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時昭透過景修白的肩頭望過去, 神色明顯有些焦急︰「發生什麼事了，我們為什麼不進去？郁襄還好嗎？」
他是關心則亂，如果是其它情況下, 不會問出這麼沒有邏輯的問題。
他們都是同時到達的門外，池芯怎麼會知道出了什麼事？
景修白輕聲安撫他︰「先不要急，我們能處理。」
郁時昭如夢初醒。
他看著眼底滿是淡然平靜——色的景修白, 又看看——臉慎重，但並未出現慌亂之色的池芯，再加上——個深淺不知, 但是能被池芯特意叫過來當幫手, 想也知道不會差到哪去的霍萊。
郁時昭突然意識到, 自己是這里面唯一菜的, 簡直就像萌新誤入了大佬群。
于是他也沉默下來，耐心等著大佬發威。
大佬——的池芯向前邁了——步，轉頭問大佬之二︰「霍萊, 你能察覺到里面的情況麼？」
霍萊眼神沉沉，他——言不發地閉上眼，池芯感到一股無形的波紋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就如同在東魯堡監獄時，他發動異能時所產生的能量波動一樣。
強悍的能量溢出, 將整間研究所包裹起來。
片刻之後，他睜開眼︰「里面有股很強的干擾能量, 那應該是婁辰吧？」
「婁辰明明已經被縮在立式頭盔里了……」池芯下意識地回答，說到一半意識到不對, 臉色一沉。
她看向景修白，景修白的臉上也多了幾分凝——，他回應了池芯的猜測︰「有人解開了頭盔鎖, 婁辰恐怕已經出來了……里面的氣息怎麼樣，還有幾個活人？」
後面這句話是他問霍萊的，池芯發現，雖然他在問的時候語氣依然平緩，身形卻比平時僵硬許多，攔在郁時昭面前的手臂上筋肉繃起，顯然用了很大的克制力量。
「我能察覺到有27個存活的氣息。」霍萊說，「——數量對麼？」
景修白的手臂肉眼可見地一緩。
「加上我父親，里面的研究人員應該有26人，他們和郁襄都活著。」景修白說，他又看向池芯，「智取還是硬攻？」
池芯略微沉——幾秒，迅速做出決斷︰「霍萊，將婁辰和其他人隔開，單獨關進——個空間，我們直接進去。」
景修白嘴角微微勾了——下︰「果然是你的風格。」而後他又對霍萊說，「距離婁辰最近的那個人，也單獨關一個房間。」
「對了。」池芯也反映過來，「放出婁辰的人很可能還沒離開，我倒要看看，是誰——麼膽大包天。」
霍萊得令，伸手在半空虛劃幾下，研究所所在的空間發生些許扭曲，代表著里面的格局已經改變。
「我沒法強行壓制住婁辰，那股精神——現在不太穩定，強行踫撞不——定會產生什麼後果。」霍萊說，「只能按照你們說的，將他單獨放在了——個角落里。」
「——就夠了。」池芯說，「郁大哥，你確定要進去麼？」——
直在等待他們處理的郁時昭立刻回答︰「我要進去，郁襄是我弟弟，我不能看著他自己在里面掙扎。」
池芯暗嘆，——是她早就預料到的答案，其他兩人想必也知道，于是沒有人再勸。
「跟緊我和景修白。」池芯只是叮囑一句。
她抬腿走入研究所，里面漆黑——片，襯得她的眼楮如貓科動物般明亮清澈。
里面的格局已經發生改變，霍萊已經將所有研究人員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並清除了——路，——進去就只有——條平坦大路，直通向婁辰被關的地方。
有他在，他們的確省掉了很多工夫。
他們很快來到關著婁辰的空間前，本該是一堵牆的位置此刻已經變成全然的透明，霍萊打了個響指，不知道藏在哪的燈一下——被打開，光芒大亮。
「郁襄」背對著他們，額頭抵在角落的牆壁上，仿佛——具月兌離指令的機器人。
「郁襄！」
郁時昭立刻就急了，他想要撲到郁襄身邊，卻被那道透明的牆壁死死攔住。
「郁襄」沒有回應他的呼喚，池芯皺起眉︰「——是怎麼回事？無論掌控身體的是郁襄還是婁辰，都不應該毫無反應才對。」
「還有——種可能。」景修白說，「如果郁襄和婁辰的意識始終處于激烈的爭奪，那就會造成無人操控身體的情況。」
「是這樣。」霍萊表示同意。
事情似乎更加棘手了起來。
郁時昭又不死心地叫了幾聲郁襄的名字，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蒼白著臉︰「有沒有辦法能幫幫他？」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霍萊擰了下眉，「如果貿然插手精神領域的爭斗，不——定會造成什麼後果。」
「那我們就只能這麼看著嗎！」郁時昭不禁放大聲音。
「郁大哥。」池芯加——聲音叫了——聲。
郁時昭一怔，他的臉在白熾燈的照射下白得驚人，眼里閃過——羞赧的愧色，他轉頭望向郁襄的背影，喃喃︰「抱歉。」
沒有人過多苛責他，池芯也看了看郁襄，雙拳握緊了又松開，轉頭對霍萊說︰「那個人在哪里？」
霍萊在另一個方向的牆壁上——抹，那面牆也隨即變成了透明，抱著頭縮在里面的人，除了霍萊之外的三人一眼就認了出來。
「丁宏愷？！」
池芯和郁時昭幾乎異口同聲。
難為池芯還記得——個人，好在她記性不差，對這張讓人總覺得有哪讓人不舒服的臉印象還算清晰。
她眯了眯眼︰「牆能弄沒麼？他跑不了。」
霍萊不認識——人，但看三人都面色不善，也知道應該是內部出了問題。他沉默地一揮手，那道透明牆就隨之消失了。
景修白走上前，踢了——腳蹲坐在地上的丁宏愷︰「還活著麼？」
丁宏愷抬起愣愣的眼楮，在看清景修白之後，直接跳了起來︰「是你們！」
他瘋狂轉動著眼楮，又看向池芯和郁時昭。
「別亂動。」
景修白手中浮現中幽藍的光芒，——層冰芒在丁宏愷肩頭凝結，他就像被沉——的磚塊壓住了肩膀，悶哼一聲，肩頭向下墜。
池芯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听著，我們現在問你的問題，如果你能老實回答，或許還能救自己——條小命。」
丁宏愷勉強抬起頭︰「你敢說饒我——命？你以為你是誰？連郁時昭和蕭黎都不敢對我怎麼樣，我看你敢！」
身後的霍萊頗為好笑地挑了下眉︰「池芯，沒想到你自己的屬下還有——樣的野馬，你——馭下技術讓我大開眼界。」
池芯還沒說什麼，景修白就臉色一冷︰「不是什麼貨色都能做池芯部下。」
他低下頭，看向兀自掙扎不停的人︰「也許你還有——點沒有搞清楚。」他慢悠悠地說，「現在無論是郁家，還是蕭黎，都已經歸攏在池芯旗下，她現在才是a基地名副其實的主人，你又知道，你在對誰叫囂麼？」
「推一個無知的小丫頭上台罷了，你當我不知道你們政/客的無恥嘴臉嗎？」丁宏愷掙扎得臉色漲紅，咬牙切齒地說，「現在你拿她來威脅我？」
「不要和他磨嘰這種問題了。」池芯似笑非笑，「丁宏愷，你不知道你現在犯下的是什麼罪名麼？私自放出喪尸王，對人類社會的安全產生巨大威脅，上軍事法庭都算便宜你了，哪怕你爸爸在世，也護不住你。」
打蛇打七寸，沒有了老——庇護的丁宏愷渾身一僵，眼楮轉了——圈，突然換了個語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就是看研究所——直很忙，就好奇里面在干什麼，進來看看而已，你就給我扣這麼大一個帽——？我可是忠烈——後！」
「你也知道你是忠烈——後！」池芯臉色一變，威嚴氣勢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如果你爸爸還在，他看到自己的孩子在坑害自己用生命守護的世界，他會以你為恥！」
丁宏愷明顯被嚇住了，他張張嘴，——硬道︰「你不夠格提起我爸爸。」
池芯深吸口氣，沒有耐心再和他周旋，直接對他——撇下巴︰「腦了他。」
「什麼？」丁宏愷一愣，「你們要對我做什麼？我告訴你們最好不要對我動手動腳！不然你們哪有臉去見我爸爸……」
霍萊應了池芯一聲，大概也覺得——人太過聒噪，很快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他的額頭。
丁宏愷整個人頓時凝滯，他的神色漸漸放空，掙扎也挺直了。
霍萊皺著眉在他的意識海里搜尋，池芯又回頭看了看郁襄，見他還和面壁——過——樣，又轉回頭來。
就這麼短短的時間，霍萊額頭上滲出了——層細密的汗水。
池芯頓覺不對︰「霍萊，怎麼了？」
霍萊不答，他臉上浮現出隱約的恐懼和震撼，繼續又搜尋了片刻，然後他放下手，居然控制不住地後退了——步。
「他……」霍萊艱難地張口。
其余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霍萊深深地吸了口氣，再次開口︰「我看到他了。」
他？
「拉斐爾？」景修白反應敏銳。
只是听到這個名字，霍萊就微微打了個哆嗦，神色中浮現出深刻的懼怕。
池芯默了默，在一腦袋巨大的問號中，挑出來了——個最——要的︰「他吩咐丁宏愷做什麼？」
「他腦——里的信息不多，我現在只知道拉……他吩咐——個姓丁的把婁辰放出來。」霍萊不願意叫出拉斐爾的名字，只用「他」來代替，「他們是用這個聯絡的。」
霍萊拽起丁宏愷的——只手，上面赫然是一只精工機械手表。
景修白接過來，擰轉幾下就將表盤拆開，從里面浮現出一個立體的虛擬屏幕，上面顯示出密碼輸入的界面——
切都清晰起來。
池芯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怪不得拉斐爾遠在千里——外都能掌握他們的動向，怪不得他能先——步做出戰略反應。
沒想到最不可能的猜測，恰恰是最正確的。
「居然就在我們自己的基地里，出了——麼——個叛徒。」郁時昭盯著丁宏愷的目光，幾乎能將他生啃，「我自問從丁老將軍去世——後，從來沒有虧待過他，他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你搶走了本該屬于我的東西！」
霍萊收回了異能，丁宏愷自然也醒了過來，他仰頭沖郁時昭咆哮︰「——基地本該是我的！是我爸爸用命給我換來的！結果你們呢？就把我當成個廢物養著，權——兵力全都在你們手里，那我呢？在末世里，沒有——量就等于等死！你們該死，你們都該死！」
「你知不知道，拉斐爾在利用你做什麼。」池芯面無表情，「——旦婁辰失控了，整個世界都會陷入危機，你想把我們都搞死，到時候誰還會護著你？你以為我們都死了，權——兵力就會自動落入你手里了麼？」
「你閉嘴！我說了，你沒資格和我說話。」丁宏愷露出猙獰的表情，立刻轉移目標向池芯，「我做出什麼樣的決定，用不著你來管，他們不听話，自然有拉斐爾博士發明的藥劑控制他們，到時候我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沒有人敢看輕我，再沒有人敢從我手里搶東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說著，他笑了起來，狀若癲狂。
池芯半是可憐，半是可恨地嘆了口氣︰「先別管他了，把他控制住扔到一邊，我們看看郁襄——……」
她的話還沒說完，又被丁宏愷源源不絕的辱罵話語給淹沒了去。
下——秒，他的嘴上就被封上了——層薄薄的冰層，池芯正待繼續說，突然一股無比強悍的精神——從透明的牆里爆發，瞬間席卷了外面的幾人。
霍萊下意識地發動異能進行抵抗，當兩股強大的精神——發生踫撞，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