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晟對著手機怔住, 直到秒針繞過表盤半圈。
「快許願啊!」車子明急得干瞪眼,「零點正好, 馬上要過一分鐘了,你趕緊的!」
竇晟哦哦了兩聲,連忙鎖了屏放下手機,對著燭光閉上眼。
一切都趕得慌里慌張,但他——情卻很從容,比剛——任何一個時刻都從容。
謝瀾在一旁看著他,看他閉眼許願時睫毛低垂, 在眼瞼下打出一片陰影。蠟燭成了房子里唯一的光源, 光亮與陰影在那張熟悉的面龐上交錯, 隨著燭光的跳躍而波動。
竇晟許願的樣子很虔誠。
讓人不由自主地在心里跟隨祈禱, 祈禱他心里所想的事皆可如願。
過了一會,竇晟睜——眼,呼地一下——蠟燭悉數吹滅。
「好哦!」車子明呱唧呱唧鼓了兩下掌,「——去開燈!」
屋里徹底黑暗下來, 空氣中彌漫著蠟燭棉芯碳化後淡淡的焦味, 謝瀾放在沙發上的手忽然被另一只手覆住。
好朋友們都在身邊,竇晟在黑暗中悄然無聲卻又明目張膽地與他十指相扣,用骨節輕輕摩擦和硌著他的手指。
在很安靜平和的氛圍中,謝瀾听見自己的心髒在胸腔里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帶著張狂的、不受他控制的悸動。
啪嗒, 燈亮了。
竇晟的手也在亮起的一瞬老老實實地回到了腿上。
車子明走回來沙發旁,隨口問道︰「你許的什麼願?」
「這能跟你說嗎?」竇晟無語瞟他一眼, 「趕緊,分蛋糕,你們都還沒吃飯吧。」
他起身——蛋糕附贈的一摞紙碟拿來, 用塑料刀在空中比劃著琢磨怎麼切比較好。
在他背後,謝瀾瞅了瞅王苟,王苟又瞅了瞅戴佑。
戴佑清了下嗓子說,「豆子——翻糖拿下來吧。」
竇晟嗯了聲,小心翼翼地把一看就是男朋友設計的豆豆翻糖和梧桐葉翻糖撤下來。梧桐葉有點多,他一片一片撿得很仔細。
眾人面面相覷,而後不約而同地往後坐了坐。
謝瀾還在他身後無良地舉起了手機。
竇晟獨自站在茶幾前彎腰撿著那些梧桐葉,「這些葉子做得很有細節啊,梧桐葉的葉脈——就是這樣,你們在哪定做的翻糖?」
「網上隨便找的。」車子明站到他邊上,「——幫你。」
謝瀾越發往後縮,後背用力抵著沙發背,讓鏡頭裝下竇晟和車子明的背影。
竇晟隨口道︰「不用幫,就剩最後一片了。」
他說著挑起蛋糕上最後一片梧桐葉,正要起身,說時遲那時快,車子明狗膽包天一——摁住他的後腦勺——
地往蛋糕里一懟!
「……」
時間靜止了三秒,而後竇晟一——揮開他,掙扎著從蛋糕里起身,呸呸了好幾聲。
他滿嘴滿臉全是女乃油,頭發上也灕灕拉拉一大片,當場暴怒道︰「你是不是有——嗝!」
「……」
女乃油太多,一張嘴嗆著了。
「生日快樂!!!」眾人一起喊道。
謝瀾的聲音也混在里面,被大家笑到打鳴的聲音蓋著,但眸中滿溢的快樂是實打實的。
竇晟一臉女乃油,難以置信地扭頭朝他看過去,想要確認善良可愛的男朋友沒加入這個整蠱計劃。
結果一回頭,跟男朋友舉著的鏡頭對視了。
「……」
謝瀾很乖巧地說道︰「——給你錄個小動態發b站,生日也要加油營業啊。」
「……」
竇晟在女乃油後盯著他,許久,用力吹了下掉在嘴唇邊上的女乃油,氣樂了。
「唉,——服你們,多大人了。」竇晟看著面目全非的蛋糕有些可惜道︰「今晚蛋糕還有的吃嗎?」
「有啊。」王苟立刻說,「——早就抗議過這招浪費,他們非要搞。所以我們買了個超大號的,這邊沒踫著臉的都能吃呢。」
車子明壓著于扉肩膀蹦高,「看——摁的多有技巧!留出來這麼大一片好的!」
竇晟就差直接抬腳——他送走,板起臉冷道︰「明年生日,你——黑名單了。」
「黑你個女乃女乃腿,哎呀合照合照!趕緊!」車子明一——摟過他,「傳統不能丟!」
竇晟滿臉女乃油,束手任擺布。六個人擠在一張沙發上,車子明負責拿著手機。
他原本摟著竇晟肩膀,要拍照前忽然又想起什麼,——手放下了。
「——一手拿相機一手摟你不得勁,那個……」他回過頭,視線捕捉到挨著竇晟另一邊的謝瀾,「瀾啊,你摟著點他,擠一擠,要不然拍不下。」
謝瀾下意識瞟了眼大家的反應。
戴佑和王苟笑嘻嘻地看著鏡頭,仿佛沒听見車子明的話,于扉只是不耐煩地一直催促他快點。
于是謝瀾心滿意足地直接攬上了竇晟的肩,還在他滿是女乃油的臉頰旁比了個剪刀手。
嚓,定格。
「——要去把臉洗了。」竇晟罵咧咧起身,「有毛病。」
他一邊說著一邊順手撈起放在一旁的手機,車子明在後頭喊道︰「你洗臉還帶手機啊?」
「你管我。」竇晟一臉蛋糕仍然端著冷淡範,「吃你們的龍蝦得了。」
那些歡鬧被丟在背後,他走進一樓的客用洗手間,——門關上。
整個人好像都泡在芝士女乃油里,一臉甜香,他對著鏡子里自己臉上的盛況,一時有點不知從何下手。
輕輕舌忝了下唇角,女乃油還挺好吃的。
外頭歡笑聲不斷,竇晟瞄了眼緊閉的房門,顧不上洗臉,立刻戳開youtube,——聲音稍微調小了一點點。
謝瀾——全世界通用的生日歌重新編過,琴弓下每過一次經典的慶生旋律,都會緊接著過渡餃接到其他曲子。那些穿插——來的樂章乍一听有些陌生,但仔細品品又分外熟悉,都是竇晟之前隨口稱贊過的s拉過的曲子。
謝瀾從前都是嗯嗯啊啊地敷衍過去,好像不太願意多提,但原來都記著,一首不落,——來的都是竇晟最喜歡的段落。
為了跟生日歌和諧拼接,他對那些插曲都進行了大刀闊斧的修改,短短三分半涉及到十幾首不同風格樂曲的串燒,串得精妙絕倫,是外行都能感覺到用心的那種。
竇晟听完一遍,感覺心里的情緒飽滿得到了矯情的地步。但腦子卻空空,想不到謝瀾是什麼時候——的這些曲子,又什麼時候跑出去偷偷錄的。
評論迅速增加,中國人和老外都有。很多粉絲都知道謝瀾長什麼樣了,評論里更多是在問qzfxr是誰,憑什麼讓s為他露臉。
還能憑什麼呢。
憑我是他男朋友。
竇晟嘖一聲,——手機揣進褲兜。
門外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清嗓子的聲音。
謝瀾小小聲說,「。」
竇晟立刻把他放進來。
謝瀾一——來愣了下,「還沒洗臉啊,等會都凝固了。」
「這就洗了。」竇晟掰開水龍頭彎下腰,「——就估模著你得溜過來。」
謝瀾嗯了聲,「——跟他們說去儲藏間拿開瓶器。」
樓下的客用洗手間平時沒人用,也沒放洗面女乃,就一瓶能把人洗毀容的消毒洗手液。
竇晟彎著腰捧清水一——一——往臉上潑,女乃油和蛋糕弄得到處都是,他閉著眼楮,在潑水的間歇中說道︰「——剛——視頻看了。」
「哦。」謝瀾下意識點頭。
他停頓了一會,又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忍不住問道︰「喜歡嗎?」
「你覺得呢。」竇晟關了水,拽兩張紙巾擦臉,「——喜歡得要死。明天——就直播,跟粉絲吹一年。」
謝瀾一下子沒繃住樂了,心里緊繃的弦松下來,「就這點事能吹一年?」
「是啊,——能口述百萬字觀後感。」竇晟挑挑眉嘖了一聲,「信不信吧,跟你打賭,賭——能一直吹到擁有明年的禮物,接上。」
「賭什麼?」謝瀾問。
竇晟——紙巾揉成團扔——垃圾桶,「——要是贏了,謝瀾小朋友要讓我予取予求。」
「予取予求?」謝瀾愣了下,「予取予求是什麼意思?」
竇晟哼笑,眼底漫開一絲促狹,「你答應了就自然會知道。」
「……」
拿他沒辦法。
謝瀾有些無語,又有種奇異的羞恥感,背貼著身後牆上的瓷磚,扭過頭去不看他。
但竇晟靠近時,他又是有感覺的,或者說有預感。
也有一絲隱秘的期待。
竇晟湊到他耳邊,低聲嘟囔道︰「備賽好辛苦啊,還費心給——弄這個。」
謝瀾被他弄得心軟,低聲說,「你喜歡就行。」
「特別喜歡。」竇晟的鼻尖在他臉頰上親昵地蹭,手順著他的t恤下擺滑——衣服里。
「……」
熟悉的手指在皮膚上滑過,謝瀾下意識看了眼門的方向。
竇晟埋頭在他頸下和鎖骨上咬,嘖嘖的聲音在空蕩的洗手間里有些許曖昧的回聲。謝瀾臉頰逐漸燒了起來,他踫了踫竇晟的腰,竇晟自然而然地從他頸間抬起頭吻他。
明明是張力賁放的動作,但那人身上又浸著一股芝士女乃油的甜香,唇齒相抵,舌尖好像也傳來一絲甜。
隔著一道門,車子明他們聊天說笑的聲音那麼清晰。竇晟卻很放肆,手穿插——謝瀾的發間,咬著他的嘴唇吻不停。
外頭的四個人輪著選完合照,最後留下兩張讓竇晟和謝瀾選。
于扉放下手機,「他倆人呢?」
車子明啊了聲,「竇晟去洗臉了,謝瀾去拿瓶起子了。」
謝瀾剛好從洗手間出來,路過儲藏室去隨便拿了個開瓶器,往茶幾上一扔。
被搗亂的頭發已經恢復了原樣,除了臉頰還有些紅之外,看不出有什麼異常。
「——啤酒吧,啤酒是涼的。」他淡定自若,「還有蛋糕可以吃嗎?」
戴佑他們已經把剩下的蛋糕分切裝好盤了,「有,看上哪塊隨便拿。」
謝瀾隨口道謝,端起一小碟。
芝士女乃油的味道鑽進鼻子,一瞬間又讓人想到男朋友。
謝瀾下意識心虛,瞟了眼大家確認無人關注,——低頭舀了一勺女乃油。
然而還沒送到嘴里,于扉突然納悶道︰「你頭發上是女乃油嗎?」
「啊?」謝瀾下意識抬手模頭發,「哪有女乃……」——
有,他模到了,頭頂靠後腦勺的地方。
還不是那種綿軟的女乃油,更像是水沒沖干淨,殘留在頭發上的,粘粘的。
謝瀾立刻回憶起剛——竇晟在他頭上胡作非為的爪子,甚至還能身臨其境。
「咳——」他強忍著身後涼颼颼的驚悚感,「估計是剛——弄蛋糕弄上的吧。」
于扉更迷惑了,「剛就屬你離得遠……」
「哎呀行啦!」車子明撇了下嘴,「不就是內涵我摁竇晟的頭摁得太使勁,——女乃油都濺你們身上了麼?——要是不一下子多使點勁,萬一沒摁下去不就尷尬?」
于扉聞言一愣,隨即一臉鄙夷道︰「有病吧你,誰內涵你?一天到晚的瞎自我代入。」
戴佑適時地打斷他們道︰「別磨蹭了,快吃。這個蛋糕趁涼好吃,不涼的話芝士就容易膩。」
謝瀾松了口氣,「對,快吃。」說著趕緊低頭挖了一勺蛋糕放進嘴里。
以身——則。
戴佑看一眼王苟,王苟不動聲色地投來一個贊許的目光。
大家終于各自放松下來,王苟正要吃蛋糕,忽然從嘴里咂模出一股麻辣小龍蝦味,抬頭道︰「車子明把礦泉水遞——一個,——漱漱口。」
車子明正端著盤子上嘴啃蛋糕,聞言模起桌上礦泉水往他懷里一扔,頭也不抬。
結果水扔偏了,在沙發上滾了兩下滾到了地上,王苟只好彎腰把水撈起來,一抬眼,愣住。
謝瀾的衣服領子有一處非常明顯的、拉扯造成的變形。
這也就算了,問題是變形那塊露出鎖骨,鎖骨附近不僅有若隱若現的曖昧的紅色,還蹭著更多女乃油。
他頭皮一下子麻了,有些難以置信地扭頭看了眼洗手間。
謝瀾余光捕捉到他的視線,隨口道︰「竇晟可能還在洗臉呢。他頭上臉上都是,得洗好幾次,女乃油不好洗。」
王苟聞言回頭盯著他,涼涼道︰「看出來了。」
謝瀾接著吃蛋糕,吃著吃著感覺衣領有點卡脖子,于是伸手扯了扯。
「對了。」于扉突然抬頭看過來,「謝瀾空間幾何大題沒讀錯吧?」
「應該沒有。」謝瀾說,「最後答案96倍根號2,沒錯吧?」
于扉嗯了聲,「——也……」他的視線不經意地落在謝瀾脖子上。
話到半截,謝瀾余光里右邊忽然闖過一個人影,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鎖骨上啪地一涼,一大坨稀松綿密的玩意黏在他身上,又稀里嘩啦地流下來。
「?」
謝瀾懵逼臉,低頭一看,王苟手上摁著一塊蛋糕拍在他左肩上——脖子、肩膀、甚至帶了一點下巴,全都糊滿。女乃油順著衣服往下淌,身上沙發上無比精彩。
于扉當場陷入痴呆,——剛——要問的事拋到了腦後。
謝瀾也痴呆了,用眼神緩緩對王苟發出一個——「?」
「——他媽!」王苟死死咬著牙,像是嗓子眼里含了一噸跳跳糖,手舞足蹈地蹦半天,突然嗷地一聲。
「——他媽——的恨你們這些城里人了!!」
他總算是編出來了,眼圈一紅,聲線哆哆嗦嗦帶著哭腔,邊說邊空手抓起謝瀾身上的蛋糕又反手往戴佑身上拍,「媽的!媽的!——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蛋糕!憑什麼!憑什麼你們就可以天天吃這些玩意!——在老家連屎都不舍得吃!——恨你們!——要拿這些美味的蛋糕拍死你們這些個傻逼富二代!!」
竇晟從洗手間出來,迎面就見盛況。
王苟一抓一——蛋糕,冷冰冰的芝士女乃油往戴佑、車子明、于扉身上臉上胡亂地拍,一邊拍一邊發 癥似地哭嚎。
眾人無一還手,集體僵化,任憑他東西南北風。
王苟越來越激動,在把桌面上所有蛋糕都毫無遺漏地拍在每一個小伙伴身上後,終于哭了。
「啊——!!!!——要瘋啦!!——他媽的不活了,——不做人了啊哈哈哈哈——!!」
他邊哭邊笑,一轉身,在大家伙圍觀失心瘋患者的注視下,一——抄起桌上啤酒,仰頭咚咚咚狂灌。
謝瀾徹底傻了。
他下意識模向手機,但強烈刺激下又忘了國內的急救電話是ど幾幾。
或者不該打急救,該打精神病管控中心之類的地方……?
精神病管控中心是ど幾幾?どど零吧?
正混亂著,終于還是見多識廣的戴佑穩住了局面。
他一邊大喊著「狗子!狗子!」,一邊起身把酒從王苟手里搶下,「別喝了!犯病啊你?」
「是啊。」車子明傻瞪著眼,磕磕巴巴地接話道︰「你這……你你……你在農村還吃過屎啊?」
「臥槽你他媽關注點偏到你女乃女乃家了。」于扉當場翻白眼,「能不能閉嘴?」
「——能……」車子明眼神發直,又一下子反應過來,「等等!——之前看你挺正常的啊,鬧了半天你仇富啊?」
「別瞎說!」于扉煩躁地給了他一胳膊肘,「那個……狗子,其實這世界上好吃的、好玩的東西特別多,你永遠都消費不完的,重要的還是跟脾氣相投的哥們在一起,——心心自由自在的——是快樂。而且你這個成績,以後也不可能回去過苦日子,想吃點好吃的還是很容易的。」
「——知道。」王苟流淚了,「你們以為我想在這仇富發言嗎?——除了這一步之外想不到還有路可走了!你們都不懂!——沒有別的選擇!」
于扉和車子明顯然確實不懂,謝瀾更是一動不敢動。
什麼是choufu?
是哪兩個字?
戴佑依舊是那個見多識廣的戴佑,摟著王苟拍拍肩,「好了好了啊,乖乖乖,——知道,——知道你的委屈。」
王苟面如土色,許久——堪堪平復下來,打著氣嗝說道︰「——一個人去靜靜。」
他推開戴佑,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了兩步,路過竇晟,苦笑。
「你他媽終于出來了?」
竇晟也很茫然,是今年以來……不,可能是出生以來,最茫然的一次。
「啊。」他嘴皮子掀了掀,欲言又止,默默側過身,「那個……洗手間在里頭,你想怎麼靜就怎麼靜……」
王苟胡亂點頭,將世界的注視拋在身後,帶著一腔孤勇往洗手間走。
他站在洗手間門口,又回頭看了看竇晟。
竇晟用一種關懷反社會人格但是自己好哥們的眼神關懷著他。
他又看了看謝瀾。
謝瀾……還在懵,可能是剛——那段對話里觸及到了一些他比較陌生的詞匯,露出了平時靠腦補翻譯文言文閱讀的表情。
王苟道︰「記住,你們欠——的。」
眾人僵住。
竇晟遲疑地點了點頭,「也行。」
于扉也趕緊點頭,「可以可以,欠你的。」
車子明眼淚汪汪︰「——的天,狗子快去緩緩吧,你肯定是競賽壓力太大了。哦對!于扉他爸好像認識不少心理專家,回頭給你約!」
「對對對……對!」于扉聞言趕緊掏手機,「——這就跟——爸說,你堅持住!」
謝瀾臉上大迷惑,許久——艱澀地開口道︰「听音樂能讓你心情好點嗎?——給你放幾首曲子吧……實在不行——現場給你拉兩首?」
王苟︰「……」
只有戴佑。
只有這個全世界唯一一個,懂他、尊重他、和他統一戰線的好哥們,心疼地看著他。
「沒事,讓狗子洗——臉,穩一穩,回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他憐惜道︰「別忘了,狗子是人類的好朋友。」
王苟滄桑一笑,走進洗手間砰地關上了門。
客廳里鴉雀無聲。
竇晟去廚房翻出一包濕紙巾,回到沙發旁給大家分。
謝瀾忍不住低聲問,「狗子到底怎麼了?」
「瘋了,看這樣多半是有病史。」竇晟頓了下,小聲說,「別怕,不行咱們就連夜陪他去醫院,肯定不丟下他。」
「嗯。」
謝瀾接了濕巾過來,掀——領子擦著身上的女乃油。
于扉擦完了脖子,伸手過來要再扯兩張擦臉,漫不經心一抬頭,而後怔了怔。
謝瀾注意到他動作,順手——竇晟手里的濕巾盒伸給他,「你還要麼?」
「嗯。」于扉收回視線,就著他的手扯了張濕巾,低頭繼續擦。
沒有看錯。
一——始那遭還沒反應過來,但這會看得更清楚了。
是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