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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夜晚,微風還有些刺骨的涼。

然而伯邑考卻是頂著臉頰上滾燙的熾熱灼意,幾乎是落荒而逃的離開了蘇府。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後,伯邑考的心跳才徹底的平緩了下來。

但本該是入睡休息的深夜時段,伯邑考月兌下外衣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

只要他一閉上眼楮,腦海里不自覺的就會浮現出那個惡劣男子的面容,浮現出對方那雙宛如漩渦深處的眼眸和沾染上他些許血液的艷色雙唇。

他唇瓣上被咬破皮時那一瞬間的刺痛早已經消失,然而此刻上面卻仿佛還殘留著一股並不屬于他自己的氣息,是淡淡的猶如牡丹花一般的馨香。

今晚在蘇府發生的一切讓伯邑考深刻的意識到他所熟悉的妲己已經不在了。

現在這個妲己有著奪人心魂的眼神,舉手投足間盡是誘惑。漫不經心的曖昧態度之下,是幾近惡劣的冷情和隨性。

很神秘,更危險。

伯邑考自認為自己從小到大的反應算是十分迅速,思維也非常的靈活,但在與對方相處的時候,做什麼事基本都游刃有余的他竟然完全成了被動的一方,不僅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其他,思緒還在無形中被對方誘導。

現在伯邑考仔細再回想起來,發現很多地方都不合理。

他看似從那個人的口中知道了妲己是男兒身的秘密,也明白了妲己意識陷入沉睡和對方會頂替妲己的事情緣由,但再多加分辨一下就發現,他對于一些關鍵點根本依舊不知。

妲己的意識還能醒過來嗎,頂替妲己的那個男子究竟又是什麼身份?

他為何要代替妲己被獻供給商王,冀州侯和蘇府中的其他人對于這樣一個佔據妲己身份的存在又是秉持著什麼樣的態度?

伯邑考回想起自己在下山之後,從在其他人的談話里所听到的信息,妲己回蘇府的時候懷里抱著一只通身雪白的狐狸。

那個男子會不會和白狐有關?

反正對方定然不會是人類。

人類不會有瞬間就束縛住他身體的詭異力量,更沒有那種仿佛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混成天然的魅力,那種仿佛沉澱了無數漫長的年歲,經過了時光的洗禮和雕琢後的完美。

伯邑考想著想著,心緒不禁又轉回到了最後那個吻上。

或許那並不能算是吻,而是對方壞心的玩鬧。

伯邑考下意識抬手撫模了一下自己的唇瓣,他氣憤于那個人輕浮的作為,但在因被冒犯而慍怒之時,內心深處卻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

別去想了。

伯邑考在心里對自己說著,默默地念著有助于休眠的故集文字,然而即便是這樣,他也一直到後半夜才慢慢睡著。

但有些事情,有些人,你越是想要將他從腦袋里徹底的剔除,潛意識里就越是會在意。

有所思,就有所夢。

睡夢中

伯邑考夢到自己身處于一個山洞里,他听到了水流的聲音,于是緩步朝著聲音的發源地走去。

很快,他就走到了另一個洞口,濕潤的白色霧氣從里面飄散出來,帶著絲絲蒸騰的熱意。

伯邑考抬腳走了進去,入目的便是閉著眼眸背靠著泉水邊緣的男子。

對方正對著他的方向,修長的手臂隨意的搭在白玉砌成的岸邊,烏亮的黑色發絲黏在白皙的皮膚上。在有些朦朧的霧氣中,瑩潤透亮的水流從男子的臉龐上滴落,流過唇瓣,流過下巴,最後順著優美的脖頸線條一路隱沒于水中。

這個男子並沒有做什麼,整個狀態肆意,又漫不經心,此刻這麼垂著眼睫,雙眸慵懶的闔著,卻自有一種隨性至極的妖嬈感。

驀然撞進這樣的美色里,伯邑考的眼里浮現出了一抹驚艷。

也就在這個時候,原本正閉著眼楮小憩的男子突然睜開了眸子,直直的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他。

四目相對的剎那間,伯邑考的耳根一紅,有一種被抓包的窘迫,他抿著唇,第一反應就是轉身離開。

他立刻往回走著,他走得很急切,像是身後有著最凶猛的野獸一般。

不過他還沒有走出幾步,一條紅色的綢帶就從後方卷起了他的腰月復,借著他整個人就被甩到了冒著熱氣的水池中。

「噗通」一聲,濺起了一大片水花。

伯邑考有些狼狽的從水中冒出頭,對上始作俑者戲謔的眼神,一股怒意從他的心頭躥起,他動了動唇正欲說話,對方卻一下沒進了水里。

伯邑考眉心一皺,警惕的看向了四周,然而下一秒,在他感覺到腳踝被什麼東西纏住之後,想要再做出反應卻已經為時已晚。

他被一股強勢的力道拉進了水里,再次嗆了好幾口水,腳踝處束縛住他身體的東西像是水草,他試著掙月兌,卻反而被纏.繞得更緊。

窒息的感覺漸漸涌現,這種真實的難受感讓他分不清這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他在這水中看到了讓他陷入這種難受處境的男子。

對方在他的正前方,半米不到的位置,昳麗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好整以暇的欣賞著他此刻的狼狽,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楚楚可憐的獵物。

就在伯邑考的思緒因為窒息而越來越渙散的時候,對方突然湊上唇吻了上來,對方用舌尖頂開了他的雙唇,探進了他的嘴里,將口中的氣息渡了過來。

伯邑考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他本能的攫取著這份能讓他的窒息感得到舒緩的氣息。

然而當缺氧的難受感得到了緩解後,不知不覺中這唇齒相依也就慢慢變了味。

他的腳踝被水草束縛著無法掙月兌,但他的雙手卻由最初的推拒變成了主動去環繞住面前這個男子柔韌縴細的腰身。

他的大手隔著一層濕潤的衣物貼著男子的緊實的腰側,跳動的心跳聲也因為掌心下的觸感而變得越來越明顯。

到了最後伯邑考自己也不知道,他現在這樣的舉動究竟是為了獲得能緩解窒息感的氣息,還是本身就已經沉醉在了這份馨香的甘甜里。

水是溫熱的。

但是隨著這舌尖相纏的濃綿親吻,伯邑考的身體卻漸漸染上了比這溫水還要更燙的熱度,唇中的甜美讓他流連,他的胸腔中似乎有某種情緒隨之溢出。

身體的熱度也越來越高,而就在似有一股熱流從他的身體里躥起的時候,所有的畫面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

伯邑考一下從夢中驚醒,映入他眼簾的是熟悉的床欄頂端,做工精美的雕刻繪制著一種出塵的清雅和高潔。

上面的雕花是他最喜歡的蘭。

花中君子,典雅且不世俗。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想要靠攏的完美,然而方才在那夢里,他哪里還有半分世家公子該有的冷靜和自持。

一想到那個夢,伯邑考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他竟然會做那樣的夢,這讓他覺得羞恥,他鄙夷自己,更愧疚于妲己。

事實上,在知道妲己是男兒身之前,他對妲己是有些欽慕之情的,畢竟他們兩人自小相識,和妲己相處會讓他覺得很放松,也很愉快。

但是在知道妲己其實是男子之後,伯邑考心里的那份欽慕也隨之淡去了,他沒有龍陽之好。

然而在那個不只是何身份的男子成為了妲己之後,在對方不顧禮節對他做著一些過分親密的舉動之時,他覺得討厭,覺得不適,覺得的無比的窘迫和惱怒,心底深處卻也有一種隱隱的異樣復雜感。

身體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

身份的緣故,他見過不少美人,他也自負自己不是那種被美色所吸引誘惑的意志不堅定者。

但是面對那個男子,伯邑考才知道不是他的內心足夠沉穩平和,而是從前他所見過的美還沒有達到讓他心緒不寧的極致。

原來他也不過是一個俗人。

不然又怎會做出那樣的夢。

伯邑考思考了很久,他就這麼待在府里想了一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讓任何人進來打擾。

他想了很多,等第二日他決定再去一趟蘇府把有些事情弄清楚的時候,卻被告知冀州侯蘇護今日一大早就已經攜同愛女蘇妲己出了冀州城門。

至于他們所前往的方向,正是商王大軍在城外駐扎的方向。

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伯邑考的心里咯 了一下,一絲隱隱的不安感從他的胸.口彌漫開來,有著悶,像是一種仿佛即將失去某種重要寶貝的悵然若失。

而同一時刻的另一邊。

商王的大軍營地內,正歌舞升平,一派熱鬧。

身穿鎧甲的將領們坐在寬敞的帳篷里,他們的面前擺放著精致的美酒佳肴,帳篷的中央六個身姿曼妙的女子正穿著輕透的薄沙羅裙跳著嫵媚妖嬈的舞蹈。

這六個女子皆是容貌出挑的美人,她們是前幾日冀州侯蘇護獻出的美人。

將領們一邊看著歌舞,臉上帶著愉悅放松的笑意,看似沉浸在美人的舞姿中,然而真正的注意力卻一直在正上方的主位上所坐著的男子。

商王殷辛,這世間最尊貴的人,掌管著最龐大最強勢的王朝,是當之無愧的人皇。

這位君王的五官輪廓十分的硬朗深邃,劍眉如刀裁,鼻梁高挺,稜角分明的臉上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威懾與壓迫。他的頭發隨意的披散著,隨性卻並不十分凌亂,昭示著主人狂野霸氣的性格和唯我獨尊的傲慢。

此刻,他單手撐著腦袋,側躺在豪華貴氣的龍紋長椅上,他的坐墊是一塊毛發上等的獸皮,明明已經處理干淨了,卻依舊帶著散不去的血腥,而在他的腳下,踩著一個由老虎的頭顱制成的墊腳。

即使感覺到了下方這些將領們各懷心思的隱秘視線,他也渾不在意,只是目光淡淡的落在下方,整個人興致怏怏。

顯然這些美人並未入他的眼。

其中一位心思較多的將士狀似無意的說了一句︰「冀州侯蘇護應該很快就會把妲己帶來。」

帝辛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變化。

又過了約模半刻鐘,按照時間應該已經到了的蘇護卻遲遲不見蹤影。

「這冀州侯莫不是反悔了?」有人小聲嘀咕道。

他這話音剛落,侍從就進帳篷來報———

「我方探子傳信說冀州侯的馬車在經過巫竹樹林的時候不慎落盡獵人設下的陷阱,雖然人是順利出來了,但是馬車卻是不能再繼續使用。」

「既然我方探子已經與他們踫面,為何不直接將他們帶過來?」最開始提及妲己的那位將士出言問道。

侍從將得來的消息如實回答︰「探子說蘇妲己扭傷了腳,那妲己請求大王這邊派出馬車以貴禮相接。」

事實上「請求」這樣還算溫順和服軟的詞匯還是探子私自改的,畢竟原話中的「要求」實在不能夠直言稟報給這位朝歌城的王。

然而即便是這樣,當侍從把這句話一字一句的說完之後,原本還在小聲討論的將領們紛紛都安靜了下來,跳舞的六位女子也被揮退了下去,整個帳篷變得鴉雀無聲。

誰都沒有說話,全都識趣的閉上了嘴,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最上方的帝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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