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一說一, 這位龍王世子笑起來還挺好看的,便是宋家小姐眼中氣宇不凡的趙演,在他面前也要遜色兩分……
……等等,他這是在想什麼。
陳辭呼吸微滯, 為自己不合時宜的想法。
只是他面上不顯, 並且畢恭畢敬地拱手行禮︰「世子。」
「不知世子深夜到訪, 有——貴干。」
方言欽一邊打量著書房里的布局,一邊說道︰「听說修之是趙演的幕僚?」
修之?
他怎麼不知道這位龍王世子還是個自來熟。
陳辭猜不準方言欽的來意, 所以他如——回道︰「正是。」
方言欽嗯了一聲︰「那修之跟在趙演身邊多少年了?」
陳辭︰「回世子的話,正好一年。」
方言欽又問︰「修之今年多大了?」
陳辭抿了抿唇角,為方言欽天馬行空的問題。
「——了。」
「哦!」
方言欽突然笑著說道︰「巧了,我今年也。」
陳辭︰「……」
他怎麼記得這位龍王世子上個月剛滿的——七。
所以他下意識地去分析這句話里是不是藏著什麼深意。
可是不管他怎麼想, 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他只能沉了沉氣, ——次問道︰「敢問世子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方言欽這才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听說趙演身邊有個特別厲害的幕僚,所以過來看看。」
「見到修之之後,才發現傳言果然不虛,修之的才華,果然是世間罕見。」
陳辭︰「……」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他們剛才也就說了不到十句話,而且還都是廢話。
所以傳言怎麼就不虛了?
哪知道下一秒, 就听方言欽說道︰「所以修之可有意來我麾下做幕僚?」
听見這話,陳辭的唇角抿的更緊了。
因為一向算無遺漏的他竟然越發猜不透方言欽的意圖。
他只能謹慎回道︰「世子說笑了,下官乃是大公子的幕僚,又怎能琵琶別抱。」
「這樣啊!」
方言欽說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這樣一來,有事幕僚干, 沒事干幕僚的美夢是做不——了。
「既然修之不願,那我也就不勉強了。」
「多謝世子體諒。」
陳辭心里的疑惑反而更多了,因為沒想到方言欽居然這麼輕易的就放棄了。
豈料下一秒就又听方言欽說道︰「只可惜了,我還有好多事情想要請教修之呢……這樣吧,不如今晚你我索性抵足而眠,好好交流一番。」
陳辭︰「……」
他的第一想法是拒絕,因為冥冥之中,他有一種方言欽不懷好意的感覺。
可是隨後他就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因為他擔心他要是再拒絕方言欽的話,會惹得對方不快。
至少現在,還不是得罪這位龍王世子的時候。
所以他只能說道︰「那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方言欽立時就笑了。
于是一刻鐘後,洗漱完的他直接月兌掉外衣襪子,爬上了床,末了還不忘朝著陳辭招了招——︰「快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招客呢!
陳辭︰「……」
方言欽要是在招客,那他算什麼……
陳辭連忙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拋到腦後,然後抬腳向大床走去。
豈料上了床,方言欽的腳就貼了上來,他說︰「修之的腳怎麼這麼涼,我給你暖暖。」
陳辭整個人都僵住了。
因為方言欽腳上的溫度太高,更因為方言欽呼出的氣息撲——在他的耳垂上,——者一起,燙的他身心一顫。
最主要的是,方言欽的腳包裹著他的腳,下巴卻幾乎和他的鼻子平行。
這樣的身高差應該很適合接吻……
陳辭呼吸微促,現在的小孩都發育得這麼好的嗎?
等等,他這又是在想什麼?
陳辭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他的唇角抿得更緊了。
因為他早就習慣了操控一切,所以很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只是不等他想好對策,就又听見方言欽說道︰「修之最近是不是沒休息好,我看你臉色似乎不太好……那今天就算了吧,你好好休息,我們改日再聊。」
陳辭︰「……」
那你倒是回去啊!
陳辭的唇角抿了又抿。
就很煩躁。
尤其是在方言欽很快就睡了過去,呼吸也變得平緩有序起來之後。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推開方言欽。
還是那句老話,方言欽是瀧王世子,他們目前還不能和他撕破臉。
而且有一說一,方言欽的腳的確很暖,陳辭不由的蜷了蜷腳趾頭……
他望著漆黑的床頂,屋外遠遠傳來打更人的聲音。
陳辭從來沒有和男人同床共枕過,所以他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可是事——上,沒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沉沉睡了過去。
不過第二天早上他醒來的時候,臉色卻更加難看了就是了。
畢竟任誰早上一起來就發現自己躺在仇敵的懷里,心情都不會好到哪里去。
所以吃過簡單的早飯,他便直接說道︰「下官要去上職了,就不送世子了。」
說完,他就松了一口氣。
結果就听見方言欽說道︰「那我今天晚上——來找修之秉燭夜談好了。」
陳辭︰「……」
以至于接下來的一整個上午,陳辭周身的氣壓都低的嚇人。
直到下午時分,有朝廷文書傳來,說是西南發生——變,請求瀧王調撥一批糧草軍備支援西南。
雖然瀧王不想做這個冤大頭,——是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
所以正好管著瀧地後勤的陳辭理所當然地以公務繁忙為由住在了衙門,避開了方言欽。
只是沒等他高興半天,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便听得衙役來報,說是他家的僕人給他送飯來了。
陳辭沒有多想,只以為是家中的僕人家里又送來了什麼野味,所以做好了送過來給他嘗嘗鮮。
結果那僕從打扮的年輕男人一進來,陳辭才發現對方根本不是他家中的僕從。
那年輕男人當即說道︰「大人,我家世子听說陳大人最近這些天公務繁忙,都好幾天沒有回家了,而衙門里的飯食口感一般,他擔心您吃不習慣,便讓小的給您送了一些剛才過來。」
陳辭擱筆的動作瞬間就停住了。
所以那位龍王世子到底想做什麼?
是為了招攬他,又或者是為了離間他和趙演?——
他隨後就否定了這一想法。
畢竟現在趙演只是龍王名義上的義子而已,即便趙演——力——強,也威脅不到他的地位,相反,趙演越強大,給他,給瀧地的助力就越大。
那位龍王世子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所以他現在沒理由針對趙演。
想到這里,陳辭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而見陳辭久久沒有回應,那名年輕男人忍不住說道︰「陳大人?」
陳辭這才反應過來,他當即站起身︰「就放在那里吧,煩你替我謝過世子。」
那名年輕男人便把食盒放在了桌案上︰「那小的就先回去了。」
陳辭︰「多謝。」
等到年輕男人一走,陳辭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太陽穴。
而後他想提筆——處理一些公務,只是注意力卻一直無法集中,而且眼角的余光也一直在往旁邊的食盒上飄。
所以陳辭只能又把筆放下了,然後伸——拿過了旁邊的食盒。
他倒要看看,方言欽都給他送了什麼菜過來。
沒想到食盒一——開,一股暖意便夾雜著勾人的香味撲鼻而來。
陳辭把菜全都端了出來,紅燒肉,肉末茄子,還有一個香煎豆腐,都是他喜歡吃的菜,而且食盒最下方還放著一個炭火盆,顯然是用來保溫的。
只能說方言欽有心了。
陳辭默默地吃了一口肉末茄子。
而且味道也挺不錯的——
他沒想到的是,方言欽不只是有心,他還頗為鍥而不舍。
因為之後的幾天,方言欽幾乎是一天三餐不落地派人給他送飯。
即便他——如——拒絕也沒用。
也正因為如此,每到飯點,他的那些同僚就像嗅到了肉味的狼犬一樣端著飯碗圍了上來。
末了,他們還不忘感嘆道︰「真是羨慕啊,陳兄居然請到了這麼好的廚娘,這些天下來,送來的菜居然沒有一樣重復的。」
「可不是,我夫人都給我連做了三天的小蔥拌豆腐了。」
「別說了,你夫人至少還給你送飯食,我家夫人只給我——五文錢,讓我去外面自己解決。」
……
听見這話,陳辭眉頭一皺。
因為他的這些同僚只以為這些飯菜是他家的廚娘送來的,可是他卻知道,這些飯菜是方言欽送來的。
也就是說,方言欽對他,竟比妻子對丈夫還要熱忱。
又一想到當初在瀧王府花廳,方言欽一直盯著他看,以及幾天前他千方百計想要留宿他家的場景,陳辭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難怪他左思右想都猜不透方言欽對他如此熱絡的原因,卻原來他的真正目的竟是討好他。
真是可笑!
皇室昏庸,承平帝滅他陳家滿門,身為皇室宗親的瀧王世子卻喜歡上了他。
所以那位龍王世子是注定得不到他的回應的。
而且也不知道他將來知道他的真——目的和他所做過的事情之後,會不會把腸子都悔青了。
想到這里,陳辭心中冷笑不已。
哪知道就在這個時候,他的一位同僚像是發現了什麼,突然說道︰「咦,陳兄,你的耳朵怎麼紅了?」
陳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