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兵民——面的階級就是‘貴族’, 那麼想要殺他的人就和剛剛的女人差不多?
那個貴族是怎麼知道‘江’有叛逆之心的?听那個兵民的口氣,這些人甚至不會下來,更不可能關心工民的——活。
帶著疑問, 任逸飛抱著木桶進來公共浴室。
這些浴室像極了現代的公共浴室,里面有隔間,隔間里有一根冒熱水的金屬管子用于淋浴, 也有大浴池。
他去了最里面的隔間。
熱水沖下來, 沖掉臉上的淤泥,也化掉額頭上的植物粘合劑,他模了一陣, 用指甲翹起一頭的縫隙, 讓水流更多地接觸到這種植物粘合劑。
斷角掉下來, 臉上的淤泥也被沖刷干淨, 露出‘江’那張柔和蒼白的臉——
指踫了踫粘合的部位,並沒有——適,看來這種粘合劑對他的皮膚沒有大損傷。
他沖刷了很久,浴室里的人漸漸變多,身後傳來其他人洗澡的動靜, ——有人疑惑︰「怎麼有股賤民的臭味?」
任逸飛淡定地涂抹著肥皂。
隨著身上的污濁一點點洗干淨,身上帶起肥皂——天然的植物香氣,外面沒有人再問怎麼有股臭味。他擦干淨身體,頭發擦到半干。
髒衣服里有一片巴掌大肥厚的葉片, 任逸飛撕開一點口子, 半透明的粘液流出來。他將斷角重新黏——去,幾分鐘後就固定了。
之後他換好了衣服,從木桶里拿出那張‘江’接觸——到的木漿制作的紙,用水打濕了一點, 小心地敷在臉上。
「你好了沒?」身後來了一個人。
任逸飛按在臉上紙片——的——一頓︰「好了。」
他緩緩轉身,泡濕了貼在臉上的紙在光影轉換的瞬間,變成了一張熟悉的臉,額頭的位置還有一根角。
從浴室出來要經過小孩子玩鬧的大廳,那些孩子——在那里奔跑嬉戲,其他人也自顧自說笑閑聊。
他們沒有將之前兩個女孩的插曲放在心。
又或者習以為常了。
這些身上有野獸特征的男女,在最底層耀武揚威,但在‘貴族’面前也是一樣卑微。一個動作——對,直接就被丟進最底層去。
底層那些耳朵殘疾或者額頭有疤的人都是這麼來的吧?
「谷城,一會兒和——一起去送能量塊。」一個兵民走過來一拍他的肩膀,「誒,你怎麼好像變矮了?」
任逸飛被這一拍,胸口一悶咳嗽起來︰「咳咳,你是不是長高了?」
「——長高了?算了——管這個了,你把衣服放好,和——一起去送能量塊,今天輪到我們了。」
江的體型偏高瘦,只比谷城矮了一點點,並不明顯,加——臉和聲音對——了,這個兵民沒有任何懷疑,——催促著他快把髒衣服放回去。
「一會兒再送洗衣房,賤民會洗的。」
任逸飛繃著臉不說話,現在他臉上的紙快要干了,一會兒動作太大裂開就不太美妙了。
回到房間,任逸飛緊急用植物汁液處理了‘紙膜’,讓它依附得牢一點。
幻戲就是這點麻煩,若是用了什麼媒介,媒介只能是紙張類。
處理好臉上的東西,他走下來,那個人推著一個小車已經等得——耐煩了。
他們從二層巢穴離開,才走了幾步,那個人回頭問任逸飛︰「——怎麼覺得你今天怪……怪……」他的眼神漸漸呆滯了。
「——就是你的朋友谷城,明白嗎?」任逸飛眼中帶著血色。
「明白。」他呆呆回應
一層有個專門收立方體的地方,工作的是兩個工民,一看到他們兩過來,就恭敬起身,開門。
當然,這個職位的工民,他們的——活條件比其他人要好,衣服的料子更細,皮膚也更好,臉上——帶著淡淡高傲。
這個高傲不是對著他們這些‘高階級’。
這兩個負責收黑立方的人把一個裝滿了黑立方的箱子拿出來,放在他們的木頭推車。
「大人,這是今日的收獲。」
工民小心翼翼,而身邊的兵民高高抬著下巴,冷淡地應了一聲︰「嗯。」
任逸飛終于見到了傳說中的立方體的樣子,是個黑色的指甲蓋大小的立方體,沒有一點縫隙,就是個立方體。
他拿起一個,——是金屬的,卻比黃金——要重得多。
任逸飛很是好奇這東西怎麼用,結果陪他來的這個兵民也——知道,他們就是跑腿的,比工民好不了多少。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吃的用的,很多東西都得通過這個黑立方才能得到。然後這些物資一層一層發下來,到最底層的時候,基本不剩什麼了。
工民要辛辛苦苦在野外尋找黑立方,最後只能得到一點點回報——層的人只需要解開它,就能獲得很多。
技術、知識、物質都被壟斷,加——根深蒂固的理念影響……造成了如今這種完全割裂的狀態。
感覺這個副本世界像是封建制度、財閥或者學閥的極端變種,——像是自然演化成如今這樣的。
違和感很重,但和‘孤島’這個類型又——一樣。
任逸飛腦洞大開,已經想到了穿書穿電影了甚至是楚門的世界。
低頭看——中的黑立方,它很重,那麼小一個就大約三四公斤,
任逸飛抬起頭,看到那邊站著——少有了收獲的工民,都排著隊。
送了東西來的工民笑得很是討好︰「你看——送來了兩塊,能不能換點藥?」
「知道了知道了,兩塊是吧。工號呢?」
他迅速報出工號,六位數的。
就是木牌——那串數字麼?任逸飛猜測。
收貨的人翻開本子迅速記下︰「去後頭領藥,下一位。」
收取黑立方的地方沒有什麼可看的,任逸飛兩人推著推車離開,這箱東西重,輪子似乎是木頭做的,他們推得也慢。
這一路,隔壁兵民再一次被加強了幻覺,對任逸飛知無——言。而任逸飛臉上的紙完全干了,貼合在臉上,他更不說話了,免得臉真的裂開。
他們走過第二層,爬坡走入第三層,結果第三層——是目的地,第三層是產房和育嬰室。
第四層才是他們的目的地。
去第四層需要經過一條不算長的走廊,任逸飛看到兩邊都是房間,住著一個個大肚子的產婦。看她們行動艱難的樣子,似乎快要——產了。
他看到這些產婦有些是工民,有些是長著獸耳的兵民,唯獨沒有背著翅膀的貴族。
有些產婦的門口站著男人,似乎是她們的丈夫,正往里面塞食物。這麼做的多是工民,那些男人一個個瘦骨如柴,懷著孕的女人也一樣。
他們缺少營養,那塊粉色的午餐肉僅僅只能讓他們活下去。
穿過這條彎曲的走廊,往中心走就能看到旋轉樓梯,樓梯口有兩個高大強壯的兵民,驗過身份後可以前往第四層。
準備往中心走時,他听到了孩子的哭聲,那是走廊另一邊。
驗過金屬牌,他們抬著推車順著石階往——,到了第四層。
一到這一層,氣氛突然緊張起來,前頭那個一路說笑的兵民低著頭,也——說話也——笑。
門口站著兩排全副武裝的兵民,為首那個抬起眼皮子看了他們一眼,揮揮手,表示他們可以進去了。
推車的兵民熟門熟路,他推著車小心往中心位置走。
中心位置是一個圓柱形的房間,很大也很高,里面沒有發光的植物和礦石用于照明,依舊十分亮堂——那是電燈,現代文明的標志物之一。
里面走動的人全是兵民,他們站在一排排機器前,光點在半空顯像。
「這是今天的能量石。」送貨的兵人畢恭畢敬地將盒子搬下,連大門都沒踏入,推車走了。
任逸飛全程都如死了一般,只是跟著這個兵民,他做什麼任逸飛就做什麼。
低著頭,任逸飛抿著嘴唇,很艱難才壓下自己心里的震驚。
發光的屏幕,虛擬輸入,立體成像……
這個物質文明還停留在半原始社會的副本里,居然已經出現了類似電腦的東西?!
他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但是那個屏幕,那種輸入方式,就是計算機。且是超越任逸飛來時文明的高級貨。
工民們還在靠沒有效率的粗糙體力勞動賺取——存需要的東西,——活水平連解放前的農奴都不如,——層人連電腦都用上了?
「貴族住在哪里?」任逸飛問被幻術控制的‘同伴’。他以為‘貴族’是整個制度里的掌權者和受益者。然而黑立方和之後產——的物資都在兵民的控制里。
這就很微妙了。
他就想起了日本的幕府時代,將軍才是實質上的主人,天皇就是個象征。
「在第五層和第六層。」同伴呆呆地回答。
「他們不工作嗎?」
「貴族當然不需要,他們每天吃喝玩樂,享受最好的一切。」同伴理所當然地說。從他的態度里,任逸飛大概知道,這就是所有人的想法。
貴族就是不必工作,只要吃喝玩樂。嗯,听起來很美好。
回去的路上,任逸飛解除了對這個人的幻術,這人的大腦會自動修補這些空白。
他們回到第二層,任逸飛回到‘谷城’的屋子。
現在他有時間‘大掃除’了。在臥室,任逸飛找到了幾本‘江’渴望得到的書籍,但是並——被珍惜,而是隨意丟在地上墊桌角。
書籍的內容是一則神話故事。
他們的神靈將他們從動物中挑選出來,確定為神的選民,給他們帶來了溫暖的居所、健康和充足的食物。
神的直系後代,他們確定為貴族,貴族負責溝通神靈,為他們這個部族賜福,讓種族得以延續。
剩下的人按照體格的——同設為兵民和工民。兵民和工民都是為服務貴族而存在。
任逸飛——確定這個神話是貴族為了確立自己的超然地位傳下來的,——是根據某些‘事實’改編的。
神話故事,大致可以分為三種。
一種是百姓的一種訴求。他們看到卻無法理解的,他們渴望卻做——到的,就願意編——成神話傳說。類似後羿射日、嫦娥奔月——
有一種是夾雜真實歷史,為了歌頌某個人某件事存在,比如大禹治水,神農嘗百草——
有最後一種,是統治者為了確保自己的地位而傳播。他們可能是創造新的神話,可能是在原有神話——加私貨。
阿三的種姓制和神話就結合得特別好。
他——知道這個神話是具體哪一種情況,亦或者三者皆有。
看完一本神話的功夫,那邊開始分配食物。
任逸飛戴上一張新的偽裝用的紙面具,幻化後來到樓下。
食物不再是不明的午餐肉,而是明確的粗面包、煎肉排和水煮蔬菜湯。兵民開始享受自己的晚餐,吃完之後他們把餐盤丟在一邊,統一收拾。
擔心‘江’的腸胃一下消化——了這些食物,任逸飛最後只吃了一點撕成小片的面包和肉排,喝了一點湯,剩下全倒掉。
晚餐的質量一般,但是分量足夠,一些人吃——下就倒掉,也沒人說什麼。
工民——在求量,這邊的‘量’已經解決,‘質’卻還——夠——層的貴族,必然要更進一步,質和量都會有。
之後一直到十一點他都沒睡,腦子里全是一件事︰如何進入更高階級的npc的世界,一探究竟。
那些高級文明產物到底是怎麼回事?
貴族是最高的階級了嗎?
黑立方是什麼,哪兒來的,有什麼用?
他有太多的疑問等待解答。
這些所有的異常,都在等待一個完整的清晰的真相——只是為了他本人的好奇心,也為了‘江’那種一出生就被決定未來的——甘心。
他一定要知道這個世界的真實。
十一點,信息準時更新︰【第一夜︰雄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