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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商王喜怒無常的性格在各方諸侯間已經不算是秘密, 特別是一些封地比較遠的諸侯,更是最清楚不過。因為傳言會隨著距離被逐漸夸大,就譬——西岐, 西岐距離朝歌還是有很長一段的距離, 西岐的百姓對帝辛的印象就只有——個字, 殘暴無道。

伯邑考離開西岐時, 家中的長輩就曾叮囑過他一定——小心——事,萬萬不可與帝辛正面相剛。

但眼下這種情況,伯邑考也無法想到一個既不用彈琴又不用得罪商王的萬全之策, 盡管此刻他低垂著頭,卻能清晰的感覺到正上方那道極具壓迫力的銳利視線。

來之前, 伯邑考以為商王就是一個愛搜羅珍寶喜歡美人的君王, 雖一身本領過人, 但是智謀淺短又獨斷傲慢。然而現在看來,除了最後這唯我獨尊這一點比較符合之外,其他的基本與他所看到的這個帝辛不沾邊。

在帝辛的視線下,他感覺到了一種很強烈的威懾和絕對的等級威壓,而在這種懾人的目光里,還夾雜著一絲似有若無的殺意。

伯邑考緊繃著身體, 在心里快速估量著彈琴和不彈哪一種風險更大,兩秒之後,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對著上方主座的帝辛鞠躬賠禮道︰「臣並非是違背大王的旨意,只是臣琴技實在不——民間所傳那般精妙,恐擾了大王和諸位的雅興。」

伯邑考這話說完之後,空氣——是一陣死寂。

整個大殿安靜——仿佛一根針掉落在地上都能清晰得听到。

下方的朝臣和姜王後等人都齊齊看向了正上方的帝辛。

這伯邑考還真是大膽,殷洪見狀, 收回看向帝辛的目光後,不免多打量了一下這伯邑考,——知道他從小就畏懼帝辛,連他都不敢在父王面前有任何的造次,而這伯邑考卻變相的回絕了父王兩次。

能讓父王縱容的只有蘇妲己。

而蘇妲己只有一個,這西伯侯之子實在是不夠圓滑,也不夠機靈——他沒有記錯的話,這伯邑考與蘇妲己以前還走得頗近,父王可是一個佔有欲極強的人,這西伯侯之子這下可能不會有好果子吃了。

殷洪想到的這一點,殿內的其他人自然也想到了。殷郊神色有些復雜的在付臻紅和伯邑考身上來回看了幾下,眸色深處劃過了一抹思量。

至于伯邑考的父親西伯侯姬昌,看著上方商王那面無表情的模樣,更是在心里為伯邑考捏了一把汗,對伯邑考的安危也越發擔憂。

這個孩子無視他書信里的勸誡,執意要來朝歌救他,雖有孝心但實在不是理智的作為。更何況方才那回答也非常欠妥,作為父親,姬昌比誰都清楚伯邑考的琴技有多超然卓越,他知道伯邑考不彈琴的顧慮,但是知道,卻無法理解。

無法理解為何——公然回絕商王。

因為他知道——琴技到達了一定剃度的人,是可以隨意控制琴聲里的情緒表達,無論是思量,還是憤怒,亦或——是若即若離的情感,都是可以控制。

說到底,伯邑考這孩子到底還是太過正直德高了,在對待自己最愛的琴里,連一點污穢和二心都不願沾染,固執的維系著最本真的情緒表達。

想到這,姬昌在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伯邑考這孩子既然來到了朝歌,那麼一切也都是命數,作為父親,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他也只有先看商王會——何定奪了。

「妲己,你說對于那些私藏惑心的人,寡人該如何處置?」帝辛——著眾人的面,轉而問向了他身旁的付臻紅。

他的語氣平然,輕描淡寫的說著讓下方一些人心驚膽戰的話。這言語似乎是在對伯邑考的兩次回絕下著私藏惑心的定義,——似乎不僅僅是在說伯邑考,而是在借機說給其他朝臣听。

伯邑考垂在身側的緊了緊,想說什麼,卻被姬昌用眼神制止了。這個時候伯邑考若是再說話,無疑是將火苗點燃,恐會落得個引火自.焚的下場。

付臻紅偏頭看向帝辛,與帝辛的目光對視上。

他看到帝辛唇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然而眸中的笑意卻未到眼底。

「妲己,寡人想听你說說。」帝辛捏了捏付臻紅的手,聲音放柔了些許。

付臻紅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回應似的也輕輕捏了捏帝辛的指尖。

他們這小動作,並沒有任何掩藏,——因為是坐——正上方,所以下方的人只要稍微一抬眸便能看到帝辛與付臻紅的互動。

殷郊捏著酒杯手用力攥緊,只覺——上方的兩個人怎麼看怎麼刺眼,心底也有一股無處宣泄的煩悶之——,也不知道這無名的不悅之情是因為在替母後不值,還是來源于他本身。

而相比于殷郊,作為帝辛王後的姜氏卻顯得無比淡定,她只是在兩人相互觸踫和摩挲的手上停留了半秒,就若無其事的移開了視線。

她對帝辛本沒有任何愛意,從她嫁給帝辛坐上王後這個位置上開始,就注定了不會有春心萌動的戀愛情懷。而她會嫁給帝辛也不過是受到了父親姜桓楚所囑,好形成固定的血親聯盟,以此來更穩固的捍衛成湯天下。

不過是利益共生的關系,自然也就不會有吃醋這樣的情緒。作為商紂天下八百鎮諸侯之首姜桓楚的女兒,姜王後十分清醒,本質上,她就是一個現實且聰慧的女人。

而真——說情緒起伏,這下方的一干人里,反而是伯邑考最為強烈,他對蘇妲己的情意是無比復雜的,在不知道蘇妲己是男兒身之前,他的心底對這個知己是有幾分喜歡的。

即便這種喜歡更多的是源于一種興趣愛好相同的欣賞,但也不可否認的是,他確實也是動了幾分真心。

然而這份情意在他還未表達出來的時候,蘇妲己身上就發生了變故,他知道了蘇妲己其實是男子而非女子,那一瞬間,那份喜歡便也就淡去了,隨即又知道了曾經的蘇妲己已經永遠的陷入到了沉睡當中。

說不惋惜那是假的。

但在這種情緒產生之余,他的心底——躥升出了另一種隱約的情愫,他很清楚,這種情愫來源于佔據著蘇妲己身體的男子。

即便伯邑考不想承認,但是那個夢境就是他內心最真實的反應,他在對方的挑逗下有了悸動,有了反應,這是不真的事實。

他妄稱為君子,卻也不過與那些被美色所惑的男人一樣,會因為絕艷的容顏而心悸,會因為對方與另一個人親近而發悶吃味。

就好比此刻,看著上方兩人交握的手,他竟然有一種想走上去強——拉開他們的沖動。明明來之前他就已經猜到了以蘇妲己現在的本領,定然會獲得帝辛的寵愛,也定然會做著親密的事情,然而猜到和親眼見到,終究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很晃眼。

伯邑考緊抿著唇,眉目間的溫潤早已不再。

帝辛可不管下方這些人是如何想得,或——更準確一點得說,他就是要讓這些人看到他和妲己的親密。

對于帝辛的一些心思,付臻紅的多少也能猜到個七八,無論是他佔.有欲的表達,還是那話中的深意。前——關乎于個人的情感,而後者則關乎于朝堂現今的局勢。

付臻紅看向了伯邑考,似乎是在思考該怎樣回答帝辛。

伯邑考感覺到蘇妲己投向他這邊的視線,這一瞬間,竟然感覺到了一種隱隱的緊張。

但付臻紅很快就把目光從伯邑考身上移開了,轉而看向了距離伯邑考不遠處的西伯侯姬昌。

在付臻紅從時空管理局那里——來的關于這個封神世界呢資料里,這個時候的西伯侯還沒有升起反叛的心思。對于西伯侯也就是未來這位周文王的簡介與評價,幾乎全是正面的。

積善——仁,益——仁政,是一位宅心仁厚,體恤百姓的賢王,若不是被帝辛的暴戾殘忍一步步逼到了絕境,也不會起兵造反。

對于這個資料,付臻紅只看不信。

畢竟劇情因為他的出現早就已經發生了偏移。

付臻紅還不確定這個階段的姬昌是否有逆反的心思和打算,不過從之前帝辛與申公豹的一些言——舉止來看,西岐這邊似乎是有些苗頭的,這也就是說西岐是有想要推翻帝辛統治的心思。

付臻紅並不覺——意外,相反,這樣才更符合人物的性格,付臻紅始終認為姬昌並非是真正的毫無野心,也絕非是因為局勢而不可不謂之——姬昌骨子里沒有對于權利的渴望,也不可能做到後來那般果斷。

付臻紅盯著姬昌看了很久,久到姬昌在他的眼神下感覺到了一種與帝辛相比有過之而無不過及的壓迫之後,付臻紅才不疾不徐的說道︰「大王,包藏禍心的人應該嚴懲。」

「哦?」帝辛來了幾分興趣︰「怎麼個嚴懲法。」

付臻紅掃了一眼下方的朝臣,用著輕描淡寫的語氣里說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話︰「——懲治這類暗藏禍心的人,只有足夠狠才能真正以儆效尤。大王可以在刑場放上一根粗大的銅柱,銅柱下面架起炭火灼燒炙烤,用這炮烙之法來警告世人。」

付臻紅這話一說完,帝辛還未表態,比干就立刻進諫說︰「大王,萬不可不修先王之典法,而听信妖言,這懲罰太過殘忍,會激發百姓怨氣。」

付臻紅輕輕搖了搖頭,這比干雖然忠心,卻也高估了自己在帝辛心頭的地位,縱使他——帝辛——成了親人來對待,帝辛對他也有敬重之心,但在這種時候,不應該僭越率先參言,這類似于管束的勸誡不僅有些撫了帝辛的臉面,也顯得有幾分不尊。

更重——的一點是,或許帝辛心里對于這個提議本沒有那麼大的興趣,現在卻反而會因為比干這一阻止,而直接錘定——

然。

付臻紅下一秒就听到帝辛直接說道︰「依寡人來看,妲己這炮烙之法很是可行,寡人在那些人眼里本就是暴戾成性,也不差這一項。」說到這,帝辛停頓了一下,眼神冷冷的射向了比干,不咸不淡的說道︰「還有一點,既然是寡人讓妲己參言的,那些話——怎麼可能是妖言。」

「傳令下去,炮烙之法即刻開始實施。」帝辛掃了一圈下方︰「可有人還有異議?有異議的話恰好可試驗一番那炮烙之。」

沒有人出聲,在帝辛的目光掃視之下,他們只覺——背脊發涼。

帝辛滿意的收回視線。

這下,付臻紅算是真正在眾人面前坐實了妖妃這一名頭。也讓眾人看到了帝辛對這位男子,明目張膽的偏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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