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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假山的另一邊, 一名弟子朝他們的方向望了過來。

「你們剛剛有沒有听見二師兄的聲音?」

「沒有。二師兄不是一早就下了山,一定是你幻听了。」

「可是我真的好像听見了二師兄的聲音……」

「別可是了,肯定是幻听。」

那名弟子沒再爭論, 話題很快又被轉移。

「對了,過幾日山下有燈會,要一起去嗎?」

「好啊。」

待那群吃瓜弟子走後,燭方才慢吞吞地從假山後面出來。他低下頭一看, 發現自己正緊緊牽著觀溟的手。

想起那晚觀溟用手給他扶過鳥, 嚇得他趕忙松開。

燭方沒敢直視觀溟,目光躲躲閃閃,找了個不像理由的理由︰「這幾天沒來修煉,是因為……因為你那兒的青菜豆腐太難吃了。」

他說的是實話,他確實不喜歡吃那些。

觀溟定定地看著他, 那眼神就像在判斷他的話是真是假。

「還有。」燭方醞釀了一下語言, 說道︰「我們那個不叫雙修。」

「雙人同修,不便是雙修麼?」

「當然不是!雙修是……」燭方拍了下腦門, 他怎麼解釋起來了。

偏偏觀溟還一臉認真地追問︰「那是什麼?」

這無情道莫不是把人修傻了, 連雙修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

燭方想了好幾種解釋方法,最後實在說不出口,只道︰「反正我們那個不叫雙修, 以後你也別再說這兩個字了,免得被人誤會。」

觀溟淡淡地‘嗯’了一聲,神情辨不出悲喜。

二人出了假山轉上長廊,迎面走來一個身形嬌小的師妹。

看到觀溟,小師妹笑吟吟地打招呼︰「二師兄。」

見她擋在前路沒動, 觀溟這才啟唇問了句︰「有事?」

燭方穿書不久, 和宗門的其他弟子混得不熟, 很多人瞧著都很面生。不過這個小師妹長得倒是挺標致,一看就是觀溟的顏粉。

小師妹臉頰微紅,忸怩著開口︰「我昨日新學了幾招劍法,有些不懂的地方,想找二師兄指點一二。」

燭方跟看戲似的杵在那兒,正等著看觀溟接下來會如何回答,卻被他沒來由地看了一眼。

看他做什麼,他又不是嬌軟小師妹。

觀溟沒有直接作出答復,而是問她︰「你是哪一峰脈的弟子?」

被這麼一問,小師妹面色頓喜,急忙回答︰「天隱峰。」

「天隱子師叔此刻正在宗內,若有不解,自可前去請教。」觀溟面無表情道︰「我和師兄尚有要事,先行一步。」

「打擾二師兄了,對、對不起。」

「我們沒……」燭方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無妨。」觀溟說著補充了一句︰「日後見到大師兄,莫要再忘了問好。」

小師妹抿著唇點了點頭。

這就拒絕了?居然就這樣拒絕了?

看了眼立在原地的小師妹,燭方惋惜地嘆了口氣。

他追上觀溟的腳步,問道︰「那個什麼燈會,會不會有很多小吃啊?」

「嗯。」

「你要去嗎?」

「嗯。」

「行。」燭方對即將到來的燈會充滿了期待︰「那到時候我叫上鏡玄一起。」

燈會。

天剛擦黑,各色的燈籠便已亮了起來,整條長街亮若白晝。

燭方排了很長的隊,終于買到了羊肉串。

回過頭時,一張猙獰的面孔突然貼在眼前,把他嚇了一跳。

仔細一看,原來是張面具。

燭方掃了眼那身白衣,試探性地吐出兩個字︰「觀溟?」

「大師兄,是我。」鏡玄摘下面具,拿起羊肉串邊吃邊問︰「二師兄還沒來?」

「沒。」

「可能臨時有事耽擱了吧,二師兄出關後一直很忙,常常看不見人影。」

那是因為他們每天都在修煉。

這話燭方沒說。

「你今天怎麼想起來穿白衣服了?」

「這個啊,因為我听說,今天來逛燈會的師妹特別多。」說完,鏡玄從背後拿出一張鳳凰面具︰「看,專門給大師兄挑的,還不錯吧?」

原主出身鳳族,這面具確實適合他。

為了方便吃羊肉串,燭方把面具戴在了頭上︰「還是三師弟最貼心。」

「那是。」

「如果能把羊肉串的錢一起結了更貼心。」

「……」

有那麼瞬間,鏡玄懷疑自己是被約出來結賬的。

吃完羊肉串,等了許久也沒見到觀溟的身影,他們開始在街上閑逛。

山下的燈會一年只有兩次,今年過後便只能等到明年了。

因為有各種美食的慰藉,燭方早把觀溟拋在了腦後,直到鏡玄不停地用手肘踫他。

「手抽筋了?」

「不是,大師兄你快看。」

「先來付個錢。」燭方接過攤餅師傅給他的手抓餅︰「怎麼了?」

「你看那兒。」付完錢,鏡玄給他指出個方向︰「那不是二師兄嗎?」

燭方抬眼望去,果然看見了人群外的觀溟。他穿著平時那件月白色長袍,正和那日向他請教劍法的小師妹待在一起。

兩人離得很近,不知道在做什麼。

「還真是他。」

嘖嘖,上次一臉冷漠地把人給拒絕了,這會兒卻在那兒偷偷見面。

難怪放他們鴿子。

「大師兄。」鏡玄滿臉好奇︰「那個小師妹莫非就是二師兄的道侶?」

燭方順著他的話道︰「可能是?」

雖然他才觀溟是道侶,但那是觀溟為了救他被迫結契。所以在他看來,觀溟和小師妹約會並沒有什麼不對。

「我看著像。他們好像要走了。」鏡玄盯著觀溟的動向,問道︰「大師兄,我們要跟上去看看嗎?」

「這有什麼好看的。」燭方吃著手抓餅,目光卻落在另一家食肆的招牌上︰「麻辣鴨頭,听上去很不錯,買來嘗嘗。」

「哎!」鏡玄趕緊拉住他︰「大師兄難道就不好奇嗎?」

「好奇什麼?」

「當然是好奇二師兄的道侶了。」鏡玄道︰「這可是靈山宗現在最熱門的話題。」

「哦。」

他才不去當電燈泡。

燭方從鏡玄身上模走錢袋子,掂了掂道︰「先借點給大師兄用用,過段時間就還你。」

還沒等鏡玄反應過來,錢袋已經被拿走了,大師兄的身影也淹沒在了人流之中。

燭方在山下吃飽喝足,把錢花光後一個人回了靈山宗。

宗內的弟子大多都去山下逛燈會了,山上出奇得靜,一路走來半條人影也沒瞧見。

快到山門時,只見幾名弟子圍在門口。

四周很靜,說話的內容一字不漏地飄進了燭方的耳朵里。

「我賭一百靈石!二師兄的道侶一定是小師妹!」

「我也覺得是小師妹,我賭兩百靈石。」

「你們兩個就這麼確定?」

「剛才我們在山下看見了,你猜二師兄和誰在一起?」

「小師妹?」

「不錯,而且二師兄還把小師妹送回去了,沒準兒今晚就睡在霜雪居。」

「說起來,那天我也看見小師妹去找了二師兄。」

「那我押小師妹。」

「我也押小師妹……」

便在這時,發出了一個不同的聲音。

「我賭三百靈石。」其中一名稍矮的弟子道︰「我、我覺得二師兄的道侶是大師兄。」

燭方一眼認了出來,說這話的正是那名燈樓的守燈弟子。

所有人中,只有他押了大師兄。

「三百靈石?」另外一名弟子面露同情地看了眼他,連忙道︰「買定離手啊,不準反悔。」

守燈弟子點點頭︰「我不反悔。」

剩下幾名弟子笑了笑︰「如果二師兄的道侶是大師兄,那我們這輩子都打光棍。」

太毒了。

燭方模了下空空如也的錢袋,拉下面具遮住臉,不動聲色地從他們旁邊邁進了山門。

「剛剛誰進去了?」

「不知道。」

「看背影不會是大師兄吧……」

走了一段路,燭方意識到這是霜雪居的方向,猶豫了一下又掉頭往回走。

突然,心口處像被針扎了一樣。伴隨著刺痛蔓延,身體又跟火燒似的逐漸發燙。

許是這幾日疏于修煉,才會導致體內的妖丹作祟。

燭方努力回憶著觀溟教給他的心訣,強撐著意志朝一邊的涼亭走去。

沒走兩步,面前多了一道陰影。緊接著,他跌進了一個冰涼的懷抱里。

「觀溟?」

「是我。」

你不是和小師妹在一起嗎?

這句話燭方沒力氣問出口,他在觀溟懷里尋了個舒適的姿勢,不知不覺中沉沉睡去。

一覺睡到天亮,窗外一直有人在小聲說話,像蜜蜂一樣嗡嗡直叫。

「二師兄回來了嗎?」

「還沒呢。」

「過去點,讓我看看。」

「被床幔遮住了,看不見臉。」

「二師嫂比大師兄還能睡,該不會昨晚……」

「二師兄修的可是無情道,應該不會做那事。」

「咳咳,這可說不準。」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

「噓,小聲點,別把二師嫂吵醒了。」

「我看見二師嫂的手了。」

「又白又長。」

「床頭那衣服的顏色有點眼熟……」

「看來二師嫂也喜歡穿紅色的。」

床上的人又翻了個身。

「都說了小聲點。」

「知道了知道了。」

「噓……」

「吵死了!」燭方一個枕頭扔在地上,猛地翻身坐起來,一臉起床氣︰「都給我滾出來!」

趴在窗口的弟子們頓時怔住了︰「大……大師兄?!」

不比了不比了,沒法兒比,還是先把衣服變回來吧。

燭方正打算再念一遍剛才的那道法訣,一回神,發現自己竟然忘了。

他又試了幾遍,最終還是沒能把衣服變回來。

這時,外面響起一道敲門聲,一名侍女在門外問道︰「二殿下,您有什麼吩咐嗎?」

燭方被這敲門聲嚇了一跳,反射性地拉上被子給觀溟蓋好,听聲音才知敲門的人是侍女。

所幸侍女的聲音不大,觀溟只是不舒服地皺了皺眉。

可千萬別在這個時候醒來,他還不想被當成變態!

燭方輕輕走過去打開門,做了個噓聲的動作,低聲吩咐︰「一會兒送點熱水來,再準備一套干淨的衣服,是給我道侶的。另外,記得進去的時候小聲些,別把他吵醒了。」

「是。」

趁著侍女送熱水這會兒,燭方去膳房找了些吃的填肚子,順道出去透透氣。回來的路上經過庭燎的寢殿,無意中听見了里面的對話。

「他一回來便聲稱自己中毒,莫不是听說你我不日大婚故意而為?」

「暫且不知。但從今日的言談舉止來看,二弟確實變了不少。」

「怎麼說?」

「以前的他可從不會心平氣和地與我說話,如果燭方是為了王位才回來……」

「你父王既然讓他來找你,便是成了心想要刁難他,王位之事應該不必擔憂。但燭方畢竟是你胞弟,若他真的身中妖毒,而你身為兄長卻不施以援手,這事傳出去恐會遭來非議。我有一個辦法……」

「翎兒說來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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