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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準備炸樓(一萬七還願,求月票)

最後一次發這麼大章節了哈,有的書友已經反應,這麼長的章節不好訂閱,看廣告都不夠。

好吧,是我自己頂不住了,發這麼大章,是要扒層皮的啊!!

這兩天欠下的盟文加更,一次性還清了。

——————(正文)

齊國君到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多了。

副食廠那邊,前天簽的承包合同,最終是以16萬5千元的承包費用,拿到了副食廠五年承包權,比最初報價便宜了三萬五。

折算下來,一年才三萬多。

可以說,是以一個骨折價接的手。

而能以這麼低的價格承包下來,主要還是齊國君要發展新興農業產品的思路打動了上面的領導。

市里對副食廠轉型,開拓新道路,亦是寄予厚望。

這兩天,齊國君一直在副食廠那邊和糧庫進行交接。

主要是兩個方面︰

一是,齊國君辭去了庫管員的工作,需要與同事交接崗位。

二是,接手副食廠,也需要交接設備和廠房。

一退一進,身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一個靠媳婦的關系才進來的臨時工庫管員,變成了副食廠的廠長。

糧庫內部對于齊國君的這個身份轉變,也是褒貶不一。

有人為齊國君高興,老齊為人老實,人緣不錯,無論辦事,還是工作,都沒話說。覺得他終于熬出頭了,說不定能干出點成就來。

當然,也有人暗地里潑冷水,靠媳婦活了半輩子,他還能干點啥?等著吧!沒了政府福利,等著賠光褲子。到時再想回糧庫當這個臨時工,卻是沒那麼容易嘍。

千人千面,這世間最難掌控的,就是「別人的嘴」!

對此,齊國君憋著一股勁兒。

可惜又十分無奈,畢竟政府的文件一下來,副食廠等于涼了半截。

要不是唐成剛在後面撐著,吳連山幾經核算認為沒有政府訂單,老哥仨也能撐下去,齊國君真的是心里沒底。

說實話,做為一個老實人,齊國君現在還只是一個在基層崗位上打熬了十幾年的普通工人,遠沒有達到後世可以獨擋一面的地步。

他其實是很擔憂的,可是本性使然,又不好表露,只能憋著。

那種壓抑,無以言表。

接到老唐的電話,齊國君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興奮成那個樣兒,可還是放下手頭的工作,載著郭麗華,直奔塑料廠了。

半路上,還踫到了齊磊和徐倩。

遠遠就看見一輛自行車上的兩個人,齊磊正說著什麼笑話,逗的徐倩一邊不顧形象的開懷大笑,一邊拍打著齊磊的後背。

那風景,讓人羨慕又嫉妒。

但是,對于在這里遇到兩個孩子,夫妻倆也不奇怪,剛剛唐成剛在電話里都說了,徐倩在這邊。

錯身而過時,齊國君自然地停下車,郭麗華也只是囑咐齊磊,早點把徐倩送回家,別讓家大人擔心。

徐小倩甜甜地叫著叔叔阿姨,並說這就回家,請他們放心,然後揮手作別。

夫妻倆繼續前行,沒一會兒就到了地方。

還沒進唐成剛的辦公室,就听見里面,唐成剛正大聲的和吳連山講話。

「這閨女不錯!這閨女是真不錯啊!!有福相!旺夫啊!!要是和小石頭成了,準沒錯!」

夫妻倆登時就迷糊了,這是說徐倩呢?

你說,這倆老不正經的,瞎說什麼呢?

這事兒,郭麗華其實不只一次地和齊磊談過,也鄭重地警告過他。!

齊磊和徐倩現在算走的比較近,一起玩的比較好罷了,連處朋友都算不上,如果用大人的說法,頂說是有點那個心思,有點曖昧罷了。

可沒到情情愛愛誰也離不開誰的那個地步,更不可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孩子才十六!

這是齊磊向他們保證過的,再加上齊磊這個暑假的表現,郭麗華其實是相信齊磊有這個自治力的。

怎麼孩子還沒怎麼著,這兩個爹卻起上哄了呢?

推門而入,就見唐成剛和吳連山那兩張老臉笑的跟一朵花一樣。

郭麗華眉頭一皺,「跟你們說哈,當長輩的別瞎開玩笑,倩倩那孩子」

好吧,郭麗華不敢把兩個孩子往一塊想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昨天她才听唐成剛說,那是徐書記的閨女,她媽還是二中的校長。

這樣的家庭,讓郭麗華有點發怵,更不敢往那方面去想了。

其實,郭麗華是很要強的,夫妻倆的日子雖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是過日子不能比的。

有唐家、吳家在那比著,還有齊國君的一眾兄弟姐妹,由不得郭麗華不要強。

可即便這樣,她們家也算是老齊家里過得最差的了,頂多就是普通家庭。

時間長了,郭麗華的那種要強就成了普通人的倔強。

不求誰,也不羨慕誰,有自知之明,或者說過分的自知之明。

一听說徐小倩的家世,郭麗華其實心里挺忐忑的,一方面覺得高攀不起,另一方面又擔心,你說人家家長要是知道石頭和自家閨女這樣兒,那得是什麼心情?

尤其是接下來,听了唐成剛講了徐倩和齊磊想出來的那個月餅券兒,郭麗華就更自卑了。

「我地媽呀,這丫頭咋這能個(厲害,有能力)呢?」

莫名其妙的悲觀情緒又開始佔領高地了,覺得小石頭配不上人家。

對此,吳連山吃味一笑,「嫂子啊,你就偷著樂去吧!」

他家吳寧要是有這命,那他老吳做夢都能笑醒。

那兩孩子,他看是有戲的。

也不深說,精力還在這個月餅券上,對唐成剛道︰「這個事兒我看行!」

唐成剛大笑,「當然行!而且是太行了!」

以唐成剛的眼光看來,這個月餅券絕對是打開副食廠局面的一大殺器,一定會有所作為。

由于二十年後與當下的偏差,齊磊可能還有一絲疑慮︰

既然單位福利最後也是在員工手里變成了現金,那為什麼不像後世一樣,直接發現金福利呢?為什麼還要讓月餅廠再宰上一刀?

主要還是怕當下的人接受不了這種營銷。

其實,這個擔憂是多余的。在唐成剛看來,比齊磊還有把握。

這里面是有原因的︰

一來,九十年代的東北還遺留著八十年代,甚至七十年代的體制構架和社會慣性。

無論是單位,還是個人,都習慣性地過節收各種福利商品,比如米面糧油、肉蛋魚等等,就沒有直接發錢的觀念。

這一點,齊磊是知道的。但還有一點齊磊不知道,或者說知道的不清楚。

那就是,就算市委下文件讓改革福利措施,很多單位也沒有直接發錢。

因為這個錢不是正常的賬面支出,而是來源于各個單位的自有隱藏資金。

在這年代,有一個廣為人知的名字——小金庫。

上到政府機關,下到企事業單位,哪家沒有點私房錢?

如果沒有,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單位快散伙了。

小金庫的錢是沒法走賬的,這屬于公開的秘密。

當然,大伙兒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樂于享受小金庫帶來的好處。

在這個年代,單位的吃喝報銷啊,集體旅游啊,年節福利啊,資金來源都是小金庫。

有的大單位、大工廠,不光單位里有一個小金庫,下面各各部門兒,甚至車間都有小金庫,區別只在于錢多錢少的問題。

但是,這東西人人都知道不假,卻不能公開,萬一出點什麼事兒,那就是麻煩。

所以都還得收斂著點。

就像年節福利,沒人敢直接發錢,萬一被查到了,那就是一查一個準兒。

換成東西或者米面糧油,相對隱蔽一些,也是最穩妥的做法。

即便現在市委不讓發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也是不敢發錢的。

這種單位的小金庫,也只有隨著後世體制越來越健全,監管越來越嚴格,才逐漸銷聲匿跡。

但至少在這個年代,還是盛極一時的。

可是話說回來,文件指示不讓發實物福利,錢又不能發,職工們會沒意見嗎?總之是很難搞的一件事。

在唐成剛眼里,這個月餅券真是來的太是時候了。

吳連山對唐成剛道︰「回頭咱倆可以去聯系一下,這不違背市委文件的精神嘛!」

「像是你我那些有合作,或者有關系的企業單位,都可以推銷一下,說不定咱們真能憑借這個東西,打開困局!」

唐成剛點著頭,他做生意這麼多年,尚北八成以上的成功企業都有點關系,尚北下面的鄉鎮企業也都能說得上話。

至于吳連山,別看老吳沒唐成剛風光,但若論關系,那可是比唐成剛還硬。

那可是尚北做財務的第一把好手,光求著吳連山去給匯個賬,走個程序的單位就有一大把。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如果再能說服市委把月餅券推到市屬的機關單位,那這個中秋節,不但能賺到錢,也許還不會少賺。

對此,齊國君卻有些失落。這些事兒,他都幫不上忙,感覺一點用處都沒有。

而唐成剛和吳連山看在眼里,也不安慰,術業有專攻,老齊的本事不在這上面。

等三個廠子開了工,那才是齊國君的舞台,而且誰也比不了

——————

爸媽那邊的事兒告一段落,最後月餅券到底能發揮多大的威力,齊磊不知道,只能看唐爸和吳爸的發揮。

不過,他倒有幾分期待

他重生以來干的這些事兒,其實是很瑣碎的,雜七雜八的。說裝逼一點,都是在鋪墊,隱性資源。

長期效益可能會很好,可是眼前的利益其實沒拿到多少。

除了一個賣襪子,算是正經的賺錢生意之外,月餅券才是他帶給這個時空的第一個超前的思維。

齊磊很期待,到底能在98年砸出多大的水花。

把徐小倩送回家,齊磊到家就接到一個電話。

楊曉打過來的,這貨自從回了哈市就一直沒動靜,也不知道今天怎麼想起來打電話了。

「死哪兒去了?一下午都沒人接。」

齊磊無語,「腦子呢?有事兒打唐奕呼機啊?」

楊曉,「我打了啊!沒回。」

齊磊,「哦,那可能是他中午換衣服,忘帶了吧!」

在沙發上擺了個舒服了姿勢,「有事啊?」

楊曉︰「沒事兒,閑的慌,關心一下革命同志。」

顯然已經從接電話時的暴躁恢復正常,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狀態。

她就那樣兒,除了模琴,或者起了什麼壞心思想坑誰的時間精神頭兒十足,其它時間給人的感覺就是對什麼都不關心。

楊曉︰「新學校好玩不?」

齊磊,「不怎麼好玩,我和吳小賤比較倒霉。」

剛想說和她吐槽一下十四班的情況,卻是被楊曉打斷。

「哦,幾班啊?給你們寫信。」

齊磊,「不是吧?有點復古啊!」

「別廢話,幾班。」

「唐奕七班,我和吳小賤十四班。」

「那行吧,掛了!」

說完,不等齊磊回話,已經傳出忙音了。

弄的齊磊莫名其妙的,你打了一下午電話就為了說這麼幾句沒營養的?

——————

周一開課,早自習,劉卓富來轉了一圈,就背著手走了。

贏得十四班眾一片吐槽,這班主任,一點也不識抬舉,特麼你來這麼早干啥?弄的人心里慌慌的。

好吧,做學生的都一樣兒,別管好壞,自習課要是知道老師還沒來學校,那世界就都是我的,膽子賊大。

大聲說話滿地亂竄,睡覺嘮嗑,放縱到沒朋友。

可是,一旦班主任來轉了一圈兒,即便走了就不回來,心里也發怵,就放不開了。

說句不好听的,老老實實看小說都得夾著褲襠。

第一節課是代數,打完預備鈴,代數老師還沒來,靠窗戶的祁雪峰突然眼前一亮,小聲招呼身邊的牲口︰「看看看,老劉帶來個新生!」

大伙兒抻脖子一看,還真是!

只見劉卓富帶著一個女生正斜穿操場,向十四班這邊走。

只是離的太遠,只能看到一個輪廓,高高瘦瘦的,長發。東北九月份的早晨有點涼,所以穿了件短款牛仔服。

反正,挺酷的!

齊磊在教室最里面那一排,想看也看不見,再說也不想看,正往出掏代數課本。

其他人都抻著脖子瞅,方冰更是從座位站了起來,躥到了窗戶邊兒,小眼楮越來越亮,「誒?誒誒?這個不錯哈!班副兒,你地位要不保了哈!」

程樂樂轉頭瞪了他一眼,「無聊!」

卻是也把目光看過去,依舊有點遠,看不太清。只是程樂樂微微皺眉,感覺有點熟悉呢?

齊磊前排的董偉成也壯著膽子離開了座位,去瞄了幾眼,回來還和齊磊匯報,「好像還不錯,班副遇到對手了哈!」

而前排的吳寧則是搖頭一笑,回身參與,「班副是那麼容易遇到對手的嗎?她多彪悍啊!」

「嗯!?」程樂樂一瞪眼,「吳小賤,你再說一遍?」

吳寧︰「我說啥了?我啥也沒說吧?我是說,班副哪有什麼對手,天生麗質!」

求生欲賊強。

終于,劉卓富帶著新生到了十四班門前,從窗戶前經過的時候,大伙兒也終于把這個新生的真容看了個清清楚楚。

然後,全班男生都在驚呼,要是老劉不在,方冰都快吹口哨了。

齊磊抬眼一看,也是沒忍住的一聲驚呼︰「哦!~~~去啊!玩呢啊!?」

登時和前方隔了一排的吳小賤對視一眼,滿眼驚恐,「什麼情況?」

吳小賤也懵著呢,推了推眼鏡,好好看了看窗外,「沒錯啊?是她啊!什麼情況?」

而這時,劉卓富已經帶著新生進教室了。

「給大家介紹一位新同學!」

劉卓富開了個場,就看向那個女生,意思是讓她自己介紹一下。

此時,全班的注意力都在新來的女生身上,有好奇,有驚喜,也有驚嚇。

嗯,驚嚇,基本都是暑假和齊磊一塊混的那幫人。

只見那女生一副沒睡醒的架勢半睜著眼,往那兒一站也是松松垮垮,沙啞有些慵懶的自我介紹道︰「大家好,我叫楊曉!楊樹的楊,拂曉的曉。」

十五個字兒,帶韻律的。沒了,個性且高傲。

劉卓富也是無語,不明白為啥問題兒童都喜歡十四班呢?

掃看了一下全班,最後定格在董偉成身上。

「董偉成,你去教務處領一套桌椅。然後,你和王東坐一起。」

又對楊曉道,「你坐他的位置。」

董偉成臉都綠了,特麼的,老劉在報復,赤果果的報復!真記仇啊!

殊不知,單純的是因為他個子比較高而已。

而董偉成的那個位置,正好前排是吳寧,後排是齊磊。

楊曉一看那個位置,睡不醒的眼楮一下就睜開了,壞笑著走了過去。

等董偉成搬走,楊曉落坐,代數老師還沒來,老劉也已經先撤了,十四班所有目光都有意無意的往楊曉身上飄,對這個新來的姑娘充滿好奇。

卻見這楊曉突然橫了過來,一掌朝前,一掌朝後,擎在半空,前排的吳寧,後排的齊磊,都是一嘆,抬手與之擊在一處,發出一聲脆響。

然後,三人異口同聲,「哦吼!」

好吧,齊磊特想來一句︰緣份啊!

可惜,《賣拐》的小品還有三年才能家喻戶曉。

而十四班眾除了去過白河子,去過齊磊家,且在那見過楊曉的,無不當場石化。

方冰眼看代數老師已經出現在操場上,,還是冒死「游」到齊磊身邊,「班頭兒,認識啊?介紹介紹唄?」

都沒用齊磊開口,楊曉蹦出一句,「不用介紹,不熟。」

方冰差點沒噎死,灰溜溜地游了回去,惹得眾人一陣偷笑,同時對這個新來的女生也算有了個初步的認識

代數課是考試,模底考十四班全交了白卷,汪國臣自己又弄了一套卷子,題不多,也不難,還是模底,一節課考完,收卷就走,倒沒怎麼特別的對待十四班。

吳寧和齊磊也終于有機會看著楊曉,「啥情況啊?咋跑這兒來了?」

楊曉一攤手,「在哈市又上不了重點。再說,我爸媽常年不著家,在尚北還有我叔看著我。」

「哦。」哥倆點頭,隨之咋呼著大吼,「那你特麼去別的班啊,跑十四班來干啥?」

楊曉一怔,「怎麼了?你倆不都在嗎?」

嘿嘿憨笑,像個二傻子,「怎麼樣?驚喜不?」

「呵呵。」吳寧也笑,但卻是干笑。

一把拉住路過的董偉成,「來,告訴新同學,十四班是個啥?」

董偉成一瞪眼,「渣渣渣渣,渣滓洞,洞!!」

沒錯,渣滓洞!

這是十四班自己給自己起的外號,有點自暴自棄了味道。

可是,沒辦法啊,十四班就這個揍性,哪有一點學習氛圍?

楊曉短暫錯愕,隨之釋然,「安啦,有你倆陪著我,怕啥?」

說完,沒心沒肺地起身去隔壁找徐小倩了。

到了一班,楊曉兩手插兜,往門口一站,屋里的一班眾一下就沒了動靜,都打量著這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漂亮女生。

楊曉則還是半死不活,「找徐倩。」

此時,徐小倩也看到了門口的她,短暫錯愕,隨之雀躍而出。

「你個心機妞兒,來了也不說一聲的!」

楊曉順手張開雙臂,「不但來了,還不走了呢!在你隔壁常駐了,怕不怕?」

徐小倩拉著楊曉的手,兩人一起走,「你轉學了?怕!非常的怕!」

兩人一邊聊一邊牽著手遠去,只留給一班眾兩個靚麗的背影。

有人心中澎湃,「唉,老班就是牛啊!連朋友都這帶勁的嗎?」

(在那個年代,老班是對班長的稱呼,不是班主任)

也有人吃味,「這麼好的一朵花,怎麼進十四班了呢?」

好吧,一班眾對十四班眾其實意見挺大的。

怎麼說,從主樓搬到這邊來,心里都有點不舒服。但是,還遠沒到對立或仇視的地步。

畢竟一班眾沒那個閑工夫,這是學年最頂尖的幾十個人都是天之驕子,單論學習比徐小倩差一點也差不了太多,哪有工夫和一幫二傻子較勁?

有那個時間,多啃幾道題它不香嗎?

————————

七號一整天,十四班都在考試,補模底考。

各科老師好像商量好的,一人弄了一套卷子,對此,十四班眾基本是無所謂的態度。

對他們來說,換了老師作用也不大,一個個心思就都沒在學習上,

也就盧小帥那幾個人稍稍上點心,畢竟有點學習的想法。

而財政、程樂樂他們也是半吊子,心思和當初的李玟玟差不多。

說起李玟玟,這姑娘應該算是最靠譜兒的了。

今年高三,真的說到做到,說好好學,是真敢拼命,開學到現在,一次沒往這邊來過,連個電話也沒有。

听曹小曦說,李玟玟的班主任換了,換了個賊狠的,天天拿他們班當牲口一樣使。從早到晚,中午就給二十分鐘的時間吃飯,憨憨姐要學瘋了。

至于曹小曦和于洋洋他們,也挺緊張的,雖然沒有憨憨姐那麼拼命,但是時間也很緊迫。

打電話的時候,倒是說抽空到西校舍這邊來看看,兌現暑假的諾言,被齊磊拒絕了。

「我這邊賊復雜,你們還是別來添亂了。放心,用得著你們的時候,一定不客氣。」

「那行!」曹小曦很痛快地答應下了,「隨時听候調遣!」

還有一個事兒,讓十四班眾挺郁悶。

本來以為有一班陪著,晚自習再也不是一盞燈,起碼有個伴兒。

可是,第一天晚自習大伙兒就意識到,這個伴兒好像沒啥用。

特麼的,你們都不出屋的嗎?不用上廁所的嗎?

下課鈴一響,十四班幾乎是傾巢而出,傾巢而動,誰不想出去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

可是,偏頭一看一班,鈴響了,門開著,沒動靜!

十四班眾溜溜達達往人家班那邊走兩步,假裝不經意地往教室里看,好吧,幾十號人頭都不抬,筆都不放下,上課和下課一個樣兒。

「他娘的!!」方冰大罵,「這還是人了?」

董偉成,「人地不算,牲口地干活,完全就是兩個品種。」

心里又有點不是滋味兒,人家那個班是尖子生扎堆兒,不用多刻意,就有學習氛圍,都比著學,慢一點兒就得排後面去。

可是,你再看十四班,特麼比爛是沒人比得過他們。

倒不是董偉成多想好好學習,也想有這種氛圍。

說實話,真把他放到尖子班,他得瘋。

只不過,人嘛,得不到的都是好的!

八號開始,十四班才算是正式開課了。

模底考試之後,劉卓富和其他的任課老師對十四班大體上也有了一個全面的認識。

總的來說,十四班比他們想象的要好一點,不算是那種實在沒救的學生。

單從初中知識來說,屬于有些基礎,但是不太扎實,且參差不齊的那種。

如果放在初中,也能混個中等,中等偏下的水平,不是吊車尾。

其實想想也是,二中畢竟是重點,能來這兒的差生只是相對二中的平均水平,智力肯定是沒問題的。

最大的問題其實是心理問題,想不想學,能不能學進去的問題。

但也沒辦法,十四班是章校長有意為之,她專門挑的就是學習一般,心理不健全的學生組成的十四班,讓他們來接受,並解決這個問題。

在劉卓富和幾個任課老師深入的探討之後,覺得章校長的意見還是很有參考價值的,十四班缺的不是學習進度,而是學習氛圍和基礎。

這讓所有任課老師都決定暫時放棄學習進度的追趕,而是轉而以打好基礎,調整學習心態,為首要任務。

于是,從八號開始,十四班眾突然發現,這個課上的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而且是,大不一樣了!!

依舊是第一節課,依舊是代數。

汪國臣進班之後第一句話,「把課本收了吧,這堂課咱們不用課本。」

說完,汪國臣先把昨天模底考的試卷發了下去。

大伙兒一看分數,驚了!

我去你大爺的,老子這麼牛逼的嗎?

方冰看了看同桌,又轉頭看了看身後的王東,「哦操!你都能打60分?這就離譜了!」

說的王東想錘他,「皮緊是吧?」

特麼老子怎麼就不能及格一回了?

不過,確實有點高啊!王東都懷疑,老師是不是算錯分兒了。

而且,不僅僅是王東自己分高,全班都高。

最高分是哈市來的那個周之洲,98分!

第二是財政、程樂樂和齊磊,都是95分。

連方冰都得了80多分,最低的就是王東,61分。

總的來說,全班平均分兒在80分以上。

這個成績,比不了尖子班,也能和普通班掰下手腕兒了。

底下議論紛紛,高分兒也不是啥難事兒嘛!

而其實,真相可沒那麼美好,而且很殘酷。

汪國臣就看著大伙兒亂糟糟的,直到漸漸平息,才在黑板上寫下了三個數字︰「30!50!20!」

轉頭看向全班,「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十四班眾的注意力一下就被集中了過來,只見汪國臣一臉嚴肅,「30%的基礎題、50%的中等普通題、20%的拔高難題,這就是高考數學卷的構成!」

「」

「」

即便對高考啊,數學啊,分數啊,不太感冒的同學,也都是一愣,更加嚴肅了幾分。

而說到這樣兒,汪國臣猛然回身,欻欻兩下,在50%和20%上畫了兩個大叉子。

「我對你們的要求不高,把30%的基礎題,也就是傻子題給我拿下,剩下的暫時不去考慮!」

「我們幾個老師已經和學年組長打過招呼了,十四班不參加月考,不計入學年大榜。」

「所以,你們也不用考慮丟人不丟人的問題。只要咱們不出手,不上大榜,沒人知道咱們是什麼水平。」

「這個學期,不光是我,所有老師對你們也沒有太多的期盼,別的班完成100%,你們完成30%就夠了!」

「現在看看你們自己的分數,現在這個分數,就是你們離30%還差多少。這張卷兒不拿100分兒,你就等于在傻子題上丟分兒!」

「」

「」

「」

大伙兒臉都綠了,嚓!難怪這麼高的分數,原來不得100分就是傻子題不過關唄?

汪國臣︰「明白了嗎?」

「我不管你們願意不願意學,能不能學得進去,但最起碼不能當個傻子吧?」

「咱又不比誰少個腦袋,不求你和別人比,但得給自己一個交代。」

「是不是這個理兒吧?咱不當傻子,好吧?」

不等十四班眾反應,「還有一個事兒!」一指身後一牆之隔的一班,「我是一班班主任,但我不希望十四班和一班進行攀比攀比,沒有必要!」

「當然,我不覺得你們比一班的學生笨,但是你們也肯定不比一班的學生強!」

「所以,別去比較,更別在學習上比較!沒那個必要,做好咱們自己!」

「現在,上課!講卷子,先把初中的基礎知識吃透再說。」

汪國臣這話說的是極有水平,既不傷學生的自尊,又

好吧,你不廢話嗎?

你要不提可能真就沒人比,有病啊?和人家比啥比?

但你非得說出來,這特麼不就是黑了心了嗎?

本來就沒想這個事兒,讓你這麼一提,不想比也有點想較勁的了。

再說了,你這話乍一听吧,沒啥問題,真敞亮。

可是。細特麼一琢磨。怎麼那麼不中听呢?

啥叫傻子題?

啥叫「離不丟傻子分兒」還有差距?

方冰看著自己那張卷兒。100分兒,他得了81,本來挺美的,怎麼突然就不香了呢?

我特麼離不是傻子還差19分呢!

不管底下怎麼想的,反正汪國臣說完了,有听進去的,也有听不進去的,開始上課,就講那張卷子。

講的大伙兒有點無語。

好吧,這張上面都是初中代數知識,而且是初中代數里的基礎知識,真的就是傻子題。

就是老師一講,你發現自己做錯了,就想抽自己兩個嘴巴那種。

再加上汪國臣的水平真的不是蓋的,幽默,而且很會抓學生心理,總能撩撥得你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更過分的是,他特麼能把人生哲理揉到代數題里去。

你受得了?

比如,卷子里有一道涉及到幾何的證明題,要用到點、線、面的定理。

汪國臣一邊寫著板書,一邊絮叨,「這個學習啊,做人啊,做事啊,包括做題,都是一個道理。」

「你就說這道題吧,點多了就成線了,線多了就成面兒了。」

「學習做題也是一樣,你把一個一個點補足,就能連成一條線,如果把一條條線畫均,那不就是面了?」

「有了這個面兒,那你還怕啥學習?怕啥高考?一步一個台階不就上去了?」

「」

「」

「」

十四班眾都听傻了。這你都能教育一下?無孔不如唄?

可偏偏好有道理的樣子啊!

等汪國臣下課走了,下節課是羅艷的,羅漂亮那就更絕了。

至于怎麼收復十四班眾,這就不是個問題好嗎?

就羅漂亮那顏值,上她課就沒有不精神的。

汪國臣還有點說教的味道,可是羅漂亮就不用了,一點架子都沒有。

半節課就能跟十四班處的像姐妹一樣,不知不覺已經讓她唬弄出去一整個黑板的板書。

你還得跟著她記,密密麻麻全是知識點。完事兒拿著教鞭,裝嚴肅,挨個檢查課堂筆記。

你就說,你記不記吧?

攤上這麼個賴皮老師,連王東都忍著不耐煩,胡亂記了一點。

羅艷講的同樣是那30%,同樣是傻子知識。只不過,她比汪國臣更有手腕兒。

汪國臣下課沒留作業,知道這幫混蛋小子留了也沒幾個給他完成的。

羅艷則是仗著顏值高,關系處的好,「留點作業不過分吧?老師可難了,你們得仗義一點哈,誰不做明天就罵他!」

大伙兒拿她一點招兒都沒有,最後留了英語作業。

也不多,一個語法,五個單詞,背下來就行,明天檢查

再下一節課是劉卓富,老劉又是另外一個風格,很嚴厲的。

誰讓他把齊磊治的服服帖帖呢?其他人也不敢造次。

而且,老劉的課更簡單,其實也更輕松。

同樣不急著拿進度,「這個星期,咱們專門講作文,而且只講開頭和結尾!」

可謂簡單粗暴,直接在黑板上寫了個作文題,簡單的講了一下看題作文的解題思路,以及可以發揮個人想象力的地方。

最後就是,「寫吧,下課前交上來。」

基本就等于啥也沒講,啥也沒干,就給大伙兒留了個課堂作業。

這玩意對齊磊來說根本沒難度,十分鐘搞定,而且寫非常之不錯。

算是第一個交上去的,劉卓富當場批閱,當場點評,「還行吧,回去吧!」

齊磊︰「」

眼珠子沒瞪出去,這就完了!?老子寫這麼好,不當個範例表揚一下嗎?

劉卓富︰「咋地?有事兒?」

齊磊一腦門子黑線,灰溜溜地回去,且怨氣滿滿。

看的十四班眾一個個幸災樂禍,好不快活。

班頭兒克星,不是瞎叫的

有齊磊這樣兒輕松搞定的,也有為個開頭結尾就想到掉頭發的。

比如王東,說實話,哥們真不是學習的料。

三堂課,也就英語被羅漂亮撒潑賣萌給鬧的,應付著記了點筆記。

代數,雖然那些題在別人眼里可能簡單,可他就覺得是鬼畫符。代數老師就算說出花兒來,他也沒听進去。

到了這個作文,那就更難受了。

本來覺得不就是個作文嗎?還就寫開頭結尾,多大個事兒啊?

可是拿起筆就不會了,憋了半堂課,就憋出一個作文題目。

《陽光下的向日葵》

好吧,劉卓富的作文題就是陽光下的向日葵,一個字不差。

作文題的用意是根據陽光下的向日葵,引申出來的意境構思你的作文。

比如說,向陽而生啊,挺拔生長啊,永遠面前陽光啊,等等等等。

可是,王東是真特麼的不會啊!

又憋了半堂課,眼瞅就下課了,王東放棄了,全篇就三句話︰

題目︰《陽光下的向日葵》

開頭︰陽光下的向日葵

結尾︰陽光下的向日葵!!

自己都有點看不下去,低著腦袋,心虛地交了上去。

卻沒想到,劉卓富一看,登時大喜,「這個好!!這個是最好的!」

王東︰「」

懵了,你眼瞎啊!?還是看我不順眼,在這說小話諷刺我呢?

特麼三句陽光下的向日葵,哪好!?來你告訴我,哪好!?

此時,王東就站在教室前,劉卓富則是轉身面向黑板。

「來,大家都抬一下頭,咱們一起來看看王東的作文好在哪!」

說著話,在黑板上寫下了三句︰陽光下的向日葵。

噗!!

齊磊差沒噴了,心中大罵,真好啊!老劉你是真行啊!就特麼昧著良心夸唄?

不過,這場景咋就這麼熟悉呢?

而劉卓富面對全班的目光,還有王東復雜的神情,呲牙一笑,「不知道哪好是吧?來我告訴你們!」

「記住了!!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作文題,只要是這一類的題目,你們第一個想法就是可以套用王東的這個思路!」

「先在開頭和結尾,寫下這兩句,也就是作文題,陽光下的向日葵!這兩句話,最少值10分!」

全班都懵了,特麼寫三遍作文題就值10分的?鬧呢?我們又不傻,沒那麼好騙。

「不明白?」卻見老劉笑著,「那好,我給你們加幾個字,你們再看一看。」

「第一段開頭︰」

「陽光下的向日葵挺拔茁壯,是我最喜歡的植物。」

劉卓富一邊講,一邊寫,「後面你們知道不知道要怎麼寫?」

大伙兒不自覺地被調動起來,感覺加上這幾個字確實有了思路,這就是最常規的作文寫法嘛,不稀奇,每個人都能繼續往下編一點。

劉卓富繼續道︰「你還可以寫︰陽光下的向日葵多像現在的我們」

「有思路了沒有?」

大伙繼續點頭,好像有了一點。

把自己比做陽光下的向日葵,接著往下編唄。

劉卓富繼續,「還可以是︰」

「陽光下的向日葵,是陽光下最挺拔的花朵,寓意非凡。」

「有思路沒有?」

「有!」這回已經有人已經開始回應老劉了,確實有思路了。

「那麼,好!」劉卓富動作大了起來,笑意更濃,感染力也更強。

「中間咱們省略哈,只說開頭和結尾。不管中間寫什麼,不管是記敘文,還是議論文,是寫物,還是喻人。」

「假如你中間寫完了,就剩最後一句了,就還用這句話,在前面加幾個字,大伙看看效果。」

「比如,全篇寫完,你在最後加一句總結性的文字︰這就是陽光下的向日葵!」

「再比如︰這是我愛的陽光下的向日葵!」

「這就最美的陽光下的向日葵!等等等等。」

「發現了嗎?和開頭怎麼樣?首尾呼應了沒有!?」

大伙兒這回應聲的更多,「呼應了!」

「對嘍!」

老劉點著頭,最後總結︰

「不管你中間是怎麼填鴨的,閱卷老師只要看到這個開頭和結尾,首尾呼應,說明你的作文已經是一個整體,就會多拿分!」

「明白了嗎?」

「」

「」

「」

大伙兒都听傻了,王東都要听哭了!!

我,我特麼好像沒想那麼多吧?咋就咋就成這樣兒了呢?

不但王東自己臉色變了,全班看王東的眼神兒也不一樣了,這孫子挺會寫啊!

也就齊磊無語問天,老劉啊老劉,你咋就不給換個招數呢?又忽悠瘸一個!

再說了,不是很敷衍的一堂語文課嗎?不知不覺,這可能是今天十四班听的最認真,學到東西也最多的一堂課了。

只是齊磊不知道,這還沒完呢!

一下課,方冰登時轉過身給了王東一下子,「行啊,老王!沒看出來,你還有寫作天賦呢!」

王東瞪著眼珠子,我滾你大爺的!

我有嗎?

有嗎?

也許

有?

齊磊看在眼里,簡直沒臉見。

當初的我,是不是就像王東這麼傻啊?被老劉玩弄于股掌之上啊!

一上午就這麼不知不覺的過去了,中午放學鈴一響,前面老師喊下課,十四班居然沒人動。

所有人都往那兒一垮,有點懵。

放學了,可以啃飯了,可以回家了,兩三個小時不用上課了,可是,咋就歡月兌不起來呢?

突然發現,這一上午神精就沒放松過,連溜號兒都好像少了,八輩子也沒這麼認真上過課啊!

「不行不行不行,太累了太累了!」方冰和董偉成咋呼著,「這幾個老師有點邪性啊,老子受不了了!」

這幾個老師確實厲害,劉彥波那幾頭拍馬也趕不上。

但是,老師再厲害也得自己有那個心思,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被老師拽著跑,勉強學一點可能沒問題,但是指望老師一直拽著你走?

不太現實!

十四班現在還是被動的,多數人不想學習。

就像現在,只一個上午就有點意志消沉,無心戀戰了。

「嚓!!」方冰又開始扯沒用的,「我有點後悔了,黑寡婦其實也挺好。」

「去你大爺的!」王東一腳踹在他椅子背上,「她好,你找她去啊!」

方冰登時不再瑟,「說著玩的,你們咋回事兒?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呢?」

前面楊曉指揮吳寧,「去!讓他閉嘴。」

方冰︰「」

見他不咋呼了,消停了,楊曉這才長出一口氣,回身瞪著齊磊,開始咋呼︰「不是渣滓洞嗎?不是放羊嗎?」

「酷刑呢?」

「虐待呢?」

「來啊?你倒是來啊?老娘等著呢!!」

哭喪著臉︰「怎麼成為中華崛起而讀書了?」

騙子!!楊曉覺得十四班都是騙子,尤其是老師,都是騙子。

總之,十四班眾都有點慌,照這麼下去,日子比劉彥波在的時候還難過啊!沒自由了啊!

可是一到下午,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兒。

發現自已膚淺了啊,劉卓富絕對比劉彥波強一萬倍!!

為什麼呢?因為體育老師痊愈了。

準確地說,是他們班的體育老師還在生孩子,但是進產房之前,還關心了一下十四班,叫了個代課的。

至于這個代課的,正好是一班生病的體育老師。

你就說,巧不巧?

下午第一節課就是體育,而且是十四班和一班都是體育。

結果,汪國臣到一班轉了一轉,「體育老師生病了,我來代一節課。」

一班眾︰「」

十四班這邊,劉卓富在打預備鈴的時候也來轉了一圈。

本以為他也是來代課的,可是老劉進教室就皺眉,「都在屋里坐著干什麼?體育課,沒看見是吧?等著我叫呢!?」

還挺硬氣,硬氣的讓大伙兒以為不上體育課就是最大的犯罪一樣。

然後,老劉又說了一句話,「咱班立個規矩,只要其他課不出問題,不給我惹禍,體育課一律照常上,該怎麼上就怎麼上!」

正說著,一班「生病的」體育老師抱著足球、籃球就進了教室。

「怎麼回事?外邊列隊去啊!是不是怕曬啊?要不,自習?」

轟的一聲,十四班眾差點沒把房蓋頂開,嗷嗷叫的往出跑,生怕晚了一點。

一邊跑一邊喊,「老劉威武!體育老師威武!!」

董偉成還接了一句,「我我我我,我等!!誓誓誓誓死死,效忠!」

一班眾︰「」

隔著窗戶,隔著牆,都听得見十四班的咆哮,咋有點羨慕呢?

算了,我們不羨慕,我們是好學生,我們也想上體育

啊呸!我們想上汪老師代課的自習!

————————

其實,無論是好孩子,還是壞孩子

好吧,真正壞的暫且不說,關鍵是,十四班眾似乎也沒壞到無可救藥的地步,他們要的其實很簡單,被重視,被看到。

別管老師們到底存的是什麼心思,是逼著他們學,還是怎麼樣,可哪怕一點小恩小惠也足以讓他們歡呼雀躍,甘願背叛原則被動地學一點。

用成年人的眼光來看,可能就是傻,可是對于十六七歲的年紀來說,有些人卻是義不容辭。

只是一個體育課的問題,至少在一部分十四班眾的眼里,劉卓富的形象一下就高大了不少。

這個老師懂我們啊!這個老師夠意思!

多多少少還是要給個面子的,上其他課還是能收斂就收斂,能听就听一點。

就是如此單純,如此的好唬弄。

當然,還是那句話,想讓十四班甘心情願的學習,上進,往前沖,那還是想多了。

之前章南就說過,想徹底改變他們的想法,讓他們發自內心地沖,老師是沒用的,老師最多只是一個輔助作用。這得靠他們自己,也就是潛伏在他們中間的齊磊。

這才是章南的完美計劃,並沒有指望齊磊一個人來扭轉乾坤,他也只是章南模透學生心理,對癥下藥的一個組成部分罷了。

生活還在繼續,曾經讓十四班絕望的高中生活,似乎也不再那麼難過。

倒是累了一點,不過,新老師的新鮮勁兒還沒過,還能拽著他們往前走一段。

而做為「鯰魚」,攪屎棍的齊磊,則充分吸取了之前的經驗。

謀而後動,先潛伏著吧!

——————

十一號,下午最後一節課之前,劉卓富突然而至,招呼十四班出來列隊。

大伙兒不知道怎麼回事,出了教室,發現一班也在列隊。然後由兩個班由體育委員帶著,奔主樓而去。

路上還在奇怪,好像只有高一才有這個待遇。

初中部還有高二、高三的學生依舊進進出出,啥事兒沒有。

「啥情況?」有人不解地在隊列里發問。

可是劉卓富只是傳達了一下命令,讓王東把人帶到一樓的老師辦公室。

之後就走了,也沒說到底要干啥。

一直到進了主樓,才發現不光是十四班,高一全在教師辦公室外排隊,而且是男女生分開。

一般這種情況小學時還比較熟,打預防針或者吃糖丸兒的時候都這麼干。

初中時就不是了,防疫站的都到教室里來打。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情況。

齊磊皺眉看著吳小賤,「不會是又特麼弄大合唱吧?」

正說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女老師從辦公室里出來,齊磊和吳寧一看,登時就確認了,因為那是他們初中的音樂老師,楊老師。

哥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點了點頭,基本就是板上釘釘了。

你想啊,線索很明顯了。

快十一國慶節了,尚北幾乎年年搞這種讓學生深惡痛絕的合唱比賽。

各學校,基本就是出一個學年,挑選一個百十多號人的合唱隊,練上幾首革命歌曲,再玩上一點花樣兒。

什麼多聲部啊,伴舞啊,手里掐著假花一邊唱,一邊來點團體操動作啊!

反正就是那一套,賊傻,還賊熬人。

誰要是選上,一直到匯演之前這一段兒就別想消停。

學歌、合練、記動作,一兩百號人擠在一個用桌椅板凳搭的臨時台子上,還是九月份的大熱天。

你就想吧,老遭罪了。

小學的時候還覺得挺新鮮的,願意參加。到了初中,大了一點就不願意去了,哥仨一般在選人的時候都假裝唱歌跑調兒,蒙混過關。

此時,方冰他們還不太知道怎麼回事兒,見齊磊和吳寧似乎在密謀什麼,趕緊貼上來問,「咋回事啊?」

齊磊,「好像選大合唱,一會兒怎麼跑調怎麼來吧!」

眾人登時了然,這個年代,合唱匯演誰沒見識過?

下意識清了清嗓子,有的不放心,還試了試怎麼把歌能唱跑調兒。

方冰也在試,結果吳小賤來了句,「你不用,正常發揮肯定不選你。」

方冰瞪了眼,「瞧不起誰呢?哥是歌神來的。」

吳小賤冷笑一聲,不和他辯解,唱《團結就是力量》你都能唱出二人轉的味兒來,還在那掙扎啥啊?

不去管他,和齊磊又對了一個眼色,然後,哥倆緩緩的駝背彎腰,脖子前抻,怎麼看怎麼像倆畸形兒。

楊曉敏銳地發現了問題,偷偷地挪過來,「什麼情況?」

齊磊,「還得選伴舞的!」

楊曉一下就懂了,登時也成了駝背。

伴舞那可是比合唱更要命的活兒。

齊磊也好、吳寧也罷,包括楊曉,都屬于比較高、形象比較好的那種,真去伴舞,那就倒了大霉了。

三人就這麼畸形兒的各自在自己這邊排著,由于男女生是分開來選,所以只能各祝好運吧!

等了二十多分鐘,其間,七班先進去的,唐小奕不用哥倆招呼也知道該怎麼做。

可惜,唐小奕猥瑣著進去,喪著臉出來,一看就是沒裝成。

哥倆問他怎麼回事兒,唐奕眼淚都要下來了,「進去就知道了,哥成伴舞的了。」

吳小賤登時就松了口氣,伴舞的人不會太多,一般男女各十幾個頂天了。前面多選上一個,他們就少一分被選上的幾率。

反正他是不想伴舞,那絕對是大合唱里啊,傻叉的活兒!

終于,輪到哥倆,推門一看,轉身就想跑。

正是初中的楊老師,還有另外一個是曹智麗,也是熟人。

二十歲的一個小老師,去年楊老師家里有事兒,給初三帶過一段時間的課,混的很熟,大伙兒也沒把她當老師,畢竟就比他們大了幾歲。

「完了!」

哥倆登時就裝不下去了,這都是知根知底的,裝也沒用。

吳小賤哭喪著臉,「不是吧?就不給條活路唄?」

曹智麗一看是吳寧和齊磊,登時就笑了。

她個子很矮,也就一米五,站在那還沒哥倆高。

上前一拍吳寧肩膀,「不錯啊,終于有兩個像樣兒的了!你們倆不用試了,一邊等著去吧!」

吳寧一听就急了,「小曹智麗!!不帶你這樣兒的,坑自己人唄?」

卻是楊老師發話了,「少廢話!伴舞多好啊,比和唱隊自由。」

我去你的吧!

吳寧在心中大罵,伴舞還好?伴舞是最二的,好不啦?

舉個栗子吧!

前年二中的男伴舞,演的是工人階級,服裝是白背心工作褲,脖子上還扎了條毛巾。

去年的男伴舞,裝的是陝北老農民的形象。

把前年的白背心剪開,縫了一排羅漢扣就成馬甲了,工作褲剪成七分褲,露個小腿肚子,毛巾從脖子改到了頭頂。

你就想吧,那得有多大的心髒,才能下得去眼。

哦,對了,還得化妝呢!

粉底加腮紅,再來個紅嘴唇兒。

「嘖嘖」

吳寧心說,剛笑話完唐小奕,怎麼就遭了報應呢?

趕緊給齊磊使眼色,你想辦法啊?你要是不想,我可想了哈?

什麼肝炎肺結核,腿折了做手術,吳小賤真的干得出來。

齊磊也急,他也不想出那丑。

奈何遇到這麼兩個熟人就不好弄了,急中生智,突然眼前一亮。

「楊老師,要不我們也別伴舞了,伴奏行不?」

吳寧︰「」

楊老師︰「」

曹老師︰「」

三人都是一怔。

吳寧︰你真特麼是個小天才啊!對嘛,伴奏啊!伴奏可以。

「伴奏?」楊老師一怔,「伴什麼奏?」

齊磊,指著自己,「我!!還有吳寧,還有唐奕,還有一個我班同學,我們四個可以伴奏,現場的。」

這應該是最好的解決方案了,不用唱歌,不用扮傻,旁邊一坐,敲敲打打。

此時,楊老師又皺起了眉頭,有些不相信地打量著齊磊,「你們?能行嗎?」

楊老師還真不太信。

首先,尚北是小地方,學音樂,且學的好的本來就不多。每年合唱匯演都是錄好的伴奏帶,到時候一放就得了。

實驗中學那邊倒是有幾個多才多藝的高中生可以現場伴奏,也正因為如此,實驗中學年年都壓二中一頭,在合唱匯演的得優秀合唱獎。

當然,二中也不差,也有殺手 ,但卻只是在幕前的串場節目上有優勢。

總之,還是比合唱獎差了一點意思。

要是要是齊磊他們真能伴奏,那確實是個意外之喜。

楊老師嚴肅了起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你們真能行!?」

「真的!!」齊磊點著頭,「肯定行!不信您可以檢驗一下嘛!」

放在以前,齊磊不敢應,可是現在,有楊曉在呢啊!

她一個人就能把這事兒辦了,那都不叫事兒。

楊老師見齊磊如此篤定,也是信了一半兒。

最後和曹老師商量了一下,然後道︰「這樣,.你們需要什麼樂器?我想辦想先借過來,你們先試試。」

「但有言在先,如果我不滿意,那就乖乖給我伴舞去!」

對此,齊磊一樂,「不用借,我們有!」

全套的電聲樂器,鬧呢啊?

這讓楊老師更為驚喜了,樂器都有,那就說明是真的會,有點靠譜了。

「那這樣,我去和你們老師請假,晚自習不用上了。晚上你們帶著樂器來四樓的文體室,咱們先試試!」

「行!」齊磊一口答應下來,為了不伴舞也是拼了。

出了辦公室,哥倆都松了一口氣,十四班眾以為他倆蒙混過去了,「咋樣?怎麼混過去的?」讓他倆傳授一下經驗。

結果,吳寧陰森一笑,來了句,「合唱隊和伴舞都招滿了,不用裝了。」

「哦去!!」

方冰他們登時松了口氣,一個個直起腰板兒,「嚇死我了。」

隨後,大搖大擺地進了辦公室,等出來的時候,「吳小賤,我干你大爺!!」

而哥倆早就跑沒影兒了。

在主樓外看見了唐奕,這家伙郁悶著呢,想著哪弄個病假條兒去?反正他不想伴舞。

得知齊磊已經搞定了,不但自己搞定,哥仨加楊曉都逃過一劫,那個激動啊!

「哥啊,你是我親哥啊!」

正美著,楊曉也出來了。

唐小奕有心逗楊曉一下,「曉兒,咋樣?不會中招了吧?」

就楊曉那個瘦瘦高高,一看就有樣兒的身材,不進合唱隊也肯定進女伴舞。

卻沒想到,楊曉鄙夷地一撇嘴,「像你那麼廢物?姐進去就說我有哮喘,天生的。老師二話沒說,就讓我出來了!」

「哼哼!」楊曉很是得意,「我機智吧?」

齊磊︰「」

吳寧︰「」

唐奕︰「」

時間凝滯了有十幾秒。

「那什麼?」吳小賤突然開口,對唐奕問道,「你渴不?我請你喝可樂。」

唐奕,「渴!渴死了!」

和吳小賤起身就跑,「那什麼,你倆先聊著哈,我們去買水。給你倆帶回來,不用謝了。」

一溜煙兒的就沒影兒了。

楊曉還挺奇怪,「這倆有病?」

看著齊磊,「你是哭呢?還是笑呢?」

齊磊也不知道他是哭還是笑,「那什麼,跟你說個事哈」

「說!」

齊磊整理了一下語言,「是這樣的,我覺得吧,二中的榮譽高于一切!」

楊曉︰「」

齊磊︰「我們做為二中的一員,應當發揚主人翁精神,本著二中為我,我為二中的原則,為我們的母校做出貢獻!」

楊曉皺著眉,「你在說啥?」

齊磊繼續義正言辭,「我在說,榮譽!」

「我在說責任感!」

「我在說二中這次合唱匯演,只許贏,不能輸!!」

「所以,我認為,我們要做點什麼。」

「比如比如」

「比如給合唱隊伴個奏啥的,你肯定是樂意的吧?」

楊曉︰「」

楊曉明白了,她大概有點明白了。

一步沖上去,一把掐住齊磊的脖子,絕望搖晃,「你個混蛋王八蛋!說,是不是把老娘給賣了?」

「我好不容易才混過去的啊!!!啊啊啊啊啊!!」

遠處樹叢後面,唐小奕和吳小賤看著,砸吧著嘴,「嘖嘖,幸好跑的快,太凶殘了。」

半個小時之後,唐奕和吳寧屁顛屁顛的跟在楊曉身後。

吳寧︰「曉兒啊,我覺得吧,這事石頭確實有點缺德。但是,為了二中,為了兄弟們,你得犧牲啊!」

唐奕,「就是就是,石頭這回確實不地道!但是,他話已經說出去了,咱們做為兄弟,不能拆他的台啊?否則,二中他是沒法混了。」

楊曉瞪了他倆一眼,「你倆也不是好東西!!」

說完,憤憤地鑽進一輛電三輪。

吳寧、唐奕趕緊追,「曉啊,你上哪兒去啊?你不能走啊!你走了,兄弟們可遭殃了啊!」

沒了楊曉,他們就得回去伴舞,那是萬萬不行地!

楊曉惡狠狠地甩下一句,「我回家拿琴,都給我滾!」

「哦哦!慢走哈!等你哦!」

送走楊曉,唐奕和吳寧又突然有些激動,看著齊磊。

「四樓文體室,那咱們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順地炸樓了!?」

文體室里只有一套音響,開運動會、師生大會用的那個一人來高的大家伙。

嘖嘖,要是插上那玩意來一段兒德國戰車?

哈哈,整個二中都得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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