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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含戚在車內閉目听著車外的雨水打落聲, 隨著那 啪聲,手指有節奏地點在鼓點上。

不久前,派森的總經理打了電話給他報告工作進展, 最後提到了特別看中的一個項目, 被謝氏的小少爺給截去了。

就在此時, 天氣肉眼可見的起了變化, 前一刻晴空萬里, 後一刻忽然烏雲密布,中間的過度僅幾秒。

從氣象學來看, 這並不符合常理,反而像古代戲文里說的異常現象,比如…六月飛雪。

當然, 總經理口中「截」的表達方式不夠規範, 因為向來都是派森如餓狼般搶佔別人的地盤,他們看中的, 無論什麼先來後到,那都是他們派森的。

這次相反, 被別人捷足先登, 對于沒以低價拿到未來很有前景的項目, 如何能舒服。總經理覺得那邱項是個程序做傻了的榆木,根本不懂什麼叫利益最大化。

最不甘心的是,輸給一個不經商只是玩票興致的紈褲子弟。

「吳董,這個app視頻看著普通, 但若是運作的好,稍加整改升級, 對整個市場都有沖擊力。」那總經理越想越覺得錯失一顆金蛋。吳含戚作為董事長, 更多的是把控公司總體戰略規劃和方向, 這樣一個小項目根本不會在意,但專門在這個領域部署多年的總經理卻是能看到fun不一樣的潛力。

「既然對方選擇了榮京個人入股,就說明你開的條件不足以吸引到他。」吳含戚雅致的語氣透著一絲動人徹骨的鋒利,「你該問問自己,為什麼拿不下,而不是向我抱怨自己有多麼…無能。」

「吳、吳董。」對方這才想起來,是在和誰說話。

「回去好好檢討,我不希望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吳含戚看了眼驟然變化的天氣。

這才有了剛才的一通電話。

去機場的路上必經主城區,而謝氏主樓就在最熱鬧的cbd商圈里面。拐個彎就能路過一下,走之前他本就打算拜訪謝氏。

吳含戚有老一輩禮數周全的習慣,不然也不可能哪里都是對吳氏風評的贊揚。

當然,也是順便看看印象里無趣又懦弱的小家伙,如今的巨大變化。

听著這次收購的情況,榮京讓人刮目相看。

在玻璃上不斷飄落的雨點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吳含戚打開手機,調出追蹤圖,地圖上的小紅點果然就在附近。

看來是本人,發情期結束了?

沒多久榮京也走了出來,兩人有說有笑。

期間沒什麼曖昧,但肢體語言卻無聲地傳遞著兩人關系和睦,倒是沒想到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會認識。

「開上去。」吳含戚吩咐司機。

榮京與顧希正在焦灼的時候,突然一道聲音徹底打散了他們之間若有似無的氛圍。

兩人幾乎同時看向發聲源,坐在車內的吳含戚好整以暇地望著雨中對視的兩人。

當顧希看到吳含戚那張臉時,瞳孔一縮,緩緩退後了半步。

其實吳含戚曾經幫了他大忙,對他的舉止都是點到即止。

他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好人,可前車之鑒太多,他對吳含戚有一種動物本能的警惕。

听到吳含戚親切淡然地喊著「小京」,顯然是熟識,顧希眼皮狠狠跳了跳。

他有那麼一瞬間,看向榮京的視線疑惑了一下。在經歷過接二連三的事件後,他不敢再冒險,實在是對這一群位高權重的大佬們心有余悸。

可這是榮京啊,恍惚過後,顧希還是沒有動。

榮京沒注意到顧希的步子,只是走上前,看著像是要靠近吳含戚,實則是為了擋在顧希面前,阻擋吳含戚的視線看到顧希。

「戚叔,你該不會是謝叔叔派來監督我的吧。」榮京開玩笑道,謝叔叔就是榮京對謝詹宏的稱呼,他是跟著原主喊繼父的方式。

吳含戚像是沒看到榮京的小動作,道︰「當我很閑嗎?去機場路過,剛好就抓到了一個小撒謊精。倒是你,小小年紀就欺騙長輩,誰給你養成的壞習慣。」

榮京裝純地問︰「撒謊,哪里?」

「很忙,忙不完,」吳含戚頓了頓,又看了下榮京撐著的傘,「忘記帶傘…小京,你在打發叔叔。」

這都是剛才榮京拒絕送機的原話。

「這您可冤枉我了,這不是剛忙完,正準備打電話給您嗎?」

榮京睜眼說瞎話,這表面客套誰不會。

在吳含戚面前榮京更願意裝的蠢笨一點,太聰明了可不好,等著提前被重點關照嗎。

就像今天,吳含戚對他有防備了,他怎麼可能拿下fun。

原著里,吳含戚就是最大的贏家,無論是贏得主角受的心,還是在事業上。

不然五福魚憑什麼那麼肆無忌憚,因為有個好爹。

而且榮京有理由懷疑,雖然標簽是n*p,但最後如果有主角攻,可能就是6x或者五福魚,整個世界的光環籠罩在他們周圍。這對父子的運勢太強了。他截胡別的那些未來潛力股遇到的都是小困難,唯獨遇上了吳家,困難重重。

他一個炮灰,像是在以卵擊石。

啊,擊就擊吧,不然他和謝凌,還有整個謝氏難道繼續走原著的老路嗎。

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

「吳氏和謝氏接下來還有三個可能要合作的項目,我現在可看不出你們的誠意。小小年紀,陽奉陰違。是你這樣,還是整個謝家都這樣?」吳含戚說到最後,臉上柔雅的笑容漸漸消散。

榮京心里咯 一聲,有這麼嚴重嗎。

不就是不想和你這個老人家玩,撒個小慌就有這麼糟糕的後果了,你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也許在吳含戚眼里他撒謊還是其次,但撒謊撒的被當場戳穿,就是不給他吳含戚面子了。

顧希看著站在自己身前,仿佛在替他遮風擋雨的人。

高大修長的身軀,寬闊的背部,不是特別強壯,卻在這雨天里,給了他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哪怕是一剎那,他也不應該懷疑榮京。

「戚叔,我又不是故意的,剛才真的在忙,我哥能作證的。那現在送你去機場,還來得及將功補過嗎?」榮京耍賴地笑著,完全不懼地望著吳含戚的冷臉,「給我一個彌補錯誤的機會唄。」

榮京,猥瑣發育,別浪。

看似示弱,但仔細听就會發現,整個說話節奏實則掌握在榮京手上。

吳含戚看了眼榮京,沒回答,直接打開了門,往里面坐了坐。

意思很明顯,給你一個機會未嘗不可。

榮京轉身對始終安安靜靜的人說︰「你先回家等我。」

家……

顧希眼神微微一震,忽然就拉住了榮京的衣角。

如果是他自己,躲吳含戚還來不及。

但放榮京與對方單獨相處,顧希是不放心的。

要去,就一起去。

特別是,如果撇開前幾年的交集。仔細看看,吳含戚長得一點也不顯年紀。還英俊的一塌糊涂,身上又帶著溫文爾雅的書卷氣質,那些乳臭未干的小年輕哪個能有他這歲月沉澱下來的魅力。

放這樣一個人,和榮京單獨相處?

顧希莫名的有一股說不出的緊張與警惕,以及淡淡的敵意。

他分不清自己的想法,只知道他寧願一起去也不想被榮京丟下。

又是那羽毛般的拉扯力道,每次都軟綿綿的,卻好像在心湖里投下了一顆石子。

榮京巴不得吳含戚沒發現顧希,奈何這一拉扯,吳含戚已經看到他身後的人︰「你朋友?」

「嗯,他比較認生,我讓他先回去。」

顧希卻很固執地拉著榮京,沉默地像個小啞巴。

榮京對這個沒有危機感的小啞巴有點無奈,你知道現在車上的,是什麼品種的狼嗎。

顧希清澈的眼神,望著榮京,好像在說他知道。

吳含戚像看戲似的看了眼顧希,也不知道認出了沒,笑道︰「看起來你這朋友還挺粘人的,一塊上來吧。」

顧希湊到榮京耳邊,小聲說︰「一起回去。」

榮京捂了下被熱氣吹到的耳垂,心底有些熱,又不曉得那熱是哪里來的。

吳含戚的車子內部很寬敞,哪怕後座擠了三個人,也不顯得特別擁擠。

榮京看了眼簡單樸實的內部,又看了眼車窗玻璃,外人肯定不會知道,這些都是防彈材質。

掌握高科技人才的吳氏,與國家都有合作項目,要古代的說法就是皇商、儒商,他的車特別一點也正常。

外面的雨越來越大,仿佛將整個外部世界隔絕,榮京坐在原著的隱形cp中間。

吳含戚與榮京談著他最近收購和入股的公司,像是忘了剛才的沖突,不但指導了一下榮京最近的工作,還說了一些榮京會接觸到的一些企業弱點,以及有幾個高層的弱點。

這種內部消息,不是吳含戚親自接觸過,根本是拿不到的。

榮京是能隱隱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器重,這種器重包含著欣賞與栽培的意思。

這些顧希都cha不進話題,從頭到尾,他根本不懂商業上的事,顧希能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吳含戚也好像沒注意到他這個透明人。

倒是榮京一直在意著到顧希身上的水漬,司機等紅樓燈的時候,要了塊毛巾給顧希。

吳含戚好像這才注意到這個外人︰「你這朋友包裹得還真嚴實。」

到了車內,顧希也沒月兌掉偽裝,而且一直低著頭,看不清模樣。

吳含戚恍若實質的目光掃了顧希一圈,似笑非笑︰「是哪家的公子?」

「不是哪家的,是我學校里的前輩。」榮京選擇說部分真相。

「你哥知道嗎?」

「我交朋友干嘛要讓大哥知道。」

「小京,你是謝家的小公子。對大部分人來說,這個身份就像一塊最美味的蛋糕,誰都恨不得撲上來蟄一口。人心,是最難看透的,懂嗎。」說著,模了下榮京被雨水打濕,有些凌亂的頭發,淡聲教導著。

整段話,沒任何過分的言辭,甚至不是對顧希說的。

但顧希通體寒涼,這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明明車里也不冷,榮京就在他身邊。

但他還是微微抖了抖,顧希閉上了眼。

他知道,對方是在暗指,他不配。

還似乎隱隱地指責,他接近榮京目的不純,那雙儒雅的眼好似能看透一切。

顧希想反駁,但沒有底氣。

他的確不純,發情期的時候,是他使了心機才把榮京留下來。

再說的過分點,第二人格說的沒錯,有些事,就是他內心渴望卻沒有勇氣去做的。

顧希慢慢攥緊了手,握成拳,一言不發。

倏然,一雙溫暖干燥的大手忽然就蓋到他的手上,像是在無聲的安慰。

慢慢將自己的熱力傳遞給他。

[這老家伙,說的什麼屁話,我沒眼楮不會自己看嗎。]

顧希猛地睜開了眼,心底搖曳的草,仿佛要破冰而出。

榮京握緊冷得像冰塊的手,不給拒絕的那種,剛出發情期又淋雨,omega的體質大多嬌弱,他現在更想讓顧希回去繼續和前幾天一樣吃吃喝喝像個小豬仔,現在這都什麼破事。

榮京笑著對吳含戚說︰「您不知道,學長一開始根本不搭理我,還是我死纏爛打才願意理一理我的。我好不容易才能和他接近,您可別嚇跑他。」

顧希︰「……」說的像真的一樣,差點信了。

吳含戚有點意外︰「哦?」

榮京認真地說︰「學長很優秀,做事認真負責,從不喊苦喊累,是我很崇拜的人。他要真想咬我一口,我高興還來不及。」

顧希︰「……」你少來,我是毒。

榮京說笑著,但語氣卻堅定。

吳含戚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倒是沒再提這個話題。

「叔叔可沒說你學長不好,只是讓你好好觀察留意身邊的人。」吳含戚笑著,「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可管不了,是你父親讓叔叔與你說說。看看,果然嫌煩了。」

謝詹宏的確提過讓吳含戚管教一下叛逆的繼子,吳含戚仿佛只是愛護晚輩而已。

接下來,就沒有再說旁的針對性話。

吳含戚就這段時間在上京的話題,與榮京聊了起來。

中途接了一通電話,听到電話那頭的聲音,吳含戚的眉頭挑了挑。

謝紀晟還在拘留所,好不容易賄賂了一個警官,才能打電話給吳含戚。

「吳叔,你把我撈出去吧。謝家不想管我,我聯系不到紀家,不知道是不是聯系被謝凌給切斷了,那混賬,他不是我大哥!果然就沒認過我這個弟弟,我不想呆在這種地方。」

「沒幾天了,忍忍吧。」

榮京還沒意識到自己一直抓著顧希,此刻感覺到吳含戚的語氣不太一樣,想仔細听听電話那頭的聲音。

但吳家是制作電子產品

的龍頭企業,作為董事長用的手機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听到聲音。

顧希的視線沒看過吳含戚,反而專注著听心聲,這是他上車的原因之一,他想確定之前的疑惑。

隨機到了附近車輛里的人,隨機到了榮京,隨機到了司機,唯獨缺少吳含戚的。

他終于能肯定,吳含戚,就是一個沒心聲的人。

雨水的聲音完全掩蓋了電話那頭的求助聲。

吳含戚簡單地說了一句,就掛上了電話,完全不顧那頭的求助。

接下來與榮京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剛才的僵硬冰冷氣氛消散,再次緩和了起來。

車子一路來到機場航站樓,二樓12出口處,一個穿著風衣,戴著墨鏡的青年一眼就看到了吳含戚的車,快步走了過來。

青年示意司機,主動打開車輛後備箱,主動幫忙提出行李箱。

吳含戚下車時,忽然轉頭看向顧希。

顧希來不及收走自己警惕,略帶著敵意的目光。

吳含戚有點意外,仿佛看到了一只被侵犯了領地的小豹子,在警告自己別去接近他看中的獵物。

小榮京知道他心心念念想保護的「學長」,實際上一直在覬覦他嗎?

「舅舅。」青年主動開門,撐著傘在車輛外等待吳含戚。

吳含戚收回目光,看向青年︰「怎麼來了。」

「您要離開,我怎麼能不過來送您?」

青年含笑著說,全身帶著商務精英的干練以及久居歐洲的異國風情,走向吳含戚。

吳含戚輕輕抱了下高大的青年︰「比小魚孝順,這混賬小子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說到小魚,他前幾天問我怎麼看待同性戀,還問我怎麼追求人。小舅舅,你看他不會……」

吳含戚厭惡地蹙著眉,圈子里的小一輩,的確有幾個混不吝的對這種事想要嘗個鮮,怕是他們帶壞了自家小子。他對兒子抱著很大的期待,雖然是放養,但放養不代表隨便養︰「你先看著他,別弄出事情。真喜歡就給他弄幾個a送去,新鮮勁兒過去就好了。」

「好的,舅舅放心。」

「你在,就多看著他一點,還有,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下,互相照顧照顧,」看了眼車內還沒出來的兩人,喊了一聲,「小京。」

車上的榮京兩人也打算下車,榮京忽然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抓著顧希的手。

「抱歉,下次一定要提醒我。」他的心思一直在防備吳含戚,就給忘了。

顧希搖了搖頭,臉頰有點熱。

榮京提醒他︰「你不能太善良知道嗎,會被一些得寸進尺的a欺負,比如我,剛才就該狠狠拍開我的手,然後警告我別踫你。」

明明外頭還是那麼緊張的氣氛,顧希听的卻差點笑出來,他特別喜歡榮京這種一本正經的氣質。

忍著笑意,道︰「嗯。」你又不是別人。

顧希總覺得,吳含戚剛才下車時,看他的眼神有點古怪。

顧希只是跟著自己的心走,他理了下榮京亂了的襯衫領子,然後在剛才吳含戚模過頭發的地方,自己的手指輕輕拂過,仿佛在蓋住什麼。

榮京沒注意到顧希的小動作,兩人剛出車子,顧希眼神掃了一眼過去,突然看到那高大青年風衣口袋上的玫瑰圖案的鋼筆,他曾經收到過一模一樣的一支,然後被他丟進垃圾桶了。

最可怕的是,第二天,這只玫瑰鋼筆再次出現在劇組的化妝台上。

他再一次扔掉,第三天又出現了,如影隨形。

終于找到了…

顧希眼中閃過一道恐懼以及無法克制的憤恨,當時在天台上的心理防線的崩塌,是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記憶。

他早就猜到,能那麼大手筆追求人的,必定家世顯赫,果然沒錯。

在榮京看過來時,顧希立刻收斂了眼中強烈的恨意。

本來微微潮紅的臉,剎那間慘白。

榮京一直關注著顧希,發現他的僵硬,眼神示意他怎麼了。

顧希湊過去,也沒注意到兩人的距離太近了。

榮京感覺到顧希柔軟瓷白的手臂靠到自己身上,他知道顧希根本沒意識,只是太信任自己了而已。

他總覺得顧希沒把他當alpha,有點氣悶是怎麼回事。

他回去必須嚴正地告訴顧希,別相信他的自制力,遲早要崩,真的。

後面,顧希說的話,讓榮京瞬間打消了其他想法。

顧希「就是他。」

榮京︰「?」

顧希︰「玫瑰。」

隱晦的暗語,兩人眼神交流,仿佛都知道了什麼。

玫瑰。

榮京瞬間想到了某一幕,陽光下刺目的玫瑰花,印象太深刻了。

抬頭看向與吳含戚談笑風生的青年。

那個9999玫瑰的神秘死變態?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作為一個成熟的變態,他是個很有自信的人。

現在應該還不知道他已經被發現了。

敵在明,我在暗。

嗯,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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