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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走街串巷的游醫招攬客人, 寒來暑往的很辛苦,當然不如得到宮廷女醫的頭餃,在家里舒舒服服的等著貴客來邀請過的輕松自在, 賺的還多,還能乘機結交權貴,可謂是一步登天。

陸炳這樣幫她,魏采薇很意外, 她重生一世, 三天就解決了仇人,打算守護汪大夏——嚴世蕃自有一群仇敵和政敵將他絆倒,何況她已經和未來的李太後李九寶結了善緣,所以她這一世沒有進宮當宮女的打算。

但是陸炳卻給她可以出入宮廷的機會, 還給她鋪了宮廷女醫的前程, 此事對陸炳而言, 只是舉手之勞, 但是對她而言, 無疑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兼顧了守護汪大夏、前途還有復仇。

還有這等好事?

為什麼要幫我?魏采薇拿著空白的花名冊,無功不受祿, 陸炳是個長袖善舞、四面討好、油滑的官場老油條,歷代錦衣衛指揮使有著不得善終的魔咒,從洪武年間第一個錦衣衛指揮使毛驤被凌遲開始, 絕大部分指揮使都重復了毛驤的命運,很少有人善終。

但是陸炳做人留一線的原則, 好像可以逃月兌這個魔咒。

可是,我一個小小的游醫,沒有什麼利用價值, 他犯不著如此用心的幫我啊。

魏采薇思來想去,說道︰「多謝陸大人舉薦,民女給錦衣衛那個燒眼楮的粉末配方就不要錢了。」

就是翻牆縱火、圍魏救汪大夏那晚她用的防身粉末,陸纓覺得有用,要買下配方給錦衣衛使用。

陸炳一听,就曉得魏采薇不想欠他的人情,說道︰「好吧,那就不給你銀子了。你回去好好準備御醫的會試。你年紀太小,御醫有輕視之意,考的必然細致嚴苛一些。你若技不如人落選了,我也沒法幫你。將來供內廷的貴人們傳喚,可不能出半點差錯。」

魏采薇應下。

魏采薇填了表,閉關苦讀,準備御醫會試,每日除了給丁巫問診調理藥物,一應煎藥等活計都交給別人去做。

其實醫術高低和看過的病人、積累的經驗有關,魏采薇年紀小容易被輕視是因別人覺得她經驗尚缺,不敢相信,而魏采薇有上一世行醫三十多年的經驗,醫術自然不比那些四五十歲經驗豐富的醫婆差。

魏采薇欠缺的是醫書上需要死記硬背的知識,必須閉門苦讀。

別人也就罷了,汪大夏一听魏采薇要進宮當女醫就坐不住了,跑到魏采薇那里,「……一入宮門深似海,你進去了,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魏采薇低頭看《金匱鉤玄》婦人科的醫書,「不是進宮,是在司禮監留名,等待內廷征召,我平日還是住在甜水巷的。」

汪大夏心急,沒听明白就趕過來了,現在听到魏采薇的解釋,放下心來,「你就要變成名醫,從此酒香不怕巷子深,必有人重金來請,再也不用搖著虎撐走街串巷。」

他還是個病人啊,不能打他,魏采薇耐著性子說道︰「你再打擾我背書,一旦御醫會試落選,還是要搖虎撐滿大街轉悠尋找客人的。」

「我這就走,不打擾你。」汪大夏來去如風,一點都不像有傷病。

到了傍晚,魏采薇吃晚飯的時候,汪大夏乘機過來,雙手背在身後的腰間,身上有一股濃烈的香火氣息,「猜我今天去了那里?」

魏采薇湊過去吸了吸鼻子,「去廟里燒香還願去了?」

汪大夏揚了揚眉毛,「那個寺廟?」

魏采薇吃完飯還要看書,說道︰「別賣關子了,我沒功夫猜來猜去。」

汪大夏坐在她身邊,獻寶似的把一個符牌送給她,「我去文昌廟給你求了個符。听說春闈的舉子考試前都去拜文昌君,保佑金榜題名。」

魏采薇哭笑不得,汪大夏不僅怕鬼,還十分迷信,「這個跟我有關系嗎?」

「都是考嘛,考狀元也是考,考宮廷女醫也是考,文昌君難道只保佑男的,不保佑女的?這般偏心眼?」汪大夏把符牌塞進她手里,還模出一個紙條,「我還為你求了個簽,你看這簽語上寫著——」

「今朝佳景樂熙熙,回億讀書與誦詩。數載寒窗和篤志,春風緩步上丹樨。」

魏采薇看著這半文不通的歪詩,「你看這上頭也寫了,不經歷寒窗苦讀,如何登上宮里的丹樨?拜神求符沒有用的,還是得靠苦讀。」

汪大夏說道︰「門口解簽的道士說這是上上簽呢,說什麼山東人劉廷英,男扮女裝賣身葬父母,被一個大戶人家買走了,當做丫鬟送去服侍小姐,結果與小姐私定終身,小姐放了他自由,他考中狀元,與小姐結為夫妻。」

魏采薇笑道︰「戲本子上說的你也信,科舉考試查三代籍貫,曾經為奴籍連考試的資格都沒有,還中什麼狀元。」

汪大夏說道︰「至少寓意是好的嘛。」

汪大夏又模出一個青瓷瓶子,「這是符水,從解簽的道士手里買的,在文昌君前供奉了一年,可靈了,誰喝誰中。道士看我虔誠,才賣給我的。」

汪大夏真是小事糊涂,魏采薇說道︰「一瓶死水放一年,當然是誰喝誰中——中毒的中。你莫要再花這些冤枉錢了。」

汪大夏說道︰「神佛這種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兩個聯手斗周小旗那晚,我就是把銅佛扔在樓梯處才得以月兌身反制周小旗的,這就是神佛保佑。」

魏采薇不好撫了汪大夏的一片誠意,說道︰「好好好,你說的都對,符牌我會戴在身上,符水我灑在花盆里,借一借文昌君的福氣。」

「這就對了,給我給你戴上。」汪大夏站起來,拿一根紅繩栓著符牌,掛在魏采薇的脖子上。

到了夜里掌燈的時候,汪大夏又來了,拿著兩根像嬰兒手臂那麼粗的巨燭。

他把蠟燭點燃,一左一右放在書桌上,「夜里看書費眼楮,這樣就亮堂了。」

魏采薇坐在書桌中間,看著左右兩根白色巨燭,頓時覺得自己像一個供奉的牌位。

到了深夜,魏采薇的窗戶還是亮著的,汪大夏又來了,端著一海碗熱騰騰的面條。

「來,吃宵夜。」

魏采薇確實有些餓了,舉起筷子,看到面條上面堆成小尖的菜碼,全是像豆腐腦一樣的白色膠質的物事。

「這是什麼?」魏采薇問。

「腦花面啊。」汪大夏說道︰「吃啥補啥,三頭豬才得了這些腦花,趕緊乘熱吃。」

魏采薇放下筷子,「我不吃內髒下水的。」

汪大夏急道︰「我都給你炖了,飯堂師傅說這個最補腦子。」

魏采薇嘆道︰「我不吃這個,就像你不吃香菜一樣。」

汪大夏最討厭香菜。

以己度人,汪大夏沒有再勸,問︰「你想吃什麼?」

魏采薇知道如果她不說什麼,汪大夏會一直問下去,說道︰「夏天當然是吃蓮子了,來個蓮子羹。」

「就這?」汪大夏問︰「這個吃不飽吧。」

魏采薇說道︰「加點銀耳。」又把面碗推到汪大夏跟前,「你辛辛苦苦找到了三頭豬,不要浪費,你把腦花面吃了吧。」

我看你才需要好好補補腦子。

一個月後,丁巫康復,暫時還留在京城,司禮監安排了魏采薇進宮會試。

汪大夏趕著馬車,送魏采薇到西安門,看著她走向宮門。

明明知道她下午就能考完出來,汪大夏還是有些擔心,巍峨的宮門就像一個巨獸張大嘴巴,將魏采薇吞噬。

奇怪,這地方我怎麼覺得好眼熟,好像曾經來過似的。

魏采薇心有靈犀,感覺到了汪大夏擔憂的目光,她轉身,回頭,扯著脖子上的紅線,將他從文昌廟里求來的逢考必中的護身符扯出來,給汪大夏看,要他放心。

這個對于怕鬼迷信的汪大夏而言,比什麼千言萬語都管用。

這一招果然有用,汪大夏停止了胡思亂想,覺得魏采薇全身都罩在晨光里,是文昌君庇佑,腳下的石板路泛著金光,一步步都是青雲路。

此去必中!

汪大夏對魏采薇微笑點頭,揮了揮手,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

魏采薇看到他的笑容,這一個月寒窗苦讀的辛苦似乎煙消雲散,要抓住這次機會,快點變得強大起來,守護他的快樂。

女醫會試在西安門的內府,也叫做女乃/子府,是皇室挑選供養女乃娘的地方。每當有後妃或者王府的妃嬪懷孕,內府就會在京城挑選女乃娘,送到內府進行選拔,然後養在內府,每天供給雞鴨魚肉好生調理身體,為將來乳育皇子皇孫們做好準備。

但是嘉靖帝已經老了,皇宮里的八個皇子最後只活下來兩個皇子成家立業,裕王朱載有過兩子兩女,全部夭折;景王成親至今還沒有孩子。目前兩個王府都沒有嬪妃懷孕,所以女乃/子府最近一個女乃娘都沒有,空蕩蕩的,很是冷清。

各地衙門選來的女醫約有五十幾個,看年齡都在三十歲以上,四五十的居多,且皆是寡婦或者已婚婦人打扮,魏采薇這個只有十七歲的小寡婦格外顯眼。

周圍有內侍小聲議論︰

「……年紀也忒小了。」

「這是走了那個公公的門路?」

「噓,小聲點,是陸大人舉薦的。」

魏采薇眼觀鼻,鼻觀心,不理會這閑言碎語,走到考棚,先筆試,考的都是婦科,第一題是「論經漏不止」,這題魏采薇在醫書《蘭室秘藏》里見過,思索片刻,提筆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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