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雲姑娘說起話來,比姚听寒更清冷了三分,而且姚听寒是不自覺的清冷,這女人卻是發自內心的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死者與我同坊,我不知道他名字。死狀與你說得相同,我也不用多說了。」
如此意簡言賅,瞬間澆冷了氣氛,讓胡炎也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梁晉則開口問了一句︰「雲姑娘你是什麼時候從坊中出來的、可有同伴?」
雲姑娘道︰「早上,我一個人。」
還是如此的意簡言賅,好像多說一個字,就會消耗不知道多少的壽命似的。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單從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里,梁晉已經足以理一下思路了。
梁晉便按照目前的線索整理了一下思路——
以現在來看,自己坊中四個人都齊全,還沒有人掛掉,胡炎這一坊中沒了兩個,而他見到的兩個死人,都不是他坊中的,雲姑娘之前是站在另一個稷山書院弟子背後的,那一坊中只消失了一個人,所以她見到的死者,不是胡炎坊中的,就是另一坊中的。
然後是考慮伏擊自己的那四個人。
梁晉站在那四個人的角度思考了一下,他們要麼是各自分散,然後在今早集中,要麼提前一倍安排在同一個坊中。而不管如何,他們都需要提前蹲守自己,確定自己是什麼時候出門,從哪個方向點進入迷霧的。
不然的話,如此迷蒙大霧,他們畢竟失去自己的蹤跡,以致無法伏擊。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如果他們分散開來的話,就不好相互通風報信,聯手出擊。
所以以目前的情形來看,伏擊自己的那四個人,很有可能是被安排在同一個坊中的,不然的話,他們無法統一行動,聯手伏擊自己。
又或者他們在自己這一坊中留下一顆釘子,比如古寒,讓古寒來盯著自己,然後在另一坊中安排三人。
但古寒若是釘子,他大可不必在自己之前離開坊中,那樣的話,他還不如一開始就在坊外蹲守,以此來減少嫌疑。
所以,梁晉更傾向于暗中的敵人是同聚于一坊,有一個人在外蹲守,通風報信,然後共同行動的。
如果雲姑娘所說是真的的話,自己這一坊中先不必說,胡炎那一坊、雲姑娘那一坊,都不是同時出去的,也都有其他人能夠佐證,剩余的,也就只有最後一坊了。
當然,如果雲姑娘已然料到了自己會這麼推測,提前做好布局,準備好了說辭,那就另當別論。
嗯……
還有胡炎和劉姑娘,不排除他們提前做好準備,死了兩人,串通好了再搞什麼陰謀。
但梁晉目前只能先主要針對一個推理方向,仔細觀察,這樣的話,才更能容易發現目標。
所以他將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暫時還沒人發言的那一坊上,古寒、雲姑娘、胡炎這邊,都捎帶注意。
然後正思索著,他就見雲姑娘突然朝他瞪來︰「只是有些可惜,我看到的死者不是你——梁捕快。」????!!!!
「我跟你有仇麼?」
梁晉不由問答。自己自打來到這個世界,好像一直挺招漂亮妹子待見的,怎麼這忽然間的,就有姑娘這麼針對自己了?!
雲姑娘道︰「有。」
梁晉︰「……」
這女人多說話能死嗎?能死的話剛剛突然朝自己瞪過來,干嘛又說那麼長?
「有什麼仇?」
梁晉只好又問。
雲姑娘盯著梁晉的目光像是冒著騰騰怒火,道︰「就是有仇。」
梁晉猜想是不是自己的前身把人家姑娘給糟蹋了,然後就見尹荷花朝自己看過來,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負心薄幸的陳世美。
但你看陳世美的眼神,怎麼就一勾一勾的,像是在挑逗呢?
梁晉瞥了尹荷花一眼,卻問雲姑娘︰「那迷霧里朝我出手的,是不是你和你的同伴?」
「我不需要同伴。」
雲姑娘說得斬釘截鐵,十分確信,「我如果出手,你已經死了。」
梁晉︰「……」
你是健次郎嗎?!
他不由問道︰「你練得是四大神源武道的哪一門?」
是什麼樣的武技,才給了這女人如此自信?
那邊古寒、胡炎還有幾個對剛剛古寒的說法有興趣的都豎直了耳朵,想要一听雲姑娘怎麼回答。
然後雲姑娘不屑地搖了搖頭,說︰「我沒有听過這種說法。」
古寒的臉色「刷」地一下就紅了。這女人明明是在和姓梁的對峙,怎麼突然間的,就給自己來了一刀子?!
「何必這麼說呢?你打古兄的臉一巴掌,有什麼好處?」
梁晉悵然嘆息,又問,「那你練的是什麼?」
雲姑娘閉上眼楮不回答,只說了句︰「你會見識到的。」然後就不再搭理梁晉了。
梁晉無比的失望。尹荷花也嘆了口氣,說話間也是大大的失望︰「可惜……奴家還以為能見識上一門堪比四大神源武道的技擊之術呢。」
呵,這個假裝小鳥依人的女人,果然也是唯恐天下不亂!
不過這樣一來,梁晉也幾乎確定了,雲姑娘剛剛所說,並非謊言。她怕是想要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跟自己單對單。有些人說話的時候,神態語氣,都是做不了假的,就比如雲姑娘這種人。
梁晉思索著沒有說話,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幸而現在眾人中還有個組織者,胡炎開口笑笑,說道︰「實在沒想打,雲姑娘和梁兄之間,竟然還有一些私人恩怨。但如今畢竟是修行者大考,我等還遇到了這樣的事,私人恩怨,不如先都放一放吧。大家還是摒棄前嫌,先揪出凶手為好。」
眾人有人沉默,有人點頭,卻沒有人說話。
胡炎也不介意,說道︰「那接下來,就請與雲姑娘同坊的朋友說一說吧。」
雲姑娘坊中死了一個,還剩兩個人。
那兩人便一一發言,一個叫慕岩,也是一個女子,卻人已中年,身材肥大,是從潞州來的,說她早早第一個就出了門,先進了迷霧,只是在迷霧里走了一陣,便體力不支,休息著休息著,她坊中另一人就過來了,踫到了她,和她一起出來。
那另一人叫郜文,是個高高瘦瘦的男子,說自己是坊中最後一個出去,也在迷霧里迷了路,最後踫到了慕岩,才和慕岩一起出來。
倆人在迷霧里一天的時間,卻什麼也沒看到。
三個坊中的人都交代完了,接下來,就只剩最後一個坊中了。