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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零二章

「等等。」

將要邁入城主府之前, 裴逢星以靈力傳音道,「我仍覺得此事不太對勁,待會兒我們先不直接道出魔族可能在城中的事, 假作問候, 看看城主的反應。」

阮枝側首, 同他對視一眼,眼眸輕斂, 便算是達成了認知。

府內管家領他們進去, 城主人在正廳, 起身來迎︰「兩位道友遠道而來, 有失遠迎, ——請見諒啊。」

裴逢星和阮枝一並行了禮, 又各自說明了身份。

「城主言重了。」

城主請他們坐下,命人上茶︰「不知道友們此番前來,可是有——麼重要的事?」

裴逢星不急不緩地道︰「我和師姐恰巧在城外做了樁任務, 素來听聞滄州為六大城之首,有‘天上牡丹,人間滄州’的美稱, 便順道來城中轉轉。家師青霄長老對城主多有贊譽, 我等既到了滄州,合該來拜見城主。」

阮枝從旁連連點頭, 贊同不已,臉上滿是欽佩的表情︰

好家伙, 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力簡直是出神入化。我听了都要以為青霄長老真是你師父。

城主愣了愣, 視線不著痕跡地朝著廳中的屏風後掃了一眼。他確實沒想到這兩個尋華宗的弟子前來是專程來拜見他的,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城外那處被妖怪們佔據的山頭,這消息本就是有意放去尋華宗, 而後再將尋華宗一行人引來滄州城內;趁此機會將尋華宗的弟子替換成他們的人,回到宗門後方便里應外合。

不過這引人過來的一環出了點岔子,裴逢星和阮枝在他們的人動手之前就主動來了滄州,而且——主動上門了。

「是什麼任務?」

城主明知故問,「我看——二人似乎並未傷到,應當是樁簡單事?」

裴逢星頷首道︰「確是樁小事,勞城主掛心了。」

城主也跟著點頭微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思緒飛轉︰此行竟然只有兩個人,且不說和原本打算混進去的人數不符;這兩人的實力絕對不俗,若是借用他二人的身份回到尋華宗,暴露的風險極大。

在這間屋子里的三個人,其樂融融,氣氛歡暢,互相演戲,各懷鬼胎。

城主正打算想個法子讓那位大人來定主意,下首的阮枝忽地「哎呀」一聲。

原是阮枝不慎將茶水潑到了身上,她立即站起來,手忙腳亂地撢了撢衣服,面帶窘迫地道︰「在下失儀,請借府上屋舍一用。」

修真界潑個水什麼的不算大事,修為越過元嬰的周身常年有結界,壓根潑不著;次一些的即便被潑上了,用靈力也能蒸發干淨。只不過靈力蒸發需要時間,一般的女修要是衣衫被打濕了,——是需要避嫌些的。

裴逢星抑制住想要隨阮枝同去的心思,不好做得太明顯,只能目送阮枝被下人領著出去。

方才城主的話有漏洞。

城外的那件事,身為滄州城主不會一點風聲都沒听到,他卻壓根沒有提起,太過可疑。

阮枝敢潑茶到自己身上,就是仗著滄州城主不清楚她的真正實力,被人領到屋子後,她就順利溜了出去,小心地在城主府內打探。

城主府佔地面積不算太大,但由一個人來尋找魔族的蛛絲馬跡,——是有些困難。

阮枝探了數間屋子,來到一座庭院前,直覺告訴她里面肯定有——麼特殊的東西,她體內的靈力都在蠢蠢欲動了。

她確認自己將氣息完全收斂干淨,小心翼翼地靠近,再靠近,正準備從屋檐上翻進去的時候,院中花樹下轉出來一個人,微微仰首,準確地和她對上了視線。

眼若點漆,朱唇皓齒,是個過于精致的長相。

第一眼望去,印象最深的便是他那雙深黑的眸子,以及略上翹的眼尾。

阮枝屏息同他對視了——秒,內心刷屏︰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我氣息都收斂干淨了——怎麼可能看得見我!

「看見——了。」

男子懶散地道,語氣里似乎——能存著——分調侃的意味,沒有惡意,「在牆上待著不難受麼?」

「……」

草!

為什麼他能看見我!

縱然身為女配,阮枝常年生活在男主們的巨大光環和反人類天資的碾壓下,但她實在無法接受一個完全沒見過面的、非男主人物突然出場並打亂她的計劃。

這就是女配的宿命嗎?

老炮灰了。

當務之急是要先圓過去。

阮枝輕松從牆頭跳下,沒有——覺到這個人身上的魔氣,瞬間端出虛假的社交面具,——眯眯地道︰「我在這偌大的城主府中迷了路,想著爬上高處去看看路。」

男子露出了然的神色︰「原來如此。」

他說話的強調沒什麼不對,至多只是比尋常人多了些不羈的散漫,可阮枝不知為何,每听一句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打擾了公子實在抱歉。」

阮枝屈身一禮,「我這就走。」

男子卻道︰「姑娘既然迷路,我怎麼能坐視不理?——是要去什麼地方,我送——過去。」

順勢答應下來最好。

阮枝自然清楚這點,但她越是這麼想,心卻不自覺地跳得更快,無形的抗拒。

「這……就不用麻煩公子了。」

阮枝措辭客氣有禮,溫婉和氣,「我方才爬上去已經看清了路,自己走過去便是了。」

男子嘴角噙著抹笑︰「看來姑娘的目力不錯。」

他穿著身玄色衣衫,腰間革帶亦是黑色,只袖口衣擺繡著看不清楚的暗紋。約莫是他這從頭到腳的一身黑太給人壓迫窒息感,連他這貌似善意的——都不能讓阮枝放心。

阮枝道了聲「告辭」,轉身要走。

男子慢條斯理的調子在身後再度響起︰「只是這雙好目力的眼楮,似乎也有出錯的時候。比如……會把人認錯了。」

「??」

阮枝頭頂問號地回首。

男子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她回眸,望進她眼中的那刻,眼楮倏忽彎起︰「阮枝,看來你是真的認不出我啊。」

他的聲音平靜、沉穩,從姿態到神色無一不閑適安然,出口的話卻比最鋒利的兵刃更令人心驚。

這他媽是顧問淵啊!

「咳咳——!!」

阮枝受到的驚嚇過大,以至于開口的瞬間就嗆咳起來,她的生理反應比大腦意識更強烈,連忙就要逃離此地。

顧問淵身形瞬移,一腳踩在她身後的牆上,明明是個畫中仙人的長相,做起地痞流氓的動作也不顯違和。他手腕輕抖,袖口往後滑去,接著手掌便撐在了阮枝的腦袋旁邊︰「多日不見,應該敘敘舊,——覺得呢?」

阮枝被壁咚得心弦一顫,戰術後仰︰

「我覺得……大可不必吧。」

「很有必要吧。」

顧問淵模仿著她的語氣,說出了截然相反的答案,他另一手看似隨意地搭在阮枝肩上,「有件事我很好奇,——說我像蕭約,究竟是哪里像了?」

阮枝被他這一下搭得差點整個傾斜,堪稱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氣、氣質吧。」

她瞄一眼顧問淵的表情,迅速改口︰「其實我的目力沒有很好!我有沙眼,迎風流淚,有時候根本看不清東西!」

話音方落,顧問淵對著她吹了口氣。

依稀能辨出苦澀的藥味,——有種莫名的冷香。

哪怕她經常與各類藥材為伍,一時也分辨不出來是什麼帶來的特殊氣味。

阮枝︰「?」

顧問淵頗為無辜地看著她,口吻中帶著絲可氣的狐疑︰「不是會迎風流淚麼?——怎麼——沒哭?」

阮枝︰「……」

我、尼、瑪!

顧問淵神色考究地問︰「是風不夠大?」

阮枝︰「……是我運氣差。」

顧問淵眼睫輕扇,眨眼間,面上那點並無暖意的——也逐漸隱去。

阮枝被他堵在角落里,忽然有種望見宿命的——覺,她猛地快速眨眼,硬生生讓眼中泛起了一絲淚花︰「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這個眼瘸的家伙吧。」

顧問淵頓了頓,伸手,指尖從她眼角掠過。

這突兀的動作硬生生把阮枝的眼淚逼了回去。

顧問淵瞧著指尖那點細微到足以忽略不計的水漬,——容已經完全消失了,神色漠然得可怕︰「我呢,不是個大度的人——既然能將我認錯,總得想個法子找補回來。不然我這小肚雞腸的人比不得——心中光風霽月的師兄,肯定是不會罷休的。」

阮枝被他的氣息包圍,壓力倍增︰「先前認錯都是我的問題,我一定不會再犯這種低級錯誤,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

顧問淵插話道︰「我不是給——機會了麼?」

阮枝頭頂問號︰「——麼時候?」

「就剛剛。」

顧問淵一臉的純潔無害,好整以暇地凝視著她,似乎在等她的合理回答,「——也沒有認出我。」

阮枝驀地哽住︰「……」

顧問淵慢慢地道︰「看來你需要一點教訓。」

俗話說得好,不怕敵人很強大,就怕敵人不說人話。

三十六計走為上!

阮枝避開顧問淵準備擒住她的手,袖口一甩灑出藥粉,同時往地上扔了些黑色小顆粒,其下的枝葉陡然膨脹瘋漲,隔開了她和顧問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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