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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這話實在不堪入耳, 燭方的耳根騰地紅了,整張臉都在發燙。

待他緩過神時,熒惑已經不由分說地吻住了他, 白色長發拂過他緋紅的臉頰。

燭方微微睜大了雙眼, 有些不悅地皺著眉, 急欲掙月兌的雙手被熒惑鉗在懷中。

他是不反感和觀溟接.吻的, 但眼前這個人是熒惑。哪怕他知道這是觀溟的身體, 也知道他們是同一個人, 心里依然少不了排斥和抗拒。

呼吸被熾熱的吻奪去, 燭方的手腳用不上力氣,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把熒惑掙開。最後,不耐煩的他狠狠地啃.了一口。

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 熒惑一陣吃痛,不得已松開了唇, 改用水流將燭方的雙手縛住。

見狀,燭方登時生出不祥的預感, 眉峰緊蹙︰「熒惑……」

很快,剩下的聲音全被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熾烈和洶涌的吻。

熒惑緊緊抱著他, 吻得毫無章法,手落在他的身後。

「師兄……」換氣的空隙間, 他貼著燭方的耳垂低聲詢問︰「師兄喜歡他嗎?」

察覺到來自身後的異樣, 燭方一時瞳孔驟縮,眉頭越皺越緊。可無論他如何排斥, 身體的默契感已然將他出賣。

燭方渾身乏力, 一雙眼楮瞪著熒惑, 眸底凝著怒意。

他是真的生氣了, 迷蒙水氣之下,鴉羽般的睫毛輕輕.顫.動。

燭方別過臉發出冷喝︰「放開!」

「之前師兄也是這麼說。」熒惑重復著和上一次同樣的舉動,視線在他泛著微紅的眼尾處逡巡不定,末了低低地笑著︰「師兄明明很喜歡這樣。不是嗎?」

燭方回答不上來,眸中卻是水光朦朧。既為自己的反應感到不恥,也為熒惑的行為深覺羞憤。

「師兄怎麼了?」熒惑吻掉他眼角的淚,心口的地方忽然抽疼了一下,「師兄別哭……」

連燭方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掉了眼淚,直到抱著他的熒惑緩緩停下了動作,他才終于緩了口氣。

「師兄?」

這聲音與剛才不同,宛若一道春風,吹開了水霧彌漫的湖面。

燭方抬頭望著那茫然的眼神,略帶緊張地輕喚了一聲︰「觀溟?」

懷里的人如同醉酒一般,面色酡紅。觀溟抬手撫過他的雙頰,點了點頭︰「我在。」

確定是觀溟回來後,燭方適才卸下所有防備,把頭靠在自家道侶的懷里,眉目間仍然染著倦色。

觀溟晃了晃神,隨後收攏雙臂,輕輕地摟著他。

燭方就著觀溟靠了一會兒,心頭的情緒稍微平和了一些,身體的溫度卻是不減反增。

他紅著臉,仰頭去吻觀溟的唇,像在主動尋求著什麼。

觀溟愣了一下,看著懷中人微閉的雙眼,慢慢去回應他的道侶。

兩人相擁在溫泉內,水面映下他們的倒影。

卻在興頭上時,觀溟冷不丁喊了聲師兄,並問他︰「我的身體里是不是住著另一個人?」

觀溟知道了?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燭方先是臉色一頓,接著眸子清亮了一瞬,定定地望著他點了下頭。到了此時,他已不便再作隱瞞,回道︰「是分魂癥……」

「嗯。」

觀溟顯得從容而淡定,就像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一般。在得到燭方的回答之後,悶頭繼續著方才的動作,心頭的思緒卻早已飄遠。

水紋一圈又一圈的蕩開,雪白的長發與墨色的發絲纏.繞在水里,宛如飄動的水藻。

燭方半眯著眸子,似已完全沉浸其中。

看著他這副滿足的模樣,觀溟不知想到了什麼,心里竟有幾分不是滋味。他驟然加快了速度,見燭方的秀眉微微蹙起,木著臉問︰「他也是這樣對師兄的麼?」

細密的汗水.濡.濕了額發,燭方知道觀溟口中的‘他’便是熒惑,閉著眼搖搖頭︰「不是……」

「那是怎樣?」觀溟並未因此放過他,簡單的追問裹挾著濃濃的醋意︰「這樣麼?」

燭方臉露慌張︰「觀溟你別……」

觀溟的眸光暗了暗,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像是要將心中所有的煩悶都發.泄出去。

水波不斷晃動。

溫泉外,鏡玄臨時接到掌門師尊的傳信符,準備去找他的兩個師兄一起回山。

靠近門口時,他忽然听見里面傳來一陣撲騰的水聲。

鏡玄的耳力還不錯,很快猜出了里面是在做什麼,十分自覺地轉身離開。

一直持續至半夜,月亮升到了山門口的松樹頂上。

守門弟子正在那兒打瞌睡,頭一抬,被一晃而過的身影嚇了一跳。

「二、二師兄……」

等他喊完後,觀溟已經一語不發地入了山門。

守門弟子只知道二師兄的懷里抱著人,除了一截光滑的小臂什麼也沒看到。

燭方後面是昏睡過去的,次日醒來的時候,全身上下如同散架了一般。

外邊日頭正盛,他睜開朦朧睡眼,一動就牽扯到了某處。

嘶!

燭方輕輕翻了個身,最後選擇趴在床上,想起觀溟便一肚子火。

昨晚的觀溟就跟瘋了一樣,又凶又猛,仿佛一頭發狂的野.獸。他都說了熒惑沒對他做到最後一步,觀溟卻像沒听見似的,不停地折.騰他。

雖然是他隱瞞在先,但他這麼做也是為了他。

燭方對此既心虛又生氣。

門被輕輕推開了,一道月白色的身影邁了進來,將手里的食屜放在了桌上。

燭方知道進來的人是觀溟,佯裝仍在熟睡中,閉目不起。

片刻之後,那道身影走到了床邊。

「師兄該起來進食了。」觀溟的語氣一如往常︰「給師兄帶了紅豆薏米粥。」

燭方閉著眼楮不說話,肚子卻是空得不行,只差咕咕直叫。

「既然師兄不餓,」觀溟語氣一轉,目光掃過矮幾上的藥膏,取至手中︰「那便先上藥吧。」

乍然听見這句話,燭方的大腦頓時清醒了,睫毛眨了眨。沒等觀溟掀開被子,搶在前面先一步攔下他的手。

觀溟停在中途,手腕燭方抓住,溫度迅速從指尖傳遞過來。

「師兄醒了?」

「嗯……」燭方急忙把手收回,往桌上的食屜看了一眼,學他的樣子板著臉說︰「我餓了。」

見他手里仍拿著那盒藥膏,燭方又補充了一句︰「我要你喂我。」

觀溟默默應下,放下藥膏轉身端來那碗紅豆薏米粥。他先將碗勺放在矮幾上,然後動作輕緩地扶起燭方,讓他靠在自己的懷里。

充盈的日光穿過窗欞落在床腳,屋內的兩人看上去格外溫馨。

觀溟喂燭方吃完了最後一勺,這才啟唇問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喝過粥,燭方的氣已經消了大半。

「這……」他欲言又止︰「你說的是分魂癥?你今天沒去劍會?」

「剛去了回來。」觀溟如實道︰「師尊說是他讓師兄隱瞞我的,還說只有師兄才能治好我,讓我來問師兄。」

看這樣子,掌門師尊是打算讓他把這一切告訴觀溟了。

燭方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徐徐道來︰「大概是在白魚鎮的時候……」

他一五一十地說給觀溟听了,還提到了兩個副人格的名字和性格。因為擔心觀溟吃起醋來沒完沒了,便將熒惑做的那些事一句話帶過,沒說得那麼仔細。

「就是這樣了,其實他們也就最近出現得比較頻繁。師尊知道你為這次劍會準備了很久,所以才會讓我暫時瞞著你,打算劍會結束後再跟你說。」

「師兄辛苦了。」

「知道就好。」燭方很滿意他這句話,氣也差不多都消了,警告道︰「下次不準再那樣。」

觀溟望著燭方頸間的紅痕出神,沒有及時作出答復,而是又一次問他︰「除了師兄說的那些,他們……真沒有對師兄做別的麼?」

得了,這人還醋著呢。

「都說了,只有親了幾次,還有用手……但那些都不是我主動和自願的,別的就沒了。」燭方紅著臉支支吾吾地說完,挑眉仰頭看他︰「你不信我?」

觀溟垂下眸子,握著懷中人的手︰「信你。」

「真的信我?」

「真的信你。」

「那我要吃荷花酥,你去給我買。」

「好。」觀溟說著便要起身。

「等等,我沒說讓你現在就去。」燭方拉住觀溟的袖角,不好意思地望著那盒藥膏︰「先給我上藥。」

霜雪居外。

澹如在門口徘徊了許久,見到一名灑掃弟子從里面出來,連忙走上前去。

灑掃弟子認得他,不待他開口便道︰「二師兄今日不在,你有什麼事改日再來找他吧。」

「我不是來找二師兄的。」澹如手里不知提著什麼東西,聞著挺香。他道︰「大師兄在嗎?今天沒看見他去劍會。」

大師兄和二師兄此刻正如膠似漆,哪里顧得上你。

灑掃弟子搖了搖頭︰「大師兄也不在,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

說完,關上霜雪居的大門,從他身旁擦肩而過。

澹如又在門外站了一會兒,低頭看了眼剛從山下買的零嘴,慢慢轉身離開。

燭方並不知道澹如來過了,此時的他正趴在床上,一邊讓觀溟給他上藥一邊和觀溟閑聊。

藥膏清清涼涼,燭方的耳尖卻有些發燙。

「你以前有換過名字嗎?」燭方道︰「熒惑說,他從出生起就叫這個名字。也就是說,你以前該叫做熒惑才對。」

提到那個副人格,觀溟悶著頭回答︰「沒有。」

「沒有嗎?」

「也可能是忘記了。」

燭方忽然想起醫書上說的話,出于自我保護,患有分魂癥的人會下意識地把過去的痛苦封存起來。這麼做會導致他們失去幼時的部分記憶,而這部分記憶的痛苦則由副人格替他們承受。

于是,燭方又接著問︰「那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的事嗎?」

「小時候的事……」觀溟的手一頓,他很少提及過去,因為過去對他來說永遠都是白茫茫的,像霧氣一般,看不清也模不著。「不記得了。」

「一點兒都記不起來?」

和醫書上描述的一模一樣。

「嗯。」觀溟點頭道︰「一點兒都記不起來。」

原書只說觀溟出身龍族,卻並未詳寫他的幼時經歷。

觀溟小時候究竟經歷了什麼?又是什麼導致他封存了那段記憶?

燭方不知道,觀溟也不記得,唯一了解觀溟過去的人只有熒惑。

兩日過後,三宗劍會結束,靈山宗勝出。

這幾天風平浪靜,兩個副人格一次都沒出來過,燭方也跟著過了一段清靜日子。

直至翌日,掌門師尊找他們前去,讓他們二人送澹如回北荒鮫族。

表面上這是交給他們的任務,實際上卻是丹衡的刻意安排,為的是讓觀溟找回那段被封存的幼時記憶。

只有知道副人格的來源之處,解開觀溟的心結,才有治好分魂癥的可能。

北荒之境,天地俱白。

作為八荒中最北的境域,北荒是個終年大雪紛飛且積雪不融的地方。

那里盤踞有龍族、鮫族和蛇族三派勢力,三族各佔一方,以龍族的勢力最為強大。

此行路途遙遠,從靈山宗出發,哪怕是乘坐日行千里的法器,也需得花上個三天三夜。

抵達北荒邊境時,正值薄暮,頭頂的天空呈現出海底的顏色,入目之處則是一片深邃又廣闊的海域。

此海喚做溟海,是通往北荒的必經之路。以東為東荒,以北為北荒。海邊停靠著一艘艘高大的樓船,船帆被風吹得鼓起來,細小的雪花便落在上面。

想要去北荒,必須坐樓船。

這些樓船看上去與尋常客棧無二,有的更大更寬敞,里頭的裝飾陳設也更為精美。

「就這兒吧。」望著面前的船身,燭方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扭頭去問同行的兩人︰「你們覺得怎麼樣?」

觀溟︰「可以。」

澹如︰「還行。」

外面的風雪大了起來,燭方是鳳凰,所以並不是很喜歡這種潮濕又陰冷的氣候。見他們都沒意見,便向離得最近的那艘樓船走去。

這一路上他都在裝睡,時不時地瞄一眼另外二人,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眼神交流。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沒有。

反倒是澹如總愛偷偷打量他,那樣子好似要說什麼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他仍頂著白憐的面孔,目光卻變得比從前更深沉一些。

這次劍會比試澹如表現得還不錯,兩宗的入門弟子幾乎都敗在了他的劍下。但他像是揣著什麼心事,即便贏了也沒多高興。

三人進到樓船內,觀溟走在前面率先付了兩間房錢。

見他還剩有這麼多靈石,燭方在邊兒上抱手看著不說話。

樓船伙計帶他們去了各自的客房,人後腳一走,房門便關上了。

燭方笑眯眯地打量著觀溟,目光一滑,落在他的錢袋上︰「那些靈石哪里來的?」

觀溟不知他這是何意,頓了一下回道︰「都是師兄上回給的。」

自從二人結為道侶後,觀溟的所有財物都歸燭方保管,每個月的靈石也由燭方給他。

「上回給的?」燭方自是不信,坐在桌前給自己斟了杯茶,復問道︰「都過去這麼久了,你一顆靈石都沒花?」

觀溟面不改色地錯開視線︰「嗯……」

「那這個呢?」燭方攤開手心,亮出上次差點被重台用掉的那顆靈珠︰「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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