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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逸飛在這個洞穴里待到進食的信號響起。他出了門, 看到所有人都拿著木頭或者果殼碗,排著整齊的隊伍,沒有一個插隊的。

任逸飛走在隊伍的後面。他前面是個耳朵被割掉一半的女人, 這個傷口不像是因為意外產生,他忍不住想這里是否存在這種刑罰。

「小江哥,听說你今天不太舒服?」他的身後來了一個大男孩, 很是關——任逸飛。

任逸飛不知道這人是誰, 他咳嗽了兩聲︰「我還能堅持。」

「小江哥,保——身體。」後面這個大男人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快速劃了一個符號。

任逸飛一怔, 這似乎是某種特——的提示, 類似玩家們聯絡用的魚形符號。然而他完全不能領悟其中的意思。

借著咳嗽的掩飾, 他——自己一瞬間的怔愣掩蓋過去。

後面的小哥也放開手, 繼續嘻嘻哈哈。

這符號是——麼意思?弄得這麼隱秘,是秘密聯絡信號?身後這個看起來才成年的孩子,和他是——麼關系?

任逸飛——這個符號死死記住,說不定——麼時候他就用上了。

升級過的簡歷比之前好點,——也有限, 對于原主的介紹很籠統,許多——方依舊——連蒙帶猜。

任逸飛不動神色——觀察著整個環境。

四周圍的人都是同一階層的,從衣著上也能看出來,都是很樸素的亞麻黃, 除了極少數人的脖子上掛一串石頭打磨的珠鏈, 手腕上綁一段鮮艷的花環,幾乎沒看到——麼鮮艷的顏色。

知識壟斷,掌握物質分配權,或許還有——的東西。總之, 看起來這像是階級固化很嚴——的半原始奴隸制社會,出身能決定人生。

原始社會的——級制度已經這麼分明了麼?

他有點好奇,其他階層的人都是怎麼樣的,他們身上更能看出這個時代的最高物質——明水平。

這個長隊伍開始走動,一直走到這個巢穴的另一邊,也是一個圓形空間,中間是一排排木頭桌子,四周有一排圓柱形的金屬管道。

毫無疑問,這里是餐廳。

任逸飛的瞳孔微擴︰無論造型還是工藝,這些金屬管道都不可能是這個時代的產物。

工民隊伍自動分散開,每個管子前都排了十幾號人。

最前面的工民站在管道前,把碗放在管道出口處,幾秒之後,里面吐出一塊四四方方類似午餐肉的東西,直接落進那個粗糙的木頭碗里。

他離開,下一個走上去,還是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東西,方方正正。

拿到這一餐的食物後,工民們坐在椅子上開始進餐,他們用一根木頭叉子插進去,舉著吃。任逸飛拿著同樣的東西,他吃了一口,的確是午餐肉的質感,更粗糙一些,帶著一點點咸味。

看著這東西,任逸飛低頭咬下吞食︰又一個和生活環境格格不入的存在。

午餐——有一份午餐肉,並且味道不算好,任逸飛吃了幾口就麻木了。他看到那些人也——是麻木吃著,並不是在享受,僅僅是為了維持生存。

前方不遠處,他還看到了懷著孩子的夫妻組合,丈夫把自己的大部分食物都送——妻子,自己——留下一點點。

「快吃快吃,多吃一點。」他已經餓到聲音都打顫了,——還催促著妻子吃東西,眼楮期待——看著那圓圓的肚子。

他妻子頭也不抬,拼命往嘴里塞食物。

這樣的夫妻組合居然還有好幾個,任逸飛很是詫異。

外面忽然傳來很多雜亂的聲音,一個比大部分人高半個頭,並且面色紅潤的男人走進來。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類似制服的衣服,穿著皮質靴子,脖子上系著藍色領巾,還戴著一顆發光的藍色寶石的飾品。

任逸飛眨眨眼,原始社會里混進來一個封建社會的人?

這人走到哪里,哪里的工民就站起來,不敢坐在椅子上吃東西。

是階級更高的人,看他不缺營養的臉和精致的衣服就知道。另外,這個人的長相也和他們稍有不同,他長了一——角,就在額頭位置。

這會是區分階級的標志物嗎?

「03319在哪里?」來人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工民們一被他看到,整個人就顫抖起來。

他們害怕他,且不敢違逆他︰「03319是誰?」

「江,是江!」

無數目光匯聚到角落的任逸飛身上。

任逸飛捧著碗,用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個號碼……好像是我?」

「你就是03319?跟我走。」

來人——步並兩步走過來,還抽出一塊手帕捂住鼻子。

任逸飛沒動,他還在想自己怎麼反應更合適。

誰知這人是個暴脾氣,一把扯住任逸飛的胸口,——他揪起,任逸飛手上的午餐肉掉落在——上︰「你耳朵聾了?!」

他知道這個世界里存在階級,但是任逸飛不知道這種階級制度的森嚴程度,他試探性——做出反抗姿態,推了這個人一下。

不成想這就是銀樣槍頭,這輕輕一推竟推開了,四周圍響起一片驚詫的吸氣聲。

「他怎麼敢推大人?」

「他是在犯罪!」

四周圍的議論聲就好像他做了——麼罪大惡極的事情,往日和善的‘小江哥’也變成了怪獸。他們看任逸飛的目光充滿了恐懼和厭惡。

眼前這個一推就推開的繡花枕頭也很生氣,不,暴怒︰「你敢反抗我的執法?」

「來人!」

很快,外面又來了好幾個這種人高馬大的‘高——人’,他們的額頭都長著角,一起圍上來︰「怎麼——事?」

「這個賤民竟敢反抗我!」被任逸飛推開的高——人惱羞成怒,抬腳踹在任逸飛的胳膊上。

‘江’是病弱——人,任逸飛也是戰五渣,他被踹了一個趔趄,摔倒在——上。而被踹到的那一片很快紅腫。痛是不怎麼痛,看著有點恐怖。

工民們嚇得瑟瑟發抖,冷汗直流。

任逸飛攥著拳頭,——里——異常冷靜︰看來這個世界的——級劃分很是嚴苛,也不知道原主是做了——麼得罪了人。

「起來!再——我裝死!」來人冷笑著。

‘江’因為身體關系,從小就不是沖動的人。他有點像是軍師,喜歡謀定而後動。剛剛一推是任逸飛的試探——為,對于這個世界——是‘沖動’了。

因此之後他沒有再反抗,被這些人帶走。

離開這個食堂前,任逸飛——頭看了一眼。

那些人還是不敢坐下,也不敢看這邊。之前和他劃神秘符號的大男孩小——躲在一個人的身後,拿著碗的手微微顫抖。而他之前的位置上,掉落在——上的食物被兩個男人搶走。

那是兩個妻子懷孕了的男人,他們拿著殘余的食物狼吞虎咽,明明是粗糙乏味的東西,這些人的臉上——露出幸福和滿足。

即使餓著自己,也——拼命——孕婦進補,一定有——麼緣由,並且是這里的人都知道的緣由。

「蟻穴?」他再一次想起這個提示。

類似蟻巢的建築,像是工蟻的工民,還有這迷你的體型,都在往這個關鍵詞上靠。

螞蟻是超個體生命,所謂超個體,就是指螞蟻、蜜蜂這樣有著特——的群居屬性的生物。

它們統一進——哺育、勞動、反擊——工作,時常作為一個整體在——動。

另外它們內部劃分明確,每個階層代表個體身體的一部分。

表面上女王蟻享受最高權力,負責生育後代延續種族,其他螞蟻,尤其是工蟻和兵蟻,負責喂養女王、養育孩子、保護巢穴,是純粹的利他者。

站人類的角度,他們無法理解,因為基因是自私的,都想——遺傳下屬于自己的那部分。他們會——能——想︰「憑——麼——遺傳你的基因,而不是我的?」

人類天生就很難成為利他者,生活中真正善良的人和為他人犧牲的人,某種程度上已經遠遠超越了動物性。

人類的世界由一個個不同個體組成,每個個體都有自己的想法都在爭奪資源,因此爭鋒不斷。螞蟻的世界——非如此。

女王蟻和雄蟻代表繁衍和生育,它們就是一個個體上的生殖器官,工蟻和兵蟻終日勞作協助種群延續,它們就是一個個體的肢軀和大腦。

螞蟻和蜜蜂,一整個族群就是一個個體,彼此協作共同進退。因此叫做超個體。

然而人群中有很多懷著孩子的夫妻,說明這里的人類也具備個體繁衍能力。

假設這個副——的社會制度是螞蟻這樣的社會制度,那就是擁有個體繁衍能力的人類,進入了沒有個體繁衍能力的‘蟻群’。

工蟻和兵蟻的利他性還能得到貫徹嗎?

「干——麼?」任逸飛被推了一下,這一下打斷了他的思緒。身後那個高階級的人類罵罵咧咧,似乎還在介意剛剛被反抗的事情。

「螞蟻。」任逸飛低著頭,他還從來沒有嘗試過這樣的角色。

與整個社會制度為敵,——推翻它,還——了七天。

被身後的人推著,他們離開了黑色高塔。

兩邊的植物逐漸密集,它們又高又粗,沒過他們的頭。耳邊是風吹過縫隙的簌簌聲,葉尖的水珠砸在他頭上,沁涼。

任逸飛再——頭看,透過層層枝葉,才能看到一點黑色。

「看——麼看?」用一根長矛對著任逸飛的高——人類惡聲惡氣。

看著四邊無人,任逸飛有所感覺。他大概知道這個人叫他出來是做——麼了,但是他——麼都沒說,——是——實實往偏僻的——方走了,並在濕潤的沙土上留下一串腳印。

終于,到了一個非常非常偏遠的——方,一片沼澤的邊緣時,長著些奇怪的植物,飄著幾片小船一樣的浮葉,有些冷,也有些陰暗。

身後的人有了動靜。他眼里有著即——殺人的快意,手中長矛全不留手,朝著前面任逸飛的後——狠狠刺去。

帶起的風吹在任逸飛的皮膚上,他立刻反應過來,在對方動手的瞬間就避開,轉身握著長矛順勢一拉,——這人直接帶過來。

他之前就發現了,這個大塊頭——是看起來強大,實則就是草包。果然,任逸飛這麼順勢一拉扯,這人直接沒剎住車,朝前踉蹌走了兩步,已經接近沼澤——邊緣。

趁其病——其命,任逸飛一腳踹在這個站立不穩的人身上,他大叫著摔進了沼澤。掙扎間小半身體就被淤泥包裹了。

任逸飛拿走了長矛,他仔細檢查這個長矛的工藝,居然很不錯,還做了漂亮的花紋修飾。

「救我。」之前還趾高氣揚的高——人類無力掙月兌沼澤,嚇得都哭了。他再說不出那種理所當然帶著命令口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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