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溟冷漠地看著他, 語氣冰冷︰「為何。」
「啊?」
「二師兄的意思是,」鏡玄接過觀溟的話道︰「你說你不是吃人的妖怪,那為什麼會平白無故地嚇他們?又為什麼會出現在白魚鎮?這未免也太巧了。」
狐綏抿了抿唇, 看到坐在對面的燭方時,眼楮瞬間便亮了︰「我是為了哥哥。」
燭方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我?」
「嗯嗯。」狐綏點點頭︰「我這麼做是為了引起靈山宗的注意,只要靈山宗知道這里有妖怪出沒, 就一定會派弟子來白魚鎮。到了那時,我便可以和哥哥見面了。」
鏡玄看了看燭方, 小聲問道︰「大師兄, 你們認識?」
原主倒是和狐綏打過交道,但根據現在這劇情,他們的關系並不是很熟。
難道是魔君有事找他?所以派來了狐綏?
燭方不便直接點出狐綏的身份, 只能暫時承認︰「嗯, 認識, 不過那是很久以前了。」
他剛說完,那邊的觀溟忽然開了口︰「若只是為了見面,為何不來靈山宗?」
「因為……」狐綏扁著嘴道︰「因為我听說哥哥和別人成婚了。而且那天那麼多修士, 我不敢去, 也害怕哥哥不願見我, 所以只想到了這個辦法。」
少年一臉失落和委屈,看上去不像是在撒謊。
「也就是說, 五天前出現的影子妖怪是你, 但你並未做出任何傷人的舉動, 真正吃人的妖怪另有其人。」鏡玄道︰「是這樣嗎?」
「嗯。」狐綏點了點頭。
「那你有什麼可以證據證明自己?你知道真正的妖怪是誰嗎?」
「我、我不知道。」狐綏道︰「不過我知道那些人的尸骨在哪里, 我可以帶你們去。」
聞言,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
「行。」鏡玄說完看向燭方和觀溟, 眼神中帶著詢問︰「我們現在就去嗎?」
燭方也看向觀溟, 打了個哈欠︰「又要出去?」
觀溟卻沒看他,面無表情地站起來︰「今晚先休息。」
「好!」燭方立馬來了精神︰「鏡玄,那什麼,你帶狐綏去你房間擠一晚。」
一听這話,狐綏頓時不樂意了︰「不要,我要和哥哥一起睡。」
鏡玄拽著他便往門外走︰「大師兄有道侶了,而且非常恩愛,你還是死心吧。」
狐綏指著觀溟,憤憤不平︰「那他為什麼能和哥哥睡一張床!」
「還能為什麼。」鏡玄道︰「因為二師兄就是大師兄的道侶。」
「可他明明是哥哥的師弟!」
「師弟又怎麼了,沒人說師兄弟不能結為道侶。」
「那我不相信他們真的相愛……」
隨著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再看時,狐綏已經被鏡玄帶走了。
屋內轉瞬只剩下了燭方和觀溟,沒人說話,空氣仿佛靜止。
不知道為什麼,燭方總覺得回來後的觀溟有些奇怪。一直冷著張臉,話也少得可憐,就跟誰欠了他多少錢似的。
他不過就是沒在原地等他,還順手模了幾下狐綏的耳朵。
就算他和狐綏抱了那麼一會兒,但那也是狐綏主動抱他,又不是他自願的。
再說了,他會離開原地也是出于擔心,誰也沒想到會遇上狐綏。
上次他沒來燈會,自己可沒像他這樣。
燭方越想越郁悶。
他很少會有這種郁悶的時候。
不管了不管了,愛咋滴咋滴,先去廚房找點兒夜宵。
出門前,燭方還是說了句︰「我出去一會兒。」
觀溟正在那兒默默擦劍,頭也不抬︰「嗯。」
只會‘嗯’,都不問問他出去做什麼!
燭方去廚房吃了碗油茶面,出來時走岔了路,一不小心走到了一座小院門口。
里面飄出一股肉香,像是有人里面熬湯。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抬頭一看,小院門匾上寫著‘藥坊’二字。
「你在這里做什麼?」一個聲音冷不丁響起。
「我走錯路了。」燭方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這才發現身後的是白采,打了聲招呼︰「白公子晚上好。」
白采目光沉沉,夜里辨不清臉色,側身給他指出個方向︰「廂房在那邊。」
「哦哦,多謝白公子。」燭方剛邁出一步,又忍不住道︰「我剛才聞到一股肉香,可這里不是藥坊嗎?」
「爺爺身體不好,給他熬了點骨頭湯。」
說完,白采沒再與他搭話,打開藥坊的門走了進去。
半夜在藥坊熬骨頭湯?
這人怎麼也有點奇怪,和白日簡直判若兩人。
是因為白天認錯了人,所以覺得尷尬?
燭方弄不明白。
他順著白采手指的方向回到了廂房所在的院子,人正準備跨進拱門,一對毛絨絨的耳朵率先出現在了視野。
是狐綏。
燭方險些嚇了一跳︰「這麼晚還沒睡?」
「想哥哥想得睡不著。」
「快回去睡覺吧。」燭方盡量用哄小孩兒似的語氣跟他說話︰「鏡玄呢?」
「他已經睡著了。」狐綏塞了個精致的食盒在他手上︰「這是送給哥哥的禮物,悄悄的,不給他們看。」
「這怎麼好意思……」
「哥哥快打開看看。」
「那等會兒我看完後,你就得回去睡覺了。」
「嗯!」
兩人在院子的石桌前坐下。
燭方不急不慢地打開食盒,旁邊的狐綏則是目不轉楮地盯著他的手。
打開一看,竟是一個個小巧玲瓏的荷花酥。
「你怎麼知道這是我最喜歡的糕點。」燭方有些意外,忍不住拿了個送進嘴里︰「味道不錯。」
見他很是喜歡,狐綏眼楮都快笑彎了︰「哥哥喜歡什麼我都知道。」
嘴挺甜。
長得也可愛。
比觀溟那張冰塊臉好看多了。
正想到他,燭方抬眼便看見一片月白色的衣角一閃而過。
觀溟?
這人不該是在房間里嗎?
「好了,看也看了吃也吃了。」燭方合上食盒,移到狐綏的面前︰「說好了,該回去睡覺了。」
「這是送給哥哥的。」狐綏重新移回原位︰「只能哥哥一個人吃,不能給那個人。」
「知道了,謝謝。」站起來的時候,燭方冷不防問了句︰「是魔君讓你來的?」
狐綏搖搖頭,眼楮一眨也不眨︰「是我自己想哥哥了。」
燭方望著少年清澈的眼眸,抬手模了下他的狐狸耳朵︰「去睡覺吧。」
他先把狐綏送回去,然後拿著食盒回了房間。
燈仍亮著,觀溟正閉著眼楮躺在床上,就好像從沒醒過一樣。
次日。
正要出門的時候,白采帶著管家叫住了他們。
「燭公子。」白采道︰「听說你們昨晚捉到妖怪了,這是真的嗎?」
消息還挺靈通。
燭方朝最後面的狐綏使了個眼色,後者瞬間藏住了頭上的狐狸耳朵。
「對。」
「燭公子果然厲害。」白采往他身後看了看,問道︰「幾位現在是要去哪兒?」
「妖怪雖然捉住了,但還需要去確認一下。」
「原來如此。」白采連忙喚來身後的管家︰「快去找幾個人協助幾位公子。」
「不用。」觀溟打斷道︰「我們會自行前去。」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白采沒再繼續堅持,只道︰「若有需要的地方,幾位盡管告訴我。」
走出白宅大門後,燭方回身看了一眼。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白天的白采和晚上的白采不太一樣。
一個看起來十分羸弱,另一個卻莫名有些人。
他們來到昨晚捉螢火蟲的河邊,狐綏指著腳下道︰「就是這里了,那些尸骨都埋在土里。」
听到這話,燭方迅速往後退了一步。
「這兒?」
「嗯。」
「行,那挖開看看吧。」
轉眼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幾個人什麼都沒發現。
「你確定是這兒?」燭方問狐綏︰「會不會是記錯了?」
鏡玄則表示懷疑︰「你莫不是在騙我們?」
「我沒騙你們,我確定就是這里。」狐綏一著急,頭上的耳朵便冒了出來︰「奇怪,那天晚上我明明看到在這兒。」
「先別急,你再仔細想想。」說著,燭方看向一路默不作聲的觀溟︰「你昨晚不是問了河里的水,這里離白河這麼近,應該也知道吧?」
觀溟搖了搖頭。
「連它也不知道?」
「它知道,但不敢說。」
「為什麼?」
「它害怕。」
听完這沒頭沒腦的一段話,燭方整個人更懵了。除了他,鏡玄和狐綏一樣沒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