時候裝作認真傾听的樣子，絕大多數時候臉——都沒有——麼表情。
看到前面的一個小伙子偷偷模模打開光腦玩了起——，宋默也忍不住躲到了一個石柱——面，打開了光腦。
然——他才發現，他們部門的匿名吐槽群里，早就說開了。
【服了，國慶節一次，道君壽辰一次，國父壽辰一次，年節一次，觀主口水還沒說干，我們耳朵都快起繭了。】
【別人都放假了，我們還要過——香，太難了。】
【我更難，我們科室最近在做年終結算，我都連著加了五天的班了，好不容易能休息了，又被拉到了這兒。】
【唉，抱住樓。】
【不過我們其實還算好的了，至少我們排在第一天過——祭拜，之——的四天還是可以出去旅游的，不像隔壁稅務，排在第三天，之前制定的旅游計劃只能全都作廢了，听說他們現在已經在罵娘了。】
【……太慘了！】
【都說政府強制要求公務人員逢年過節祭拜道君和國父，是——為覺得凡人的香火和信仰之力能夠幫助他們修行，但是這都4210年了，政府為——麼還這麼迷信？】
【就是，當初新聯邦成立的時候，政府推崇道教，提倡民權神授，是為了樹立新政府的威嚴，讓新聯邦取代舊聯邦的事情變得名——言順，——時也是為了迎合國父的喜好，可是現在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新聯邦早已經深入人心，兩千年——，民眾對新政府的的支持度也只漲不跌，政府現在完全可以獨立行走了啊，為——麼還要給自己找這麼多的麻煩。】
【畢竟現在誰不知道當年國父飛升的事情其實是政府偽造的，就為了徹底擊垮那些舊聯邦遺賊的僥幸心里，這個——界——也根——沒有神仙，所以就算政府澄清這些，也不——有民眾不滿啊！】
【就是，害得我們現在——舒舒服服的休個假都難。】
【誰說不——有民眾不滿的，你一個人不能代表所有人好嗎，我們家就堅信國父當年是真的飛升了，而且要不然你們以為道君觀的香火為——麼能夠這麼旺盛。我跟你們說，道君觀是真的靈，當初我媽都被確診不孕不育了，——听說只要誠心信奉道君和國父，道君和國父一定——庇佑她的，結果她拜了幾年道君和國父之——，身體竟然真的不知不覺地就好了，而且第二年就懷——了我？】
【道君觀的香火這麼旺盛，難道不是——為它們都開設在市中心，所以——打卡的游客特別多嗎？】
【而且拜了幾年道君和國父之——，病就好了？】
【你媽媽當年有沒有跟你說過，你其實是垃圾桶里撿——的？】
【……有啊！】
【別懷疑了，你媽當初肯定不是在開玩笑，你就是她從垃圾桶里撿——的，她之所以這麼說，都是為了不讓你知道你不是她親生的。】
【……滾！】
也就在這個時候，觀主終——講完了。
輪到他們給道君——香了。
宋默連忙把手機收了起——，順便松了一口氣。
雖然他的觀點和群里絕大多數人的觀點都是一樣的，覺得這個——界——根——沒有——麼神仙，但是在對——供桌——道君的牌位的時候，他還是虔誠地拜了三拜。
他——，不管怎麼說，國父都是一手締造了新聯邦的偉人，沒有國父，就沒有新聯邦，更沒有今天的他們。
所以，如果國父飛升了的事情是真的話，其實也不錯，——為他值得——
到這里，宋默一掃心中的不耐，然——就準備站起身。
哪知道就在這個時候，供桌——的牌位突然迸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緊跟著，無邊的威亞瞬間以牌位為中心席卷開。
不等宋默等人抬手擋在眼前，一道若隱若現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了起——，那聲音似鳳凰起舞，又似龍躍疊嶂，波瀾浩蕩，無盡幽遠，這一瞬間，所有人都忘了自己手——的——作，他們看著前方，只覺得自己——身處雲端，飄飄欲仙……
以至——一時之間，在場所有人臉——都露出了一副享受的神情。
然而下一秒，仙音退去，金光消散。
眾人瞬間回過神——，可以說剛才的感覺有多舒適，失去那種感覺之——，他們心口就有多堵。
然——他們才反應過——︰「怎麼回事？」
「你剛才感覺到了嗎？」
「你也感覺到了？」
「等等，那是——麼——」
眾人順著說話那人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供桌——的牌位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尊寶相莊嚴的塑像，下書︰凌清道君戚溫景之神位！
看到這一幕。
宋默︰「……」
在場的其他人︰「……」
下一秒，一個不亞——原子彈的煙花驟然在他們腦海中炸開！
這是——
道君/國父顯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