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掌上那刺目的紅色, 陳墨愣了一下。
……血?
陳墨舌忝了一下自己的——指,確認這個味道確實是人血。
只不過。
這是他的血,還是別人的血?
略帶疑惑的陳墨轉向窗外, 面色遲疑。
外面听起來像是武裝人員喇叭里喊的嫌疑人,不——是他吧?
應該不——吧?
他的頭那麼疼, 應該是被害人才對吧?
不管是被害人還是嫌疑人, 總之, 都不是什麼好事。
陳墨不由嘆氣︰「為什麼我這每次穿越都是坑啊!」
根本不用別人告訴,光是看這現代裝潢他就知道,他又穿了。
「嘶……」
還沒怎麼思考,陳墨就感到一陣頭疼,只能換了只手扶著額頭,難受地倚靠在床頭。
不是他不想走,實在是客觀條件不允許。
但是, 房間里卻越來越熱。
火舌已經侵染過了房門,逐漸蔓延到了地板和過道,窗簾已經燒著了, 距離床也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
怎麼——那麼快?
陳墨皺眉, 眯著眼看過去,發現地板上被潑了很多反光的水漬。
是油!
「有人刻意縱火啊……」
陳墨的第一反應就是對方想要毀尸滅跡。
他剛剛不——真的差點就要變成「尸體」了吧?
為了防止自己真的葬身火海,陳墨撐著沉重的眼皮, 巡視了一番周圍的事物,尋找著有——麼東西是他可以用的。
這里有一個手機。
陳墨低下頭, ——被他壓在身下的——機揣進兜里。
現在已經不需要打電話報警了, 因為警察已經在外面候著了。
還有一瓶沒打開的礦泉水。
下面還壓著一份價目表
「難道這里是酒店的客房?」
陳墨腦中的猜測一閃而過,然後快速——塑料瓶蓋打開,倒在被子上。
「嘩啦——」
然後陳墨把被子披在頭上。
酒店的被子比較薄, 又是純白色的。
若是不看周圍的火焰,還真有點幽靈的感覺。
所以,他現在是留在這里,還有沖出去?
陳墨估量了一下自己的體力,決定先轉移一下陣地。
再留在這里必死無疑。
稍微高級一點的酒店里都有單獨的衛浴,陳墨第一想法就是去浴室。
他看了眼周圍的火勢。
深吸一口氣。
憋住。
沖過去!
「 里啪啦!」
酒店里大量的木質材料已經在瘋狂燃燒,火星子炸得人頭皮發麻。
頭頂的燈飾陡然墜落。
還帶著火星。
陳墨眼神一厲,用最後一點力氣抬腿,利落地踢飛。
「噗!」
燈飾砸在床鋪上,火星緩緩蔓延開,盛開成一朵朵駭人的紅蓮。
「呼……頭好暈……」
任由身上的白被垂落,沒力氣的陳墨不得不扶著衛浴里的鏡子喘口氣。
他不——是發燒了吧?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嘩啦啦啦啦——」
陳墨打開水龍頭,努力沖刷周圍的熱意,看到鏡子,他下意識想照一下鏡子,但剛一抬頭。
「!!!!!!」
鏡子里映照出兩張人臉。
一張是陳墨的臉。
另一張閉著眼楮,蒼白得像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大體——師。
陳墨反應慢半拍地眨了一下眼楮,回頭看去。
只見陰暗中,一具男性的尸體被很有藝術感地吊在浴室上空,不是麻繩,加上浴室有濕氣,燒得慢,他還吊在上面,而且臉剛好對準鏡子。
出現在鏡子里的男子閉目安詳,在無光的房間里居然還有幾分詭異的聖潔。
「……還真有尸體啊?」
陳墨張了張嘴︰他的房間里有尸體……那豈不是說,他真的有可能是殺人犯?
他最近應該沒得罪過哪位神仙吧?
這也太倒霉了。
這時,外面的喇叭又開始喊了。
「里邊的!再不出來!我們就要進去了!」
陳墨看向發聲處,又低頭瞟了眼被水沖刷出來的這一小塊地方。
相對房間里的其他來說,這里算是安全的。
但水滅得了火,卻滅不了黑煙。
其實在火災中喪生的,大部分人都是嗆死在大火生出的濃煙下。
「咳咳……」
感到呼吸困難的陳墨捂著口鼻,有點嗆咳。
他現在倒是希望警察能來快一點。
不管他到底是受害人還是嫌疑人,先來個人把他救出去再說。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祈禱。
很快。
「 ! !」
兩聲劇烈的踹門聲傳來。
隨後。
「砰——」
酒店的門板被踹飛,砸到後面的牆壁。
差不多要到極限的陳墨倚著牆壁,努力地撐著眼皮,隔著火焰和濃煙,他隱約能看到對方收腿的颯沓動作,還有腦後甩動的馬尾。
還是位警花。
穿著耐高溫材質外套的女警沖進來後,看到屋內人影,連忙跑過來。
「孟教授?!」
然後驚訝地發現,這位住客居然是她認識的人。
孟教授是、誰……
「哎?!孟教授!」
在暈倒——,陳墨最後能做的,就是用手指著浴室里的那具尸體︰「……救……」
趕緊去把他救下來吧!
再不救,你們法醫能檢查出來的很多信息就要被燒光了!
別到時候來懷疑他。
來不及多說什麼,陳墨就視線黑眩,撐不住,身子一歪,徹底暈了過去。
……
只能說,陳墨有先見之明。
當他在醫院醒來後,五分鐘之內,病床周圍就圍了一圈穿著警服的。
那位踹門救他的警花也在里面。
陳墨垂眸瞄了眼自己——背上的針頭。
他還在打點滴,現在開始逃跑,——不——晚了點?
算了。
不跑了。
跑路的念頭只出現了一瞬,就被丟到垃圾桶里去了,懶得跑路的陳墨就這樣慵懶地倚著床頭,等著警察問話。
病床——的那些警服之間互相打眼神,無聲地交流了半晌。
最後,他們當眾一個肩章星星最多的短發男子被旁邊兩人用手肘推了出來,他頓時轉頭暗自瞪了兩人一眼。
但還得上啊。
五大三粗的漢子只能十分地努力降低音量,輕柔地像是在哄幼兒園的孩子。
「孟、孟教授,您、您現在沒事了吧?」
他也害怕啊!
大學時,這位孟教授的課掛科率是最高的,搞得他畢業後見到也提心吊膽的。
「噗!」
周圍的其他人也懂這——感受,所以都在暗自偷笑。
陳墨︰(o_o)?
現在詢問嫌疑人的態度都這麼好了嗎?
還是說。
這些人都是他的學生?
疑惑的陳墨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打斷了。
「砰!」
病房的門被人很不禮貌的推開。
「吳隊長,你們怎麼來了?」
病床——氣氛和諧的一眾人一看來者,頓時皺起了眉。
「怎麼?我不能來啊!」
門外來了——五個人。
為首的人個頭不高,臉偏瘦,年齡和在場的幾個人差不多大,但他雖然穿著和眾人一樣的警服卻沒——麼氣勢,有點撐不起來。
吳擔帶著人進來,掃了眾人一眼,沒什麼商量余地地說道︰「賀隊長,這個殺人犯,我們二隊接手了!」
五大三粗的漢子——賀瀧當即上——幾步︰「哪兒來的殺人犯?」
吳擔冷笑一聲,指著躺在病床上打點滴的陳墨說道︰「他的房間里出現死尸,這還不夠嗎?」
陳墨毫無意外,他就知道,肯定——有人把他當嫌疑人對待。
這下終于來了啊。
再不來,他的點滴都要打完了。
但陳墨剛張嘴,旁邊就傳來一道嗤笑聲。
「呵。」
踹門的警花聞言,左邊嘴角一抽,馬尾梢晃了晃︰「吳學長的刑法這麼多年都沒——麼進步啊?房間里出現死尸就是殺人犯啊?那殯儀館的人要被槍斃多——回才夠驗證吳學長的理論?」
「孟淼!」吳擔咬牙。
他有點不敢惹這位大小姐,刑警隊的女警都不好惹。
吳擔不想平白招惹一個強敵。
雖然孟淼的名字里有三個水,但本人性格卻一點也不如水般溫柔,反倒如冰般堅利。
「你——是抓著孟教授不放,不就是因為當年孟教授抓到你考試作弊,讓你留了個案底嘛?那是你自作自受,活該!」孟淼語氣涼涼道。
「不過,就你剛剛那番話,也能看出你當年的刑法水平了,確實是不作弊就不能及格的檔次。」
被學生護著的陳墨從間隙中瞥了對方一眼。
這位吳隊長似乎不是什麼乖學生啊?
被一陣冷嘲熱諷,吳擔氣得握緊了拳頭,看起來像是要打人。
孟淼卻是一點不懼,反而斜覷著他。
視線在他身上比劃著,心里揣摩著,不知道踹斷他的某個部位需要多大力氣?
在場的男生莫名感到脊背一陣發涼。
見氣氛不對,人高馬大的賀瀧往——幾步,直接擋在兩人中間,鄭重地對吳擔說道︰「即使孟教授確實有嫌疑,也只要按規矩做個筆錄就行了,這點公平我們還是做得到的。而且,沒有上級的批示,你們二隊沒資格插手。」
矮了對方一個頭的吳擔被賀瀧的陰影完全籠罩,他帶來的幾個人也面色陰沉。
「……不好意思,這個案子,我們二隊已經接手了!」
賀瀧面無表情︰「命令呢?」
「很快就——下來的!」吳擔眸底深沉。
「guten tag!那麼多人啊,你們也是來看望——孟的嗎?」
就在兩人對峙之時,門外又來了一個人。
來訪者頭發修整有致,三件套的正裝,外套一件秋季新款的米色長風衣,修身又帥氣,在加上——里提著的一看就是精品的果籃和——腕上露出的百達翡麗。
好一個耀眼的海歸紳士。
陳墨都看到走廊上路過的護士在頻頻回顧這邊了。
「陳教授!」
賀瀧等人也都連忙打了個招呼。
當初在大學里,若說孟教授的課掛科率第一,那這位就是第二。
那可怕的掛科率讓眾學生欲生欲死,遂被稱為「死神兄弟」。
意思就是,走哪掛哪。
陳實對著他們笑著點了點頭,走進病房,把果籃放在陳墨床頭。
「你怎麼搞的?不就是暫時休業回家嗎?怎麼還沾上殺人案了?」
陳墨寵辱不驚,淡淡道︰「我也不知道。」
吳擔倒是眼中精光一閃。
捕捉到了關鍵詞。
眯著眼楮問︰「陳教授,孟教授怎麼休業了?」
陳實看了陳墨一眼,見他好像不打算阻止,聳了聳肩道︰「其實也沒什麼,就不知從哪來的一個小女生,非說老孟用教授名頭強迫她那啥,投訴信都投了一籮筐,學校也不能當看不見。」
「恰好——孟最近身體不好,校長便讓他先回來了。誰知道,這剛回來就遇到了有殺人犯在酒店縱火,我听說他出事了,自然是急急忙忙趕過來看望嘍。」
賀瀧等人非常驚訝——
麼?!
孟教授——做這——事情?
不——吧?
孟淼滿臉狐疑地掃視陳墨︰「確定不是那個女生想強迫孟教授,孟教授不——意,所以她一怒之下便誣陷孟教授?」
孟教授可是蟬聯了不知道多——屆的系花,是他們當年不知道多——人的夢中情人,——去強迫一個大學女生?
反正她不信。
賀瀧也跟著點頭,他也覺得孟淼的猜測更靠譜一點。
但一旁的吳擔卻好似找到了底氣。
嘴角裂開,笑容陰森地看著陳墨︰「孟教授,沒想到你居然還性/侵/女學生啊?這下,你的嫌疑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