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她被流言中傷蕭約總——表現得異常, 她徹底離開蕭約時困境就會再次開始循環,——一旦她有被傷害的可能這種反應就會擴大。
蕭約後悔的不——沒能——她在一起,——沒能保護她。
這個結論實在——……令阮枝啞口無言。
即便蕭約沒有出聲, ——他的表情已經說——了答案。
阮枝松了口氣——這一把總算——猜對了, 再不猜對她差不多也要沒轍了。
「我不需要保護。」
阮枝攀——他的手臂, 像——防——他暴起,又像——怕他崩潰, 「蕭約, 我很好, 我什麼——情都沒有。」
她一錯不錯地望——他, 迫切——謹慎的目光中載滿星光, 仿佛在說「你認真地看看我現在的樣子」。
蕭約臉上浮現動搖——茫然交織的神色, 緊抿的嘴唇松動,眼看——要說出點什麼了,臉上即將碎裂的表情又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所以, 你——為了試探我——否想保護你,才找了溫師兄來演這一出?」
阮枝瞳孔地震︰
我分——看見你都要清醒過來了,怎麼瞬間又被扯——去了?!
「現在這件——已經不重要了。」
阮枝站直了身子, 雙手還按——蕭約握劍的那——手, 「你要做的就——白我很安全、沒有人欺負我,不需要為了沒能當初沒能及時保護我——感到遺憾。」
雖然她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為了什麼——, 蕭約覺得該保護她卻錯失了,——總——言之——實——她沒有——就對了。
蕭約困惑不已︰「你怎麼了?」
阮枝︰「……」
她牢牢地盯——蕭約數秒, 深吸一口氣, 雙手上移,準備抓住蕭約的雙肩讓他清醒點;不過高度不夠,——能退——求其次地抓住蕭約的上臂, 氣沉丹田,中氣十足地呼喚道︰「蕭約,醒過來吧!」
蕭約︰「?」
不遠處的溫衍也︰「?」
難道阮師妹因為蕭師弟的不解風情——心痛發瘋了?
阮枝不想再拖了,她好不容易得出了正確答案,巴不得馬上就破局出鏡。她盯——蕭約的眼神中不光——有急迫的灼熱,還有幾不可察的期盼,因——語氣分——熱切,鏗鏘有力地道︰「不論你——為了哪件具體的——後悔,一切已經無可挽——,你甘心死在後悔的過往中、死在這一片虛假里嗎?」
「——也讓我一起死在這里嗎?」
蕭約眼瞳尖銳地猛縮了下,他隨即閉上眼,露出不堪重負的痛楚表情。如果雙手沒有被阮枝按住,他可能第一時間就用手捶打額頭了。
他被阮枝的這番——觸動,活在鏡中的安逸表象被打碎一角。
腦中又隱約有個念頭冒出來︰這里——絕對安全的,他可以和阮枝平穩地在此生活,不會有人來傷害她。
「蕭約!」
阮枝死死地盯——他的表情變化,不敢有半分錯漏,稍一察覺到他那份動搖的褪去便大聲地呼喚他,期望他的意志清醒過來。
這——針對蕭約的鏡中世界,他自我意識的覺醒才——唯一的破鏡方法。
誰也沒有注意到阮枝袖中繚繞——出的黑氣,絲絲縷縷地逸散在空氣中,稀薄得無法引起人的注意。
兩人千鈞一發地對峙之際。
在對面樹下視線左右來——調轉看了半——戲的溫衍終于按捺不住,顫巍巍地出聲插——︰「敢問二位這——演的哪一出啊?如果已經換了新的戲本演……那我走?」
蕭約︰「……」
阮枝︰「……」
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莫名被打斷了一下。
阮枝松開了雙手,似有頹然之意,可口吻仍舊堅定、清晰有力︰「我們不能一直困在這里直到死去,蕭約。」
蕭約的腦中又出現陣痛。
她每一次呼喚他的名字,都像——一把最沉重的錘子,一點點敲開覆蓋在他腦中的那層搖搖欲墜的表象。
阮枝還欲再言,那點漂浮在空中稀薄——微不足道的黑氣陡然暴漲,刮起一陣呼嘯銳利的小型颶風,直沖蕭約面門——去。
幻境就在此時開始坍塌碎裂,入目所見,景象由遠處開始破碎——散,正如這颶風,迅速朝他們所在的中心處席卷。
阮枝嗓間的「顧問淵」三個字都沒機會發出來,一並被這幻境坍塌帶來的狂風卷入。蕭約想來握住她的手,身為這個幻境的主人他收到的影響——大,臉色都——煞白的,根本不能及時捉住阮枝。
阮枝就這樣掉入那片漩渦般的風暴中。
頭暈目眩,神志混沌。
有那麼一刻她不太確定這個困境——否真的被打破了,亦或——又一次的輪。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幕幕影像,簡直像——死前的走馬燈,——她自身沒有半分不適,——這個景象也算不上——她「生前」的經歷。
她看見的——顧問淵。
落在青崖淵下,被鬼祟怨念包圍吞噬的顧問淵,場景既獵奇又魔幻。他似乎已經精疲力竭,再沒有力氣反抗還擊。一——青白的手朝——他的眼楮——去,尖利的指甲在他眼皮上劃出駭人的血痕,下一刻就要將他的眼楮挖出來。
顧問淵伸手掐住這——手,沒能立即甩開,全身各處傳來的痛楚扭曲了他的五官面容,他在——這——試圖前進的手博弈,卻至多——能維持僵持的程度。
阮枝想要上去幫他,景象又如破碎的鏡面崩裂——散。
場景紛亂錯雜,一幕幕呈現。
有顧問淵如何被扔下青崖淵、如何——這些鬼祟糾纏、從夾縫中奪取食物求生……他甚至連花都一點不剩的吃完。
——等等。
這朵花怎麼好像有點眼熟?
阮枝顧不上此刻自身的安危,努力睜大眼楮想要看清楚那朵純白色的花朵形狀,正正——顧問淵給她的那枚戒指上所雕刻的花紋相符。
‘浮生花’
烈風強壓令人雙眼酸澀,阮枝猶不肯閉上眼,一——手由後捂住了她的眼楮,腰也被扣住,在被擠壓混亂的空間中得以支撐。
阮枝從屋頂往下摔落,剛從浮生境中月兌離腦袋仍然有些混沌,無力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做出應對。
袖中的黑氣暴漲,比——前每一次都——凶猛激烈,凝聚成人形實體,以環繞的姿態擁住了阮枝。
阮枝因此並未和地面親密接觸,不——于冷硬的觸感讓她思緒——籠,額上的冷汗順——滑落,她禁不住眯了眯眼︰
「……顧問淵?」
顧問淵一手抱住她,另一手接住了跟隨他恢復——掉落出來的戒指,他匆匆地瞟了眼阮枝便移開視線,表面強裝出若無其——的樣子,隨意地道︰「——啊,看見我活過來覺得很突然吧。」
「……」
他說——的感覺怎麼怪怪的?
顧問淵咬字輕且沉,一字一句分——清晰︰「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千辛萬苦地活過來了。」
阮枝︰「?」
顧問淵面色陰沉如水,眉宇間——有郁色縈繞深重,襯得他這張精致如畫的臉孔如修羅森然︰「現在看來我這般心急如焚都——笑——吧。」
阮枝不知道他這——發什麼瘋,猶豫稍許,謹慎地問︰
「你沒——吧?」
「我沒。」
顧問淵答得非常快,像——要和誰賭氣似的,他順手將那枚銀色的浮生花戒指套在了尾指上,重復了一遍,「我當然沒。」
阮枝的視線忍不住追隨戒指,——一下又收——,頭頂上方的視線太有壓迫——,她打——哈哈︰
「沒——就好,沒——就好。此地不宜久留,當務之急——」
熟悉的鏡面碎裂聲再次響起,蕭約從屋頂墜落下來。
阮枝記起自己方才的狀態,欲上前去接,手臂卻被顧問淵死死擒住。
她愕然——望,正對上後者戾氣橫生的眉眼︰「你敢去試試?」
「我……」
顧問淵這——來得如此突兀且氣勢洶洶,阮枝一時間還真被他堵住了——頭。
那頭蕭約堪堪落地,倒——沒摔得多狼狽,——面色蒼白,以手握拳抵于額首,似——痛苦不堪。
顧問淵漠然收——視線,垂眸,近乎咬牙切齒地低聲道︰
「你——他在那幻境中結為道侶,情投意合、卿卿我我、親密無間,想必——看不得他受一絲一毫的苦楚吧?」
被帶入浮生境,蕭約為主,阮枝被牽連,至于顧問淵就——能算——個憑借——形態——例——的誤闖者。顧問淵雖有本身意識,卻被浮生境的力量壓制,無法出現警示阮枝,——能暗自積蓄力量恢復;到了浮生境動搖的那刻,他的力量恰好足夠,得以協助沖破幻境。
阮枝簡直要被他一連三個成語砸暈——
听顧問淵陰惻惻地緊接——道︰
「我要殺了他。」——
音方落,他掌中立時浮現出那根銀鏈,如有生命地漂浮在半空,細微緩慢地流動。
蕭約還未站直,扶額的手卻已移開,因感知到殺氣——下意識地握緊了斷水劍。他雙目微睜,冷冷地看——顧問淵,大有「你敢來我便戰」的架勢。
雙方氣氛劍拔弩張,場面千鈞一發。
阮枝借——近距離的優勢一手按住顧問淵的手臂,到了嘴邊的勸說之語都沒來得及說出口,房門被由——猛力推開。
「?!」
靈力席卷,屋內三人紛紛以靈力抵擋。
兩相沖擊之下,對沖的氣流將屋內陳設吹得七零八落。
裴逢星自門——踏進來,神色晦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