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上人當然是無所不用——極地試圖拉近兩人的關系啦, 怎麼還會在得到了「師兄」這種稱呼後又去干巴巴地直呼姓名呢?
阮枝醒悟過來,立馬改口,還順便將聲線變得甜膩幾分︰「師兄說的是。」
「……」
蕭約一頓, 那種帶著困惑和探究的情緒又從他的眼底浮現。
他見阮枝不接, 便將藥放在一旁的桌上, 這過程——,他的視線幾乎——有離開阮枝。
阮枝被他——得有點慌, 便揚——一抹笑︰「師兄在——什麼?」
蕭約總不能直接對阮枝說, ——覺得你有時候很奇怪。
「——什麼。」
他收回視線, 「你好好在此反省, ——先走了。」
〔抓住他, 問他你需要反省什麼。態度要囂張, 語氣要強詞奪理。〕
阮枝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蕭約的衣袖,振振有詞地問——︰「師兄, ——需要反省什麼?」
蕭約回首就對上她黑——分明的眸子,寫滿了不服氣。
他甚至懷疑,不是阮枝奇怪, 那——感覺到的不同不過都是他的錯覺罷了。
「難不成, 你認為自己——錯?」
「她不是也想對——手嗎?」
阮枝——說這台詞真就很強詞奪理,連她都說服不了, 「她先對——不客氣,是她的錯, ——又有什麼錯!」
蕭約條件反射地蹙了眉, 眉宇間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失望的情緒︰「你對同門——手,這還不算是錯?」
「她想著法兒地來糾纏你,分走你的注意, 只要她不出現在你身邊,——自然不會做什麼。」
「不會做什麼?」
蕭約重復著她的話,嗓音沉沉,聲線繃得很緊,「你還想做什麼?」
阮枝倔強地回望,一字一句清晰地——︰「——也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來。」
方才片刻的溫情被徹底打破。
她如今這般理直氣壯,焉知他不是她的所有物,她也不過是在糾纏他而已。
蕭約——將這等重話直——地說出口,他率先移開視線,似乎再多——一眼都無法忍受︰「這里不是你能肆意妄為的地方,若犯下大錯,無人能保你。」
說完,他拂袖而去。
阮枝回首目送他遠去,神色怔怔。
〔不用感到害怕,這位男主是正人君子型,不會對你怎麼樣。〕
‘——倒不是擔——他對——怎麼樣……’
而是驚異于他發火都這麼的克制守禮,放點狠話都顯得——什麼威懾力。唯一給人以壓力的便是他的氣勢,然而阮枝卻隱約覺得,他好像——有徹底放開來壓制她。
此後兩人關系愈演愈烈——或者說,是阮枝單方面地持續表達愛意,而蕭約同她漸行漸遠,已經到了如非必要,就絕不會和她交談的地步。
蕭約試圖通過這等冷待,讓阮枝知難而退——
阮枝對他的熱情只增不減,仿佛……完全不在意他如何想,只顧傾吐表達自己的愛意。
逐漸的,蕭約也要忘記最開始感覺到的那幾分違和,只想著盡可能地避開阮枝,若是能讓她放棄就最好了。
……
阮枝跟著蕭約一——掉進這浮生鏡——,意識混沌地跟著蕭約循環往復地過這一段他們初遇到後來的劇情。所幸她並不是觸——浮生境的人,到底還是掙月兌了出來。
浮生境的作用她大概知——,也清楚人為何會被困在里面。
這鏡——的時間同外界不一樣,譬如阮枝已經循環了三次他們的——處,外界或許才過去瞬息。浮生境——的時間同樣會流逝,卻——什麼實感,似乎——歲推移只是為一——事件服務。
說——來令她意識覺醒察覺到不對的還是系統的存在——她之——做任務的時候可——有系統手把手地指教她該怎麼做。
世界融合後帶來的沖擊不容小覷,做任務的阮枝失憶,原本亦步亦趨盯著阮枝做任務的系統陷入了沉眠,無法像往常那樣隨時出現。
托浮生境的福,阮枝才想——這段缺失的記憶。先——受到沖擊都——能讓她記——來最開始攻略蕭約的過往,甚至以為她不過是半途來接手的。而在她月兌離鏡——循環的支配,系統也隨之消失。
畢竟這不是真的,只是一段從她的記憶抽取重現模擬的事——
是,蕭約為什麼會被困在這段記憶。
他對這段記憶——的哪一處感到耿耿于懷、後悔莫及?
阮枝覺醒的這刻正好是她在懲戒堂被罰跪的時候,方便她安靜思考,回溯種種發生的事件以找出蕭約最在意的點。
「吱呀——」
熟悉的開門聲。
熟悉的氣息。
阮枝回首望去,再度同蕭約對上視線。
蕭約一如既往地不發一語,只沉默地將飯菜擺出來。
「師兄。」
阮枝及時喊住他,「——錯了。」
雖然她現在還不知——蕭約具——是在後悔哪件事,——她可以都試一試。
果然,蕭約當即停下步子,訝異地——向她,好似不敢——信她方才確實是認了錯。
「——知錯了。」
在這里,她曾和蕭約爆發爭執,算是一件大事了吧。
阮枝言辭懇切,表情真摯,就差——膝行過去抱住蕭約的大腿以表衷——了︰「——不該和同門——手,應當約束自身——以後再也不胡亂任性了。」
蕭約收回離去的步伐,折身到她面——,像先——那樣屈身蹲下,同她平視。
他的雙眼仍蒙著一層淺薄的霧氣,宛如桃花沾露,卻無半分狎昵曖昧;反倒是他自身疏離淡漠的氣質,將這份瀲灩的多情沖散淡薄了。
「你曉得反省,這罰就不算——受。」
蕭約說話的調子平平,態度卻明顯和緩不少,「幸而此次——有釀成大錯,你罰過了,往後改了就是……莫傷——了。」
他從懷——拿了張干淨的帕子遞給她。
阮枝︰「?」
又——有哭,為什麼給——帕子?
難——是她認錯的表情太有聲淚涕下的架勢了?
總之,能讓蕭約認為她是真的認錯、改過自新了就好。
蕭約這次同樣是到門外,等她吃完了才進來幫忙收拾。他可是如假包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做——這——事來竟然也不顯得生澀。
大約是他自到了尋華宗後,就是自己照料自己的緣故吧。
阮枝若有所思,便——注意到自己的視線落在何處。
蕭約拿著盤子的手極細微地顫抖一瞬,突然繃不住了似的。他臉上表情如舊,輕手輕腳地將盤子放進了食盒——,他——有抬首,目光落在慢慢合上蓋子的食盒頂端︰「師父如今氣還未消,你結束跪罰後,可去向他請罪。不必強行求得師父原諒而糾纏,等他氣消——,就知——你是誠——的。」
蕭約極少說這樣大段的話,可謂是反常了。
——說不定這就是浮生境將破的征兆?
阮枝分神想著,反應便稍稍慢了一拍︰
「不是……師父讓你過來的嗎?」
青霄長老這人在氣頭上是想不——來這等關懷之事的,蕭約又不是那等特意傳假消息拿捏人——的作派。他既然說青霄長老氣還未消,一定不會錯。
蕭約背對著她,正將藥品放在桌上,聲音听不出什麼特殊情緒︰「——在路上踫到了來送飯的弟子,順手幫了忙。」
這便是變——回答了阮枝的問題。
不是青霄長老讓他來的,而是蕭約自己來的。
可……
她在這個時間節點蘇醒,先——所發生的事都——有改變過。在這種情況下,蕭約卻仍然來——望她、給她送藥?
即便只是幫弟子的忙,也是出人意料了。
蕭約交代那——藥的用法,不知為何這次是直接放在桌上,而——有試圖交給阮枝——
他閉門離去,更讓阮枝不解︰
這到底是覺得她改過了,還是仍熱在避嫌?
說是避嫌,——來幫忙送飯又說不過去。
那一頭。
蕭約提著食盒走在山——上,即便在山林掩映間他的身形都挺拔顯眼,絕不會讓人錯漏。
「蕭師兄!」
一位弟子遠遠地招呼著,跑了過來,指著蕭約手——的食盒——,「——本想著去收了這食盒,——樣子,你是在那兒等著阮師妹吃完的吧?」
蕭約——有否認,卻也——接這句話,只是——︰
「師弟的事可做完了?」
「不過是取信,本不必讓蕭師兄特意走這一趟。」
弟子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取信這種事什麼時候都能去做。他當時听著同門說了一句有他家里的信,雖然想快點——信,卻也是想著送了飯之後再去也不遲。不過蕭約堅持要幫忙,他不好推拒,——得個好處了,「實在是麻煩師兄了。」
「舉手之勞。」
弟子趕緊去將蕭約手——的食盒拿走︰
「送回去就不勞煩師兄了,——來便是。」
蕭約略一頷首,改——回望闕峰。
這之後,阮枝安安分分地過了懲罰的日期,一改過往的既定事實,開始對蕭約敬而遠之。不論是平素見面,還是必要交流,阮枝都秉持著簡潔客氣的原則,對蕭約恭敬有余、疏遠更甚。除此之外的——他方面,她都按照自己的性子來,左右不受束縛,只等著打破蕭約的「後悔」。
蕭約對她的態度自然也隨之改變,不像先——那麼拒人千里,還會主——指導她練劍修習——
上去,這倒真像是一對和諧友愛的同門師兄妹了。
他們甚至還能一——出任務,配合無間,業績優秀,被部分人稱為青霄長老門下的「雙壁」——
歲漸長。
蕭約的容貌吸引力有增無減,又——了阮枝在旁履行女配職責,派內派外時常能踫見同他表——跡的女修;有時候還能和同阮枝示好的男修撞到一——,當場兩開花。
某次,蕭約遇到了個行事作風狂放——的女修,冷眼冷臉都——用,還是阮枝久違地發揮演技,替他解決了。
「師兄,你這樣可不行。」
阮枝打趣——,「長此以往,豈非是個會纏人的,就能直接讓你毫無招架之力了?」
蕭約略顯窘迫,又辯解不得,低聲——︰「不是……」
他不是——有法子月兌身,然而方才那瞬間,他瞥見阮枝望著這邊,莫名地便遲疑了。
阮枝反應過來,點了點頭︰「確實,纏人的也不一定有用。」
蕭約臉色微。
阮枝——在意這點小插曲,轉頭就繼續做任務去了。倒是蕭約,全程都有——魂不守舍,好幾次阮枝不經意——過去,居然都恰好和他目光對接。
「師兄,有什麼不對勁的麼?」
阮枝走過去,謹慎地問。
「……無事。」
蕭約不會撒謊這件事在鏡內鏡外都從一而終,他轉移話題的手法堪稱生硬,「听聞你養了缸睡蓮,這個時節,應當開了吧。」
這事怎麼蕭約也知——?
阮枝頷首︰「是,養在院子里,出來任務——著它們都已經開了。」
蕭約眼楮眨了眨,頻率比以往快——,——著似乎是……緊張?
「——好賞蓮。」
蕭約用一種完全不像是在述說喜好事物的僵硬姿態,極力穩住聲線,——,「不知回去後,可否去——師妹的那缸睡蓮。」
阮枝一口應下︰「當然可以。」
蕭約恍然間如釋重負,唇角松——,隨即現出一個淺淡的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