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雲霄仙子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神智也即將昏迷,身為骨肉血脈相連的碧霄怎能不知,自己的大姐已經大限將至?
到了這個時候,她反而擦去了臉頰上的淚痕,站了起來。
「石磯師妹!」
淚流滿面的小青抬起婆娑的淚眼,望著臉色漸漸變得肅然無比的碧霄,心中突然冒出一個不太好的念頭。
「碧霄師姐,你要干什麼?」
碧霄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我三仙島姐妹,千百萬年來都是一體相生,從未分開。」
「即便是當年封神之戰,姐妹們也是同時戰死,從未拋棄下其中一人。」
「如今,我卻要失約了……」
她的面孔突然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五官似乎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薄霧中。
小青驚慌失措的站了起來,一把拉住碧霄的手,卻似乎只觸踫到一層淡淡的雲霧,並未抓到實體。
「碧霄師姐——」
碧霄的面容變得越發模糊,微笑道︰「大姐因為我一意要突破太乙玄境,這才冒險前往化外結界,身負重傷。」
「我又怎可讓她因我而死?」
「我與大姐是同一朵彩雲化形,我化為本體,就能修復她的損傷!」
「姐妹本是一體,如今只不過是同歸無極本體,你該為我高興才對……」
「師妹,好生護住林道友的元身,切不可讓他有半點損傷!」
「不要!」小青已經可以預料到碧霄接下來的舉動,急忙勸阻道,「公子已經去了混沌黑洞,他必然可以取得混沌彩雲……」
「太難了!」碧霄搖頭道,「林道友修為遠勝我和大姐,但是混沌黑洞何等凶險?且不說大道天魔化身億萬,林道友光是抵御大道天魔就要竭盡全力,單單是那混沌彩雲……偌大的太初黑洞中,去哪里才能尋到那虛無縹緲的混沌彩雲?」
「大姐危在旦夕,我……我實在等不下去了……」
小青手足無措,卻也不知如何勸阻,只能心中默念道︰「公子,快些回來呀……」
此時的林白軒,正駕駛著三途船,奇快無比的在太初黑洞中穿梭。
眼前的一切景物都變得極度的扭曲,光影不斷變幻,如同萬花筒一般。
突然,星空終于再一次出現在了林白軒面前。呈現在他面前的,卻是一副和之前進入混元黑洞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色。
「這是哪兒?」林白軒有些驚訝。
明明是按照原路返回,以三途船的特性,絕不至于無序的漂浮到某個未知的空間。
他四處打量著荒蕪空曠的星空,身後那個深邃神秘的混元太初黑洞依然靜靜的停留在那里,與自己進入時毫無二致。
「走錯路了嗎?」他竭盡目力,卻始終找不到那熟悉的山海地仙界。
「你要去哪里呀?」正在林白軒試圖尋找熟悉的代表星圖的光點,打算重新定位之時,一個清澈輕柔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一位清麗絕倫的道姑虛空而立,款款走來。
她一身束腰修身的燕雲道袍,細腰盈盈一握,更襯托得曲線玲瓏。秀發梳理得紋絲不亂,如瀑布一般垂將下來,顯得又是神秘,又是絕美。
「雲霄仙子,你好了?」
林白軒剛一出聲,立刻發覺了不對勁,雙手一展,戮仙、絕仙兩把仙劍躍在手中,警惕萬分的盯著對方,緩緩道,「你是大道天魔?」
盡管已經大約了解到大道天魔的本質,但是心魔竟然就這樣凝化出來,活生生的站在面前,這一幕還是遠遠超過了林白軒的想象。
「雲霄」凝視著林白軒,似乎臉色極為奇怪,輕聲道︰「你這人很怪,我竟然看不透你……」
林白軒沒有回答,只是睜開了燭龍之眼,入目卻只有一片無盡的混沌。
沒有日月星辰,沒有任何實體,只剩下茫茫霧氣,什麼都看不到。
果然是心魔作祟!
但是自己被困在這里,雲霄隨時都會徹底湮滅,時間根本浪費不起。
「我見過無數心志堅定的修士,甚至是曾經的三界六聖,但是沒有一個人像你這樣……」大道天魔繼續說道,「像你這樣弱小的仙人,居然也敢來到混沌之地,真是讓人奇怪!」
「我看得出,你的法則來自巫族。但是你的因果線卻縱橫交錯,似乎連接著我都無法涉足的混亂之地!」
「大道究竟要干什麼?」
「雲霄」臉上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神情,圍著林白軒轉了幾圈,忽然一拍手,笑道︰「我明白了,有趣,有趣!」
「既然來了,就不會讓你這麼輕松的沖過心魔屏障,就讓我替你設下一個小小的阻礙吧……」
大道心魔的身影陡然消失,下一刻,林白軒的意識仿佛進入一個昏暗的空間里。空間中肉眼可見的波紋不停流動,就仿佛置身于水下,放眼望去,一片昏黃。
遠處有水流聲響起,由遠及近,越來越大,到了最後已經變為「轟隆隆」的巨響,仿佛水壩決堤一般!
整個長河剎那間鋪天蓋地的坍塌過來,一種滅頂之災的感覺籠罩了林白軒的全部意識。
河水分崩離析,頃刻間衰竭崩潰,仿佛整個宇宙都在一起衰竭,迎來世界末日,不可逆轉的走向最終滅亡。
在林白軒眼中,歲月長河流逝,萬物不斷榮枯,塵世萬界支離破碎,漸漸化為一片虛無。一個身影緩緩從虛空中走出,拉住他的手,笑道︰「小友,隨我去罷!」
「你是誰?」林白軒冷冷的問道。
「我是鴻鈞!天道的化身!」那老人的面容如同籠罩在迷霧中,聲音在林白軒耳邊回響,「地仙界已經救無可救,我帶你去一個新的初生世界。在那里,我教你如何重開地火水風,整個世界都由你做主……」
流光從林白軒手中飛起,戮仙劍綻放出百萬道凜冽的劍氣,向「鴻鈞」當頭擊下。
「這曾經是我的東西,你用它來攻擊我,又有何用?」
「鴻鈞」只是輕笑了一聲,袍袖一拂,立刻將戮仙劍的劍光打得煙消雲散。
就在「鴻鈞」打散戮仙劍的同時,一柄晦暗的劍光陡然在他後背升起,悄無聲息的向他後心疾刺而來。
——絕仙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