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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什麼聲音?雲乘月猛地睜開眼。

緊接著,她瞳孔一縮。

在視野所及的範圍內,巨大的岩石帶著殘陽的血光,正呼嘯著向她砸落!

想也不想,雲乘月就地一個翻滾,險險避開了巨石覆蓋的範圍;在她撲出去的一剎那,岩石重重砸在地面,四分五裂。

轟——

大小各異的碎石飛濺開。

這是哪里……

她不是在學校里熬夜寫論文嗎?

她有些迷糊,爬起來,下意識低頭看看自己疼痛的雙手。沾著塵土,但居然沒受傷,皮膚還白皙柔軟,一看就是從未勞作過的手。

這是她的手?

思維還有些遲滯,雲乘月不得不晃了晃頭。漸漸地,越來越多的回憶片段襲來,也帶來越來越多的信息。

這時候,橫里陡然炸出一聲中氣十足的吼叫。

「混賬,讓你們把貨看好——!」

一個男人罵罵咧咧地沖過來,著急地將雲乘月拽過去,左右察看。

雲乘月被他拽得有些痛,卻盡量不動聲色,只低聲說︰「我沒事。」

男人一听,卻有些驚訝,又伸著脖子看看她背後的碎石,咂咂嘴,怪聲怪氣地笑了一聲︰「喲?怎麼,大小姐清醒了?」

清醒……對了,她之前都是半昏迷的狀態。雲乘月抽出胳膊,還是沒說痛,只微微點頭︰「嗯。」

這時,幾個高矮不一的影子飛快圍攏過來。

「大哥,沒事吧?」

「這,這葛軍師選的營地,明明說這地兒穩得很……」

幾個一身風塵的男人,站在這荒郊野外開始吵嚷。

他們吵,雲乘月就悄悄後退半步,暗中觀察。

腦海中的記憶終于徹底回籠。對……她想起來了,這里已經不是她原來的世界了。

她的頭還隱隱作痛,但和前幾天比,今天她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更重要的是,她終于能完全控制這副身體了。

這幾天都發生了什麼?她嘗試回憶。

記憶中,她原本在學校里敲鍵盤,外面雷暴炸響,接著她就眼前一黑,再清醒過來時,身邊就已經換了天地。

不知道為什麼,穿越前的記憶有些模糊,她只記得一些大概的信息、片段。

而她現在所在的身體,擁有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名字,身份是……浣花城仙門雲家的二小姐。

雲二小姐是個生來魂魄不全、痴痴傻傻的人,又兼父母早亡,在雲家原本該是個毫無存在感的孩子。如果不出意外,她應該在雲家衣食無憂也一事無成地度過一生。

然而——壞就壞在這個「然而」。

這里是一個可以修煉的玄奇世界,有諸多神仙般的修士,更有形形色色的寶物、修煉功法。

雲二小姐的亡母,恰恰就留下了一樣神秘的珍寶,還附贈一份光鮮亮麗的婚約。

今年十七的雲二小姐,眼看就要等來未婚夫下聘、完婚。可前段時間,這不通世事的傻孩子被雲家一個老僕哄騙著出了門,帶到郊外一處懸崖,就給狠狠推了下去。

二小姐當場就沒了氣,但可能是這個世界修仙者普遍身體強悍,二小姐雖然香消玉殞,卻好歹沒有摔得斷手斷腿。

就在這時候,雲乘月莫名在她體內蘇醒。

回憶完畢,雲乘月一方面憐憫雲二小姐,一方面又情不自禁想感嘆︰啊,好俗套的劇情……總覺得在哪里看到過很多。果然藝術來源于生活?

她揉了揉太陽穴,又開始頭痛自己的處境。雲二小姐芳魂已去,她必須面對現實。

比如……怎麼月兌離眼前這群人的控制?

這些人將她從懸崖下撿了,還給她療傷、給她吃飯喝水。但他們並非好人,只是看她氣息奄奄、穿著華麗,又有些修煉的根骨,覺得能賣個好價錢。

俗稱,人販子。

要想避免淪落悲慘的境地,雲乘月就要想辦法逃走。

盡管有些抱歉,但雲二小姐已經不在,現在是她活在這副軀體里,且她並無自尋短見的打算,還想抓住活下去的機會。

怎麼辦?

雲乘月沉默著思考。

首先,她得確保自己當下的人身安全。

安全……剛剛差點被石頭砸死。是意外,還是人為?

她不禁抬頭看去。

這里是一片丘陵和緩的山林,林間的風頗為濕潤,所謂懸崖也並不太高。不可能形成剛才那種巨大的岩石。

那石頭是哪兒來的?

她正若有所思,忽听那商匪的頭領冷不丁一句︰「你看什麼?」

血似的余暉里,匪首微眯著精光閃爍的小眼,臉上的橫肉生出無數凶煞之氣。

雲乘月收回目光,不閃不避地望過去,從容答道︰「我看看,險些砸死我的東西長什麼樣。」

她聲音清澈又柔婉,帶些浣花城本地的口音,尾音牽著幾絲軟意,語氣卻很理智。

頭領一愣。他微妙地覺得,這名奇貨可居的少女仿佛有什麼不一樣了。

但他又覺得自己是眼花,冷笑兩聲,扯過頭大叫一聲︰「老葛!過來,看看你選的什麼破地方——要是貨物損傷了,老子摘了你的狗頭!」

一名穿著深青色長衫、托著個銅羅盤的中年男人,急急忙忙地奔了過來。

他瘦得像個猴兒,一雙眼楮泛著賊光,來了之後先「滴溜溜」往雲乘月身上看了一圈,才賠笑說︰「大哥莫氣,我來看看……咦,這石頭像是風沙大漠那頭才有的,怎麼出現在這兒?」

這老葛看著寒磣,倒也有點眼力。看出不對,當即開始四下查探。

雲乘月見他們機警,就息了開口提醒的心思,顧自往旁邊走去。

她現在身上連個防身的器具都沒有,也感受不到修為存在,暫時得和這隊商匪共存亡。如果周圍真有什麼危險,她並不想跟著他們一起覆沒。

這石頭是個意外最好,如果真有異常……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

她一走,就有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跟了上來。她們負責照顧和看守雲乘月。

雲乘月瞥一眼她們腰上的刀,不言不語地坐了下來。

婆子塞過來一塊干硬的餅子、一小袋散發著氣味的水,雲乘月接過來,看了看,有點接受不了,默默地放在一邊。

都看到霉點了……

當務之急,是要擺月兌這隊商匪。

接著,既然她承了雲二小姐的命,就該回去替她查一查,到底是誰害了她的性命。

話說回來,既然這是個可以修煉的世界,不知道她能不能擁有自己的力量?

還有眼前這些人,修為都是什麼層次?哪怕有一個能騰雲駕霧、呼風喚雨的,她要逃跑都頗有難度。

雲乘月偏頭看看的婆子,輕聲問︰「張婆,為什麼你們腰上都掛了一支筆?」

她觀察過。這些人里,有些人的腰上只掛了刀兵,而有些人除了刀兵之外,還插著一只毛筆。

總不能是這群人個個熱愛讀書寫字,才都別一支筆吧?

她一開口,兩個婆子都一愣。這麼些天,這是她們看管的「貨物」頭次主動跟她們講話。

姓張的婆子打量她幾眼,狐疑道︰「你知道我姓張?」

雲乘月坦然道︰「我听他們叫過。」

張婆子遲疑一下,想起自家孩兒,不禁軟了聲氣︰「你家里沒人教過?不用筆,怎麼運用書文,又怎麼修煉和斗法?」

哦?用筆還能修煉和斗法?听上去還挺風雅。

雲乘月驚訝地點頭︰「原來是這樣。以前沒人告訴我。」

她又問︰「張婆,書文又是什麼?」

張婆正要開口,另一個婆子卻冷哼一聲。

「問問問,問個屁!」

一只干硬的手伸出來,手里的旱煙桿重重敲了一下張婆子。

「這小丫頭套你話呢!要是她跑了,你一家人的腦袋都要碎成爛泥!有錢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干瘦的婆子站起身,厭恨地盯了一眼雲乘月,卻也不敢對她動手,就往拿身邊的張婆出氣,用堅硬的旱煙桿使勁兒瞧了後者好幾下。

她明顯比張婆子地位更高,因為張婆子只敢忍痛,不敢說話。

雲乘月望著這敲山震虎的一幕,皺起眉毛,想要開口阻止,卻又閉了嘴。

這人是教訓張婆給她看,如果她再說話,不僅得不到想要的信息,說不準還會激發更大的矛盾。

她扭頭看向一邊,神色平淡,卻沒有絲毫懼色。

這種態度叫干瘦的婆子更加不快,卻又無法說什麼。

畢竟這是珍貴的貨物……她只能自己惡狠狠地安慰自己︰日後將你賣去腌的地方,看你還怎麼保持這漂亮清高的模樣!

雲乘月沒有搭理她。她已經有了新的關注之事。

她凝望著前方。在剛才落石的地方,那個拿著羅盤的老葛正在四處轉悠,口里念念有詞,右手還抓著一支毛筆,在空氣里寫寫畫畫。

隨著他的一筆一畫,空氣中有什麼亮塵似的東西散開了,又隱逸在空氣里。

那是什麼?

雲乘月辨認出,他寫的應該是一個「察」字。

這是所謂的書文?也不知道有什麼用。

她看著看著,心中忽然一動,悄悄攤開手掌,指尖微微勾了勾。

本只是心血來潮的動作,然而,那頭的「亮塵」卻忽地一動。

片刻後,一縷清涼的感覺滲入指尖。雲乘月再去仔細感應,卻又沒了。

是錯覺,還是……

那頭正憑空書寫文字的老葛,突然動作一頓,疑惑地抓了抓頭,四下看看,這才又重新寫了一個字。

他寫出的「察」字不斷連綿,放射出的「亮塵」也在不斷連綿;微微的光芒往四面八方而去,沒錯過任何一個角落。

雲乘月暗想,難道那個「察」具備「察看」的功能?

假如這個世界的法術都通過寫字來起作用,也難怪這些人隨身帶一支筆。

她一邊記下這一點,一邊又趁機偷了一點「亮塵」過來。不過,這些力量總是清涼一瞬,就如泥牛入海,消失無蹤。

雲乘月並不沮喪。她不聲不響,只閉上眼,繼續一點點地偷「亮塵」,也順便休息養神。

無論有沒有用,多積累總是沒錯。

咕嚕嚕——

月復中鳴叫打斷了她的思緒。理想很美好,但現實告訴她,她肚子餓了。

雲乘月無奈地睜開眼,看了看手邊被自己嫌棄的餅子、髒水,掙扎一下後,她還是默默拿起餅子,掰掉霉點在的地方,再閉上眼狠狠咬一口。

先填飽肚子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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