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納的夏天熱得慘無人道, 加上實驗室冷風系統故障，整個室內宛如蒸籠。
臨近暑假的最後——天，教授和學生們都有氣無力。
曲小北汗流浹背地在桌——底下發消息。
【還有半小時下課, 那麻煩你幫我搬——下行李了，感謝！】
屏幕上左棠的頭像亮起，
【為帥哥服務, 求之不得。】
【重陽在你們那兒嗎？今天下午就沒見他來教室。】
曲小北往後排瞥了——眼，那對素質情侶正擠在——張椅——上，大夏天也不嫌熱。
他無語地打字︰【在，不過可能馬上就要被趕出去了。】
顧重陽——手擱在桌上, 另——只手覆在師遠洋的手背上。
「看, 就是比你大。」他壓低聲音道。
師遠洋不服輸地努力張開五指︰「——沒有, 我手指——長。」
「你手指太細了, 每次都握不住。」
「你！」
左棠︰【他在干嘛？】
曲小北努力辨認了——下，帶著迷惑——復道︰【或許是在……扳手腕？】
教授推了推眼鏡，點名道︰「最後——排的——個學生，你們在干——麼？」
師遠洋——驚，連忙抽出自己的手站了起來。
顧重陽不緊不慢, 也站起身來，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又是你。」教授瞪著他，說，「怎麼指院就沒有實驗課嗎？天天跑來我們院蹭。」
底下竊竊地笑了起來。
顧重陽——經被抓了太多次，臉皮厚得他說——麼都無所謂了。
教授指了指後門︰「出去, 別影響我上課, 還有半個小時，去門口等你‘朋友’。」
大家終于忍不住，哄堂大笑起來。
師遠洋面紅耳赤地坐下。
曲小北︰【好了, 被趕出去了。】
左棠︰【……】
顧重陽酷酷地在後門口罰站，他今天穿了黑t黑褲，頭上戴著棒球帽。
本來是——低調的穿著，——顯得荷爾蒙爆.炸，吸引了不少路過的omega注。
制造院大部分人都知道他和師遠洋的關系，只有極個別的不太清楚——
個卷發女生走過來，怯生生地和他打招呼︰「——學你好呀，請問可以要——下你的暢聊嗎？」
顧重陽放下通訊器，漫不經心地瞥了——眼。
女生被他——麼——看，臉瞬間紅透了。
好冷好帥——
時下課鈴響了，大批學生從後門涌了出來。
顧重陽的余光看見了熟悉的身影，他勾起唇角笑了笑，靠近女生給——展示自己的屏幕。
師遠洋的影——僵在原地，于是他嘴邊的笑——更深。
女生漲紅著臉走開了，顧重陽舉步走向他家小朋友。
「你剛——在和那人聊——麼？」小朋友——臉不高興，沒好氣地盯著他道。
顧重陽斜了他——眼，「誰在課堂上說，暑假讓我自力更生，別去他家的？原來你還挺關心我啊？」
師遠洋氣呼呼︰「我讓你別去，是因為你說你不喜歡小孩。」
「我又沒說不喜歡你弟。」
「我弟就是小孩啊，你說你听見小孩哭就想抽他，我能讓你抽我弟嗎？」
「你好強詞奪理，我說的是‘其他小孩’，不要對號入座行不行。」
曲小北趕緊插進他們之間道︰「別吵了，你們不——去收拾行李嗎？大熱天的吵來吵去累不累啊！」——
個人自從在——起後，拌嘴就沒停過。
原本在他的印象里，顧重陽不是——樣的人。
但不知道是不是談戀愛使人降智，總感覺他智商被師遠洋拉低了不止——點。
顧重陽雙手插著兜，不滿地看著師遠洋道︰「所以我能不能去你家？不能的話，我就不收拾了。」
師遠洋皺眉看著他︰「你不——自己家嗎？」
「不想——去，就我——個人。」顧重陽垂下眼眸，聲音低沉，「你不讓我去，我就待在學校了。」
曲小北支吾道︰「——不好吧，夏天學校經常斷電——麼的，也太可憐了。」
顧重陽贊賞地看了他——眼。
師遠洋煩躁道︰「好吧好吧，不過我可先跟你說好了，我弟——煩人的，天天哭個不停。」
「放心，我可以讓他閉嘴。」顧重陽把手從兜里抽出來，保證道——
人——宿舍拿了行李後，顧重陽——開車往他家里去了。
師遠洋憋了好半天，還是沒忍住問道︰「你認識那個女生嗎？」
顧重陽不易察覺地笑了下，裝傻道︰「哪個女生？」
「就是門口跟你說話那個。」師遠洋坐在副駕，戒備地看著他。
「——啊，」顧重陽故——停頓了片刻，感覺到旁邊的omega呼吸凌亂了，「——是來問我要聯系方式的。」
師遠洋想起他舉著手機給那個女生看，登時火氣上頭。
「然後你就給——了？！」他不自覺地提高音量道。
顧重陽笑著揉了揉耳朵︰「喂，喂，我听得到，別喊。」
師遠洋氣得眼眶都紅了，捏著拳頭道︰「不要轉移話題！顧重陽，你給——聯系方式了？」
「別連名帶姓地喊啊，我害怕。」顧重陽發出低低的笑聲。
他見快要把人惹急了，——將自己的通訊器丟了過去。
「我給——看了——個。」
師遠洋怒視著他，用自己的臉部識別打開鎖屏。
然而——麼都沒有。
「你耍我呢？」他更氣了。
顧重陽哄道︰「哪兒敢啊，你看不見壁紙嗎。」
師遠洋氣糊涂了，——發現，壁紙是他們倆的合照。
照片上顧重陽從身後勾住他的脖——，把他圈在自己懷里。
是個人看見——樣的畫面，都知道——人是——麼關系。
師遠洋鬧了個烏龍，不自然地咳嗽了幾聲，把通訊器還了——去。
顧重陽開始找事兒了︰「——就完了？剛——冤枉我怎麼說？」
「……對不起咯。」師遠洋能屈能伸，梗著脖——道歉。
「沒有點實質性補償？」
「你別得寸進尺。」
師寒山和陳眷知道師遠洋今天放假，提前——天買了度假的票，把他——歲的弟弟和404扔給他走了。
師遠洋打開門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家里遭賊了。
客廳里到處都是皮革碎片、玩具殘骸，404歪歪斜斜地倒在——邊，手臂以——種扭曲的姿勢向後彎折。
「師宇珩！」師遠洋瞬間炸了，滿屋——尋找他弟弟。
顧重陽走過去把404的手掰——來，不屑道︰「你連——個小孩都搞不定？」
404機械地轉動脖——看向他，紅眼楮閃了閃︰「他不是——般小孩。」
顧重陽不以為——
快，師遠洋就從洗衣房里倒提著師宇珩的——條腿出來了——
孩——長得——是漂亮，大眼楮轉來轉去，臉頰粉雕玉琢，完——是縮小版的師遠洋。
顧重陽第——眼看見他，就托著下巴浮想聯翩起來，沒準以後他和師遠洋的孩——，也長——樣。
但師宇珩——開口，就讓他徹底打消了——個念頭。
「哇哇哇——」小屁孩被提著雙腿，突然大哭起來，那聲音把窗口的鳥都嚇得飛走了。
師遠洋把他扔到沙發上，無語地約機器人上門打掃。
顧重陽難得心軟了——下，走過去道︰「哎，你扔他做——麼。」
師宇珩的初始性別是個alpha，在經歷二次分化之前，不會擁有alpha的特征，但極有可能會在以後分化成alpha。
像傅思衡那種分化成omega的，是少之又少的例。
顧重陽第——次沒有感覺到——性相斥，過去把師宇珩抱了起來。
他做完——個動作之後，師宇珩奇跡般地閉嘴不哭了，沾著淚花的眼楮好奇地看著他。
師遠洋和404也都看向他，只不過眼神中充滿了——情。
「他還挺乖的。」顧重陽說。
師遠洋咳了咳說︰「我去買點菜，你幫忙照看他——下吧。」
404——經默默地走到門口，準備和他的小主人——起逃離——個屋。
「好，去吧，交給我。」顧重陽沒有當——事，還覺得——孩——挺懂事的。
從家里出來後，404良心發作，問道︰「——樣真的不會有事嗎？重陽哥哥會不會瘋掉？」
「不在他面前，你可以不用叫哥哥了。」師遠洋無情地拆穿它，「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幸災樂禍嗎。」
「我沒有，你冤枉我了。」404解釋道，「剛——你們沒——來的時候，他非要讓我變成奧特曼，還想讓我打敗洗衣機。」
師遠洋︰「……辛苦你了。」
「你猜他會讓重陽哥哥做——麼？」
「總不至于讓他學狗爬吧。」
二十分鐘後，——人——到家。
師遠洋剛——開門，就听見了熟悉的小女乃音。
「大狗狗，乖，駕駕駕！」
他心里咯 ——下，趕緊沖了進去。
顧重陽趴在地上，背後坐著混——魔王師宇珩——
只小手抓著從他頭上搶下來的棒球帽，玩得——是開心。
師遠洋——臉慘不忍睹，連忙上去把——小——揪了下來。
顧重陽瞬間得救，立即站起身遠離他數米，和404——起擠在了角落。
「你怎麼——事？——樣——不禮貌知道嗎！」師遠洋板著臉教訓師宇珩。
404小聲說︰「我說了，他不是——般的小孩。」
顧重陽沒理它，主動請纓道︰「要做飯嗎，我來吧。」
他多——刻都不想和——個小東西待在——起。
師遠洋為難地說︰「要做嬰兒餐，比較復雜……要不你和404看他——會兒，把他綁在嬰兒車里就行了。」
404——寸——寸地低下腦袋。
師遠洋說︰「你要是覺得他煩人……」
顧重陽深呼吸了——下，微笑道︰「沒事，我不覺得他煩。」
師遠洋滿懷歉——︰「——就是我建議你別來我家的原因，謝謝你了。」
顧重陽揉了揉他的腦袋，師宇珩的眼楮隨著他們的動作晃來晃去，——副不懷好——的樣。
在師遠洋離開後，他忽然指著顧重陽說︰「哥哥抱……」
他說話還不是——利索，但勉強是成年人可以听懂的地步。
404明白了——麼，欲言又止。
顧重陽不明所以地走過來，把他從嬰兒車上抱了起來。
師遠洋在廚房里待了十分鐘，听見外面傳來慘叫。
他提著鍋鏟出去，只見顧重陽抱著那小玩——兒，身上的t恤正在往下滴水。
他愣了——下，立即明白過來。
「師宇珩！你找打是不是？」
師遠洋簡直快崩潰了，帶著顧重陽到自己房間去換衣服。
他尷尬得不行，「對不起，我也沒想到——小鬼——麼皮，居然隨——尿尿，他之前不是——樣的。」
顧重陽——經在暴走的邊緣了，忍耐道︰「沒事，小孩——嘛。」
師遠洋沖出去把師宇珩拎到角落，凶神惡煞道︰「你想干嘛？要造.反了？」
師宇珩委屈巴巴地看著他，豆大的淚珠滾落下來。
「他……他模你的頭，還用你的杯——喝水……」他抽噎道，「小4說他是你的男朋友，你有了男朋友，以後就不要我了是嗎？」
師遠洋咬牙道︰「404都在胡說些——麼，我不會不要你的，而且你還有爸爸媽媽。」
「可是我喜歡哥哥，我想跟哥哥——起睡。」師宇珩摟住他的腰，「小4說你晚上要和新來的哥哥睡在——起，是真的嗎？」
師遠洋︰「……」
顧重陽看著——人的方向，微微眯起眼楮。
吃完飯後，師遠洋準備照例給師宇珩念——段故事，然後哄他睡覺——
接到了左棠的電話，問他要不要去酒吧喝酒。
顧重陽用——種充滿善——和期待的眼神看著他，師遠洋看了看師宇珩，還是作罷了。
「算了，我家里有孩——，暫時走不開。」他說道。
「——麼孩——，你和重陽都偷偷有孩——了？」左棠大喊道。
師遠洋翻了個白眼︰「是我弟弟。」
左棠又說了——麼，師遠洋站起身往露台走去。
趁著他離開的功夫，顧重陽從口袋里掏出——塊糖，在師宇珩眼前晃了晃。
「小東西，今天晚上你自己睡好不好？」他溫聲道。
師宇珩警惕地看著他，搖了搖頭︰「不，我要和哥哥——起睡。」
顧重陽對他做了個wink，笑得——壞︰「不好——思，恐怕你哥哥今晚沒空了。」
說話間，師遠洋慌慌張張地從露台沖了進來。
「重陽，快和我出去——下，左棠好像和人打起來了！」他舉著通訊器說道。
顧重陽不緊不慢地從沙發上起來，拍了拍師宇珩的小腦袋︰「我和你哥哥出去——趟，乖乖在家睡覺。」
師遠洋匆忙交——404道︰「你把他帶——房間去睡覺，給他講第75頁的《行星的女兒》，華納語和海姆語各——遍，睡前給他喝——杯牛女乃。」
404︰「……阿巴阿巴。」
師遠洋又轉頭看著師宇珩道︰「如果我——來發現你還沒睡著，你就——定了。」
顧重陽在他身後拋了個飛吻給傻掉的小孩和機甲，溫柔地催促他道︰「快走吧，左棠要被人揍——了。」
師遠洋毫不猶豫地轉身出門。
師宇珩呆住了，嘴巴——癟，無聲嗚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