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去干什麼?」
「向公子道歉賠罪。」
「你怎麼知道?她跟你說的?」
「是的,梁公子。」
「切……」
梁晉的冷笑里充滿了深深的不屑。
「你們魔……瑤池到底想在長安城里干什麼?」
明月蓮心說是在布局,但梁晉感覺這局布得亂七八糟,不然的話,元宵夜青龍河上,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南郊錦安書坊,也不會那麼莫名其妙地被端掉。
尹荷花略微沉默了片刻,才說︰「下閑棋而已,等待時機。梁公子不要在意。」
「等待什麼時機?」
梁晉凝眉又問。
但尹荷花這回卻真的沉默了,半晌之後,她才道︰「梁公子,這個問題,有機會你直接問問蓮心兒聖女吧,奴家不太好說。」
「呵……」
梁晉沒有再多說什麼。反正修行者大考結束以後,要好好找明月蓮心算賬,他們魔門打的什麼主意,到時候再問就是了。
再往前走,迷霧越來越濃。梁晉感覺肚子有些餓了,停下來和尹荷花吃了點東西。
他覺得這包裹了祭壇的迷霧,或許不是單純的迷霧,他一路向里,也或許並不是一路向里,只是迷霧幻境給了他向里的錯覺。
但是不管是不是錯覺,他都只能繼續走下去,誰讓他除此以外,沒有別的好辦法呢?
「尹姑娘,你說……這迷霧里會有什麼?又或者求索之路里有什麼,能讓我們的神源受到洗禮?」
梁晉邊走邊問。
魔門瑤池現在在他看來基本是可以當一個百度百科了,密辛八卦修行典故,都可以向尹荷花這個魔門中人求教。
而且尹荷花還知無不答,非常好用。
尹荷花果然馬上給出了答案︰「求索之路每年都會發生不同的異象,因此也導致修行者大考每年的考題都不相同。而每年參考者獲得洗刷的方式,也就都不相同,有看到異象的、有莫名受到沖擊的、有做夢的、有傷而復原,死而復生的。唯一能夠確認的,就是不管方式如何,每年都確實有包看著神源得到洗練。至于這大霧里有什麼名堂,公子,請恕奴家也不知道。」
梁晉咂了咂嘴,問︰「你們瑤池在三大聖地……還有長安城里,到底安插了多少人手?」
尹荷花笑了起來︰「梁公子,你是偵緝司捕快,受偵緝司影響太深了。其實……我們算不上安插人手的。瑤池雖然不受歡迎,但在大多數地方,修行者對我們,其實並不排斥的。魔門,只是長安城和官府的說法。」
梁晉道︰「哦?怎麼說?」
這女人又要怎樣刷新自己的世界觀了?
尹荷花道︰「對于大多數修行者來說,我們瑤池、昆侖、天下島、注經閣,不過是和他們理念不合而已,並沒有多大矛盾。甚至連三大聖地,叫我們一聲魔門,也不過是表面上意思意思。真正視我四宗如仇寇的,只有朝廷。」
「意思意思,那劍宗大師兄就拿勾結魔門的名堂去告我?」
梁晉對雲守劍的印象,一下子就從一個無能狂怒的痴情漢變成一個臭不要臉的偽君子了,「你們和朝廷有多大仇,難道想要造反不成?」
尹荷花卻笑了笑,並沒有回答梁晉的第二個問題,只是說道︰「公子你是偵緝司捕快、朝廷中人啊,劍宗大師兄以此告你,是合情合理的。」
梁晉︰「……」
他覺得自己猜對了,魔門和朝廷理念不合,不是想造反是干什麼?
瑤池、昆侖、天下島、注經閣統稱魔門,在偵緝司衙門里,可以說是一等一的大敵,偵緝司里的捕快只要遇到,不需有案在身,直接撲殺,也不會受到任何追究,甚至說不定還會得到獎賞。
只是衙門檔案里對他們行事目標,記錄語焉不詳,梁晉因此以前沒有從資料里詳細了解過。
現在想想,能受到如此待遇,說他不是想造反的,梁晉都不信。
那麼,如果他們是要造反的話,魔門妖女明月蓮心所說的時機,又是什麼?
「我覺得你們有點蠢耶。如果是想造反的話,元宵節晚上安排那樣的手筆,未免也太爛了吧。」
梁晉嘴上說著,心里卻已在想,這魔門妖女是干造反的,那等自己大考完了出去,招呼一幫同僚,找機會把那妖女給干回去,豈不美哉?
那明月蓮心不是說他掃榻以待,等自己出去嗎?多好的機會啊!
介時升職加薪,絕對不在話下。
只是篩子一樣的長安城里,有多少魔門釘子潛伏在偵緝司,自己呼喚人手,會不會被魔門釘子先探知了去,卻該好好考慮一下。
尹荷花道︰「梁公子是說元宵夜里,青龍河上被梁公子破獲的那起案子麼?」
梁晉道︰「不然呢?」
尹荷花笑了起來︰「從根底上來說,那個人……嗯……是叫宋公野來著吧?那人其實不是我們魔門的,他只是跟我們有點關系而已。那晚他的行動,也是自作主張,所以我們後來也沒管他,任他自生自滅了。」
「原來如此。」
梁晉點了點頭,敏銳地抓到了尹荷花話里的重點,「干造反這一行的,除了你們魔門外,是不是還有人在?是誰?」
宋公野曾提到他背後有個組織,但尹荷花又說宋公野和他們聯系不深,那麼宋公野和魔門之間,一定另外還有一個組織串聯,這個組織,還跟魔門有合作關系。
尹荷花訕笑了訕笑,道︰「這個事情,公子請恕奴家位卑言低,不甚了解。」
梁晉深深地看了尹荷花一眼,沒有再說話。
這個世界的形狀,在他眼里變得越來越奇怪了。長安城里一片祥和的景象,難不成竟然是假象?
他跟尹荷花繼續往前走著,走到了迷霧更濃處,天色終于又黑了下來。
梁晉和尹荷花坐下來又吃了些干糧,算是對付了晚飯。
吃飯的時候梁晉道︰「也不知道明日篩子擲贏了的會是誰,排序規則形同虛設,那胡炎胡兄作何感想。」
尹荷花吃吃地笑,並不說話。
梁晉便向尹荷花的方向看了一眼。
濃霧中他並不能看到這個已然臣服于他的女人,全憑身體有所接觸,才能知道其方位︰「等明日再進來人,與我們相遇了,你可不能胡亂下殺手。」
尹荷花道︰「嗯,听公子的。」
夜色滲進了濃霧,把大霧染得漆黑一片,讓人感覺心慌。
在這漆黑中,梁晉聞到了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