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
慘不忍睹!
碎肉,到處都是。
殘肢斷臂不算什麼,真正讓人反胃且背脊發涼的是各種內髒碎片。
鮮血混合排泄物,讓空氣中的味道令人作嘔。
這還是寒荒天氣寒冷,尸體還沒有大規模腐爛的情況下。
就連樹枝上都掛著飄帶似的斷腸。
仿佛地獄惡魔來到人間游樂場,肆意凌虐。
方北和王丘山倒吸了一口涼氣,究竟是什麼邪祟,這麼凶殘?!
邪祟本就代表凶惡,但這麼凶暴殘忍的,至少方北還是第一次見。
由于修為不高,他之前被分派的任務,都是比較容易的。
「咱們從哪開始?」王丘山看向方北。
上一次來紫河村時,一開始同樣沒有頭緒,正是方北抽絲剝繭地推理出屠夫的屠刀有問題。
所以方北在這方面的能力,算是被證明過。
方北前世不是警察,也沒專門學過推理破案,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
心理罪、白夜追凶、無證之罪、隱秘的角落……這些優秀的懸疑劇他都刷了好幾遍,純粹是個人愛好。
雖然不至于讓他能和專業警探相比,但邏輯推理能力對付受到種種限制的邪祟,大部分時候還是夠用的。
這也是方北能連續三次任務都成功都原因之一。
「當務之急,肯定是把邪祟的本體找出來。」
面對這麼多曾經都是一條條人命的尸體,方北心情凝重。
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碎肉,在死寂陰冷的村子中前行,雙眼四處搜尋,試圖尋找出反常的蛛絲馬跡。
前面兩撥來探察的玄衣衛都很專業,沒有在村子中亂動,地上的尸體也大多保持著剛死時的樣子。
由于邪祟邪詭難測,因此通常在邪祟被解決之前,都不會亂動現場。
玄衣衛作為清除邪祟的專業機構,肯定是有東西的。
就算沒有前世的法醫刑警那麼專業,基本的常識時間一長自然都懂。
「難啊。」王丘山嘆了口氣。
前面兩撥被派來探查的玄衣衛都已經離開,找他們肯定是認真找過的,但五天時間都毫無所獲,足以說明問題。
「遲早的事。」方北不以為意,如果容易,也輪不到他們來將功補過了。
「這倒是。」王丘山點了點頭。
邪祟都有一個特征。
在哪個地方誕生,就只能在那附近活動,無法離開太遠。
因為促使他們誕生的惡念之源和特殊道紋力場都在那里,如水之于魚,不可或缺。
至少低階邪祟無法擺月兌這個禁錮,所以屠了紫河村滿門的邪祟,也必然還在紫河村中。
「究竟什麼東西,能把人碎成這樣?」方北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邪祟不是真正的惡魔,沒有凌虐為樂的嗜好。
所以,它們殺人的方式大多都有著獨特的特征。
譬如之前的屠刀,就是將人一刀兩段,而木雕狗則是不死不休地跟著一個人折磨。
「難不成是十幾把屠刀邪祟一起?」方北望著一個老人的尸體陷入沉思。
如果多把屠刀縱橫交錯地一起殺人,是可以達到碎尸場面的。
除了這個答案外他實在想不出其它可能了。
但是,他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好像有一個重要的現象被他忽視了。
「覓邪!」
師天驕那里忽然傳出一聲冷音。
方北轉頭望去,就只見一只紙鶴從她手中飛出,以她為中心,在紫河村內游弋起來。
這是能自動尋找邪祟的符器。
折紙鶴的是符紙,由符師在上面畫了能感應邪祟邪念波動的符紋。
因此紙鶴能自動找到一片區域中邪氣最濃郁的地方,屬于比較高級的輔助類符器。
唯一的缺點是一次性的,而且造價昂貴,除非師天驕這樣的修二代,一般的低階修士根本用不起。
「能找到麼?」王丘山露出期待之色。
「或許吧。」方北緊鎖的眉頭並沒有松開。
他帶師天驕來,的確是需要這個助力,不過本意更多的是想借用她強悍的戰力正面對付邪祟。
師家嫡女的實力,在他們三個中毫無疑問最強。
「符鶴飛進去了……」
「有發現?!」
方北和王丘山突然同時一驚,白色符鶴在紫河村盤旋一圈後,突然飛向一間石屋。
翅膀上同時閃爍急促的紅光,這是感應到了強烈邪氣的示警。
並且,這間石屋的主人,正是村里的屠夫!
「之前是屠夫的屠刀,現在符鶴又進了他的房子,這屠夫真的有問題啊。」方北模著下巴沉吟。
師天驕和王丘山已經沖了進去,他卻站在原地沒動。
現實情況是,由于七重浮屠還沒有烙印道紋,所以方北的實力在三人中最弱。
如果將三人比作一個人,他更多的時候都是扮演大腦的角色。
當然,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等他熔煉出「龍象般若符」,一切自然會變得截然不同。
方北從來沒有為此而焦躁過,誰還能不懂厚積薄發更快樂的道理。
並且,站在外面透過打開的門窗,也能觀察里面的情況。
這時,已經是傍晚,太陽即將落山,余暉從西邊斜斜照落。
一抹略微刺眼的霞光刺入眼楮,方北不由微微眯起雙眼,卻見是掛在石屋門楣上的銅鏡反射過來的太陽光。
這銅鏡樣式十分普通,不過是貧民用的最便宜的那種。
上面甚至有很多劃痕,像是被小孩用刀片亂劃過,也不知道已經用了多久。
方北只是看了一眼便沒在意,換了個地方避開反光,重新看向屋內。
在這個世界,很多有錢人都會在門口掛符鏡闢邪,作用當然是有的。
沒錢的也會有樣學樣,掛一塊普通銅鏡,至于效果也就聊勝于無。
但普通人本就沒什麼手段來抵御邪魔,也只能用這些辦法來尋求心安。
與此同時,師天驕和王丘山沖進石屋後,就看到正對門床上攤著一堆碎肉,黑血將床鋪被褥全都浸透。
符鶴正在床鋪上方盤旋,翅膀上的紅光閃爍得更加急促。
突然!
床上的碎尸塊竟自己靠攏,緊緊貼在一起,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將它們給縫合了起來。
肥碩的外形可以辨認出正是之前村里的屠夫。
啪!
蒲扇似的左手朝上一揚,就把符鶴抓到手中,一巴掌捏成粉碎。
右手同時握住放在床邊的刀,上面血跡斑斑,又是一把牛角屠刀。
「原來邪祟藏在碎尸中,難怪之前沒人發現。」
王丘山直接撲了上去,雙手指間寒光逼人。
他慣用的符兵是一雙銀紋絲手套,上面刻畫了盾符和刃符,堅固鋒利兼具,攻防一體。
重新組合起來的碎尸屠夫一個挺身就從床上翻下,動作迅猛靈活。
只一眨眼就距離王丘山不足一米,右手屠刀高高舉起當頭劈下。
「當!」
王丘山當場面色一變,旋即連連後退,竟然被屠夫一刀震退了七八步,反而到了師天驕身後。
「這邪尸好大的力氣!」
王丘山吐了口發白的唾沫,目光凶狠猙獰,仿佛受傷的猛獸。
進入戰斗狀態的他,和平時完全就像兩個人。
事實上,不只他,絕大多數玄衣衛都是這樣。
誅邪除妖,時刻都得面臨各種意想不到的危險,出手不狠辣果決,就有可能被邪祟趁機反殺,沒有人喜歡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錚!」
師天驕也從腰間抽出自己的符兵,是一柄平時當做腰帶的軟劍。
劍刃上的符紋密密麻麻,符光亮得刺眼。
「當!」
又是一聲震響,軟劍崩得筆直和屠刀踫撞在一起。
結果屠刀崩出了一個大缺口,但屠夫肥碩的身軀在原地紋絲不動。
而比屠夫高了兩個頭的師天驕自己卻蹭蹭往後連退三步,在地板上留下三個深沒腳掌的腳印。
師天驕目光一沉,明顯閃過驚訝。
師氏的血脈符靈是白蛟,最強的地方不是力量,但卻是因為其它方面太強而已。
單論對肉身力量的提升,在諸多符靈中依舊位列前茅。
然而與邪尸屠夫的踫撞中,卻吃了不小的虧,可見這屠夫的力量何等驚人,比妖獸還要凶怖。
硬踫硬討不到好處,師天驕立刻改變策略。
屠夫再次一刀狠狠劈來時,只見她修長的雙腿未動,腰肢卻向左彎折九十度,整個上半身已然側著和地面平行。
仿佛一條黑蛇彎曲身體,絕非正常人類可以做出的動作。
如此,不僅輕易躲開了屠刀,更是趁機用軟劍迅疾攻擊碎尸屠夫雙腿。
接下來的戰斗徹底一邊倒。
師天驕全身柔若無骨,除了頭,身體的每個部位幾乎都能向前後左右任意彎曲。
輾轉騰挪的身法更是形同鬼魅,挑戰正常人的認知極限。
屠夫的邪刀每次都砍中空氣,連一片衣角都模不到。
而師天驕則用軟劍從各種刁鑽的角度攻擊屠夫的碎肉連接處,每一次攻擊看似只有一劍,實際上卻是雪亮的劍光連成一片。
那是因為她的出劍速度太快,每一秒都刺出了十劍以上!
師家嫡女在紋血境銘刻的符紋是騰蟒骨符。
這種紋血境的頂級骨紋與白蛟符靈配合,可以令她的全身骨骼都變得異常柔軟,可以任意彎曲。
但在需要的時候,卻又能如蟒蛇出擊,爆發極其迅猛的力量。
力大無窮的屠夫邪尸就是被她在速度和靈敏方面完全碾壓。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碎尸的每個連接部位都被符劍撕開,強行聚在一起的邪尸轟然瓦解,重新變成滿地碎尸。
「不愧是師家嫡女。」王丘山象征性地夸贊了一句。
能不費吹灰之力就完成任務回去交差,自然再好不過。
同時抬步上前,準備仔細查看邪尸異變的原因。
但方北這里,卻反而眉頭皺得更緊。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卻並沒有完成任務的喜悅。
方北沒有忽略這種感覺。
對于行走于生死之間的誅邪衛而言,如果想活得長久,就必須小心再小心,任何一絲可能的隱患都不允許輕易放過。
一念及此,方北索性閉上眼楮,腦子里開始快速回憶他們進紫河村後的事情。
僅僅過了十個呼吸不到,他就猛然睜開眼楮。
「有問題!」
「屠夫碎尸不是邪祟,正主還沒有現身!!」
石屋內的王丘山听到聲音,腳步瞬間停下,上身微微前傾,盯著屠夫邪尸崩潰後的碎肉。
全身肌肉緊繃,如感知到危險的獨狼般凝神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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