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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壁上的火光發出微弱的光,映著殿中一臾。

男人的臉藏在一片幽暗中,唯有那只從黑暗中伸出來的手,白玉般光潔無暇,微微輕叩著王座的扶手。

他的手指朝她勾了勾。

言外之意大概有很多種,比如「過來啊,有本事你過來啊」「小樣你還想往哪逃」「本大佬今天心情好,又想整人了」「識相的快點滾過來」。

諸如此類,給她的感覺很不妙。

「……」白秋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想到她穿書前養過的貓,那是一只肥唧唧的藍白,性格非常好,唯獨在被她蹂.躪薅毛時會炸毛,拼了命地逃出她的魔爪,然後下一次,她又會獰笑著靠近它,可能它那時候,也是她這種心情吧。

就,心情很復雜。

如果有機會,她一定好好懺悔,再也不蹂.躪那只藍胖子。

她現在大概是被他當成了什麼很新奇的玩具?說是自己綠自己可能她都不配,她果然就是被他抓過來當消遣,沒事整著玩的吧?

全部家當就在對方手里,白秋躊躇了一下,乖乖走了過去。

她非常懂規矩地沖他行了一禮,行的是修仙界的晚輩對前輩的禮節,其實只是客氣客氣,但是還沒行完禮節,就看見他抖了抖玉佩,「啪嗒」一聲,一瓶白瓷藥瓶順著台階,骨碌碌滾到白秋的腳尖。

白秋低頭一看——她之前在瓶身上做了標記,一眼就看出,這是瓶痛經藥。

對,她痛經。

這個痛經,困擾了她整整一年,她來初潮時十四歲,如今才是煉氣期,听那些同門師姐們說,女子修個百年,到了金丹期,才會洗經伐髓,練就出仙體,不再受忍受這些痛苦,但在此之前,白秋很煎熬。

身為外門弟子,經期爬樹砍柴下水淋雨都是常有的事,也基本上喝不到熱水,她再好的身子,也禁不起這樣的折騰。

其實也不是沒有杜絕外門女弟子來月事的藥,只需一顆,便能讓她們月兌胎換骨,但也得找關系,白秋一不愛阿諛奉承,二不會主動去爭去搶,自然什麼好處都輪不到她。

她只好自力更生。

花了幾個月模索配方,采了不少止痛效果的草藥,加上疏通經脈,補血暖身的藥性,還真被她搗鼓出來了痛經藥,只不過藥效只有一個時辰罷了。

有總比沒有好。

別的同門師兄弟們專煉制靈丹妙藥,大有追求,白秋只會當個行走的藥房,給自己和小哥哥治各種小毛病。

現如今,痛經藥居然滾出來了。

白秋尷尬了一秒,正要低頭撿起來,一條細小的藤蔓在她之前卷起藥瓶,又放到了青燁的手上。

「這是什麼?」青燁以手指轉動著瓷瓶,神情有些興奮與好奇。

白秋︰「……止痛藥。」

青燁︰「止什麼痛?」

白秋︰「……」止姨媽痛啊!可是她怎麼說,這種幾千歲的魔頭真的懂姨媽痛嗎?

白秋思索片刻,委婉道︰「實不相瞞,小輩有一些……隱疾,這是治療小輩隱疾的。」

青燁淡淡「噢」了一聲,垂下眼簾,沒了下文。

白秋心里有有些忐忑,不知他這是什麼意思,又看著他把那瓷瓶放在一邊,又隨手拿起另一瓶瓷瓶,漫不經心地問︰「這是什麼?」

「止痛的……」

「這個呢?」他又拿起另一瓶。

「止痛的……」

「這瓶?」

「還是……止痛的……」白秋扶額。

青燁眯起黑眸,眼神驟暗,眼神寫滿了危險,一副「你這個小東西居然敢耍我」。

白秋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又躊躇著,硬著頭皮一個個解釋,「這個是頭疼藥,那個是腿疼的,還有之前那瓶,是腰痛,還有……」

青燁定定地瞧了她片刻,唇角微僵,似乎沒有料到,眼神登時古怪了起來。

「你隱疾倒是頗多。」

白秋︰「……」她就很無辜。

青燁把玩著手上的瓷瓶,繼續搖著玉佩,看著這些瓶瓶罐罐,一個個問清楚了,發現其中的止疼藥頗多,表面上不顯山露水,但一邊把玩著瓷瓶,他的唇角禁不住往上掠了掠。

他記得她身體不差的。

什麼腰痛腿痛頭痛,都是他從前向她提過的,從前她便神神秘秘地對他說過,倘若有一日見面,必會送他準備多時的驚喜。

原來是在為他準備這些藥。

的確是個驚喜。

小姑娘年紀小,既單純無暇,也心思細膩,關心起人來,與他從前接觸過的那些活了千百歲的無趣之人不同,也著實讓他感到意外,頗為受用。

青燁面上不露太多愉悅,只是原本懶散的姿勢微微坐直了,撩起的腿也放了下來,垂目望著她,語氣溫和不少︰「正好,我平日也有這些隱疾。」

說著,他倒出了一顆丹藥來,以手指仔細碾了碾,大致確定的確是築基期修為煉制出來的藥,于他幾乎無法造成任何影響。

便當糖果一般,吃了一顆進去。

甜的。

有一種淡淡的草莓味。

青燁記得,小白從前問過他,喜歡什麼味道,是草莓味,還是藍莓味,蜜桃味,亦或是別的。

小丫頭倒是貼心,如小棉襖一般,真是乖巧又暖心。

青燁興致大好,便當著白秋的面,一顆顆把那些止疼藥都嘗了一遍,眼神越來越興奮。

嗯,最後一顆有點酸酸的。

其他的都很好吃。

親眼目睹他吃下痛經藥的白秋︰「……」

大哥,您問都不問就直接吃嗎?她都不知道藥性會不會相克啊,吃出問題來別找她啊!

庸醫白秋忽然有些頭皮發麻。

還有,您到底在興奮什麼呢?

她難道暴露了嗎?

白秋有些納悶,又陷入了「到底暴露沒有」的糾結之中,很快又開始郁悶了,她一遇到想不通的問題時,就經常自閉。

可是面前的魔頭吃的好興奮啊,難道是她這種辣雞修為,煉制出來的藥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所以他只是純粹當糖吃了?

一頭霧水的白秋站在原地發蒙,等魔頭玩夠了,將她的全部家當都還給她了,她便打算立刻溜之大吉。

結果又被他丟回了王座上。

白秋︰「……」

好的,又到了晚上,又到了坐著睡覺的時刻。

又是極為難受的一宿,白秋覺得這樣連續睡個十天半個月,大概她的腰病也會出來了。

一覺睡醒的白秋扶著腰,一瘸一拐,表情有些痛苦地走出魔頭的寢殿。

年輕人也禁不起折騰,她先吃下了之前給青燁煉制的腰痛藥,稍微緩解了一點,但還是有些不爽利,仿佛變成了七八十歲的老太太。

雖然有些適應了被藤蔓纏著睡,但是她怕自己睡覺流口水,會惹怒這魔頭,一晚上都提心吊膽地注意著姿勢。

所以,沒怎麼深度睡眠。

睡得不好,就腳底發虛,她覺得渾身難受得仿佛像被大卡車碾過一樣,骨頭都要散架了。

她顧著自己,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女魔修們投來的詭異而羨慕的目光。

緊接著便有流言傳了出來——

「你們知道嗎?昨夜衡暝君居然臨幸了那個女丹修!」

「才築基期的修為,如此弱小,衡暝君這般強橫的修為,與她雙修,她居然沒有經脈盡斷而死,還能撐過那一夜?」

「這便證明,衡暝君不將她視作玩物,讓男人主動控制自己的修為,而不是一味圖爽,可見是多麼憐惜她。」

「不過我瞧她生得如此美,連我看了都會愣神,也難怪衡暝君喜歡。」

「這個女丹修,不一般啊。」

「就是不知衡暝君可否會一直寵愛她?」

她們躲在角落里竊竊私語,自以為十分隱蔽,全然不知衡暝君又無聊地放出了神識。

原本是疼醒了無聊,想瞧瞧白秋在做什麼,便放出了神識,看著她蹲在角落里搭爐子,又在搗鼓她的那些瓶瓶罐罐,便覺得頗為有趣,正看得津津有味,這一串對話,便一字不落地進了他的耳中。

若是往日,誰敢在他的地盤發出任何聲響,都必會魂飛魄散。

但今日的內容……

有點意思。

王座上的男人支著腦袋,雖然不知道這樣的謠言出自何處,但倒也順著她們的話,想到了日後的雙修問題。

她的的確確是太弱小了,小不丁點兒,才十五歲,他都不記得他十五歲時在做什麼,約莫還只是荒山野地的一株青藤,連神識都未修出來。

她太小了,魂魄不夠結實,連靈府都未開闢出來,道心也不穩,這樣嬌弱的小姑娘,即使是他無意間放出的些許修為,都能立刻讓她斃命。

不好解決。

他怎麼就看上這小不點了呢?

老魔頭揉了揉眉心,仔細思索了一番,想了約莫半個時辰,就覺得頭痛又犯了。

老毛病就是這樣,所以他總是懶得動,動哪里疼哪里。

青燁直接抬手,指尖涌出一節極粗的藤蔓,往白秋的方向爬去,瞬間便將一臉無辜的小姑娘綁了過來,端端正正地放在面前。

青燁很熟練地拿過她腰間的玉佩,又打開那五瓶藥,各自吃下一顆。

白秋︰「???」

您是嗑藥上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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