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初見時的青澀, 蘇安現在已經變了很多。眉眼好像被澆灌了開來,漂亮得馥郁芬芳,少年體態修長, 不失俊氣和少年氣, 除了繚繞的春意之外,又比以往沉默和憂愁許多。
讓人看著就知道他有了不少的少年心事,而這樣的轉變除了讓人心疼之外,還會讓人的惡念升起,想讓他滿心愁事都塞滿了旖旎床事,別想其他,只想著自己。
何夕燃的目光讓程蘇安覺得很害怕, 他眼捷抖動的速度都變快了許多。何夕燃等他喝完水後, 又耐著性子問︰「餓嗎?」
蘇安戰戰兢兢, 覺得他這個狀態不對, 「不餓。」
「那就來洗個澡,」何夕燃圈起衣袖,左右兩側平平整整往上圈起三圈,「你正好踫了其他髒東西。」
「?」蘇安迷茫。
他想說他沒踫什麼髒東西, 但何夕燃徑自往浴室走去, 蘇安忙道︰「我自己可以。」
他現在一看到這個浴室就又愛又怕, 不由自主露出驚懼神色, 可想而知第一次在這里的體驗是多麼銷魂。
何夕燃已經開始給浴缸放水,「過來。」
蘇安被他扒光放在浴缸里,何夕燃彎腰拿東西,和蘇安相比,他身上的襯衫馬甲依舊整齊,像是隨時可以抽身去開個會議。
「何夕燃, 」浴缸里的孩子瑟瑟發抖地抱住了自己,「你在干什麼?」
「你髒了,」何夕燃終于挑選出了一個氣味芬芳的沐浴露,從水中撈出蘇安的手臂,滑膩的橙色乳液被擠出了一條長長直線,「需要好好洗一洗。」
蘇安︰「???」
所以我到底髒在哪?
敢說我髒了,很好男人,小本本上給你記一筆。
蘇安全身都被涂上了泡沫,何夕燃慢條斯理,仔仔細細不放過一個角落,手指揉捏搓滑向下,等到蘇安身上的每一處皮膚被洗得干干淨淨後,他動作輕柔地沖去泡沫,引入新水,再來一遍。
蒼白優雅的一雙「價值萬金」的手沒有一絲不耐,重復著同一個動作,蘇安的皮膚在熱水和搓洗之下越來越紅,最後都有些絲絲刺痛。
蘇安躲著他的手,「已經洗干淨了!」
何夕燃神情專注,像是工廠里修理機械的維修工。如果不是他下面鼓起了一團,蘇安真的以為自己在他眼中已經沒有了吸引力。
何夕燃再次注入新水,悠閑地給蘇安洗第四遍,「沒有。」
程蘇安抽泣道︰「你好過分,」抬起細長手臂在他面前,「明明都已經洗得干干淨淨了。」
何夕燃︰「還是髒的。」
又不知道被洗了幾遍,蘇安被抱回臥室的時候,皮膚紅得透血,呼出的氣息帶著滾燙的溫度。他雙臂松松地攬在何夕燃的背上,好幾次因為無力而滑落,又被何夕燃勾起放好。
蘇安無意識貼著何夕燃吸去他身上的冷氣,何夕燃抱著他坐下,手在他脊背上安撫,「知道錯了嗎?」
蘇安嗚咽了一聲。
何夕燃模上了他的後脖頸,梳理他滴落著水跡的頭發,「程蘇安,跟著我的時候,不要踫其他男人。」
蘇安恍然想起在學校音樂教室門口的那次,他也是輕易打破了鋼琴的彈奏,跟蘇安說跟好我。真是從一而終,佔有欲逐漸顯現。
不禁一陣惡寒,蘇安埋在何夕燃脖頸里「嗚」了一聲以作回應。
何夕燃︰「嗯?」
「我沒有踫,」蘇安委委屈屈,「我沒有踫其他人。」
「你踫了,」何夕燃長指從蘇安發絲中穿過,觸到了他的額頭,嘆了口氣,「你還是不知道錯在了哪里。」
蘇安一愣,模了模額頭,他之前似乎靠在了同學背上?
何夕燃冰冷的吻落在了蘇安的耳側,「把浴袍撩起來,叔叔要教訓你。」
蘇安︰「……」
所以剛剛何必穿上呢。
蘇安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過上了飯來張口上廁所都有人抱著的少爺生活。等第二天下床之後,他就看到客廳里站著的十來位前來應聘的家庭教師。
何夕燃正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他的黑發好像長了些,發尾遮住了脖頸,額前頭發卷曲優雅,像是影視劇中瘦削迷人的紳士。
面前的家庭教師緊張地和他一個個交談,何夕燃偶爾點一點頭,大多數時間都是挑剔而冷漠,直接對應聘者進行否決。
和蘇安初次見到他時一模一樣。
蘇安眼角抽了一下,加重了腳步聲,沒睡醒一樣地問道︰「叔叔,他們是誰啊?」
客廳的人朝他看去,何夕燃招招手,蘇安乖乖走到了他的身邊,被他拽到了懷里抱著。
幾位家庭教師目中一怔,面上及時穩住了神情。
「他們是給你找的老師,」何夕燃在蘇安頭頂上親了一下,慢條斯理道,「以後直接在家里給你上課。」
蘇安愣神,知道做出反抗何夕燃只會更過分,于是柔順地道︰「叔叔,我不想在家里上課。」
何夕燃怎麼跟沈長修動了一樣的主意?老男人談起戀愛來就想把人養成金絲雀嗎?
何夕燃卻比沈長修更為冷酷,他好像沒听到蘇安這句話一樣,伸手指了三個人,「你們留下,今天開始教課。」
三個家庭教師隨身帶著資料,聞言應道︰「好的,何先生,我們現在就準備準備。」
蘇安目瞪口呆,他不由身後拽拽何夕燃的衣袖,「叔叔。」
焦急,「我——」
何夕燃拍了拍蘇安,讓他去吃飯,「你還有一個小時休息時間。」
蘇安呆了一會,「那學校?」
「請過假了,」何夕燃從身後走來,「高考之前,你只需要待在這里。」
蘇安︰「……」笑容勉強。
別墅里的房間很多,何夕燃甚至叫來了幾個佣人。黑板干淨,陽光明媚,坐的是沙發和大課桌,手邊放著水果和牛女乃。
待遇比在學校里好得多了,蘇安低著頭扣著手指,用沉默來應對老師的互動。
何夕燃請的家庭教師也不簡單,見蘇安不理他,也能面色不變笑容滿面地接著講了下去。
晚上,家庭教師收拾了東西,到畫室去找了何夕燃,委婉地道︰「何先生,程同學好像對在家中上課的方式感到很排斥。」
何夕燃正在畫著肖像畫,大拇指和食指從下方斜握著筆,處理蕾絲紗布最曼妙美麗的朦朧感,「他不喜歡,那就再換。」
家庭教師一愣,覺得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抱歉,您是說?」
何夕燃放下鉛筆,抽出根煙放在嘴里,煙霧噴到畫上,肖像畫上的蕾絲長裙仙氣飄飄,「你明天不用來了。」
佣人將家庭教師請出了門,第二天又換了另外三個老師。蘇安驚訝了一下,慢吞吞地坐到自己的位上。
今天的三位老師比昨天的三位更加小心和殷勤,講課極為有趣,蘇安耳朵豎著,硬是憑借自己強大的意志力也裝出了「我難受,我消極,我不想听課」的模樣。
連續幾天,蘇安都是這樣。只能在別墅內活動的日子讓他漂亮的眼眸越發無神,肉.體的鮮活逐漸消失,他給何夕燃當模特的時候,何夕燃舉著筆,久久下不去手。
直到這晚,何夕燃扔給了蘇安一身蕾絲長裙,給了蘇安一個選擇,「穿上它,明天帶你去寫生。」
蘇安眼楮一亮,「出去?」
何夕燃︰「嗯。」
蘇安一點猶豫都沒有,就要月兌掉身上的短袖,何夕燃握住了他的手,嘆了一口氣,「明天換。」
「好,」蘇安立刻點點頭,然後遲疑了一會,伸手環住何夕燃的脖頸,用側臉蹭蹭他,低低說,「叔叔,你真好。」
何夕燃又應了一聲,環住他的腰,面無表情好幾日的臉上不由露出一個細微的笑。
第二天陽光很好,何夕燃坐在駕駛座,蘇安穿著一身蕾絲花邊裙坐在副駕駛。
何夕燃的畫具放在後備箱里,唯一一副圈起的素描放在後座。蘇安打開一看,金黃陽光透過車窗灑在畫中人的臉上,蘇安小聲「啊」了一聲,「這個?」
畫里的人是他,穿著一身蕾絲紗裙坐在草地中,在藍天白雲的背景下笑容燦爛。畫面靈動極了,乍一看像個女孩,但身形柔韌胸部平坦,分明是個男孩子。
蘇安抓緊了自己的裙子邊,臉默默憋紅了。
何夕燃側頭朝他看了一眼,眼楮微眯,「蘇安。」
蘇安乖乖上前抱著他親了口嘴巴,瞧了瞧男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伸出舌頭,顫顫巍巍鑽進何夕燃的唇里。
紅燈還剩30秒,何夕燃從容讓蘇安掌控主動權,但沒經驗的孩子不知道該怎麼做,像吃雪糕一樣舌忝來舌忝去,匆匆而過。
何夕燃的手輕輕掀起裙子,蘇安眼皮一跳,猛地壓住他的手,「叔叔,綠燈了。」
何夕燃遺憾收回手,最後在蘇安脖子血管上咬了一口,踩下油門而去。
下車的時候,蘇安好好地戴上了寬大的遮陽帽,低著頭被何夕燃牽著往公園里走去。
他身上的連衣裙及地,帽子周圍還有一圈假發,看起來像個個子高挑的女孩子,並沒引起多少人注意。
蘇安陪著何夕燃寫生了三個小時,等快要到中午時,蘇安臉紅撲撲,小聲道︰「叔叔,我想去廁所。」
何夕燃抬眸看向他,蘇安跑過來抱住他,主動親了他一口,給了他甜蜜蜜的吻,「叔叔,我快去快回,只要十分鐘就好。」
「八分鐘,」何夕燃抬表看了眼時間,「但你只有六分鐘時間來回。」
說完,就按住了蘇安的脖子,沉悶且凶悍地吻了下去,足足兩分鐘,等他放開蘇安的時候,蘇安假發已經散亂,眼中水光誘人。
何夕燃啞聲道︰「去吧。」
「好,」蘇安羞澀朝他笑笑,輕聲,「叔叔再見。」
沈長修同樣穿著一身黑色騎裝,剪裁合身的高級定制將他的身形襯托如西歐盔下騎士。他一只修長的手輕輕搭在蘇安的肩頭上,輕輕松松地攏著,「安安,」側低著頭看著蘇安,狹長雙目微眯,「你在看誰?」
「看剛剛騎馬的人,」程蘇安不好意思笑笑,「那個人瞧上去真厲害。」
面對沈長修的時候,蘇安總是神經緊繃。沈長修和楚鶴帶給他的感覺其實差別很大,但偶爾的蛛絲馬跡,卻總給蘇安一種似曾相識的壓抑感覺。
即像楚鶴,又不像楚鶴。
「我的馬術也不錯,」沈長修笑了,「誰也不是天生就會騎馬,安安多練練就好。」
兩匹馬就在前方,更為溫順的一匹是給蘇安騎的。蘇安在馬場教練的幫助下上了馬,教練忙說︰「保持住!」跑到了前頭去牽馬。
被牽著走了幾步後,蘇安逐漸放松了下來。遠處一片蒼綠幽幽,蘇安好奇問道︰「馬場外頭是一片森林?」
馬場教練嫻熟介紹,「是一片森林,不過是人工栽植的森林。就與馬場相連著,有客人覺得在馬場無趣,也可以跑森林里溜兩圈。」
蘇安︰「那得需要騎術很好吧?」
「熟悉了就好,」馬場教練調整了下方向,「頭一次進去可能會不適應,多來幾次就行了。敢跑進去的基本上都有一定的基礎,您要是好奇啊,我可以拉著您進去走一走。」
蘇安攥牢馬繩,頭搖了起來,「在這里就好。」
一路上,蘇安和沈長修聊了幾句天,沈長修滴水不漏,幾乎沒讓蘇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蘇安心里感嘆著沈長修的難搞,突然問道︰「姐夫,你和姐姐是怎麼認識的?」
沈長修眯了眯眼,好像是在回憶,良久才不確定道︰「應該是在一場宴會上。」
渣男,你他媽自己都忘了吧。
蘇安︰「姐夫是對姐姐一見鐘情嗎?」
沈長修笑而不語。
程蘇安眨眨眼,「姐夫?」
「蘇青很漂亮,」沈長修緩緩道,「很多人都會因為她的長相而對她優待。」
就是性格有些不好。
愚蠢,貪婪,自私自利。但沈長修看來卻沒什麼不好,程蘇青越是這樣,越是容易听話。
他轉移話題︰「安安,能跑兩下嗎?」
蘇安陪著沈長修轉了兩圈,一直把話題往程蘇青和前妻身上引,東西沒挖掘出來多少,他已經被曬得口干舌燥,渾身是汗。
最後實在撐不住,下馬跑進了休息室里補水休息。
過了一會,休息室的大門被推開,蘇安抬頭一瞧,又有人走了進來。
男人身上還冒著霧騰騰的熱氣,腳步急促,他面無表情地摘落手套、解開衣扣,蒼白脖子上有血紅色的紋身蔓延向上,沾著汗水後宛若活物。
怎麼又是何夕燃。
蘇安腳步往後一退,躲在眾位工作人員身後藏起自己。
何夕燃流了很多汗,頭發也被汗水黏濕。由此可見,何夕燃並不是吸血鬼,哪里的吸血鬼能跟個火爐似的來到這降溫?
突然冒出來一個謹慎想法,難道是吸血鬼里的變異種?
工作人員急急忙忙送來冰水和毛巾,蘇安休息夠了,他不怎麼想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見到何夕燃,剛想趁亂離開,何夕燃身邊的助理卻看見了他,眼楮一亮,大聲,「程蘇安小同學?」
何夕燃聞言,立刻帶著一股熱氣朝蘇安看去。他眼里的灰綠被蒸騰出淺薄霧氣,精準在人群中捕捉到了蘇安。
「何先生好,」蘇安從工作人員身後走出,笑容尷尬不失禮貌,「助理叔叔好。」
「小同學好,」助理驚訝地上上下下看他,「沒想到在這里還能遇見。小同學穿上騎裝之後可真是好看,對嗎老板?」
蘇安不好意思笑笑,余光劃過何夕燃。
何夕燃閉著眼楮靠在沙發上,「去給我拿包煙。」
助理聳聳肩走人,休息室里的工作人員也跟著離開,轉眼之間,整個休息室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安靜的房間里,何夕燃的呼吸聲比平時略微顯得粗重。蘇安頓了頓,走到何夕燃面前彎下腰,捏軟了聲音,「何先生,你和我姐夫包了整個馬場嗎?」
整個馬場只有何夕燃和沈長修兩個人在,加之何夕燃昨天給沈長修打的電話,沈長修微沉的面色,蘇安覺得大概率是何夕燃用了什麼手段,讓沈長修被迫接受和他在同一個馬場。
何夕燃是個畫家,沈長修是個商人,但何夕燃現在一看,還不止是一個簡單的畫家。
何夕燃仍然閉著眼,隨意嗯了一聲。
蘇安的聲音摻了蜜,一個字比一個字甜,「昨天和你說話的語氣不好,何先生別生氣。」
何夕燃的胸膛靜靜起伏,要不是還活著,都要以為是個尸體。
蘇安繼續說話,眼捷輕顫,有些不安的樣子,「你先前在天台和我說了那樣的話後,我有點害怕……這樣的事非比尋常,姐夫平日里也溫文爾雅,不像是你說的那個樣子,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何夕燃淡淡道︰「他跟你說我有病。」
「……」蘇安無言,沈長修是說了這種話,而且疑似說謊,但,「何先生,冒昧問一下,您先前在畫室吃的藥是什麼藥?」
何夕燃抬眸,眼皮一撩,「你不信我的話。」
程蘇安閉上了嘴。
你一個不熟的外人,憑什麼要求別人不听自己姐夫的話轉而听你的話?
助理敲門進來,送來了一包煙。何夕燃冷靜抽出一根煙含在嘴里,煙霧全噴在了蘇安的臉上,蘇安被嗆得小聲咳著,抽抽鼻子,往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