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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第兩百五十章

蘇以丹沉默了。

不僅是她, 只見原本還憤怒聲討牧宿星的網友們,也瞬間就沒了聲音。仿佛在同人糧,而且是來自官方大手子同人糧面前, 一切深仇大恨都可以輕飄飄的放下。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順理成章的轉移到了新手書上。

《即便那就是你的幸福》。

致那些年我們吞過的刀子。

簡單明了的標題, 毫不委婉的簡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就差把「大刀」兩個字刻在臉上。考慮到這份手書的主人, 視頻含刀量只怕不看都能猜得出來, 那必然是如其主人的名字一樣——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大刀子。

蘇以丹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這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然而, 「牧宿星」三個字的存在, 就像是為這把刀子裹上了一層甜蜜誘人的糖霜,明明知道其中的內容只會叫人痛徹心扉, 卻還是忍不住伸出手來,迫不及待的塞入嘴中, 品嘗其中的萬般滋味。

她點開視頻。

演奏響起。

赤腳飛奔起來的,少年少女的期待

仿佛是為了與歌聲相襯映, 視頻中的畫面也是出奇的明亮︰年輕的第七班踩在茂盛的草叢中,用每個人小時候都曾偷偷模仿過的姿勢跑向遠方;初至魔法界的哈利帶著純然的歡喜和期待走過對角巷,走過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走過霍格沃茲城堡的長廊。

最後坐在熱鬧的霍格沃茲禮堂里。

在那場盛大的開學典禮中,對未來命運一無所知的少年懵懂的撫模著額頭發痛的閃電標記, 只一抬頭,不經意間便對上了一雙來自教師席的黑眼楮。

蘇以丹︰麻了。

內心毫無波瀾,甚至可以從容的再給自己插兩刀。

呵呵,不要小看他們粉絲好嗎?在這麼多年各種刀子的狂轟濫炸下, 就算是淚點低的人,也該在這幾天的爆哭中哭出免疫力了,不就是彼時的他們還年少,風華正茂如待的帆船嗎?不就是斯內普最初和最後,都凝望著那雙綠眼楮嗎?

她受得住!

來吧來吧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吧!

蘇以丹破罐子破摔的想著,一面繼續往下看。

和此前慢悠悠講述故事的手書不同,《即便那就是你的幸福》顯得節奏更快,以至于整個手書的內容和鏡頭,也發展得極快,幾乎是眨眼間的功夫,牧宿星便以最短的篇幅,將最具代表性的鏡頭描繪了出來——

即使在這前方會被水沾濕也沒有關系呢

「艾斯!我們做朋友吧!」

「好煩躁,吵死了!」信手將鋼管插進地面,少年艾斯不耐煩的低吼︰「為什麼這麼想和我做朋友啊?至今為止我讓你吃了多少苦頭?為什麼還要一直跟到這里啊?那家伙會殺了你的!」

叫人頭暈眼花的爭辯化作真理

「鹿目圓。」

明亮的教學樓走廊,黑長直發的少女伸手將發絲捋至耳後,空洞的眼楮沉沉的凝視著身前不知所措的粉發少女,聲音冷靜又篤定︰「永遠,永遠不要想著去成為另外一個不同的自己。」

「你就作為鹿目圓生活下去就行了。」

夜幕又再降臨,那時候使胸口苦悶的感情

草木瘋長的樹林。

年輕的天才忍者無奈著伸出手,不知道多少次的,指尖輕點年幼弟弟的額頭,聲音柔和里滿是歉意︰「原諒我吧,佐助,下次再說。」

失效日期是直到何時呢

雨水滴答而下。

倚在窗邊,年輕的第一任黑魔王回眸一笑,那是能夠令世間所有人失神的瞬間,可也就是那麼一瞬間,映在鄧布利多眼中的年輕人翩然縱身躍出窗外,月光自窗口露出淺淺的輪廓,而他的剎那風華灼眼如鳳。

在某個未來——

忍者學校大門前。

漩渦玖辛奈笑吟吟的拉著宇智波美琴聊著天,木葉警務部隊長順勢向四代火影匯報公務,被送來學校的兩個小蘿卜頭——小鳴人和小佐助各自將頭偏向一邊,賭氣似的嘟著嘴巴,看也不看對方一眼。

能互相歡笑的未來

「那就這麼辦吧。」

即將孵化魔女的結界之中,巴麻美笑著看著遲疑的鹿目圓︰「如果在解決這個魔女前都沒有決定好願望的話,那個時候就拜托丘比請我們吃蛋糕吧。要最大最奢侈的慶祝蛋糕,然後大家一起開派對!」

倘若這就是數天後的未來的話

霍格沃茲特快某間包廂。

來自少年人的嘲笑是那樣毫不留情,莉莉厭惡的看了看嘲諷斯內普,並引以為樂的詹姆和小天狼星兩人,干脆利落的轉過頭,看向自己的朋友︰「走吧,西弗勒斯,我們另外找一間包廂。」

蘇以丹有些恍惚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是啊。

那時候,路飛還像小尾巴一樣跟在艾斯身後,趕都趕不走。

那時候,鹿目圓尚且不知道魔女少女的重量;那時候,宇智波鼬還會耐心的陪伴弟弟練習忍術,偶爾工作繁忙便只能無奈的道歉;那時候,那個像百合花一樣的女孩兒還沒有倒向劫道四人組,不允許任何人說斯內普一句壞話。

但這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接下來應該就是刀子了吧?蘇以丹想。

先用美好的過去調動觀眾的情緒,在觀眾沉浸在過去的美好中時,再冷不丁一把刀子下來,用前後的對比和反差,傷得人鮮血淋灕。她都快要習慣狗賊的套路了,不就是先甜後虐嗎?她承受得住!

她這麼想著,耳旁的歌聲卻漸漸低了下來。

如果此前的音樂,是明亮又歡快的,像是清晨穿過枝頭女敕芽的陽光,那麼眼下的聲調,便是逐漸轉低,像是冬日里飄落入掌心里的雪花,悄無聲息,柔軟細膩如絨毛,卻也森寒若冰錐——

徐徐掉落的魔法,已經被施展了吧

巨大猙獰的魔女低頭俯沖而下,一口咬下魔法少女的頭顱。

那是誰都無法解開的魔法吧

斯內普怔怔的看著躺在地上,再無聲息的莉莉-伊萬斯。美麗無暇的百合花在這一刻徹底凋零,仿佛是被人嫌惡清掃的花枝殘骸,就那樣靜靜的倒在布滿鮮血與蛛網的地板上,空氣中有厚重的灰塵鋪面而來,擾亂了男人空洞的眼楮。

就連本該被原諒的事,也變得不可原諒

圓月自宇智波族地的屋頂冒出了頭。

沾滿鮮血的少年叛忍收起映著寒芒的刀刃,紅色的寫輪眼凝視著他最後的親人︰「我愚蠢的弟弟啊,不斷逃,不斷逃,甚至苟延殘喘,然後等有一天擁有了和我同樣的眼楮,再來到我面前。」

蘇以丹咬下唇角,幾乎有些承受不住。

然而眼前的視頻卻絲毫沒有給她緩沖的機會,耳旁音樂的節奏開始加快,唱歌之人的聲音也不期然間染上說不出的悲愴,伴隨著同樣的原聲台詞,和似曾相識的畫面,一骨碌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即便那數秒即是命運

混亂的、不過短短數秒的爆炸聲後,廢墟中有人發出了竭斯底里的哭喊︰「弗雷德,不要——」

即便那數步即是命運

在洶涌的岩漿帶著可怖的氣息降臨前,年長的哥哥反身擋在了尚未反應過來的弟弟面前,任由敵人的拳頭穿過他的心髒,留下巨大的黑色窟窿。

但阻止那份決心就是任性嗎

「你就賭我會死吧。」夕陽的余暉映在自來也依舊玩世不恭的臉龐上︰「反正你每次賭博都輸,不過,當我活著回來的時候……」

蘇以丹覺得自己還能忍耐。

然而她只輕微的眨了眨眼,便感覺到有什麼濕潤的東西,從她的眼角無聲的滑落下來。不僅如此,就連那道一直圍繞在耳旁的男聲,也仿佛再也無法忍耐一般,原本低和的聲音,逐漸帶出顫抖的哭腔,用卑微的,祈求的聲音道︰

不要走

自來也無聲的跌入大海。

「自來也豪杰物語,這樣也就稍微像點樣了啊。最終章,井底之蛙,散歸于大海之卷嗎?好了,差不多可以放下筆了。」意識逐漸消失,男人的內心卻仍在苦惱之中︰「啊,對了,續篇該起個什麼名字呢?」

「就叫,漩渦鳴人物語吧。」

相隔遙遠的森林,有那麼一個瞬間,漩渦鳴人感覺到好似有一雙不存在的大手,輕輕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少年茫然的停下腳步,轉頭向身後看去,可眼前的森林是那樣沉靜,空空如已,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不要走

在即將一同變成怪物之前,鹿目圓伸出手,將最後的悲嘆之種注入到黑發少女掌心的靈魂寶石之中。劇烈的痛苦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蔓延,粉發的女孩艱難的睜開眼,看向她最後的友人。

「我,不想變成魔女。」

木倉聲貫穿天地。

不要走

哈利怔怔的看著前方。

他看見有綠光在斯內普的魔杖尖凝聚,然後那些光芒毫不客氣的打在了鄧布利多的胸膛上,那光芒就像閃電,在照亮了整個塔樓的同時,阿不思-鄧布利多像是沒有生命的玩具一般摔下了塔樓,再也不見蹤影。

你的目的地不昏暗嗎

來自憎恨的力量讓哈利舉起了魔杖。

但斯內普只是輕輕揮手,便擋下了他所有的魔咒。哈利企圖攔住他,但來自其他食死徒的惡咒使他痛苦的跪在了草地上,然後他听見斯內普咆哮著大喊︰「夠了,趕緊走!你們忘記命令了嗎?波特屬于黑魔王——我們別踫他,走!走!」

然後他再也沒有看波特一眼。

不想讓你走向啟程的地方啊

漫天飛舞的魔咒中,珀西緊緊的將弗雷德護在身下,任羅恩怎樣拽他,都不願動彈一下。

即是在那前方,你得以寂靜安眠

斯內普身體一歪,無聲的倒在了地上。

即便那就是你的幸福

「我已經沒法大聲說話了。接下來我的話,等一下你要告訴大家。」艾斯輕聲道︰「老爹,各位,還有路飛,一直以來對任意妄為的我,對繼承了魔鬼血液的我,如此厚愛真是感激不盡。」

「謝謝你們。」

蘇以丹抬起頭。

但她知道,已經太遲了。

內心的堤壩在這一刻被迅猛的流水徹底沖破,順著眼角洶涌而出。她一手扶著額角,努力防止自己抽噎出聲,可耳旁的歌聲如孔不入,和面前快速變換的畫面一起,滿不講理的闖入她的世界——

你所背負的明天,不會讓人痛苦嗎

機械時鐘發出齒輪摩擦的聲音。

曉美焰放下頭發,獨自走在巨大的齒輪空間之中,小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無數次的,她舉起木倉支,讓子彈穿透丘比的身體,獨自面對一次次重來的魔女之夜,在無數個夜晚,無數次嘗試,無數次失敗,無數次輪回。

她一次也沒有回頭。

然後下一瞬,女孩背影忽然與斯內普的背影重合。視頻中的畫面也隨之一變,化作了陽光下的霍格沃茲。

為了避免哈利被惡咒傷害而施下解除咒語,卻被誤以為暗下魔咒傷害對方的斯內普轉過身,一跛一跛的離開了所有人的視線。那是一條那樣漫長的道路,漫長到周圍的一切都化作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但他頭也不回。

你所背負的今天已經無可挽救了嗎

斯內普的背影逐漸模糊。

然後下一秒,那道背影就變成了另一個人——蘇以丹流著淚,看著夕陽落在宇智波鼬劃破橫線的忍者護額上,看著他目送宇智波止水墜下山崖,看著他手刃全族,最後在又一個夕陽上路。

自此再也沒有回頭。

三道在無形之中重合,又快速變換的背影就像是一道閃電,瞬間閃過她腦海的同時,也暴擊一般砸在了她的心里。蘇以丹捂住面孔,卻無法阻止淚水如瀑布般流淌而下,直到耳旁的聲音再度柔和下來。

那聲音唱︰

盡管如此,在那雙臂膀上

漫天的燈火之中,漩渦鳴人抹去洶涌的淚水,邁開腳步,大步奔向盡頭微笑著注視著他的自來也;矮小的樹墩旁,少年艾斯和少年薩博擺出三個小碗的酒,少年們舉起酒碗,瓷碗相撞的輕響中,艾斯說,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兄弟了。

有承載了一絲溫柔的話

一如最初的相遇。

魔法界的救世主跌跌撞撞的爬到男人的身側,罕見的有些無措。他們之間的相處總是充滿了硝煙味,但此刻的男人卻再也說不出半句狠話。在生命力如血液般自他的身體內流盡,他低聲道︰

「看著我。」

那就能夠感受到,那份愛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手書的劇情到此為止,蘇以丹也忘記了自己的堅持,再也無法自持,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看著手書的標題,又是錐心的難過,又是復雜的感動,一時之間不知道作何反應,頓時就哭得更凶了。

可不是致那些年我們吞過的刀子麼?

獨自抗下一切,只為救下鹿目圓,而無數次輪回的曉美焰;為了保護弟弟,親手殺死了所有的族人,以叛忍之名離去的宇智波鼬;甘願成為鄧布利多的臥底,只為那個擁有女孩眼楮的孩子,能夠存活下來的斯內普……

原來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嗎。

蘇以丹恍惚的想道。

如果只是尋常的手書,蘇以丹或許還想和眾人一起,去聲討該死的狗賊,讓對方給個交代。然而在看完了眼前的手書之後,蘇以丹卻全然沒有了這樣的心情。起初的痛苦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動和懷念。

那確實是足以令每一個人痛徹心扉的刀子。

可它們同樣和這些動畫一起,成為了他們少年記憶中不可磨滅的一部分。縱使被刀千百遍,也心甘情願。

不只是蘇以丹。

此刻,整個評論區內,都是與蘇以丹相似的聲音︰

「淚目。」

「本來是想拿出我的四十米大砍刀送狗賊上路的,看完之後忽然下不了手了,完了完了,我不會真的被狗賊pua了吧?我是覺得,雖然狗賊確實很過分,動畫里虐我們動畫外還要虐我們,但是怎麼說……」

「刀子也是我們的青春吧。」

「草哈哈哈哈,這話听起來怎麼感覺有點可悲?由刀子編織而成的青春也是沒誰了吧?算了算了,看在這次手書很好看,狗賊的刀子也陪我們度過了這麼多年的份上,這一次就勉強繞狗賊不死吧。」

顯然。

比起追究牧宿星用馬甲賣刀片的不義之舉,粉絲們的情感,已經轉變為了對牧宿星和畫影的情懷。

正要看自家老大如何收場的畫影員工︰……

不是吧,這也行?

這就無事發生了?你們粉絲都這麼好哄的嗎?

方連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奈何粉絲們卻儼然放下了對狗賊的深仇大恨,轉而一本正經的對這些年來的畫影動畫做起了盤點。危險不已的風波瞬間平息,坐在窗邊的牧宿星則是伸了個懶腰,心情愉快的感嘆︰

「不錯不錯,又是風平浪靜的一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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