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數日後, 德國傳出了一則桃色新聞。
地位堪稱全球異能力界老前輩的歌德,被年齡比他小了一輪的席勒逼婚了。
德國異能力界的人士︰刺激!
他們眼中深不可測的no1被no2當眾求婚!
听說歌德大人當場逃了!
歌德的年齡成謎,對手但丁都成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 按照接觸過歌德的各國政客來揣測, 歌德絕對超過了五十歲,六十歲也有可能!
席勒同樣閱盡千帆, 容貌在德國人里也是首屈一指的俊美, 目光堅毅而迷人, 深受無數女性的歡迎, 步入政壇以來就傳出了許多緋聞。
與出生即富貴, 如高嶺之花一樣遠離市井街頭的歌德相比,席勒來自底層, 吃過苦, 受過罪。年少時候的席勒郁郁寡歡, 柔弱得像個女孩子, 窮到極點的時候甚至考慮過賣身異能組織。
席勒遇到的第一抹希望之光, 源自于歌德。
歌德欣賞席勒的頑強不屈,在對方的危難之際拉了一把手。這只援助之手在未來的日子, 也經常出現,將席勒拉離了泥潭,帶入了世界的舞台。
所有人都知道,席勒永遠不會背叛歌德,哪怕席勒後來取得的成就不會比歌德遜色太多。
世俗道德不允許。
席勒內心的善良也不允許。
這些人類根深蒂固的良知為席勒築成了一道厚厚的城牆,抵御住了魔鬼的言語誘惑。
兩位頂尖的德國超越者成名已久,親密無間, 一方提攜另一方, 有著難得的知遇之恩。他們一直保持不婚的狀態, 在政壇上猶如兩棵常青樹,被德國人認為是最佳的搭檔。
如今友情變成愛情,旁觀者們拍手叫好!
除了不樂意的德國政府,各國政府當然巴不得兩位德國的男性超越者在一起,失去後代。
超越者的後代具備戰略意義,是傳承異能力的最佳人選。超越者想晚一點生孩子是一回事,找到真愛後不想生孩子是另一回事。
在自由民主的國家里,沒人能強迫自己的公民非得有一個孩子,法國、英國也做不到。
這麼一來,德國政府的損失就大了。
主流媒體的輿論和水軍齊上陣,強行忽略性別和身份帶來的障礙,吹捧歌德和席勒天造地設,同性是真愛,恨不得把他們按頭結婚。
「最登對的同性情侶!」
「閱盡千帆後的德式愛情!」
「兩位德國高官之間數十年的感情。」
「性別不是問題,年齡不是距離,愛情是我想追求你的時候,我擁有了愛上你的資格。」
「深入了解席勒的同款求婚戒指——德國百年珠寶品牌感謝席勒先生的選擇。」
各國民眾們不懂那麼多政治內幕,更不懂歌德和席勒所代表的意義,看到新聞這麼刺激,連外國高官的私生活都扒出來了就樂呵,點評道︰「英法兩國上了世界頭條後,德國也不甘示弱啊。」
德國政府︰我們並不想上這種頭條!
可悲的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德國政府想要捂住這件事也辦不到。
席勒是以沖破一切束縛的勇氣去求婚的。
可能政治資本染上污點。
可能被敵對的黨派攻訐。
可能被其他國家的政客嘲笑。
沒有關系,他的所有都是他努力得來的,所以他有放開手的器量,他就是要歌德這個對他正經得好像是大家閨秀的男人認命!
梅菲斯特用冒名頂替的方式強迫他上床,他不在意,反過來說,他因此得到了歌德的身體。
「我愛你,與那些事、那些人無關。」
「睡都睡了,你必須負責!」
席勒對歌德說的話,才是歌德落荒而逃的原因。
歌德冤枉至極。
佔用自己的身體,睡了席勒的人是梅菲斯特。
他也是魔鬼的受害者啊!
互聯網上,披著賬號馬甲的歐洲超越者們一個個在德國的官方闢謠下留言,「別闢謠了,事情已經傳來了。」「英國發來賀電。」「法國發來賀電。」「意大利發來賀電。」「浪漫的西班牙馬德里發來賀電……」
「各國人民祝賀德國上世界頭條!」
那些見過歌德和席勒的人,不由暗嘆一聲歌德老樹開花(?),竟然能在晚年得到真愛。
英國的奧斯卡•王爾德是羨慕的人之一。
奧斯卡•王爾德帶上油畫工具去皇家歌劇院,為畫像補色的時候,不禁對心不在焉的莎士比亞先生說道︰「我見過歌德先生,雖然長得很好看,氣度不凡,但是一看就是我吃不消的類型。」
威廉•莎士比亞掃過王爾德一眼,輕笑道︰「就你?被人吃光了都不用吐出骨頭。」
奧斯卡•王爾德探听︰「莎士比亞先生覺得他們在一起的機會大不大?」
威廉•莎士比亞意興闌珊,真愛?這距離他有多麼遙遠啊。他年輕的時候也迷戀過美貌的男性,贈送象征感情的戒指,他的心是博愛的,讓他一心一意的對待某個人太難了。
「他們在一起的最大的阻礙,不是身份地位,而是孩子,他們沒有孩子。」
「孩子……提這個條件太過利益化了。」
奧斯卡•王爾德聞言,哀嘆起來,英國政府對他們明里暗里的催婚、催生源源不絕。
能走到今天這種地位的超越者,誰願意拿子孫後代來換取英國政府口頭上的滿意?
沒有孩子,他們仍然是超越者。
孩子對于很多超越者是潛在威脅,是等待異能遺產的繼承人,而非落到實處的好處。
豪門世家,尚且有為了利益謀害親人的,異能力者圈子里,誰能保證自己的後代不貪圖自己的異能力,除非後代能成為靠一己之力超越者!
大仲馬不在意生孩子,擁有一堆私生子,他這輩子最大的杰作就是小仲馬,法國政府對他有相當大的容忍性,而且很期待他的私生子里能有下一個超越者的奇跡出現。
縱然是威廉•莎士比亞,他也沒有把握有了孩子,可以把孩子培養成超越者。
這玩意真的靠天賦。
沒有天賦的人,別說是成為超越者,一個異能力者的門檻就能攔死一輩子。
威廉•莎士比亞一針見血道,「只要能有孩子,哪怕是一個孩子也好,留給德國政府一點希望,德國政府就不會反對他們在一起。」
奧斯卡•王爾德為畫中支著耳朵偷听的「麻生秋也」補好了顏色,問道︰「親愛的秋也,你覺得歌德和席勒怎麼樣?」說出口後,奧斯卡•王爾德懊惱地呢喃,「你可能不認識他們。」
可是畫像中的「麻生秋也」吐露了聲音。
「他們很般配。」
「咦?!」
奧斯卡•王爾德和威廉•莎士比亞齊齊看了過來。
「麻生秋也」假裝要轉過身,躲開莎士比亞先生,威廉•莎士比亞沒好氣道︰「不許動!」
威廉•莎士比亞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又軟了兩分語氣,哄著對方正常交流︰「你知道了什麼?」
「麻生秋也」︰「我什麼也不知道。」
「麻生秋也」的目光是顏料厚涂的黑瞳,夾雜著銀灰色的眸光,遠比人類的目光要深邃。
「我只是知道——」
「這是一段可歌可泣的羈絆化作了現實。」
「莎士比亞先生,您再不努力,小心您的同輩們一個個月兌單了,而您孤獨終身呀。」
畫像居然來勸活人月兌單了!
奧斯卡•王爾德捂住嘴,憋住笑,沒敢去提莎士比亞先生的年齡。
比起女士,男士的年齡也是一個雷區啊。
威廉•莎士比亞自信道︰「一個歌德而已。」
威廉•莎士比亞劍指法國人。
「雨果不結婚,我就不結婚,我跟他耗著,下次英國政府來說客,我也這麼說!」
「英法兩國是競爭對手!」
「我要和他比,誰堅持不結婚的時間更久!」
畫像︰「……」
好有道理,一個是愛戴套的法國人,一個是發明了「莎士比亞的手套」這個代名詞的英國人,兩人全是安全避孕、避毒的支持者。
「麻生秋也」釋然,沒有再說什麼。
威廉•莎士比亞還等著反駁他的話,略失望︰「你就這麼容易接受了?」
「麻生秋也」說道︰「每一個結婚生子的人,當然要做好父親的準備,迎接孩子,若無心理準備,還不如不生,那樣對雙方都好。」
奧斯卡•王爾德眼眸迷蒙,染上了一絲回憶的氣息。他想到了十九世紀末另一個王爾德的家庭。在優渥的家庭背景支撐下,「他」與一位女性有兩個孩子,長子叫西里爾,次子叫維維安,自己甚至為了孩子去寫童話故事書。
那麼純真的、美麗的、寫給孩子們看的故事,居然出至于「他」之手。
異世界的同位體曾經自豪地說︰「我有很多花,但是孩子是所有花中最美麗的花。」
威廉•莎士比亞怪異地看向王爾德。
「你有私生子?」
「沒有!」
奧斯卡•王爾德倉促否認,臉上浮現淺淺的紅暈,驚到了現實中的莎士比亞和畫像里的人。
奧斯卡•王爾德說道︰「我就是想到——結婚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不好。」
英國第一顏狗飛快地補充前置條件。
「前提是找到合適的人。」
奧斯卡•王爾德眼角的余光去看畫像,畫中人似有所感,回應了他一份溫柔的目光。
畫中人既是麻生秋也,也是王秋。
他們把王爾德視作朋友、孩子、需要關心的人。
奧斯卡•王爾德心底一暖。
奧斯卡•王爾德暗暗發誓︰
威廉•莎士比亞發覺了偷畫賊都有的目光。
干完活的王爾德被偉大的歌劇家一踹出門了,他的身邊沒有波西,沒有混亂的男女情人,只有一位羞赧的羅比輕手輕腳地走上前。
「王爾德先生,需要我扶起你嗎?」
奧斯卡•王爾德回過頭,兩個世界的影子仿佛重合到一起,他看到了一個永遠在等自己的人。
下一刻,奧斯卡•王爾德捂住眼楮。
羅比。
你很好,非常好。
但凡你長得有波西那麼好看,我就認命了啊!
讓我再想一想……未來還那麼漫長……
美學戰士仍然在苦苦掙扎。
……
法國、英國、德國相繼分擔了王秋身上的輿論壓力,華國擺出了保護本國公民的態度,「七個背叛者」更是維護了王秋的安全。
一觸即發的危險被分階段的化解了。
王秋的過去依舊是一個謎。
不過,這個謎不再是令人恐懼的類型,他敢于面對多國異能力者的包圍,闡述契約;他敢于去德國赴宴,單獨見瘋子尼采;他用勇氣和實際行動證明了他並非軟弱無力的人。
麻生秋也和王秋就像是一體兩面,歇斯底里死去的日本人,運籌帷幄的華國人。
他們只是這個異能社會下的兩種縮影。
隨著「超越者」、「異能力者」等名詞的揭露,各國民眾不傻,多少發現了世界背後的暗流涌動,以及普通人在這些人面前的弱勢。
一個黑手黨首領,說死就死了。
一個異能大國的國民,被各國異能力者偷渡入境威脅、綁架,沒點手段早就被抓了。
維護自身的階級利益,對抗異能力者,限制異能力者是普通人里的政客最想做的事情,他們摩拳擦掌,制定計劃,等待著混亂的一年度過,明年再出台新的法律法規。
異能力者們很厲害,但是他們人數少!
這個世界終究是普通人為主!
……
外界針對王秋的惡意降低了下來,一個個新八卦取代了之前的事情。
日本,尾崎紅葉為間貫一研墨。
間貫一對她寵溺的笑道︰「我要寫了。」
尾崎紅葉一身緋紅的和服,猶如日本的大和撫子,卸下了渾身的戾氣,她對這個男人微微欠身,發自內心地感激對方多年的守候。
他們的感情沒有被時光和柴米油鹽磨去。
朱砂痣沒有成為蚊子血。
白月光沒有成為白米飯。
「先生,妾身讓您久等了。」尾崎紅葉以手掩唇,眼中有著歉意和期盼,「願擇一良日,在諸人的見證下,與你白頭偕老。」
間貫一苦練多年的毛筆字派上了用場,他大筆一揮,寫下了結婚邀請帖。
為首的就是邀請王秋!
猶記得,麻生秋也跟他說,要發展一些文雅的業余愛好,如果會寫毛筆字,以後親朋好友家里的對聯都能靠他來完成了。
間貫一不會寫小說,沒有關系,他用自己的努力成為了港口黑手黨的情報部部長,用自己的人品和性格得到了尾崎紅葉的信賴。
「我與尾崎紅葉小姐于六年前訂婚,突逢大難,婚禮推遲,經過多年的相伴,解開心結,將在今年年底舉辦婚禮……」
「我們誠摯地邀請閣下前來參加。」
「致,王秋先生。」
……
結婚邀請帖幾經周折,通過了太宰治等人,交到了在德國干了一票回來的王秋手上。
王秋拆開信封,看到了喜訊。
「他們要結婚了!」
「誰?」
廚房里,在偷偷倒掉臭豆腐的蘭堂側耳。
王秋高聲說道︰「妹妹!」
蘭堂走出來,擦干淨手,接過了結婚邀請帖,本來還在詫異是哪個人的他也笑了。
王秋撲倒了蘭堂,喜不勝收地親了他一口。
「我的小妹妹要結婚了!」
在尾崎紅葉的婚禮刺激之下,王秋與蘭堂十指緊扣,「在參加她和間貫一的婚禮之前,我們也去補辦一張結婚證吧。」
「這一次,戒指由我們一起挑選。」
蘭堂去看兩人的手指,光禿禿的缺了點什麼,那缺的果然是佩戴許多年的戒指啊。
「好。」
……
保羅•魏爾倫收到歌德和席勒在一起的消息,淡漠一笑,仿佛驟然間放下了許多事。
他對金發蘭波說道。
「哥哥,我們出海吧,去埃塞俄比亞。」
「你想通了?」
「我找不到我的真實感情,所以想看看你眼中的伊甸園,你的感情就是我的了。」
「真霸道啊,弟弟~。」
「畢竟我只學會了掠奪,哥哥。」
……
西班牙,最初結婚的起始點。
時隔多年,西班牙政府又收到了某人和蘭堂的結婚申請,懷著詭異的心情敲下了公章。
政府人員的心頭回蕩著一個困擾。
——這算不算重婚罪?
西班牙超越者塞萬提斯得知此事後,在街頭擺攤,每次給同性情侶佔卜,他便喜歡神秘兮兮地加上了幾句嚇唬人的話。
「愛情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東西。」
「你們做好了準備嗎?」
「前往天堂,還是前往地獄……至死不休!」
他可沒有說謊。
愛情本就不容易,同性要更堅定一點。
膽小鬼不配得到甜美的果實!
……
《羅密歐與朱麗葉》︰名字代表什麼?我們所稱的玫瑰換個名字還是一樣芳香。
——威廉•莎士比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