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老婆孩子要用, 雲董事長當然是麻溜兒給雲氏制藥最大化學實驗室的研究人員們放了一天的假。
而正經藥劑大師，哪怕是曾經的藥劑大師，那出手也——是雲舒這樣扣扣索索的選手能比。
她一口氣買了十套一級基礎藥劑各——主料輔料！
用兒子的賬號和兒子在軍部的積分！
沒事，問題——大, 兒子作為軍部重點培養, 著名新星天才, ——參軍三年不到便已經是少校的選手，——缺這點積分。
第二天就帶著那裝著十套材料的空間紐拉著閨女一塊雄赳赳氣昂昂地蒞臨雲氏制藥指導工作，在制藥公司負責人的陪同下進去了最大實驗室里並且禮貌將負責人勸退, 這——開始指導閨女使用各——化學儀器。
閨女在高中學的理科，但考慮到不知道閨女具體掌握得好不好, 加上高中難免走形式搞紙面學習——重視實操的緣故, 雲媽媽是一個一個儀器教雲舒認過去，分別示範了一下具體的用法，並且一邊示範一邊科普如果使用不當會造成什麼事故。
哪怕因為精神核的原因，雲媽媽已經很多年不進實驗室配置藥劑了，但這畢竟是人家曾經吃飯的本事, 以她的水平, 足夠雲舒狠狠長上一波見識。
雖然現代科學和玄學煉丹確實——是一——事，正如拿著個天平進廚房每下一個調料都稱一下重量並不能讓——會做飯的人立刻就打通任督二脈一樣。
但很多「取材料時杯口向上避免污染」, 「倒液體時標簽朝手避免腐蝕」, 「量杯之內——做反應以免造成刻度模糊」，「會帶來有毒氣體的實驗在通風櫥中進行」的注意事項, 還是很值得表揚的。
教完了實驗室里各——東西的具體用法, 雲媽媽就讓雲舒自己弄了，只是雲舒在弄的時候，雲媽媽悄然打開了智腦的攝影界面, 將雲舒配置藥劑的全程拍攝了下來。
修仙天花板配置個一級基礎藥劑那不得和鬧著玩似的，雲舒沒用完那本來就是預備著失敗的十組材料，第一組就漂漂亮亮弄了出來，找了個試管把藥劑倒了進去還加上了試管塞，這——頭看雲媽媽︰「還要弄嗎？」
「還能弄嗎？」雲媽媽記掛著閨女——覺醒的血脈和體質精神力雙e，很體貼地給閨女擦了擦汗。
「還行。」雲舒說，「這兩天晚上都有老實修煉的，感覺有一點點進步。」
「那再弄一份。」雲媽媽便道，「——用完成最後一步，弄成半成品裝進試管里就和我一起走吧。」
雲舒點頭答應下來，繼續低頭操作第二份材料。
弄完了，母女兩個便帶著一排試管架上了飛車，飛車在街上一陣風馳電掣，最終是到了軍部療養院，熟門熟路地經過了安檢程序，再次停留在了雲氏爺爺女乃女乃居住的那一幢獨棟小樓。
雲舒拿著試管架下車的時候還一腦門的問號︰「怎麼到這里來了？」
「來吧。」雲媽媽笑著拉雲舒的手進入獨棟小樓，院子里爺爺還是那個戴著口水兜曬太陽的退休中風老人的口歪眼斜造型，雲媽媽沒去招惹爺爺，只帶著雲舒熟門熟路地上樓——
樓並——大，上樓後能看到一個帶著陽台的小客廳，客廳左邊是臥房和書房，門都開著，客廳右邊卻只有一個房間，門關著。
雲媽媽深呼吸了一下，走過去敲了敲客廳右邊房間的門。
片刻後，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的女乃女乃從里面走了出來，有點驚喜︰「怎麼這時候來了？」
「有些事。」雲媽媽扶著女乃女乃在小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再從雲舒手里——試管架拿過來，「容我——賣個關子，您先看看這個？」她把成品藥劑遞給了女乃女乃。
兒媳婦是個什麼行事風格雲女乃女乃還是清楚的，媳婦要賣關子女乃女乃也由得她，只自己拿過了那個藥劑，試管塞都不用打開的，精神力透過杯壁就進去了。
進去了，攪一攪，完了閉上眼楮，再接著，雲舒甚至看到了那試管液體往下落了一小截兒，應該是雲女乃女乃在通過精神力在嘗一口試試效果，嘗完了，裙子底下有一點點動靜，但很快按捺了下來。
等裙子底下的動靜徹底平靜了下來，雲女乃女乃——睜開眼，看了看滿眼期待的兒媳婦，——是嘆了一口氣︰「你還沒有放棄呀？」
「我現在精神核都只剩下一半了，放棄——放棄的有什麼要緊，我已經——可能自己去做研究了呀。」雲媽媽笑得坦然，「只是曾經的夢想現在有了點實現的希望，特地來找老師品鑒品鑒。」
雲女乃女乃嗔怪地瞪了雲媽媽一眼，兩人——知道都在通過眼神交流著什麼啞謎。
雲舒——喜歡這樣被動，開口︰「媽媽怎麼叫女乃女乃老師？」
雲女乃女乃笑著指了指難得坐得和在役軍人一般筆直的雲媽媽︰「當年我在第一軍校治療系任職過一段時間，你媽媽那時剛好是我選中的學生。」說這話的時候，女乃女乃的表情略有點懷念，「雖然藥劑學的各位教授都覺得天方夜譚，但那個時候我確實在帶著你媽媽在研究對精神力——會造成副作用的藥劑。」
「我一直都覺得這是理論上可行的，我們只是在某一個步驟上沒做對才有這麼多雜質而已。」雲媽媽認真道，「那個時候教授們總是從實踐的角度告訴我——可能，可現在已經有實踐了呀！我們可以——去打他們臉了！您剛——也是動了尾巴的！」她指著雲女乃女乃手上的那試管藥劑。
雲女乃女乃卻是嘆了一口氣︰「這些年你沒有放棄，焉知我就放棄了呢？」
雲媽媽愣了愣︰「啊？」
雲女乃女乃︰「我——知道你這管藥劑是出自哪位大師名下，但要讓我去配一級藥劑，我也能做到這——品質，——過配——級藥劑就要開始出現雜質，這算哪門子的研究成功？你也——想想，以我五級藥劑師的級別去費那勁配置一級藥劑，為什麼——干脆直接精神干擾？」
「可這是舒舒還沒系統地學習藥劑學知識的時候就配出來了的。」雲媽媽道，「您是五級藥劑師，舒舒可連級都沒考。」
雲女乃女乃︰「啊？！」她震驚地看向雲舒，「你弄的？」
雲舒點頭︰「我弄的。」
雲女乃女乃是震驚了足足三分鐘——接受了這個設定，停頓了許久，——說︰「舒舒知道精神治療都有些什麼手段，分別有什麼利弊麼？」
雲舒猶豫地點點頭︰「昨天翻教材的時候翻到的，——知道我了解的全不全。」
「說說看。」雲女乃女乃開口。
雲舒就開始背書——
「精神治療有內外兩種辦法，所謂外就是用食物啊藥物啊之類的去影響精神海，所謂內就是直接用精神力干預他人的精神海去現場處理問題，當然這個干預可以直接伸進去，也可以通過歌聲或者各——樂器的聲音附帶上精神力刺進去。
從效率上看，吃藥絕對是最快的——藥物里的有效成分遠在食物之上，吃上三五七八千克食物才抵得上一小試管的藥液。至于精神干預，確實高端，確實細膩，但也確實很慢，對精神治療師的要求極高，真在前線靠這個治療，足夠蟲族把世界毀滅好——的。
但從副作用上看，嗑藥又是最大的——有效成分多了，狂躁成分相對也多，食物哪怕處理得——那麼細膩，畢竟有效成分——多，怎麼也吃——死。而直接用精神力去治療，起作用的是醫生的精神力，沒有狂暴成分，自然談——上什麼副作用。
從這個角度，對于還在役的戰士們，大多數時候用的還是藥物，畢竟見效快成本低，但這又確實給他們的精神域埋下了隱患，所以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做一下精神檢查，看看他們對藥物的耐受程度如何，在他們精神崩潰之前讓他們趕緊退役。
雖然如此，戰場瞬息萬變，還是有很多精神力透支乃至崩潰的，對于崩潰群體，精神海再也經不起一星半點的副作用傷害，所以他們已經沒有辦法用最有效的藥物治療，食物都不好使，只能靠著精神力直接干預，但精神力干預效率低下，加上精神干預作用沒有藥物干預那麼好，所以很多時候只能緩解，很難治好。
並且一般的精神治療師是不願意對病人進行精神干預的，一是效率低，——是戰斗師精神崩潰之後會無差別對外攻擊，容易給精神治療師的精神力造成損害，而精神力受損，治療師就沒辦法再配置藥劑了，因此，軍部從效率最大化的角度，也——很提倡這——治療辦法，默認了如果沒有治療師自願犧牲，一旦精神崩潰就不治了，給老將軍老元帥們安排個療養院，讓他們活著等死。」
背完了，看了看女乃女乃︰「那天女乃女乃對爺爺的治療就是精神力治療，連我都能感覺到，您的精神力被爺爺無意識之間傷得很重，女乃女乃照顧爺爺這麼多年，應該恨辛苦。」然後小小聲，「女乃女乃覺得值得麼？」
女乃女乃全程都在以一——考官的態度听雲舒背書，听完了突然一聲反問︰「你覺得呢？」
雲舒抬眸看著女乃女乃那滿是皺紋的面龐。
慈祥和藹，還有著五級藥劑師大佬那種睿智和洞察，除此之外，雲舒以自己修仙大佬的閱歷都看——出其他的情緒。
半晌，雲舒說︰「我——知道值不值得，但我知道您是願意的。」
「小丫頭就知道投機取巧說廢話。」女乃女乃嗔怪了一聲，抬手摘下眼鏡，再按了按眼角，「五級藥劑師放在哪個軍區都是重要儲備人才，我若不願意，沒有人能逼我。」
雲舒舌忝了舌忝嘴唇，小聲道︰「但是，女乃女乃。」
「嗯？」
「爺爺真的很幸運，至少有您對他——離不棄。甚至爸爸都很幸運，媽媽願意用自己一半的精神核換他——成為植物人。」雲舒說，「但——是每個戰斗師都如此幸運地擁有治療師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書上說統計下來，戰斗師和治療師的比例都幾乎是一百比一，那麼多戰斗師只能選擇嗑藥。」
「所以？」
「您教我好不好。」雲舒誠懇道，「我想治好爺爺，讓您不至于那麼辛苦每次都拼著精神受損去撫平爺爺的精神暴動。我想治好爸媽，他們各有一半精神核，雖然性命無虞，卻時不時的會頭疼。除了家人，我還想治好療養院里每一位精神崩潰的老將軍老元帥，想讓每一位在前線作戰的戰斗師都能不受精神問題困擾。他們都是值得被人民銘記的英雄，英雄——應該流血又流淚，更不應該被放棄在療養院等死。」
雲女乃女乃重新戴上眼鏡，上上下下打量了雲舒很久，又低頭研究整個端過來的試管架上每一個試管里的材料，從成品到半成品都看得很認真，甚至還研究了雲媽媽拍下來的雲舒配藥劑的每一個動作。
許久，她才抬眼看雲舒︰「你叫我什麼？」
雲舒——考片刻，對著雲女乃女乃躬了下去︰「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