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地面積水, 擦去血,衣服也擰干了掛在繩子上,雨水都被房子擋在外面, 這——人果然看不見‘它們’。
原本躺在地上的死——也被搬去了外面,留下的這——人的表情一下放松下。
「喵嗚。」小貓用爪子刮地,在找消失的水坑。任逸飛見了, 將它撈起, 放在木桶里。
「你是那個……」這其中有人認識任逸飛的角色身份,只是不熟悉,半天喊不出名。當然, 更有可能是, 本——就是虛假的, 自然喊不出。
「顧星野。」任逸飛補充。
「對對, 顧星野,那接下——我們怎麼做?」裹著浴巾的避難——圍著他。
就這麼——分鐘功夫,任逸飛已經完成了如下操作︰——
他們從困境中解救出。(教他們遠離水。)
為集體服務。(搬尸體)
拿到指揮權。(通過一系列行動確定話語權。)
生死存亡——際,——多世俗觀念都可以先放一放。
所以,即——他——紀——小, 看起——只是剛成——,大家還是期待地看著他,——他接下去怎麼辦,儼然——他當成是主心骨了。
嗯, 只有三個玩家一臉冷漠。
「等。」想了想, 任逸飛給了一個答案。
「只是等?」
「對。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于其貿然行動,不如留在這里安心等待黎明。或許天亮——有——的轉機。如果水退了,或——有信號了, 咱們就有救了。」
一時半會兒沒有更好的主意,他們一商量︰「就听你的。」
任逸飛拿了換洗衣服,去里面的雜物間。一會兒他就換了一套牛仔褲和白t恤出——,腳上踩著一雙涼鞋。
「防水服里全是水。」他笑著去外面——水倒干淨,然——防水服翻過——晾著。
蘑菇屋的細繩上已經掛滿了沒干的衣服褲子。
「吱呀。」這時玻璃門被推開,戴著廚師帽的干練——青——推著一個小車過——,她不苟言笑,像個嚴肅的——管家︰「需要姜茶嗎?」
任逸飛看著一點不在乎自己身上衣服貼皮膚的青——廚師,他從一邊筐子里拿——一條浴巾︰「你,披一下?」
她這才意識到什麼,矜持地點點頭︰「謝謝。」
屋子里的人都用警惕的目光看她,也懷疑她帶——的熱茶。任逸飛——一個接了一次性紙杯,姜茶泛著紅褐色的光澤,還有淡淡紅棗香氣。
他喝一口︰「哦,好喝,里面還放了紅棗嗎?」
「嗯。」青——廚師應道。
如果要害他們,實在沒必要另外加紅棗,多此一舉。而且……
他想到剛剛莊園一眾人內——的分歧,莊園老板的意思——明確,她不干涉,其他人卻還想再挽救一波。不是他說,這種天氣下山,是真的尋死,留在這里,哪怕有陷阱,那也是慢性的。
如果莊園里的人要害他們,那——‘分歧’就是多余的表演。
任逸飛並不知道莊園的人的立場,他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斷。
說起——,莊園主這一批人有——特別,甚至門外那個瘋子也不一樣,和避難——都不一樣,但也不是玩家。
這個副本,真是——有趣。
他喝下去,一點事沒有,其他人也就跟著拿了杯子倒熱茶。
熱辣辣的姜茶一喝下去,身體都暖和起——,一眾避難——披著浴巾喝著姜茶,感覺自己又回到了人間。
「謝謝你。」他們尷尬地和青——廚師道謝。明明被收留了,卻在誤會她,尷尬又愧疚。
「不客氣,職責所在。」她點點頭,推著車離開這里。
蘑菇屋的大家再次席地而坐,圍成一圈,他們現在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或許是柔軟浴巾的作用,或許是手中熱飲的作用,又或——是因為有一個領頭羊。
總而言——,他們的情緒似乎緩和了一——,變得容易溝通了。
「大家可以和我說說,你們看到的是怎麼樣的嗎?或許,我們可以從中得到什麼信息。」任逸飛一邊說一邊在包里翻找,「哎呀,沒有紙和筆。算了,大家隨——說說。」
「或——從我開始?我叫顧星野,男,18歲,學生……」
他們一看他帶頭,即——心里有——疑惑,嘴上還是說不介意,跟著報出自己的信息。
除了任逸飛,這邊有——二個人,八個姓,職業多和漁業有關,但本身不像漁。
這島嶼就那麼大那麼點人,居然能有八個姓?——不正常,卻沒有一個npc覺得奇怪。
玩家們注視著這——人,不,準確地說,是注視著任逸飛,研究他每一個表情和動作,以及語言。
他們不一定懂得測謊,但是哪里有異樣,也能——快找出。
然而竟是那麼自然,玩家一時在懷疑和自我懷疑——間搖擺不定。
「不,這個npc不是。」小——孩看著他,並且下了結論。
這個npc看著談笑風生,其實一直處在一種恐懼中,他小幅度顫抖的小指頭能說明這一切。
沒有哪個玩家可以將自己的身體控制到這個地步,這是一種本能。
人不能騙過自己的本能。
這個npc就是在強裝鎮定,他說話的時候也能體現這點,偶爾會有——前言不搭——語,並且伴隨著吞咽動作,——緊張——
鏡姑娘也得出一樣的結論。
玩家和npc的區別——明顯,就算是偽裝流,身上也有一——難以察覺的不自然處。但是她盯著看了那麼久,這個npc偶爾是做出了預料不到的行為,然而這——‘預料不到’並不在‘違和’這個範圍內。
只是個有點小聰明,甚至莽撞的npc,不必理會。
將他剔除在懷疑名單——外,——鏡姑娘和小——孩同時收回視線,他們開始排除其他npc,比如——前那個又慫好奇心又重的中——人。
薩曼看了看,目光在中央的人身上定格兩秒,——走進人群里,擠到中間位置。
他剛剛出手幫忙折了死——手指,又幫忙抬了尸體,——個人都認得他,就給他讓開一個空間。
小——孩的目光轉向薩曼,無聲——︰你在做什麼,玩家。
「和你無關。」薩曼微微一笑——
鏡姑娘看看小——孩,又看看薩曼,嗤笑一聲,也走過去,——中間的任逸飛︰「我可以坐下——嗎?」
「當然。」任逸飛立即道。
任逸飛就在最中間的位置,薩曼一靠近他就知道了。這種又冷又濕又壓抑的暴雨天氣里,焦糖香氣讓人心情變得愉快。
「這香味真是佔——宜,吸一下,心情就變好,好像又沒那麼討厭他了。」任逸飛一邊想著,轉頭給了他一個微笑。
薩曼也回了一個微笑。
人多了,又是有同樣遭遇的,——多話也就容易說出口,這不,任逸飛一——,他們就竹筒倒水一樣全說了。
果不其然,這——島——也都看到了尸體,濕漉漉的腐爛嚴重的尸體,一直拖著他們。至于更細節的東西,比如高矮胖瘦、身體特征,卻因為恐懼沒有多關注。
接著任逸飛又——了這——怪東西——一次出現的時間,以及當時是否有什麼異象。結果無一例外,他們看到這——骨頭架子的時間就是今天暴雨。
任逸飛也說了自己的一——發現,比如今天捕——的石頭蟹的異象。
「或許動物有——異常的敏銳,可以早于我們發現它們的蹤跡。」他這樣猜測。
這樣一番座談,沒有得到更多信息,也無實質性進展,壓——和恐懼卻排解了——多,這——多少存在人設不符現象的島——稍微安心了一下。
「大家別擔心,只要保持干燥,一時半會兒我們沒有危險。今天我們先在這里好好休息,每個人守一個小時,保持體。不過……」
任逸飛停頓了一下,視線轉了一圈,接著道︰「我們總要吃喝拉撒,莊園里的食物是有限的。
「今天晚上住一夜——,不管明天還有沒有下雨,我準備回去一趟,帶點日用品和食物回。」他抹了一下臉,補充,「如果水會退掉。」
他笑得有點苦︰「我的家已經震沒了,希望地震——還能給我留點東西。還不知道以——政府能不能補貼一。」
在場的人都沉默了,他們多數也經歷了這——,暴雨、地震、巨浪……能活著到達這里,他們已經是極少數的幸運兒。
「我也去,我家里是小賣——,或許還有東西留下。罐頭類的東西比較容易保存。」一個圓臉的青——性開口,她和另一個男人是夫妻,他們家里開雜貨鋪。
其他人也是一樣的意思,這邊就是什麼都有,他們也得回去一趟,何況這邊看著也不像是能供應他們——百人的樣子。
任逸飛點點頭,他的視線‘不經意’地在她長指甲上轉了一下,紅綠兩色的聖誕節圖案限定,不過已經長出——多,手上只殘留了一點點。
成——人類,二——多歲,指甲生長速度大越是每周1毫米到1.4毫米。
這種聖誕限定指甲應該做了有三個月左右,可是這會兒是六月份,時間對不上。
「咳咳。」還有兩個npc靠在牆邊咳嗽,他們拉緊了身上的浴巾。這兩人似乎也感冒了,但是人還好,並不嚴重。
「沒事吧?」任逸飛。
他們擺擺手︰「小——題,喝了姜茶發了汗,明天就好了。」
「還有就是,今晚的守夜,兩人為一組,一組一個小時。」任逸飛看看手表,「孩子、老人和生病的人不參與,剩下剛好六組。」
「好。」
「我覺得可以。」
沒有人提出異議,守夜這件事非常有必要。
「我——一個。」任逸飛自告奮勇做——一個。
邊上薩曼也舉起手︰「我。」
蘑菇屋的大——分燈都被關上,只留下門口一小盞,任逸飛和薩曼就坐在那里,面對著面,能看清臉上最細微的表情。
屋內的島——都閉上——,睡沒睡不知道,反正沒起——也沒說話。
守夜的兩人坐在一處閑話,一個自稱是島上土生土長的漁家小子,一個自稱偶然——玩的游客,相談甚歡。
薩曼早看見‘顧星野’身上的不對勁,不過這滿屋子都是身份不明不對勁的人,這方面‘顧星野’沒有更特別。
他關注他,更多是一種‘直覺’。
然而可笑的是,薩曼一向不——相信直覺。
「星野不像是從未在外面生活過的人,——多東西比我這個內陸的都了解。」薩曼微笑著說。
「是嗎?」迷茫的表情一閃而過,任逸飛——快找到了理由,「大概因為我喜歡看書,也喜歡上網吧?就是這里信號不——好。」
他拍拍塑料袋包著的手機,手機一頭還在充電,沒信號還能當手電筒用。任逸飛打開看了一會兒,沒有網絡,干什麼都索然無味,又關上了。
薩曼一直看著他的動作,也看著他的表情。
全程態度自然又隨意,偶爾有兩個小謊言,但都是正常的面對陌生人本能的排斥防備行為,稱不上‘說謊’。
持續性的頻繁的刷手機找事情,——留意外界動靜,精神處在緊張狀態。也是典型的面對自己無法理解不能抵抗的環境變動,而產生的一種消極抵抗姿態。
謊言痕跡,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