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今天來不買石雕，而是來請教的。」
方北背負雙手，開門見山道︰「請教大師的獨門雕刻秘術。」
年輕符雕師面色陡變，語氣冷漠︰「雕蟲小技不上台面，恐怕入不了貴客法眼。」
「我非強取豪奪，不講理之人，你直接開個價吧。」方北臉上寫滿了真誠。
「這不是開不開價的問題，師門傳承，不可輕傳。」符雕師語氣嚴肅。
「既然是不可輕傳，便不是不可不傳，大師再考慮考慮。」
方北右手儲物戒指光芒一閃，一枚魚鱗狀的小李飛刀本源符紋出現在手中，而後輕輕放在櫃台上。
進入邪金秘境之前，他一共熔煉兩枚新的小李飛刀符，和夜青交易換了一枚後，便還剩下這一枚。
符雕師伸手將符紋推回去，卻在觸踫的瞬間，不聲不響用神念感應了一下，臉上神情不變，瞳孔深處卻有精光一閃而逝。
「真不是價錢的問題，貴客不要讓我為難了。」符雕師雖有過動心，卻依然拒絕。
玄光一閃，方北手中又出現一枚樹葉狀的金色本源符紋，赫然是不久前才熔煉出來的唯一一枚金剛不壞神符！
「大師不妨再考慮考慮。」方北笑眯眯地將金剛不壞神符也輕輕放在櫃台上。
符雕師也是故技重施，伸手去推符紋的同時，以神念感應。
這次，感應到金剛不壞神符屬性的剎那，符雕師沒能繃住，臉上直接浮現駭然之色。
終究還是年輕，城府未到那種境界。
喜怒形于言表，自然是因為金剛不壞神符的屬性太強。
要知道，符雕道器威能強弱，一半以上的決定性因素是上面烙印的符紋種類。
因此，對符雕師而言，一枚頂級符紋的意義絕非符紋本身，而是意味著無數高品質的雕刻符寶！
「真的……不是價錢的問題。」
符雕師喉結鼓動了幾下，將金剛不會神符推過去的手指卻在中途停下︰「這可是我師門數十代單傳的符雕秘技，要我外傳……」
他話沒有說完，在這里突然停下，然後直白地看著方北。
都是聰明人，豈能不懂言外之意？
人心不足蛇吞象，古人誠不欺我。
方北心中暗嘆，他相信世間任何秘技傳承都是有價格的，同時任何一種傳承的價格也都是上限的。
「此物也是方某師門所賜至寶，大師看加上它能不能換你的雕刻秘技。」
手掌一翻，又一樣東西被方北放在櫃台上，但卻不是什麼本源符紋了，而是一塊黑鐵令牌。
一面三字︰誅邪使。
另一面二字︰方北。
「玄衣誅邪使方北！」
年輕符雕師看過令牌兩面後心中猛地一沉，面色瞬間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昨日城門驚變時，他並不在現場，所以沒見過方北。
但那麼大的事，早已傳遍全城，「方北」這個名字他自然听過。
秘境之中斬殺尸官宗真傳弟子俞陵之事，已然傳遍八荒大陸。
誰都知道，方北雖現在還只是個普通的誅邪使，但卻是有機會也有資格爭奪蒼琉宗真傳之位的。
在任何大宗門，真傳弟子的身份都與大長老相當，只要不早夭，就是宗門未來的巨頭之一。
何況，眼前之人還是處理東都城之亂的特使，身負玄衣衛中荒分殿殿主的絕對信任和支持。
眼下在東都城便如太上皇一般，城內所有玄衣衛，所有隸屬于中山皇朝的修士，數萬守城大軍全都听命于他。
說殺誰就殺誰，絕非開玩笑。
所以，年輕符雕師很清楚，得罪他的後果，大概比得罪玄衣衛中荒分殿的執事長老還要嚴重。
「大人，在下有眼無珠，之前若有冒犯還請恕罪！」
符雕師恭敬拱手行禮，而後雙手將兩枚本源符紋連同令牌全都推回，沉聲道︰
「但師門傳承實在不可外傳，蒼琉宗名門大派，想必不會強人所難。況且，雕刻之道是講天賦的，天賦不夠，就算有再好的秘法也不行。」
必須承認，他的確對小李飛刀符和金剛不壞神符動了心，幾乎就當場答應。
貪念作祟之下，還想要更多。
結果卻踢到了鐵板上，他現在無法確定方北究竟是誠心想買，還是來威逼的，因此索性徹底拒絕。
但這筆交易既然已經開始，方北又怎麼可能讓它結束？
「天賦？」
方北贊同地點了點頭，對方的話不無道理。
于是，那柄刻刀邪祟的遺骸被他從儲物空間取出，握在手中，突然在櫃台上刻下一個字︰
邪！
「如大師所見，方某的雕刻天賦如何？」
「當」的一聲，邪刀被扔在了符雕師面前。
後者瞳孔猛縮，心神劇顫。
方北刻的字不關鍵，關鍵是扭曲的刻刀上還有邪氣殘存，必然曾是邪祟無疑。
據說方北等玄衣衛昨日進城時，是被一把刻刀狀的邪祟襲擊，想必就是眼前這把。
更可怕的是這把刻刀他極為眼熟，仔細一看……
在沒有細麻繩纏繞的地方，除了符紋紋路外，赫然還刻著幾個小字︰
夭石館莫白石！
「我⺪……」
符雕師倒吸涼氣，莫白石是他自己的名字，所以他就是這把刀的原主人。
這也是方北放著城內那麼多雕刻店不去，第一個來這里的最大原因。
「大人，你听我解釋，我真不知道怎麼回事！」
莫白石驚恐交加，只覺大難臨頭，急得都快哭了。
「我特麼……冤枉啊……我也不知道好端端的刻刀，它怎麼就異變成邪祟了呢？」
方北輕輕轉動右手食指上的儲物戒指，眯眼笑道︰「我沒說是大師操控邪祟刺殺我，我現在是在問大師……方某的雕刻天賦如何？」
「大人的天賦……」
莫白石看了眼桌子上平平無奇的字，認真道︰「自然是極好！在下浸婬雕刻之道二十余年，還沒見過天賦比大人更高的。」
方北平靜問道︰「既如此天賦的問題不存在了，那雕刻之道是否可傳？」
「可以！」
莫白石咬牙︰「大人想學，在下自當傾囊相授。」
方北抬手指了指櫃台︰「傳授的酬勞，請自取。」
莫白石看向方北，卻見他臉上古井無波，看不出絲毫內心波動。
沉吟少許，莫白石將小李飛刀源符取走，剩下的金剛不壞神符、令牌和邪刀遺骸則全部推回。
方北依然面無表情，一拂手將剩下的東西全部收起。
價格是莫白石自己定的，還有比這更公道的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