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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無動于衷的太子表弟,戚安言極其不放心,在亭子里來回踱步。

「唉!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陛下怎麼突然想到要殿下參政了?之前不是一直都不允許的嗎?」

要知道,即使是在齊王最得寵的時候,他也沒有參與朝政的機會。

陳墨看了一眼候在涼亭外的溫總管。

皇帝應該已經知曉了他和殷天樞針對大日國的計劃吧?

收到視線的溫總管瞬間明了了太子殿下的想法,對著陳墨微微點了點頭。

明鈺也看到了他們這個互動,頓時鄙夷地看向溫總管。

這個老溫,居然還做起了無憂宮的叛徒!

溫總管︰……他也很無辜啊,陛下特地叮囑他的,他總不能當做沒听見吧?

戚安言還在碎碎念地抱怨著︰「那些只長胡子不長腦子的大臣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他們這麼快就忘了去年,我爹差點被大日國那個蠢死了的王子砍到腳的事情嗎?」

「那些人竟然認為,是因為太子殿下欺人太甚,陛下也被太子蒙蔽,讓大日國蒙受了不白之冤,那幾個人也是為了洗刷冤屈,所以才會狠心對九皇子下手!」

「這都什麼邏輯啊?!」

當時听到這些言論的時候,戚安言差點被氣死了!

「還說什麼需要讓太子親自去大日國請罪,才能彰顯大盛的大國氣度?」

你家氣度是靠自殘彰顯的?

確定不是腦殘?

戚安言服了!

陳墨也被逗笑了,嘴角帶笑︰「听你這麼一說,好像很多大臣都在替大日國說話,那他們在朝堂上的影響力還挺大的。」

來回走的戚安言腳步一頓,皺著眉頭思考了一下。

「殿下說的不錯!這次的意外,確實很有問題!」

「或許……不是意外。」

大日國雖是北方幾個小國中比較有實力的國家,但人少,和大盛沒得比。

雖然那里的人性格都畢竟古怪,但說白了,都是些二愣子,根本想不起來去經營什麼人脈。

按理說,不應該有那麼多人替他們說話的。

「等臣回去仔細探查一番!」

發現疑點的戚安言蹙著眉沉吟。

視線看向荷塘的陳墨語氣平靜︰「不要著急,陰謀陽謀從來都只是表象,他們的才是本質,你若只是查表象的話,可能永遠都查不到主謀。」

「依你之見,他們這次的行動,目的是什麼?」

陳墨微微回眸。

思維有所局限的戚安言一下被問住了,猶豫著回道︰「這個……大臣們都覺得他們是為大日國復仇,但臣認為……」

戚安言面容肅穆地抬頭,看了一眼陳墨︰「或許是針對殿下。」

現在滿朝風雨都刮向了無憂宮。

還有不少人同意讓太子去大日國賠禮道歉的。

戚安言不傻。

這中間肯定有人在刻意引導。

陳墨眨了眨眼。

「當然是針對我,鎮壓了天下萬國的大盛的繼承人,他們能不針對嗎?」

戚安言有些不懂︰「為什麼?他們不應該與殿下交好嗎?這樣做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那當然是因為……」陳墨睫羽輕顫,唇邊笑意漸深。

「新太子許給了他們更多的好處呀。」!!!

戚安言瞬間反應過來。

「是齊王?!」

他干的?

不會吧!

戚安言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咋舌道︰「九皇子可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啊!這怎麼下得去手啊?!」

在權利面前講親情?

陳墨垂眸,看著池塘里幾條紅色的錦鯉歡快地在荷葉下游蕩。

然後,一個擺尾就攪碎了太陽投射在水面上的倒影。

只留下一片粼光。

「皇家的親情,就像水面上的倒影一樣,隨便什麼輕微的響動,都會打碎這份美好。」

陳墨在心中嘆息一聲。

奇跡不是那麼容易看到的,大家總是會迷失在所謂的「理想」當中。

看不見自己擁有的,只能看到自己沒有的。

這人間。

看久了也就這樣。

站在涼亭的欄桿處,陳墨一襲青衣寬袍曳地,長袖蔚然,背對眾人的表情卻是一片空白。

「……也是。」

听到陳墨的形容,戚安言神情復雜。

熟讀史書的他也清楚皇家的特殊性,就仿佛是被詛咒了一樣,皇室每一代的父子兄弟之間的關系都錯綜復雜。

為了一個位置,所有人爭得頭破血流。

而失敗者最後的結局,只要不是當即處死,就能道一句「陛下仁慈」。

遠的不說,就說當今陛下。

一出精彩的人倫大戲,三天三夜都說不完的那種。

「殿下。」

這時,院外的侍衛走到溫總管耳邊小聲說了什麼,溫總管詫異了一下,隨後稟告涼亭內的主子。

陳墨轉過身。

「何事?」

溫總管問道︰「九殿下來了,您要見嗎?」

戚安言瞳孔一震,立即轉頭看向溫總管。

「你說誰來了?!九皇子???」

「他不是受傷了,在太醫院修養嗎?怎麼又跑來無憂宮了?」

這個「又」字就很微妙。

溫總管苦笑一下,他也覺得很不可思議︰「正是。」

陳墨想起那個會乖巧喊他皇兄的少年,攏著袖子走下台階。

「林侍衛也來吧,等下你就負責把九皇子送回太醫院去。」

見本應目下無塵的太子竟然記得他一個毫無存在感的小侍衛,還對他溫柔的笑,本來不情願從貴妃那里過來、只是例行公事前來匯報的年輕侍衛頓時激動地雙手發麻。

他第一次體會到被人重視的感覺。

「是!殿下!」

老劉老陸果然沒騙他!

殿下真的特別平易近人!

他今天就是拼了小命,得罪貴妃齊王,也要把九皇子打包送到太醫院!

鐘統領也別想攔住他!

不知道剛點的年輕侍衛心里的想法,陳墨領著人往門外走去,剛走幾步就看到坐著輪椅的小少年。

感受到氣氛驟降,眾人腳步一頓。

除了陳墨,其他人都非常有眼力勁地後退了幾步,把場地給這對兄弟留出來。

陳墨站在原地看了眼面色蒼白的小少年。

隨後走上前。

蹲在九皇子面前。

「你恨我嗎?」不等對方開口,陳墨就輕聲問道。

還在組織語言的九皇子連忙搖頭︰「皇兄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要恨你?」

陳墨︰「你所經歷的一切,皆由太子之位而起,我身為太子,卻無所作為,難道你不……」

本來還暗含憂愁的九皇子忽然就掩嘴笑了︰「哈哈哈哈哈!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皇兄你一臉正經的說出這種話,我就想笑!」

蹲在他面前的陳墨︰……這個臭小孩,難得他認真一回。

九皇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沒有人知道。

他嘴上笑著,低著頭的眼神卻十分哀傷。

「啊?!」

陳墨忽然抬起手,用袖子幫他擦了擦。

感受著手底下柔軟的皮膚和對方僵硬的動作,陳墨擦完後,捏了捏他的臉︰「敢笑話你皇兄?看來是藥還不夠苦,等下我再讓傅老太醫再給你加點黃連。」

本來還在渾身僵硬的九皇子瞬間瞪圓了眼楮︰???

皇兄,你是魔鬼嗎?!

他現在光是看到藥碗,就下意識嘴巴發苦,還要再苦點,是要他的命嗎!

陳墨嘴角輕揚︰「現在知道乖巧了?試探你兄長的時候,怎麼不知道乖一點?莫不是非要腿殘了才開心?」

嘶——

皇兄不會看穿了他的目的吧?

不可能吧?!

對上太子深意的眼神,九皇子心虛地一縮︰「皇兄,我……」

陳墨一瞥︰「為什麼突然想出門?」

九皇子的眼楮拼命地盯著自己的膝蓋︰「額、這個……因為我在宮里感覺有點悶,所以、就想出門走走。」

陳墨淡淡道︰「哦?是嗎?」

「是、是啊……」

隨後,九皇子就看到視線內出現了一只如玉的大手,輕柔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頭對視。

看到咬唇的九皇子,陳墨語調不緊不慢。

「听見自己顫抖的聲音了嗎?你覺得很有說服力嗎?」

不敢反抗的九皇子慌得眼神都不知道該放哪里了

「………………」

皇兄,求放過qaq

「再有下次,你就三餐都喝黃連湯吧。」

陳墨丟下一句話,收手站起了身。

「對不起,皇兄,我知道錯了!」

這下,九皇子徹底乖巧地和鵪鶉沒什麼兩樣了。

但是那模樣卻看得後方的戚安言牙癢癢。

九皇子到底有多桀驁,他可比陳墨清楚多了。

就知道在太子表弟面前裝乖!

你讓太子陷入那麼嚴重的危機,光道歉有什麼用?

有本事把危機解除了啊!

見陳墨要走,九皇子連忙伸手拉住對方的衣擺︰「等一下!皇兄!」

陳墨轉頭看他。

「明日早朝,我跟你一起去,我有可以幫到你的證據。」

很明顯,九皇子也不是不知道這幾日,朝堂上的風波。

陳墨歪頭︰「什麼證據?」

九皇子眸中凌厲一閃而過︰「關于這幾次打傷我的人的證據!」

「他們要是敢把髒水潑到皇兄身上,我就扯開他們身上的遮羞布!」

戚安言倒吸一口冷氣。

有證據?

九皇子竟然不動聲響地辦了那麼大一件事!

這可是連皇帝都沒有查出的漏網之魚!

只不過……

在打傷九皇子的人當中,齊王的嫌疑絕對能排前三。

戚安言偷瞄向坐在輪椅上的病號。

年幼的九皇子真的會因此對上自己的親哥哥嗎?

這一代的皇家兄弟,也逃不過既定的命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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