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很快就知道, 這件事情是真的。
因為元軍真的退。
而且左相等人也都回來。
有他——這些朝廷重臣親——作證，元平帝和那些官員就算是想不相信都難。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
那可是秦言欽啊，賣官蠰爵，科舉舞弊, 怎麼扶也扶不起來的秦言欽啊！
不——他——轉念一想——
秦言欽雖然對政事一竅不通, 也沒有半點才學, 但是的確不妨礙到他天生神——啊！
想到這里，百官直接沉默。
元平帝更是一臉茫然, 喃喃說道︰「——以朕當年攔著他，不讓他去從軍，原來是真的害——他？」——
不然他早就建立起一番功業——，——至于會因為二公主一案, 被那些清流——人肆意辱罵貶低。
想到這里, 他臉上的神情更加復雜。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還是小看方言欽。
方言欽就一去就是兩個月。
他帶著五萬兵馬，一路撿著四國聯軍逃跑時扔下的糧草軍備作為給養，把三十萬四國聯軍，從京城攆到河南，又從河南攆到山東，最後在渮澤逼降——最後十二萬四國聯軍。
等到他把這十二萬四國聯軍——都送去河南駐堤修路之後, 他又遇上——前來支援的北境邊軍。
然後他索性從北境大——軍手里——他帶——來的十萬大軍的指揮權，然後帶著這十幾萬軍隊, 直奔殘元而去。
半個月後，殘元——境失守，旁邊的韃靼也被方言欽路——的時候順手滅——，殘元皇帝的小兒子被迫肉袒負荊，出城投降。
偌大的草原至此劃入大乾版圖。
然後方言欽馬不停蹄, 留下三萬人處理後續事宜，緊跟著帶著其他人馬直奔高麗而去。
十天後，高麗覆滅，皇室悉數被斬殺——
高麗僅僅隔著一條海的倭國听說——這些消息之後，朝野上下頓時惶惶不已，——以沒等方言欽把渡海的船造好，就投降。
——畢竟他——的精銳早就在之前和殘元的會盟中被大——軍抽調一空，這會兒那些精銳一半已經跟著大——軍命喪大乾，一半在河南做苦——呢，國內剩下的那點老弱病殘，怎麼可能會是大乾的對手——
問方言欽是如——做到能夠一路勢如破竹的？
三十六計，孫子兵法什麼的，方言欽一個都沒用，他的做法很簡單，遇到攻城戰就直接挽箭搭弓，把敵軍的——領——都殺掉，哪怕對方藏在城牆之後，沒——領的指揮，那些士兵就跟一盤散沙差不多，剩下的交給孫安康他——就行，畢竟他——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對付一盤散沙，簡直是再簡單不——的事情——
是遇上接觸戰，那就更簡單——，直接帶著——士——橫沖直撞就行。
——他早就說——，這個世界上根——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以即便是再堅硬的陣列，也能被他輕而易舉地撕開一道——子，剩下的交給孫安康他——就可以——，還是那句——，他——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對付一群暴露在他——的刀劍下的雞仔，簡直是再簡單不——的事情。
正因為如此，听到方言欽僅僅憑著他那一——蠻——就一——氣滅掉——殘元、韃靼、倭國、高麗四國之後，元平帝連同那些——武百官一起，連著三天晚上沒睡著覺——
知道，太/祖皇帝和仁端太子是多麼英明神武的人啊，然而他——花——二十多年的時間，也僅僅只是把殘元趕出——中原大地。
結果到——方言欽這兒，他就這麼像是宰——幾條豬崽子一樣，兩個月就輕輕松松地把殘元和韃靼他——給滅——……
當然——，這些並不重——，重——的是，——是他——能早點把趙王公這個大殺器放出去，那他——至于每年浪費那麼多的兵——財——，只為——防備殘元入侵。
想到這里，左相等人看向元平帝的目光不由帶上——幾分譴責。
譴責元平帝耽擱——趙王公這麼多年。
譴責元平帝讓——來應該早就屬于大乾的八千萬頃土地到現在才到——大乾手里。
元平帝︰「……」
雖然但是，朕不是——最愛戴的皇帝——嗎？
還有，什麼叫做——就屬于大乾的八千萬頃土地，——這麼想，問——殘元和韃靼他——嗎？
而且——忘——之前是怎麼貶低方言欽的——嗎？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只以為元軍已經攻破——京城，馬上就——追上他的五皇子，在鑽——一個多月的林子只為躲避元軍的追殺，又跑到海上躲——半個多月之後，終于抵達——南地。
就在他換——衣服，刮——胡子，又享用——一頓豐盛的飯菜，洗去——一——的塵土之後，做著那些地方官正在背著他商量著擁立他做皇帝的事的美夢的時候，那些地方官果然就在下一秒推門而進。
五皇子激動地忍不住站起——，直到他的下屬連忙伸手拉——拉他的衣服，他才克制——一些︰「陳道台，周藩台，還有諸位大人，——這是？」
只見為首的陳道台半眯著眼楮說道︰ 「五爺可是休息好——？」
五皇子連忙說道︰「休息好。」
陳道台︰「那就好，那咱——這就上路吧。」
「不行，我德行淺薄，怎麼能擔此重任……」
五皇子當即就說開——，畢竟這個是他早就打好的草稿。
還是他的那名屬下，再次拉——拉他的衣服，他看——看那名屬下，又看——看皮笑肉不笑的陳道台等人，這才終于反應——來︰「什麼，上路，上什麼路？」
他——不是來擁立他做皇帝的呢！
陳道台︰「當然是回京城——！」
「回京城？」
「開什麼玩笑？京城都已經淪陷——……」
五皇子驀地反應——來︰「——，難道——是想把我送給元軍，——早就投敵——？」
哪知道听見這——，陳道台的反應比他還大，他橫眉怒目︰「五爺慎言——」
「托皇上，托趙王公的鴻福，我大乾如今蒸蒸日上，盛世可期，——來京城淪陷之說？」
「什麼？」
五皇子等人——都愣住。
「京城沒有淪陷？」
陳道台眼中的嘲諷幾乎遮掩不住︰「看來五爺這些天忙著逃命，的確是不清楚外面發生的事情。」
「就在您逃出京城的時候，趙王公在京城安定門上連射四箭，——元國皇帝，高麗皇帝，韃靼首領，倭國大——軍射于馬下，救我大乾于傾倒之際，為此，民間都夸贊趙王公說︰安定四箭定江山，王公一——挽狂瀾。」
「隨後趙王公率軍追擊四國聯軍，只用——兩個月的時間，就先後滅——韃靼，殘元，高麗，逼降——倭國，為大乾擴土八千萬頃，締造前無古人之功業……」
听見這——，五皇子等人直接就懵。
秦言欽，四箭定江山，為大乾擴土八千萬頃？
這些字他——每一個都認識，但是為什麼湊到一起之後，他——就糊涂——呢？
而且京城沒有淪陷……也就意味著之前的兩個月里並沒有元軍追殺他——……那他——是逃——個寂寞？
想到這里，為——逃命，一路上風餐露宿，擔驚受怕，以至于兩個月就瘦的皮包骨頭的五皇子人都傻。
但這些都不是最主——的，最主——的是，京城沒有淪陷，也就是說他——的計劃落空——，可想而知等待他——的——會是什麼。
不，不用可想而知——，因為陳道台不是已經奉命來押解他——回京——嗎？
五皇子終于反應——來，也終于怕——︰「不，我不回京，我不回京……」
一邊說著，他一邊向後退去。
見他這副樣子，陳道台更瞧不起他——，敢做不敢當，算什麼男人——
以他只冷笑著說道︰「那可就容不得五爺您。」
說完，他直接看向左右︰「來啊，送五爺回京。」
听見這——，他——後的那一隊兵丁當即涌——上去。
看見這一幕，五皇子等人的臉色徹底白。
而同樣的場景還發生在南地的其他省份，只是主角換成——其他四位皇子以及右相。
等到他——被押解到京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情——，元平帝等人也終于冷靜——下來——
以听到總管太監的稟報之後，朝堂之上，元平帝直接說道︰「把那幾個小畜生直接押上來。」
「是。」
總管太監當即退——下去。
沒一會兒的功夫，大皇子等人就被押——上來。
看見他——，元平帝最後還是忍不住紅——眼楮，他抓起——手旁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五皇子的頭上︰「畜生，朕怎麼生——這群畜生？」
他——南面稱帝的前提是什麼？
是京城淪陷，是民不聊生，是他死——————
以也就算——，哪怕他——逃——的時候，記得帶上他——的母妃，帶上他——的妹妹，他也能安慰一下自己，至少他——還沒有爛到骨子里。
結果呢——
他自問是個仁君，怎麼就生出——這麼一群冷血無情的畜生。
想到這里，他突然就沒那麼憤怒。
因為認命。
而大皇子他——顯然不想就這麼認命。
他——當即跪伏上前，痛哭流涕道︰「父皇，我——知道錯。」
「父皇，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以後一定會改的，一定會改的……」
五皇子更是顧不上自己腦袋上血流不止的傷——，直接朝著元平帝用——磕起——頭，——以很快，地面上就多——一大灘血跡。
更別說右相。
他原——以為自己能趁著四國聯軍入侵的機會，渾水模魚，達成自己改朝換代，登基稱帝的野望。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剛剛逃到南地，夢就醒。
還是他以往最看不起的秦言欽打醒的。
但是他現在——顧不上咒罵秦言欽，他只知道，他——是不能給自己找到一個完美的借——，那元平帝一定不會放——他——
以右相當即老淚縱橫道︰「皇上，老臣絕對沒有二心，老臣當初只是因為听說聯軍已經打——來——，為——防止玉璽落入元軍手中，才會決定先帶著玉璽離開京城，去南地等待左相他——的……」
元平帝——連多看那些皇子一眼的想法都沒有——，他直接轉——頭，說道︰「把他——都拖下去，送回他——的府邸，永世不得放出。」
永世不得放出？
元平帝分明是想圈禁他——一輩子！
听見這——，那些皇子直接就呆住。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都這樣求饒——，元平帝竟然還是不為——動。
絕望之余，一股憤怒瞬間涌上——他——的心頭。
憑什麼，明明他——是元平帝的親生兒子，元平帝對他——這麼冷血無情。
秦言欽明明只是他的佷子，但是不管秦言欽犯——什麼錯，元平帝都能包容他。
想到這里，五皇子越發的憤怒，他捂著額頭上的傷——，突然間靈光一閃，而後他歇斯底里道︰「——倒是對秦言欽掏心掏肺，可是秦言欽對——可就不一定那麼信任——，——不然他天生神——的事情，——怎麼從不知道？」
此言一出，就連在場的——武官員都瞬間愣住。
是啊，元平帝——是早就知道秦言欽這麼厲害，能一直拘著秦言欽在京城不放？
而且他——以前只听說——秦言欽喜歡打馬球，而且技術還很不錯，可從來沒有听說——他還會武？
想到這里，他——的臉色瞬間就變。
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上方的元平帝。
元平帝臉上的神情已然消失。
五皇子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錯︰「——以——還不明白嗎，秦言欽他防著——呢！」
「不，」而後又像是想到——什麼，他又說道︰「他恐怕不只是防著——，別忘——，——可是殺——他兩個親哥哥，搶——他的皇位，——以他十有八九還恨著——呢！」
听見這——，元平帝呼吸一促，他抓起桌案上僅剩下的杯托，再次狠狠地砸在——五皇子的腦門上︰「——給朕閉嘴，閉嘴！」
而下面的那些官員更是眼前一黑——
是五皇子說的是真的的——，那這件事情可就真的沒辦法收場——
知道方言欽手里現在可是握著十幾萬兵馬，更別說他——就是個大殺器——，而且他馬上就——班師回朝——……
老天爺怕不是在跟他——開玩笑，前一秒還讓他——做著盛世可期的美夢，後一秒就告訴他——大亂臨頭。
看見他氣急敗壞的樣子，五皇子不僅不在乎頭上又被元平帝砸出來一個血窟窿，反而越發地興奮︰「——心虛——，——怕——……——是不是早就有——懷疑——……」
听到這兒，大皇子等人也反應——來︰「是——，——是沒有懷疑——，就不會是現在這個反應……」
他——也瘋——︰「就這，——還——越——我——把皇位傳給他，——還罵我——不忠不孝，明明是——先待我——不慈的！」
元平帝渾——發抖，他想——反駁，但是到——嘴邊的——，——怎麼也說不出來。
五皇子見狀，幫他把——說——出來︰「——是不是想說，秦言欽和我——不一樣，他不是那種狼心狗肺的人？」
「可是——看，這——連——自己都不信——」
「哈哈哈哈。」
五皇子大笑道︰「看來我果然沒有說錯，——對秦言欽掏心掏肺，秦言欽——是做夢都想著報復——呢。」
而他之——以會這麼說，正是因為他想到——一件事情︰「我記得秦言欽還給——獻——藥呢，當時我就懷疑，他會不會在藥里給——下毒，現在看來，我的懷疑十有八九沒有錯，——吃——他幾個月的藥，那毒藥說不定早就進入——的五髒六腑——，——活不——幾天。」
「哈哈哈哈，沒想到吧，——也有今……」
一邊笑著，他一邊抬頭看向上方的元平帝。
下一秒，他還沒有說完的——直接卡在——嗓子眼——
此同時，听見他的——，那些官員眼前又是不由一黑，也連忙抬頭看向上方的元平帝。
然後他——也——都愣住。
因為元平帝不僅沒有半點病入膏肓的樣子，看起來反而年輕——十歲不止——他額頭上的皺紋少——一半，兩鬢的發梢還是白的，但是發根——是黑色的，顯然是最近這段時間剛剛長出來的——
武百官︰「……」
一眾皇子︰「……」
以及還沒有從悲痛之中緩——神來的，下意識的模——模自己的額頭的元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