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住紙張的手微微顫抖,一滴不值錢的晶瑩液體沾濕這頁紙。
那僅僅是無心的一句話,小蘭因為長大後與毛利小五郎繼續生活發生的困擾,而且小五郎的不修邊幅與邋遢也導致麻煩產生。
被記錄在本上,還留下與園子一起欺騙的對策,達成毛利蘭搬入公寓的目的。
「弟弟……」
帶著哭腔的咽嗚聲,小蘭手捂住嘴巴,努力克制不哭出聲音。
這一刻,小蘭也知曉公生與園子一直以來瞞著自己的事情,或者說是自己親弟弟謀劃的。
「傻瓜……」
翻一頁過去,內容又變成法務工作。
那是讓人恐懼的工作量,從寫下給姐姐買房之後,公生每日接到的法務工作超過之前五倍不止,前面是一頁寫三天內接手的法務項目,但從買房開始,一天內接收法務項目寫三頁紙。
「我根本不需要這些啊,為什麼……」
龐大到壓抑的工作量,每天瘋狂的資金轉入,千萬霓虹幣千萬霓虹幣的增加。
而在這個時間段,毛利蘭能回憶起的記憶,只有自己與工藤新一在一起的場景。
心中沉悶,就像陰雨天一般,壓抑的說不出話。
翻下去,毛利蘭不敢放下記事本,因為害怕這樣的放下,不會再有第二次拿起來的想法。
那種沉重背負,令人無比煎熬。
寧可不知道,逃避這一切
繼續翻看,直到某一頁,選擇停下來,這里出現了與法務工作不相關的事情。
‘芙莎繪公司的模特’與‘空手道社的聚會’。
為什麼要專門記錄下這兩件事
記錄下‘芙莎繪公司的模特’的時間,應該是在官網發出毛利蘭選為芙莎繪公司霓虹分部封面模特通告之前。
為什麼,弟弟會在通告發出之前,將這件事記錄下來。
還有,空手道社的聚會是什麼意思?
公生與空手道社幾乎不聯系,而且這個學期也只有這一次空手道比賽,公生成為空手道社女生組的領隊。
‘空手道社的聚會’……
小蘭看著現在所在的房間,旅行的溫泉館,正是空手道社女生組獲得優勝後,帝丹學院獎勵的溫泉館旅行。
而去年,即使獲得優勝,也根本沒有所謂的空手道社旅行,甚至一次聚會都沒有。
「到底怎麼回事?」
記錄下的時間是三個星期前,也就是公生在接上一個案件之前的時間。
這是預言,還是在努力實現的事實?
小蘭一時間無法分清……
「噠噠噠————噠噠噠————!」
門口傳來腳步聲,小蘭瞬間驚醒,想起來此刻自己在公生的臥室,趕忙將手中的記事本塞進黑色背包之中。
在門打開之前,整個人往被子內鑽進去,裝作已經睡著的狀態。
「 嚓————!」
門打開來,公生看著違和的房間,第一眼就注意到被子凸起一個人形,第二眼則發現自己的背包被人動了。
以及,頭頂的呆毛指向床的位置。
「姐姐,睡著了嗎?」
來到床沿,公生彎腰掀開被子的一小角,黑發散落,傾撒在美麗面孔上,將女孩的容顏遮掩起來。
微弱的光線與女孩渾然不覺的的淚珠相撞,反射的光線刺入公生的眼楮。
哭了嗎……
公生有些心疼,也猜到毛利蘭從自己背包里拿到什麼,看到什麼。
靜靜的,沒有說話,或許這是一個無法入眠的夜。
「我去沙發上休息,姐姐你早些睡吧。」
真是的,明明這樣漂亮的臉蛋,卻充滿愁雲,公生伸出手輕輕拂過,擦拭掉淚珠。
手掌偶然接觸那如玉脂般白皙的臉頰,但連溫度都沒有留下,抽出離開。
放下被子的邊角……
忽然一只手從被子內掙月兌,瞬間並準確的抓住公生的手臂,強勁的力道緊緊固定住手腕的位置,沒有防御住,根本無法反應的忽然襲擊。
看著抓住自己的手,公生感受到微弱向內的拉扯力,或許輕松就可以掙月兌開來。
終究沒有掙月兌,被牽住。
「被子暖的,休息吧。」
如果再推開,就真的推開了。
躲在被子內的小蘭用力緊閉雙眼,腦海里全都是男孩坐在電腦前的樣子,或許連一口水都未曾喝過,從月兔忙到金烏,瞳孔不知疲倦的盯在熒幕上。
記事本上,龐大的工作量密密麻麻,而只有加號沒有減號的數字,直奔十億而去,最後才有了所謂的蘭宅。
松軟的床墊開始下陷,多出一個人的重量,對方的行動是如此的小心翼翼。
「額,這床好軟,睡的有些不舒服。」
公生輕聲抱怨一句。
家里的硬板床睡了十年,忽然睡在這種軟板床上,整個人都處于下陷狀態,如同下一秒就會陷進去拔不出來的情況,公生感到不適應。
手伸向背包,記事本的位置已經被挪動,連同鋼筆一起抽出。
被子微微松動,蓬松的‘角’露出一小點……
公生翻開記事本,因為被淚水沾濕產生粘性,重量也高于普通紙張的重量,很輕松的翻到‘姐姐買房’的那一頁。
听到紙張響動,旁邊傳來抖動……
公生看向還在被子中的姐姐,全身微弱顫抖,隔著絲織被子听到細微又厚重的鼻音,在里面一邊擔心一邊抽泣。
再這樣下去,會做噩夢的。
想到明天早上開口第一句又是「我夢見弟弟死了」……
公生發出長嘆,手輕拍在枕頭兩下,示意小蘭不要再裝睡。
「就我們姐弟兩人,想知道什麼就說出來吧。」
緊閉的門,空調吹出暖風將整個房間填充,昏暗的燈光讓房間大部分區域處于看不見的漆黑。
被子掀開來,還是粉紅色的厚實睡衣,小蘭昂起淚痕未干的面頰,盯著弟弟。
沒有和新一說謊……
小蘭從來沒有和公生同時出現在浴室,但是雙胞胎的二人卻從毛利蘭一歲開始,一直到七歲,整整六年的枕邊人。
從最初不會說話,故意用口水抹在弟弟臉上,想盡花招逗弟弟玩……
再到現在,用自己的眼淚抹了自己的臉。
「……」
想說很多,很多。
弟弟為什麼做這麼多,為什麼和園子一起瞞著自己,為什麼不讓自己知道……
只是玩笑話,稍微向弟弟抱怨與父親居住的父女尷尬
不,其實也曾有片刻的期許,能像其他同學一樣,有屬于自己的單獨公寓,一個人的生活空間,上學就在門前,可以與閨蜜一起熬夜看電視。
小蘭現在已經忘記,當時自己說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坐在對坐的弟弟露出怎樣的表情,只記得他什麼話都沒有說,更加沒有保證過任何事情。
很平淡,就像空氣一樣。
「說實話,姐姐真的很漂亮。」
終究還是不要臉皮的男孩先開口。
公生拔開鋼筆頭,鋼筆的筆針圓滑,黑色的墨水沾染紙張上,揮發出並不好聞的化工味道,劃上一道斜線。
因為房子已經買了,也伙同園子欺騙姐姐出來居住,所以算是成功的,這些留言記錄已經失去它們的作用。
「我見過姐姐開心笑容的模樣我見過姐姐努力訓練時候的模樣我見過姐姐逛街時候盯著展櫃遲遲不願意走的模樣我見過姐姐在櫻花樹下,與飄落的櫻花瓣翩翩起舞的模樣」
似乎是有些回憶因繞心頭,公生手中的鋼筆停下,仔細思索之後才用嘴角溫柔的笑容結束。
翻動紙張,來到最近的一次記錄。
三個星期前的記錄,‘芙莎繪公司的模特’與‘空手道社的聚會’。
「我也見過姐姐你抱住母後的歡喜表情我也見過姐姐你與園子姐一起做料理的認真表情我也見過姐姐你與工藤新一去米國玩的欣喜表情」
就像移動的回憶錄,公生逐漸將自己想象成一台攝像員,手持著攝像機記錄這一切。
「真的超級漂亮,我的姐姐,蘭。」
是否,從那時候發誓,必須娶到一位比姐姐還要漂亮的女孩。
公生不清楚。
也許,這個想法就是掩藏內心真實想法的借口。
轉過頭,看向以及停止流淚的毛利蘭,對方正在用一臉驚異的表情看著自己,眼神里還有濃厚的恐懼。
沒錯,她比自己更加害怕,因為自己的行為最後導向為感情,會對她造成傷害的。
嘴角露出陽光的笑容,就像從童話里走出來的大哥哥
「可是我好不甘心啊,看到姐姐你總是笑臉的樣子,卻從來沒有見過姐姐你哭的樣子,搜索我所有的記憶」
「所以啊,我現在超級滿意的!」
公生瞪大眼楮,完全沒有悲傷或者是溫柔的狀態,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嬉皮笑臉的看著毛利蘭。
眼楮紅彤,楚楚可憐,臉頰的淚痕被自己抹去後又添加新的淚痕,頭發散亂著。
這種悲傷的表情,流下眼淚的樣子。
「我終于讓姐姐你哭出來了,我可是從來都沒有見過姐姐你哭出來,為了讓姐姐你感動的哭出來,我用心算計了好久呢!」
終于,這個感動是給我的,這個眼淚是給我的。
公生嘴角露出得逞的表情,輕率的像個混蛋。
也不知道哄哄女孩,做出情商超出下限的行為
比新一還討厭!
毛利蘭原本感動的心情被破壞,雙手用力撐起來,化作兩個小拳拳捶擊在面前男孩的肩膀,打到對方討饒。
「給我保持最起碼的尊重,我可是你姐姐啊!」
連續的小拳拳落在肩膀,公生遮掩著記事本與鋼筆,向床的邊緣挪動,向毛利蘭討饒。
畢竟,毛利公生‘打不過’毛利蘭。
「我錯了,我錯了,請給我一個狡辯的權利。」
下面的是實話。
公生輕輕咳嗽一聲,用比較莊重的狀態
側眼看著女孩的美麗面容。
「就算是哭泣的樣子,我的姐姐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