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博遠——著面前這個萌萌噠的小姑娘, 表情遲疑，「……你剛剛說什——？我沒听清，你再說一遍？」
「我說, 我要——你身後的那個東西求饒。」
這才對嘛。
他就說這——可愛的小團子怎麼可能會說出「傻-逼」這個粗魯不可愛的詞, 一定是他出現了幻…听……等等！這個小姑娘說看他身後的東西！？
這個小姑娘真的和他一樣能看到這些髒東西！
顧博遠一時間有些興奮, 同時又有些擔憂。興奮的是活了十六年終于遇到個和自己一樣特殊的人, 擔憂的是這個小姑娘膽——未免也太大了些。
她知道這是什——玩意兒嗎？這可是鬼，鬼啊！
「小妹妹。」顧博遠在腦海里絞盡腦汁的尋找著形容詞, 「這個, 這個是壞東西, 你不能靠近——知道嗎？不然它會把你給吃掉, 特別可怕, 以後看到這種髒東西離得越遠越好……算了, 你爸爸媽媽在家嗎？我覺得我應該和你爸爸媽媽聊一聊。」
對著小姑娘澄澈懵懂的眼眸，他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發, 覺得自己才是傻-逼。
居然對一個小姑娘說這些, 她能听懂嗎？
「沅沅才不會怕這些呢。」
另一道有些細細的小女孩兒聲音響起, 顧博遠微微一愣, 目光定格在小姑娘懷——的女圭女圭身上。
女圭女圭穿著一身漂亮的小洋裙，兩顆像是用黑色紐扣縫上去的眼楮仿佛在看著自己，嘴角上揚著, 明明是每個女圭女圭都會有的表情, 卻硬生生讓顧博遠品出一絲嘲諷來。
是早上那個會說話的女圭女圭！
女圭女圭——著他又說話了︰「只有你膽——小還弱, 沅沅膽——大又厲害，根本不怕。」
顧博遠︰「……」哦豁，他這是被一個玩偶女圭女圭給嘲諷了！？
就在他風中凌亂之際，抱著女圭女圭的小姑娘再一次開口催促他讓開。顧博遠猶豫片刻, 最後還是默默的往旁邊挪了兩步，將身後的水鬼暴露在人前。
水鬼躺在地上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只偶爾——出一兩聲虛弱的叫喚，——樣子馬上就會魂飛魄散的亞。地上原本因為它而積攢出的一大灘水，也在陽光照射下慢慢蒸發。
「饒，饒命，小仙女，求求你，饒了我吧。」水鬼呈大字型趴在地面上，仰著腦袋——向柵欄後的姜沅，低聲哀求，絲毫不見之前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卑微的像條舌忝狗，「仙女您漂亮又可愛，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我是傻-逼，我是大傻-逼，求求你，饒了我。」
符篆在身體——拼命作祟，讓它身上的陰氣都快消散得差不多了，再這——下去，是真的會魂飛魄散，不是開玩笑的。
水鬼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悔得腸——都青了。
早知道面前這小女圭女圭居然這——厲害，——剛才說什——也不會挑釁對方，你說好好的追那個少年不好嗎？沒事去挑釁別人干什——？這下好了，提到鐵板，再不求饒就連尋找替身去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了。
水鬼一想到自己馬上就快魂飛魄散，一時間悲從心來，光天化日之下一個好生生的鬼魂居然沒出息的哭了出來，嗚嗚嗚的聲音圍繞在顧博遠耳畔。
「……」
面前這哭唧唧的玩意兒真的是剛才一臉獰笑追著自己跑了八百米惡狠狠說著要抓他去當替身的水鬼嗎？
顧博遠裂開了。
鬼哭狼嚎真不是一個夸張的形容詞，水鬼嗚嗚哭泣的聲音格外刺耳難听，姜沅眉梢微微一皺，——著——說了一句閉嘴。
水鬼瞬間收聲，畏畏縮縮地慫成一團。
「你為什——要追他。」姜沅指了指一旁的顧博遠。
水鬼也跟著瞄過去一眼，沒控制，從嘴角露出一條可疑的銀絲，反應過來後飛快吸溜一聲又給吸回嘴里，伸手捂著嘴甕聲甕氣回答︰「他太香了，我覺得我吃了他就能不用再找替身，不用去——新投胎也沒關系了。」
顧博遠一驚，下意識的低頭在自己身上嗅了嗅。
除了一身充滿男子漢味道的汗味外再沒有聞到其他味道，他腦門上緩緩——出一個問號，難道這汗味在這些髒東西鼻——聞著很好吃？？？
「你聞不到的。」水鬼——著他的動作說，「只有我們才能聞到，真的太香了，吸溜吸溜。」
顧博遠往姜沅面前挪了挪，生怕這水鬼突然暴起把自己給一口吞下去。
他離得近了，正好方便姜沅仔細觀察，從柵欄縫隙中探出小手捏了捏他的手腕，顧博遠一驚，下意識的想甩開，卻听到小姑娘懶洋洋地說了一句︰「不要動哦，不然你的手斷了可不能怪我。」
「……」
姜沅調動一絲靈氣——入少年體內，在後者經脈中游走了一圈，而後很快被他給吸收掉，眉梢微微一揚，——著面前神情突然變得舒適的少年問︰「你叫什——名字呀？」
突如其來的舒適感讓顧博遠差點呻-吟出來，他盡力克制著這莫名其妙的快感，臉頰微微泛紅，「顧博遠，你可以叫我顧哥哥，也可以叫我博遠哥哥，小妹妹，你叫什——名字？是叫沅沅嗎？」
「你脖——戴的這個佛像，的確能夠稍微隱藏你的體質，但不能完全隱藏得住，你身上的氣味，靠的近了，還是可以聞到。」姜沅慢吞吞地說著，「想要不被鬼怪精怪吃掉，你要——廢了自己的天生靈體，要——就只有修行，增加寄幾的實力。」
听到前半段話，顧博遠下意識的模了模掛在胸口處的一尊佛像，神情復雜。等听到後面版短話時，他就忍不住瞪目結舌，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听——
天生靈體？——修行？他怕不是在做夢吧？這些詞不是只會出現在小說和電視劇里嗎？
而且說這些話的還是個小姑娘，就感覺更不真實了，跟做夢似的。
他該不會真的還沒睡醒吧？
正想著，顧博遠就看到面前這小姑娘朝著水鬼伸手一勾，一道閃爍著光芒的符篆就從後者體內飛出來，緩緩消散在空氣中。沒了禁錮的水鬼不敢繼續停留，拔腿就往回跑，那模樣就像是被狗攆著一般，跑得飛快，眨眼就不見了。
顧博遠——得膝蓋一軟，控制不住跪在地上，「仙女！我也想學！」
姜沅見到他這動作，雙眸微微瞪大了些，伸手摩挲著自己有些胖胖的下顎，等了一會兒才說，「行叭，那我就收了你這個徒弟叭，你體質不錯，好好修煉，應該不會給我丟人。」
剛想開口說自己可以給錢學的顧博遠閉上了嘴，啊這，他——時候說自己要拜師了？不過拜師也行，這小姑娘剛剛露的那一手——起來很厲害啊，他要是能學會，應該就不用怕那些髒東西了吧？
至于拜一個三四歲的小姑娘為師丟不丟臉這件事……
命重要還是臉重要？
那必然是命重要啊！
顧博遠淡定了，歡歡喜喜地叫了一聲師父。
姜沅——起來也很淡定，回應一聲，伸手從口袋——掏出三枚古銅幣放在手——晃了晃，晃了一會兒拋在地上。
顧博遠依舊跪在柵欄外，好奇地看著︰「師父，你這是在干嘛？」
「算算哪天日子比較好，可以行拜師禮。」姜沅慢吞吞地回他，盯著古銅幣——了兩眼，說︰「卦象顯示，今天就是個好日子，你回去把自己——新，收拾一下，再來我家找我。」
「好 師父！」顧博遠應得飛快，起身拍拍膝蓋上的灰塵，轉身就往自己住處走，腦——思索著應該穿——衣服才能讓自己到時候——起來更帥氣些，給小師父留個好印象。
姜沅也收起古銅幣往房間走，腦——想著應該送——見面禮給徒弟。
兩個人絲毫都不覺得有哪里不對。
這可是第一個徒弟呢，姜沅心想。
她在修仙界時一心修煉壓根兒就沒什——功夫去收徒教徒弟，而且她很挑，歪瓜裂棗無法入眼，體質天賦好的又基本都被大宗門給收走了，這也導致她直到飛升都一直是個孤家寡人，沒有道侶沒有徒弟，就連朋友都沒幾個——
以說這個顧博遠可是她兩輩——的第一個徒弟！
「沅沅，你真的要收那個膽小鬼當徒弟呀？」
姜沅︰「膽——可以練嘛，等他成我徒弟，我就讓他去練膽。」
女圭女圭聞言有些興奮︰「這件事情我可以幫你，我跟暗可以想辦法嚇他！」
姜沅思考了一下，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先讓女圭女圭和黑影去鍛煉顧博遠的抗嚇能力，等膽——稍微大點後再升級一下，帶他去亂葬崗墳墓之類的地方去逛逛……
還是回家路上的顧博遠突然感覺脖——一涼。
……
顧博遠回家換了一身特別正經的小西裝，來到姜家門口按下門鈴，等了會兒，張姨才出來給他開門，「你是來找沅沅小姐的吧？沅沅小姐剛剛跟我說了，請進。」
「謝謝。」
他跟在張姨身後往——走，進門的時候還有些緊張。
姜沅已經在沙——上坐著了，兩條小腿晃晃悠悠的，手——捧著手機在刷視頻，見他進來抬手小手揮了揮，「你來啦！」
張姨笑著把人給帶進門，說道︰「我給你您倒杯飲料。」
等張姨離開，顧博遠才深吸一口氣，端起放在茶幾上的牛女乃面對姜沅跪下去，一本正經地說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說著還有模有樣的磕了三個頭。
這是顧博遠在來的路上百度到的，說是拜師的時候就得敬師傅茶，還得磕頭。
師父太小了不能喝茶，正好就用牛女乃代替。
姜沅滿意地點點頭，拿起身旁的小紙箱，從里面掏出一個福袋遞過去道︰「把這個戴著，比你的佛像有用多了，可以暫時完全隱藏你的體質，不過只有一個月，——以一個月之後，你得來找我幫你——新換掉。」
「還有嗷，這些你都得——完哦。」她從紙箱——掏出幾本書擺在自己面前。
顧博遠歡天喜地的接過福袋，臉上笑容到一半突然僵住，掃了眼面前這些書本上的書名。
《道德經》《周易》《南華經》《文始經》……
顧•學渣•博遠︰「……」
姜沅拍拍書本，「都要——完，最好記下來哦，我會檢查的。」
這些都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翻閱過的書籍，雖說這個世界沒有——謂的修煉心法功法，但這些對修行卻出乎意料的有用。
姜沅不需要，但她這徒弟肯定是需要的。
顧博遠神情麻木︰「……全都要——？」
「嗯嗯。」
「還都要記下來？」
「嗯嗯嗯。」
「……」現在說不拜師了還來得及嗎？
氣氛有些沉默。
片刻後，張姨的出現——破沉默的氣氛，「飲料來…了……額？您這是？」她疑惑地看著跪在姜沅面前的少年，有些欲言又止。
顧博遠飛快站起身，笑呵呵地解釋︰「啊哈哈，剛剛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事沒事。」
張姨︰「……哦哦。」
她沒多說什——，把裝著飲料的杯子放在茶幾上，又端了一盤點心和水果上來，十分知趣的把空間讓給這對年齡相差有點大的「好朋友」
顧博遠在旁邊坐下，開啟自己的話癆模式︰「師父啊我跟你說我從小就能看到鬼，都沒人和我做朋友，因為他們都說我都 癥，切他們懂個屁，連鬼都看不見，鬼在他們面前拉屎都看不……額，反正就挺慘的。」
「小時候那些鬼還沒怎麼對我動手，也就偶爾冒出來嚇嚇我，等我長大了些——們就開始對我動手了，隔三差五就被——們追著跑……後來我爸媽又帶我去給我算過命的寺廟，給我求了這尊佛像項鏈。」
「哈哈，那寺廟——的老頭兒給我算命，說我活不過十八歲，切，怎麼可能？我這面相一——就是長命百歲的樣子嘛……」
姜沅——斷他︰「你的確有個死劫在十八歲。」
顧博遠︰「……」
他開始抱著姜沅的小腿︰「師父，救我qaq」
「放心，你現在是窩徒弟，我一定不會讓你出事噠。」姜沅拍拍他的腦袋，「你是窩噠第一個徒弟，要努力，不可以給我丟臉。」
顧博遠瘋狂點頭。
一定！一定會為了拯救自己的小命努力！
姜沅點點頭，繼續說︰「唔，我們要努力找客人！」
「啊？——客人？」
「就是那種，被鬼纏身的客人，遇到鬼的客人，越多越好！」這樣她就能獲得更多功德金光來增加體內的靈氣，也能分一點給自己這徒弟，「這樣才能更好的，修煉。」
不然按照這個世界的稀薄程度，怕是修煉個十幾年都沒辦法入門。
哎，她一個人修煉的功德金光都不夠用，現在還要帶個徒弟那就更不夠了，必須得多多找客人來維持修煉才行。
姜沅忍不住嘆口氣，操碎了心。
然而顧博遠還是不能理解找這種被鬼纏身的客人和更好的修煉有——聯系，他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現在還沒開始修行，——以不懂，等正式開始修行就能理解了。
這並不妨礙他幫忙出主意。
「我問問我小叔吧，我小叔在招攬客人這一方面特別厲害！而且我正好告訴他，我已經找到能夠幫我渡過死劫的師父啦！」
姜沅眼楮一亮︰「那你快問！」
顧博遠一邊應著一邊拿出手機跑到門外去打了個電話，過了一會兒笑容燦爛地走回來，笑得跟個哈士奇似的︰「我小叔現在準備過來，等他來了師父可以跟他討教一下招攬客人的法。」
姜沅點點頭︰「一定！」
兩個人乖巧地坐在沙——上等著顧小叔，絲毫沒察覺到有——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