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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月亮真美, 可以補訂章節作為禮物送給我嗎?

就見亭下一人,廣袖長衫,好似仙人臨塵。

被當成仙人的陳墨正微微閉目, 用一看就很舒服的姿勢斜倚在榻上, 一只手掩著嘴角,慢悠悠地打著哈欠, 另一只手則是按著身前的古琴。

隨意撥弄兩下, 古琴錚錚作響, 似是在調試琴音。

「錚~錚~」

閉目聆听的陳墨心下滿意,暗道︰這琴音不錯啊,想來是原主愛惜, 保養的極好。

俊美無儔的臉上露出一抹淺淡似蓮的笑容。

定了定神的戚安言走進涼亭, 拱手行禮後小心道︰「臣剛剛進來時忘了通報, 還請殿下恕罪。」

一邊說著, 戚安言一邊打量著自己的太子表弟。

不知是不是最近打擊太多的緣故,連往日眉宇間的怯懦和憂郁都消失了。

沒了憂郁的太子仿佛除去了一層厚厚的塵埃, 氣質慵懶恣意,愈發像當年雍容大氣、壓得宮內三千佳麗喘不過氣來的先皇後了。

不!

不是像。

現在的太子, 比當年的姑姑更加耀眼!

照顧多年的弟弟終于長大成熟了, 但偏偏是這個時間點……

注視著氣質轉變的太子, 戚安言沒有懷疑,心中只有滿滿的憂愁和心疼。

陳墨的手指停在琴弦上,他觸模著堅硬的琴弦。

「沒關系。」

距離他穿越過來,已經快一個月了。

在這一個月里,陳墨像樹懶一樣窩在無憂宮內,卻沒有一個人發現這具身體換了個魂魄。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

丟失了聖心的太子, 已經沒什麼人關心了吧?

雖然一個月沒出宮門,但陳墨也知道,他如今的這位父皇最近有廢太子的打算,這使得他周圍的宮女侍衛基本都是愁眉苦臉的。

不過,陳墨是無所謂的。

當太子,他可以。

不當太子,他也可以。

反正,都行。

在那提神的淡雅檀香中,信奉一切隨緣的陳墨閉目悠然,偶爾鬢發垂落,遮住了視線,那幾根修長素白的手指就會勾過那縷墨發撩至耳後,再神態悠然地輕撥幾下琴弦。

香,榻,古琴,美人。

那畫面看起來唯美極了。

但站在陳墨對面的戚安言卻是毫無欣賞贊美的心情。

他現在只有滿月復的愁緒。

若不是礙于身份,他恨不得當即就動手把陳墨打包帶走,遠離宮內的是是非非!

他的表弟登上太子之位那麼多年都還沒開始排除異己,傅貴妃那邊就已經想置太子于死地了!

真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父親當年到底是怎麼想到,為什麼要認這樣的人做義妹?

真是坑兒子!

想起今日早朝發生的事情,戚安言牙齒就一陣瘙癢。

傅貴妃一黨竟然上奏說太子不顧手足之情,動手打殘了九皇子?

見鬼了!

九皇子的囂張跋扈,人盡皆知,而失去母後的太子性格向來柔和怯懦,怎麼可能去打九皇子?!反過來還差不多!

簡直是無稽之談!

但誰知。

不僅太醫院倒戈了,還有一堆目擊證人,都說看到了太子動手。

要不是戚相死命拉著,戚安言當時就能一拳打暈那幾個信口雌黃的!

可真是夠狠的。

居然舍得用一個皇子當砝碼,只為拉太子下水!

戚安言對傅貴妃是恨得牙癢癢。

別說太子不可能對其他皇子出手,就算太子真的出手了,就他家表弟那柔弱的身子骨,能打得過誰?

「他們不就是想要太子之位嗎?只有把打傷九皇子一事嫁禍給殿下,讓殿下徹底失了聖心,他們才能得逞!」

「殿下,明日早朝,陛下宣您進去之後,您絕對不能認!」

「打傷九皇子的絕對另有其人!」

因為當今的陛下當年就是靠殺光了其他兄弟上位的,所以會對類似的事情格外敏感。

一旦有皇子表現出兄友弟恭以外的情緒,絕對會被當今陛下記在心里。

然後,就徹底和未來的大位無緣了!

所以,當戚安言在早朝听見那群人說太子對九皇子出手的時候,被嚇得脊背冒汗,內層的衣服都濕透了。

他一直盯著上首氣場陰沉的皇帝,生怕陛下當眾說出廢太子之類的話。

雖然陛下直到退朝都沒有類似的旨意,但眾人都看得分明,若是不能渡過這一關,太子絕對凶多吉少。

太子雖是正宮嫡子,但皇後早逝,雖然還有戚家,但戚家畢竟只是外家,平日里不能太過光明正大的幫襯,不然皇帝的心里肯定有想法。

但是現在,傅貴妃那邊頻頻出手,表弟的太子之位搖搖欲墜,戚安言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陛下廢掉太子,然後改立齊王吧?

那他的表弟還有活路嗎?

「唉,陛下的想法是好的,但就是太不切實際了!您是‘兄友’了,但那群皇子們可一點都不‘弟恭’啊!」

戚安言頭疼地撫著額頭。

最近這段時間,他為太子表弟處處操心,愁得法令紋都要出來了。

另外,最近宮內還有一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戚安言也擔憂太子會受到影響。

「雖然宮里都在傳陛下打算另立新後,但殿下您不必擔憂,皇帝和姑姑的感情極好,就後宮那幾個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妃子,是壓不過姑姑的!」

戚安言停頓了一下。

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有些心虛。

要說陛下心里有先皇後,這個他是相信的,畢竟當年一起共患難過。

但要說,陛下愛先皇後,愛到永遠不立新後,不換太子,這個就……

真不一定了。

畢竟,後宮的皇子都有九個了。

心虛的戚安言干咳一聲。

「咳咳、總之,您得振作起來!不要老宅在宮里!要多去陛下那里走動走動!宮外的其他重臣那里,您也應該多多聯絡感情!」

話雖如此,但戚安言知道,以陛下對朝堂的掌控力,估計夠嗆。

而那些老滑頭輕易不會站隊,沒到最後關頭,也不會明著支持太子。

他把所有的人脈關系在腦海中流轉了一圈,最後發現,在如今這種境況下,要想保住表弟的太子之位,真的是希望渺茫。

唉……

戚安言在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

若是實在不行,他干脆就和父親一起聯系祖地,把表弟暗中送到海外去!

他戚家雖不是什麼千年世家,但當年也是掌控了偌大的滄州之地,號稱「海濱之王」的,他還就不信了,動用他戚家所有的勢力,還不能保住表弟一世平安無憂!

半天沒听見表弟回復的戚安言抬頭。

「……殿下,剛剛臣說的話,您听到了嗎?!」

戚安言在說話的時候,陳墨依舊是閉目倚榻,手里斷斷續續的撥著琴弦,不知道到底听沒听進去。

等戚安言絮絮叨叨大半天終于停下來的時候,榻上那位仿佛木偶人一樣的太子殿下終于給了他一個反應————抬眸瞥了他一眼。

極其清淡的一瞥。

好像把人看在眼里,又好像沒有,只是下意識那麼一瞥罷了,但在這種的注視下,卻又讓人不由地想要挺直脊背,端正姿態。

見陳墨投來如此具有穿透力的視線,戚安言頓時停下話頭,激動地盯著他。

這個眼神!

難道說,一向懦弱的太子表弟終于被他說動了,打算和傅貴妃斗爭了?!

「嗯,表哥說的對。」

什麼太子不太子的,他根本不在乎。

陳墨只是覺得,讓表哥一個人站在那里說那麼久都不搭理一下,挺不禮貌的。

于是,在他以為自己十分體貼但實際上卻極其敷衍地附和了一聲後,又繼續撥弄琴弦去了。

滿心期待的戚安言︰「…………?????」

殿下,您還能再敷衍一點嗎?!

听著耳邊悠揚的樂音,嗅著鼻尖清幽的檀香。

戚安言眼底泛起十里煙波。

見陳墨對他的苦口婆心不以為意,只顧擺弄著古琴,似是破罐子破摔了,戚安言心中的愧疚都快溢出來了。

都怪父親!

說什麼外戚要避嫌,不能總是接觸太子表弟。

若是知道有這一天,他說什麼也要天天跟著表弟!把欺負他弟弟的人全都揍一遍!

這麼明顯的視線,陳墨當然有感覺。

陳墨手指一頓,停下彈撥,滿頭霧水︰「???」

這位表哥的眼神怎麼忽然變得那麼令人起雞皮疙瘩?

對方的提議,他剛剛應該都答應了吧?

不想為此影響表弟的心情,戚安言斂眸,俯身行禮︰「殿下,您早些休息,臣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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