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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同方言欽所預料的那樣, 永王對兵權本來就垂涎已久,蕭首輔做夢都想獨霸朝堂,所以僅僅是吵了——個早朝,眾人就達成了共識。

永王——天後率軍出征, 永王妃和永王世子留在京城做人質。

當然, 只是形式上的人質。

畢竟永王寵妾滅妻的風流軼事, 就連街頭的乞丐都能倒背如流。

不過眾人已經顧不上——了。

因為真正的戰斗才剛剛拉開序幕,接下來是帝黨和首輔黨之間漫長的博弈, 而勝利的獎品正是永王黨空出來的那些官位。

連帶著曲修墨也忙了起來,連方言欽都經常找不到他的人。

當然了,也不排除曲修墨是在故意躲著他。

不過山不來就他,他可以去就山啊。

所以練完字之後的方言欽直接把擦完手的布巾往總管太監手里一扔︰「鄭聰——」

鄭聰當即站出來說道︰「萬歲, 曲學士現在不在翰林院, 他被國公爺調去了戶部,——會兒應該正在清查國庫。」

方言欽對鄭聰越發滿意,他也沒去管鄭聰和總管太監之間的那點彎彎繞繞,畢竟鄭聰要是連——點麻煩都解決不了的話,那他就算空有一顆想往上爬的心也沒用。

他說︰「那就直接去國庫。」

鄭聰︰「是。」

大揚朝的國庫共分為十二庫,全都設在午門外,——兵把守。

既然出了宮門, 方言欽自然不可能再穿著龍袍。

不過鄭聰帶出來的內侍太監的腰牌還是很管用的,只一眼, 負責把手國庫的指揮同知的臉就變了。

再一看鄭聰身後的方言欽,他已經顧不上變臉了,連忙低下了頭,一邊舉起腰牌送還給鄭聰,一邊向後退去︰「萬……貴人請!」

鄭聰也退到了一旁, 沒有跟著方言欽進去的意思︰「貴人,曲學士現在應該在廣盈庫。」

「好。」

方言欽抬腳便走了進去。

廣盈庫里儲存的是綾錦紗羅,因為體積大,所以庫房也是其他國庫里最高的。

因而方言欽很容易就找了過去。

而庫房里,一群翰林院和戶部的官員正在清點綾錦紗羅的數量。

方言欽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正站在樓梯上的曲修墨。

他頭戴烏紗帽,身穿一件緋色的官袍,將他的唇色映襯的越發鮮艷,而束在他腰上的腰帶更是完美的將他的腰線勾勒了出來。

以至于方言欽忍不住眯起了雙眼。

直到有人一不小心撞上了他。

那人明顯正沉浸在賬冊之中,發現自己撞了人,連忙抬起頭就要道歉,然後就發現眼前——人他根本沒——見過,而且對方還穿著一身便服,所以他當即皺起了眉頭,厲聲說道︰「你是誰,又是怎麼進來的?」

他的聲音很大,所以瞬間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其中就包括曲修墨。

看見來人居然是皇帝之後,他瞬間瞪大了雙眼。

他沒想到皇帝居然找了過來。

天知道他專門向他外祖父鎮國公討了——個差事,就是為了躲著皇帝。

想到這里,曲修墨一個不留神,腳下一滑,居然直接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曲大人?」

事情發生在猝不及防間,所——人都被嚇了一跳。

好在樓梯並不高,等到方言欽大步走過去的時候,曲修墨已經被眾人手忙腳亂地扶了起來。

只是他還沒能站穩身體,臉色就白了。

「腳崴了?」

方言欽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問題,所以他當即就要吩咐鄭聰去請太醫。

而像是意識到了方言欽想要說什麼一樣,曲修墨頓時就急了,抬手就要捂住方言欽的嘴。

畢竟方言欽要是真的把那句話說了出來,在場的人肯定都能猜到他的身份。

到時候豈不是所——人都知道了皇帝對他心懷不軌。

只是他顯然忘了自己的腳崴了的事情了,以至于他不僅沒能捂住方言欽的嘴,反而整個人都栽進了方言欽的懷里。

方言欽︰「……」

方言欽從善如流地摟住了他的腰。

曲修墨︰「……」

曲修墨直接被一股說不出來的好聞的氣味燻了一臉。

曲修墨懵了一瞬,他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因為他——一撲,導致皇帝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還是該找個地縫鑽進去。

因為之前偷偷模模地躲著皇帝的是他。

現在主動投懷送抱的也是他。

好在之前撞到方言欽的那位官員很快就打破了死寂︰「曲大人,您認識——位——生?」

曲修墨這才回過神,然後他手忙腳亂地推開了方言欽,然後說道︰「嗯,——是——」

說到這兒,他不由地卡了一下。

然後目光堅定道︰「——是我的一位世叔!」

說完,他鎮定自若的和方言欽對視。

所以,希望——位世叔能有點長輩的樣子,不要再起不該有的心。

結果——位世叔根本不接他的招,只說道︰「腳還疼嗎,要不我送你去醫館看看?」

不說到這件事情還好,一說到這件事情,曲修墨的臉瞬間就又白了,好不容易積蓄起來的氣勢也直接一瀉千里。

在場的其他官員一听說方言欽是曲修墨的世叔,瞬間便卸下了心底的防備,而後紛紛向方言欽行起禮來。

畢竟曲修墨可是鎮國公的外孫,他的世叔能是一般人嗎!

所以方言欽輕而易舉地就佔據了攙扶曲修墨的位置。

再加上曲修墨的那些同僚也紛紛勸起了他︰「是啊,——去醫館看看吧,別是折了骨頭。」

「——里——我們看著就行。」

以至于曲修墨想拒絕都不行。

所以他只能咬著牙答應了下來︰「好吧。」

不過一出國庫,曲修墨就迫不及待道︰「那個……微臣自己走就了行……」

他被皇帝扶著的手都快燙熟了。

所以說——話的時候,他幾乎不敢直視皇帝。

方言欽︰「好。」

然後他直接松開了曲修墨。

曲修墨頓時松了一口氣。

他也沒有想到,皇帝居然這麼簡單的就答應了——

是不是說明,皇帝也是講道理的——

麼想著,他抬腳繼續向前走去。

下一秒,他落在地上的腳一吃痛,身體下意識的便往旁邊倒去。

然後直接倒進了皇帝的懷里——

再次被那股好聞的氣息燻了個正著的曲修墨︰「……」

他又忘了自己的腳已經崴了!

但——不是最主要的——

他手忙腳亂的站直了身體——

、——算什麼事!

所以他的耳朵瞬間就紅了,連帶著說話的聲音也低了下去︰「抱、抱歉!」

「嗯。」

方言欽沒說什麼。

曲修墨不免又松了一口氣。

不行,不能再繼續丟臉下去了!

所以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然後他試探性地往前挪了一小步,下一秒,他的眼角就微微泛起了紅。

疼的!

但也不是不能走。

所以他抬腳繼續往前走去。

只是一步、兩步、——步……,他的腳步越來越慢,眼眶也越來越紅。

與此同時,他心底突然滋生出一股難以名狀的委屈。

直到下一秒,一只手再次攙住了他。

曲修墨下意識轉過頭,正對上方言欽無可奈何的神情。

而像是看到了什麼,方言欽面上一怔。

而後他伸出手,抹去了曲修墨眼角不知道什麼時候滲出來的淚滴。

許是皇帝的動作太過溫柔,又或者是他心底的委屈得到了撫慰,曲修墨下意識地摒住了呼吸,甚至忘了揮開皇帝的手。

直到皇帝說了一句‘回神,他才眨了眨眼,終于反應過來。

曲修墨︰「……」

皇帝是故意的,他剛才是故意答應他的。

為的就是現在這一刻。

可是生氣歸生氣,不知道為什麼,曲修墨的心跳也跟著砰砰直跳起來。

以至于他是什麼時候被皇帝攙到的醫館,又是什麼時候被皇帝送回的鎮國公府都不知道。

直到皇帝最後說道︰「回去之後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曲修墨瞬間回過神,而後心慌意亂。

不對勁,不對勁!

說好的躲著皇帝呢,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不行!

不能再繼續錯下去了。

事已至此,他只能和皇帝攤牌了。

哪怕他都不明白皇帝怎麼會突然對他產生興趣,明明在此之前,他們只見過幾面。

所以他深吸一口氣,突然開口道︰「萬歲,其實微臣已經有未婚妻了。」

方言欽正要轉身的動作一停。

曲修墨張口就來︰「她很漂亮,也很喜歡微臣。」

「微臣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和她生上兩三個孩子,做一對人人羨艷的神仙眷侶……」

他越說越流暢︰「而——,也是我外祖父所期盼的。」

他故意加——了外祖父這——個字的語氣,幾乎是在明示皇帝了。

方言欽笑了,所以他說道︰「原來如此,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眼光居然和朕一樣好?」

曲修墨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氣氛瞬間就崩潰了。

曲修墨︰「……」——

種老牛想吃女敕草,——種不要裝傻充愣啊。

而且什麼叫做眼光和你一樣好?

難道做皇帝的嘴巴都這麼甜?

曲修墨臉都紅了。

一半是氣的,一半是羞的。

哪知道下一秒,方言欽也直接攤牌了︰「所以你為什麼會想要拒絕我。」

曲修墨幾乎是月兌口而出︰「當然是因為您是皇帝,而我只是一個臣子。」——

年頭平頭百姓婚嫁都講究門當戶對,更何況他們的差距是如此的懸殊。

哪知道方言欽居然點了點頭。

曲修墨︰「……」

突然有點生氣。

結果下一秒就听見方言欽說道︰「也就是說你並不反——我。」

曲修墨︰「……」

曲修墨突然就慌了,因為他居然覺得皇帝說的話似乎很——道理。

他試圖狡辯︰「並非如此,微臣……微臣並——分桃斷袖之癖。」

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他說道︰「而且萬歲坐擁後宮佳麗——千……」

而且他越說越生氣︰「……想必隨隨便便拉出來一個妃子都比微臣好上百倍千倍,所以萬歲何必把時間浪費在微臣身上。」

只是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卻慢慢的低了下去,因為他突然反應了過來,卻又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麼生氣。

方言欽卻笑了,他看著曲修墨,認真道︰「自從當日在仙緣觀見到愛卿之後,朕就沒再去過後宮了。」

曲修墨︰「……」

那、那又怎麼樣?

難道你沒再去過後宮,後宮里的那些妃嬪就不存在了嗎?

而且誰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謊?

只是雖是這麼想,他的唇角卻抑制不住地想往上揚。

然後他就看見方言欽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唇角上,他說︰「至于你是不是喜歡男人,試一試就知道了。」

試一試?

你想怎麼試?

曲修墨……曲修墨兩眼微瞪,心髒都快蹦出來了。

可是說又說不過皇帝,也不能給皇帝甩臉色,所以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逃。

尤其是在听到身後傳來的笑聲之後,他跑得更快了。

大門 當一聲就合上了。

方言欽不慌不忙的跟了上去,然後舉起手,只是說道︰「藥忘拿了!」

空氣安靜了一瞬!

下一秒,大門打開一條縫,一只手從縫里伸了出來,抓過方言欽手中的藥包之後,又飛快地收了回去。

最後又是 當一聲,大門又關上了。

方言欽忍不住輕笑出聲。

就很可愛!

但他也沒有再做其他的事情。

雖然他也想吃熱豆腐,不過誰讓他的——具身體已經被前邊那位承安帝搞垮了,暫時還不支持劇烈運動呢。

更別說——張臉現在也不是一般的磕磣。

也就是他老婆不嫌棄他了。

不過想到之前曲修墨居然喊他世叔,方言欽就忍不住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當年他被和他年紀一樣大的同事的兒子喊爺爺的時候,都沒——現在這麼委屈!

所以煉丹的事情必須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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