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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歡而散

韓國使臣韓非入秦,攜韓王旨意,意在求和。

秦王嬴政為了接待韓非,甚至還專門舉辦了一次國宴。

秦王歷來厭惡繁文縟節,這是廟堂諸多朝臣眾所周知的一件事情,除了早先齊王入秦之時舉行過一次國宴外,嬴政很少舉行大規模的國宴,而今卻未韓非破例,實在是罕見。

這不免讓不少人多看了一眼這位韓國入秦的使臣。

韓國使臣韓非,究竟有什麼特殊的呢?值得秦王如此青眼相加?

真相如何,旁人並不知道,除了嬴政和韓非二人之外,唯有當初和嬴政一道經歷過新鄭之事的一些人知道。

國宴當日,咸陽在國大臣悉數出席濟濟一堂,韓非案座與嬴政遙遙相對。

韓非身著一襲老式韓服,這是他從韓國出行時穿的衣衫,他看著不遠處的嬴政,神情平靜,但心頭何嘗沒有感慨呢。

數年之前,新鄭一會。

嬴政還是一位受制于文信侯呂不韋和長信侯嫪毐的年輕秦王,處在兩者之間的夾縫中艱難生存,甚至于,連國之凶器羅網都被人用來對付這位年輕的秦王。

如果說自己當時在國內和夜幕和姬無夜等人對抗是艱難的,那麼這位秦王的處境就是如履薄冰,比自己更難許多。

然而,僅僅數年過去,誰也沒有想到當年初見時的那位年輕秦王竟是已經擺月兌了禁錮,困龍升天,如今的自己,乃至整個韓國,都不得不看他的面色行事,仰其鼻息生存。

他當然知道今日嬴政擺出國宴的意圖所在,若是僅為自己出使一事,而舉辦如此宴會,當然是不可能的,先不說此番本就是韓國主動向秦國請和,就憑區區韓國使者的身份,也著實難以讓秦國,讓秦王放在眼里。

所以,嬴政的目的,自始至終就不是迎接韓國使臣韓非,而是為了招待那位寫出了《韓非子》的韓非。

韓國使臣韓非,《韓非子》的作者韓非,這是同一個人。卻代表兩種不同意思。

想不到數年過去了,嬴政依舊沒有改變招攬他的想法,可惜,一如嬴政的未變,他也沒有改變最初的想法。

宴會開始的過場一一走過,在進入正題之後,韓非驀然起身,在旁人的注視之下,來到嬴政身前,向著嬴政深深的作了一揖道︰「韓國使臣韓非,奉韓王之命,向秦王請和!」

說著,他從衣袖之間掏出了一卷布帛,此乃韓國之國書,不曾想他沒有等到朝會之時再拿出來,而是率先在今次國宴之中拿了出來。

嬴政眉頭微微一皺,隨即示意身旁的趙高將國書拿過來,拿到國書之後,嬴政將其攤開,隨意的看了一眼,不得不說,韓國開出的條件倒是不錯,金銀錢飾不說,甚至還願意割地求和。

只不過,嬴政卻並不為之所動。

若是僅僅因為韓國割地的話就答應他們的求和的話,那麼滅了韓國,盡取他們國土不是更好嗎?

縱然嬴政很賞識韓非,但韓非是韓非,韓國是韓國,這是兩種不同的概念,他不會因私而廢公,因為韓非一人而放棄整個大秦的大業。

又將國書遞給了一旁的趙高,嬴政對著韓非說道︰「今日乃是為先生接塵之國宴,此事日後再提。」

他不想因為國事而敗了當前興致。

韓非卻是一個執拗的人,他不為所動,向著嬴政拱手,態度堅決,語氣鏗鏘︰「還請秦王察微知著,韓國,不可滅也!」

雖然自始至終秦國而今也未曾對韓國動兵,但這也只不過是遲早的事情了,就比如而今韓國所面臨的局面,便是一個前奏。

所以,既然見到了嬴政,某些話,韓非卻是準備在他的面前一舉說完。

嬴政眼眸子逐漸眯了起來,他眼中泛著一種極為危險的光芒,語調怪異的說道︰「願聞韓非先生高見!」

韓非開始侃侃而談,他先是從「義」與「利」的角度來闡述韓國為何不可滅,秦若滅韓,既失信于天下,又不得其利,隨後,他又講述了滅韓是何等不易,表明了韓人守家衛國的決心。

當然,韓非也知道光靠這些言論,是很難說服嬴政的。

于是,他為了轉移火力,甚至親自給嬴政出謀劃策了起來。

最終,他的謀略,總結起來就是四個字——「滅趙存韓」!

韓非的話,有沒有道理是一回事,但在嬴政的眼中,這一刻的韓非仿佛又變成了昔日新鄭那位風姿無雙的俊逸公子了,明明身處困境,卻充滿了信心,自信可以破開困局。

當時他邀請過韓非與他一道成就大業,結果被韓非當場給拒絕了。

明明身處困境,卻永遠那般的自信。

以前是那樣,眼下還是如此。

可惜,這里是秦國,韓非想要說服嬴政,保存韓國,卻沒有那麼簡單。

一聲長長的嘆息聲驀然響起,平靜的話語落入韓非和嬴政的耳中,「兵家疲秦計,師兄為了韓國,當真是用心良苦啊!」

韓非側首望去,赫然只見一名穿著藍色衣衫,容貌冷峻的男子,正是他的同門師弟李斯。

昔年韓國朝堂之上,因為秦國使臣遇害一事,這對同門師兄弟曾針鋒相對了一番。

今日,秦國之中,這對同門師兄弟,再度對上了。

李斯的「疲秦計」三字一出,不少秦國大臣的面色紛紛微變,看向韓非的目光,也是極為不善了起來。

韓非感受著這些人的目光,自然明白眾人的變化是因為李斯的那一句話,不過他卻並不怨恨自己這位同門師弟。

畢竟歸根結底,都是各為其主而已。

在心底驀然的嘆息了一聲,韓非沒有說一句話,但落在旁人眼中,無疑就是對李斯之前所言的「疲秦計」默認了。

「韓非先生心存故國,嬴政頗為佩服!」

嬴政突然一陣大笑,起身離案對韓非深深一躬,轉身走了。

今日這場國宴本就是嬴政為了韓非而舉辦的,但誰也沒有想到最後會鬧成這般,作為主人的嬴政都走了,即便身為客人的韓非還在,但這場國宴實際上已經沒有什麼意思了。

就此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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