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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拉開車門的公生停住手里的動作,向外側傾斜的身體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面色復雜的看著灰原哀。

這是她做出來的選擇,與公生自己的選擇一模一樣。

看著面前茶發女孩從她自己的背包里取出電腦,放在遮掩小白腿的裙子上,手指在鍵盤上熟練敲擊。

此刻的灰原哀,和之前的自己又有什麼區別。

「怎麼,還不進去嗎,我在車里等你。」

略顯清冷的聲線,冷靜而又理智。

手挽起遮住視線的劉海,逆時針方向捋到耳後,露出詢問的眼神側瞄向沒有離開座位的公生。

灰原哀以為對方會直接下車,給身材成熟的「自己」換藥。

「灰原……」

她的選擇,放棄現在與宮野明美、宮野志保見面,選擇潛伏起來。

這是最好的選擇。

公生最初做出的決定也是與灰原相同,看見姐姐毛利蘭與工藤新一在一起時候,狠下心不去接觸,潛伏起來。

不是為了逃避,而是可以在潛伏的時候,更好的照顧自己所喜歡的人。

可以更加全心去忙碌工作,提升自己的地位,用自己的地位、金錢、能力去反哺自己所喜歡的。

「怎麼了,還準備勸我嗎……我可比你大兩歲呢。」

灰原哀強調著實際年齡。

並不是為自己增加莫須有的壓力,而是一種自我威懾,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不會在被某個偵探帶偏。

自我認知是孩子,就永遠是孩子,自我認知是成人,就會開始承擔責任。

「沒什麼,就是想起我自己身上發生的一件事情……」

「其實從小學二年級時候,就已經賺到第一筆錢,我在歡喜之余,並沒有想著自己用掉,而是用母親的名義,湊齊一個整數,給我的姐姐毛利蘭……」

「當時工藤新一加入帝丹小學部足球隊,每一次他上去踢球的時候,都會吸引很多女孩子,而我的姐姐也是其中之一……」

公生像是在回憶。

後靠在座椅,整個人深陷如蓬松之中,後頸枕靠著,身體自然放松。

閉上眼楮,听著窗外的雨聲。

「然後那筆錢的第一筆花銷,就是毛利蘭去小賣部買汽水與毛巾……」

語氣中充斥著無奈。

「我的姐姐毛利蘭,在工藤新一踢球結束後,捧著汽水與毛巾上前,給她的青梅竹馬獻上汽水與毛巾。」

作為弟弟,內心無比明白,此刻姐姐照顧工藤新一使用的那筆錢,是來源于自己連續兩個星期熬夜賺到的。

而真正應該享受那份待遇的,也應該是公生自己,劇情也應該圍繞姐弟兩人,公生結束體育運動,毛利蘭等待弟弟結束的時候,拿上汽水,再用毛巾擦拭弟弟額頭的汗。

但……

那個時候,毛利蘭的思想已經出現問題,她的內心里自己的親弟弟不需要自己照顧,而青梅竹馬的‘弟弟’工藤新一更加需要自己的照顧。

那種憋屈的感覺是常人無法體會的。

可是沒有辦法,當時的公生根本沒有能力去挽留屬于自己的姐弟關系,難道用姐弟之間的血緣關系,強行要求毛利蘭怎麼樣嗎?

要求毛利蘭對自己這個弟弟好一點,然後不要照顧工藤新一?

哈哈……

可能第二天,就會被有希子翻臉,並且各種方式的來想辦法將自己調走,比如利用工藤家的人脈送到杯戶小學。

至少不會打擾到‘新蘭永恆’的培育計劃。

「就算到現在,我還是恨工藤家,無法釋然。」

沒有經歷我的痛苦,憑什麼讓人釋然。

換成任何人,如果發現自己努力保護的人,最後卻利用自己給她的資源,與別的人在一起,內心都無法釋然的。

「……」

坐在一旁的灰原哀明白公生說出這段過往的含義。

這是他經歷過的,也是自己即將經歷的。

宮野志保還在昏睡,宮野明美二十四小時照顧自己的妹妹,未來兩姐妹還需要負擔生活,再有屬于自己的住宅。

總要有人去付出,就像曾經毛利公生年幼時候擔負起毛利蘭的未來,灰原哀也必須進入到工作中,來擔負起姐姐宮野明美的未來。

灰原哀選擇自己付出更多的努力,按照公生的要求,將研究所設計出來,在完成後續的工作,以此來提供宮野明美與宮野志保的生活保障。

多努力一點,給姐姐準備好住宅……

多努力一點,因為公生需要自己工作,就更加用心的照顧自己姐姐宮野明美……

多努力一點,讓姐姐宮野明美可以毫無壓力的生活,與宮野志保生活……

為什麼會這麼不甘心呢……

明明自己這麼努力,明明她是自己的姐姐,但是卻看著她照顧其他的人作為妹妹,自己永遠只能看著她照顧別人。

用自己努力得來的東西照顧別人。

「我已經淋過雨,你不需要再淋雨……」

「我的鞋子已經濕透,你的鞋子就不需要再沾水……」

公生側過身來,將灰原哀面前的電腦放在儀表台上,而後從茶發女孩的後背處伸出右手,再一直從她的身側蔓延到她的膝蓋。

很輕松的在車內將她抱起來。

倚靠在自己的懷里,抵御雨水,不被寒風侵襲,鞋子不需要沾染濕漉漉的地面,保持干淨的模樣。

「我已經給你鋪好路,所以你不需要再走我的路……」

推開車門,撐起雨傘。

進入到樓層內,沒有雨水的位置,公生再緩緩半蹲來,將懷抱中的灰原哀放下來,之後也沒有起身。

兩人相同的高度,公生才笑著說道。

「不需要強行成為宮野志保,也不需要成為第二個毛利公生……」

早就想這麼說了。

「灰原哀就是灰原哀啊!」

公生看向面前的女孩,眼神與她相撞,給予她最大的支持。

自己已經將一切的局布好,而在自己的局內,不會再有悲哀的事情出現,如果還有悲哀也只是自己一個人承擔。

至于自己所作出的事情,永遠是正取的事情,被這個時代所認可的事情。

準備起身……

忽然一只手伸出來,很小很小的手,手掌接觸在公生的腦袋,按下去,揉搓兩下。

尤其是那桀驁不馴的呆毛,多次調弄。

「說的這麼帥氣,最後還是強行替我做出了決定,某些時候意外的霸道呢,公生親。」

明明比自己的年紀要小。

灰原哀依舊察覺出來,面前這個人為什麼會幫助自己,為什麼會知道很多事情,以及他所在的時間段。

他與自己不同,他是真正意義上的旁觀者。

只有旁觀者,才會有那種兔死狐悲的想法,明明是不真實的事情,卻會因為感同身受,並且努力去改變。

多麼的相似……早就該發現的……

為什麼他的前面十年都不會去阻止工藤新一與毛利蘭在一起,那是因為有一個惡心的團體將‘工藤新一與毛利蘭最為般配’的思維模式灌入他的腦海中。

就和現在一樣,灰原哀也會單方面的認為,宮野明美與宮野志保在一起是最為幸福的,姐妹二人永遠的在一起生活下去就是美好解決,不需要自己這個灰原哀。

並不是做出犧牲,而是內心的自我認知就是旁觀者。

像是翻看故事書的人,會對故事產生濃厚的興趣,會為里面的歡喜而祝福,也會為里面的悲傷而祈禱,內心里無比尊重故事的每個人物,期待她們有著很好的結果。

所以,他才會有著無限的執念,想要去拯救毛利蘭,去拯救他想要拯救的一切,就算是是刨除他自己的存在。

灰原哀也是在體驗到改變原定‘劇情’,救出姐姐宮野明美後,選擇獨自承擔悲慘‘支線’的情況下,明白公生的身份。

一句很經典的話,無論是繁華都市,還是熱鬧街巷,旁觀者永遠是旁觀者,無法加入其中。

「如果改變劇情是一種罪惡,現在我們同樣背負了。」

兩個人都改變了劇情,分別救出了各自的姐姐。

灰原哀松開撫模公生的手,等待著面前的男孩起身,需要自己去仰望對方。

看見男孩伸出手,似乎想要牽著自己。

嘴角露出笑容,將自己的小手放在男孩的大手手心里,被對方抓住,捏著,溫暖包裹。

「真幼稚,還需要手牽手,害怕我臨時跑掉嗎?」

嘴上,灰原哀不會留情面的。

自己比他大兩歲,絕對不會給這種弟弟留任何面子。

「不,我是害怕我會沒有勇氣,解釋你的情況,而且解釋起來很麻煩。」

公生牽著灰原哀,向醫務室的方向走去。

而此刻的醫務室房門已經打開來,宮野明美站在走廊位置,等待著公生。

因為昨天有約定好,公生會在今天下午前來換藥。

換藥帶著孩子做什麼?

內心有些好奇,宮野明美只是遠遠的看見公生牽著小女孩,卻沒有仔細注意到小女孩的外貌。

「那就不解釋,我只是想要姐姐能夠活下來,而且你為我做的已經夠多了,剩下的事情讓我自己處理吧。」

自己比他大兩歲的。

不可能依賴著他。

灰原哀看見宮野明美,時隔不知道多久,自己經歷多少個夢碎的夜晚,在電話前一次又一次撥打姐姐的座機。

只是為了听見姐姐在電話留言的聲音。

無數次,一個人對著電話發呆,幻想姐姐還在自己的身邊……

「謝謝你,公生。」

已經很好了。

這個有姐姐的世界,我能看見,就已經無比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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